第二案·枯骨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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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市中心购物城,人流如织。
一家小小的餐馆坐落在这繁华的购物城一隅。
中午十分,餐馆经理正坐在柜台后面,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刷着手机。
“蠢货,拿凳子底下明显的污渍你都看不见吗,干什么吃的?!”经理使劲一拍桌子,对着前面一个穿着红色围裙的矮小女人呵斥道。“是是是,我会注意的。”那个正在低头忙碌的身影并没有抬起头,她用疲惫的声音轻轻的说,用脏兮兮的拖把使劲磨蹭着已经有些褶皱的木地板,使劲浑身解数把那扎眼的黑色污痕抹掉,但是她无论怎样用力也办不到,那已经发黑的口香糖被死死的黏在了地板上,像是濒临绝境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无法拉开。
“你下个月别来了,我已经找到其他人顶替你的职位了!”饭店经理没好气的说,用黑色的皮鞋使劲踢了一下白色的桌角,放大声音道:“你听见了吗?”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那女人一句话也没有说,面对冷酷,她报以沉默。“听到了吗?!”经理大声叫嚷着,指着那个佝偻的身躯,几乎要喊出来。
“明……明白……”那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站了起来,用橡胶手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喘着粗气,轻轻抽泣着,她在流泪,她抹的是汗吗,那是一行辛酸的泪,那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那是对自己未能做好一个母亲职责的悔恨……繁华的购物城,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一条条平行线在此汇聚,交融,碰撞,升华,消逝,相交了一次,从此越行越远,谁会去顾及一个底层女子的困苦呢?
时间仿佛永久的冻结住了,但在之前的某一时刻,却流逝的飞快。从城中村到步行街,从荒芜的土地到车水马龙的大道,从一座高墙环绕的监狱到拔地而起的购物城,这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已经变化了太多,每个市民都是一只终日忙忙碌碌为生活四处奔波的老鼠,他们分不到任何实质的利益,却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了这歌舞升平的一切,他们是最伟大的奉献者,是最美丽的人。
月亮升入了半边天空,墨色的画卷中只有这残缺却明亮的婵娟的存在。
5
次日,刑警队分成了两个小组,调查这起影响恶劣的案件。由徐宋昌带领的队伍负责沿着跃入河向上游盘查,从江州顺流而下,进行走访调查。而以刘峰为首的法医队伍则在实验室中忙碌的进行痕迹检验和成分测定工作,一切分工井然有序。因为尸检的初期工作已结束,刘峰便允许晓慧陪同徐宋昌一起进行摸排工作。
黑色的警车出了城区,跨上了高速公路,向着山的那边,一片高地驶去,道路两旁是早春的农田,一些农作物刚刚露出嫩绿色的芽,争先恐后的吸取大地母亲的养分和露水,茁壮生长。一阵风吹过,绿油油的嫩芽随风晃动,摇头晃脑的,仿佛是一群群年轻的后生,张开不大的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挺直了身板,向着更高的目标发展。
在江州推断范围的最上游,有一家水上娱乐公园。这座公园使用的水正是经过过滤净化的跃入河水,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在当地确实名气不小,每当夏天来临,夜晚的跃入河畔是灯火的天下,河边人声鼎沸,人头攒动,游客齐聚水上公园中,水上海盗船,水上冲浪,水中过山车,水下滑梯等各个项目应有尽有,在这里绝对会体验到不一样的生活。
“我们这个水上公园是依河而建的,但受到了国家的批准,绝对没有任何安全问题 。 ”宽敞的水上公园办公室中,水上公园的开发者对天发誓道。窗外,一副冷清萧条的景象却与夏季人流如织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是枯水季嘛,当然 天还是比较冷的,游客来的肯定比较少。”开发者看着窗外,小声解释道。“嗯,我们了解了。”徐宋昌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这三个人你们认识吗? ”刚说着 便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照片,摆在了桌子上。那戴着眼镜的开发者挺起身来,朝照片上看了一眼,顿时呼出了一口气,叫道:“这三个人我认识,他们以前经常来我们这里消费,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儿,我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他停顿了一下,说:“警官大人,你们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徐宋昌微微一笑,伸手把照片收拾了起来,凝视了那个开发者一眼,道:“这三个人已经死了。”“什,什么?”刚刚还很斯文的开发者瞬间长大了嘴巴,又使劲用眼睛看了看那三张四寸照片,上面那三张苍白的脸分明在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徐宋昌的话,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正襟危坐的警官身上,祈求得到一个真正的答复。徐宋昌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直勾勾的看着那人。开发者身子往后靠了靠,似乎刚刚做好了思想工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银手表,指针停在了10:45分的刻度上,风开始刮了,呼啦啦的吹在透明且晃动的玻璃窗上,温暖的阳光直射着他的脸,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昏黄的痕迹。白光照在白色的瓷砖地面上,迅速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没有话语,没有黑暗,无言,光明,整间办公室成了诚实人的宫殿。
“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转眼间就死了呢,是谁这么残忍,连孩子都杀。”开发者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现在配合警方的工作如实回答问题才是明智之举,懂吗?”徐宋昌质问道。
“是,是,我配合,我什么都说。”话音刚落,低垂的头颅变缓缓的抬了起来,两道锐利的目光从眼眶中射了出来。
“最后一次见到这三个人实在什么时候?”徐宋昌没有半点犹豫。
“大概是在三天前的晚上吧,我兼职检录进入的,记得很清楚。”
“你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嘛?”
“不清楚,我们这里营业很有规律的,每天晚上9点就关闭了……嗯,肯定是在九点之前的。”
“行,行吧,这一家人是经常来这里游玩吗?”
“可以这么说,每年夏天必来,可以说是老顾客了,有3年多了。”
“好,我们知道了,我们的问题就这么多,谢谢你的配合,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谢谢了。”徐宋昌礼貌的回答道。
“好。”开发者首先站起身来,连连点头称是,收下电话号码,快步走到了门前,打开了房门,几个警员也先后起身,告辞离去。
“这次的走访收获对然不是很大,但我们可以确定死者必是江州市人,而且在案发前的最后行踪就是在这里,走,我们继续沿着河调查。”警车上,徐宋昌如实总结道。晓慧翻了翻记满字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看下去,自己虽然潦草却可以一目了然的观察到此案的所有线索。
6
在水上公园下游约2.5公里的地方是一座村庄,整座村庄围绕着河建成,清澈而又浅浅的河水穿过村庄流了过去,周围是一片郊区和垦荒后的平原,时值晌午,袅袅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飘出,飘向寂寥的天空,飘向深邃的天空,飘向湛蓝而又空灵的天空。一块大石碑竖立在村口,王庄村,三个言简意赅的红色大字被镌刻在上面,最下方是时间和单位名称:1993年12月18日,江州市福田区辛屯镇王庄村委会。
汽车跨过架在河上的小木桥,慢慢的驶向河的彼岸,驶向另一种可能。
徐宋昌等人先拜访了村长家,这是一户独门独院的房屋,位于村南头,靠近河边。
老人打开门,把几人迎到了院中,小院不大,周围是几间土瓦房和一些用红砖直接垒起来的院墙,很是简陋。水房边,是一丛花圃,其中种植这一些牡丹花和玫瑰,在花丛后面,是一个用于生长爬腕植物的木架子,现在那上面长着的是黄瓜,青翠欲滴的叶子上挂着一些晶莹剔透的露珠,十分动人。
阴凉处,是一张方桌和一把藤椅,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瓜果和几杯温水,其上还冒着一点点的热气。“请问你们村里有人授权养殖鳄鱼吗?”徐宋昌开门见山,直抵主题。
村长一愣,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拍脑门,轻笑了一句,仿佛是在嘲讽,道:“有啊,就是村东头铁柱他们家,就他们一家异类,养鱼不得,非得养什么鳄鱼,那东西可凶猛的很那,弄得俺村里小孩都不敢从他家门口过去了!”“哦,是吗,”徐宋昌没有停顿,紧接着说:“您老人家能给我们带一下路吗?”“沿着土路往东走就去得了,你们外地人呐,不消得去啊!”村长指着门口土路的方向,感叹道。
“好的,谢谢您了。”
沿着崎岖不平的土路向东一直走大约600米的样子,便来到了所谓铁柱的家门口。
“砰砰砰!”晓慧第一个上前,用手使劲扣了几下斑驳的黑漆铁门。……“谁啊?”许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墙内飘了出来。
“警察,开门!”晓慧说着,又使劲拍了几下门。徐宋昌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这么无礼。又过了不知多久,门被打开了,一个蓬头垢面不满皱纹的脑袋探了出来:“干啥啊,大白天的打扰我睡觉。”
“抱歉打扰了,请问您就是鳄鱼养殖户是吧。”徐宋昌看了男人一眼,习惯性地准备掏警官证。“不用!”那人伸出全是裂纹的手按住了徐宋昌悬在半空的警官证,笑了一下,说:“对,是我,我铁柱,一个励志靠鳄鱼皮出家的男人!”
“行了,我也不跟你买官司,直接说了,你家鳄鱼都在哪里,带我们去看一看。”
“好嘞~”
……
“就这!”那个自称铁柱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穿过堂屋,来到了一处池塘岸边,一条鳄鱼慵懒的趴在滩涂地面上,正晒着太阳,可怕的是,它的全身都是血红色的!
“啊!是血!他就是凶手!”晓慧惊叫一声,先入为主的说道。
旁边的男人看见她的动作,顿时愣在了一旁,不知做何事好,哭笑不得。“别害怕了,妹子,那是鳄鱼分泌的粘液,跟防晒霜差不多的。”说着那期一根棍戳了戳那条不大的鳄鱼,那爬行动物使劲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爬到一边去了。“诺,还活着呢!”男人笑着解释道。
“哦,是我见识短了……”晓慧有些脸红。
“不怪你,不过你们说的凶手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不需要了解。”徐宋昌严肃的说。
“哦哦,好的。”那人识趣的说。
“行了,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
“这……我家比较乱的。”男人有些为难。
“没事,我们就看个大概。”
也许是徐宋昌讲的这句话刺激到了那人,他打了个哆嗦,晃了晃身子,带着几人沿原路返回。
吱嘎,铁门被完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和村长相差无几的院子,但确实出了奇的脏乱差。墙角的地方,一个木头架子引起了几人的注意,那是一个漆木拼接成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很多白色的陶器,有各种器皿,锅碗瓢盆,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这些东西摆放的如此整齐,从左到右一次排列。
男人注意到了几人眼神所飘向的位置,解释道:“我不但喜欢养鳄鱼,而且还喜欢自己在家做陶器呢!”他摸了摸头上的水珠,继续说:“我早就说了,我起码会凭靠两件手艺出家的,这几样是我认为做得比较好的工艺品,但是因为没有颜料所以没有上色。”
“哦,是这样啊。那个黏土包装袋拿来我看一下。”
“给!”一个塑料的袋子被递到了徐宋昌手中,那袋子很普通,没有一行两点,似乎还不能在市面上销售,右下角是产品名称和生产时间,一些没用完的泥土颗粒粘在袋子上,挤不出来。
晓慧接过袋子,轻轻刮下一点黏土,悄咪咪的装入材料袋中,随后把袋子放在了一遍。
“好,我们今天就问到这里了,估计以后还会再来,有什么事联系电话。”徐宋昌递给男人一张电话号码,摆了摆手。
“好嘞!”
出了铁柱家,案情仿佛又陷入了僵局,这所谓的鳄鱼只有一条,况且牙齿也已经几乎全没了,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利齿做出如此撕裂的伤口的呢?从这里再往下游走就是城市了,附近养殖鳄鱼的就此一家这个案件的困难程度似乎又上了一个档次。
返程的车辆上,晓慧却收到了刘峰那边来的电话:“长话短说,我们进行二次尸检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这尸体上的撕咬痕迹似乎不是动物造成的,动物所造成的咬痕多为拖动撕裂伤,且通常会伴生有抓痕和剐蹭痕迹,但这三具尸体却没有任何发现,这真是一桩奇案……根据二次成分检测,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白色的黏土微粒,就零零星星的在死者伤口内,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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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慧听到这,顿时心头一惊,一道白色的闪电似乎从天空中劈了下来,照亮了处在暴风雨中的赶路人,灵感之光!
“停,停车。”晓慧小声的说。
“又怎么了,还没上高速呢!”徐宋昌头也不回。
“快点,我和朋友约好了见面的,给忘了……我自己会自行乘车回去的。”晓慧看了一眼窗外流过的风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你这孩子,工作时间还没结束呢,小心被处分。”
“我,我报请假,有急事……”晓慧声音提高了一点。
在晓慧的苦苦哀求下,车猛的停下了,“行,你自己找的,回去受罚你自己担着。”“好!”晓慧的回答似乎有很大决心似的,铿锵有力。
她打开了车门,拿上了包,自己孤身一人下了车,现在她要去和那个真正的凶手当面对峙!
回头路,来时宽而去时广,待到英雄凯旋,赞歌不绝!
太阳此时已经西沉,一点金黄的光倾泻在路边一人行走的她身上,远山成了金色,大地成了金色,铁心成了金色。
“这又是谁?烦死了。”铁柱抱怨着,重新打开了门。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傲立的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
“妹子,你怎么又回来了,特意来给我送温暖啊?”铁柱非常尬的开起了低俗的玩笑。
“不,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曾经制作过一个……鳄鱼齿模?”最后几个字硬是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什什么?鳄,鳄鱼齿模?这这,这没有,肯定没有,俺家鳄鱼牙都没了,哪里有什么鳄鱼齿模。”此时铁柱的解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你家鳄鱼的牙齿是最近才拔掉的吧,加之你也自称自己是一个陶瓷爱好者,这点东西有可能也是会有的吧!”
“那,那又能咋样,我可从来没用它干过什么事,它,我早就给人家送过去了!”
晓慧紧咬牙关,直勾勾的盯着他,如果凝聚的目光有温度,那这个油腻的男人早就被烧焦了。
“人家?人家是谁?”晓慧不耽误一点时间。
“是,是一个老乡,就住在本村,挺瘦的,跃入河南边,他还有一个自己的池塘……哦,对了,他,我跟你说啊,那个人啊,他可是个毒贩啊!”
“毒贩?”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晓慧几乎是完全呐喊了起来。
“是啊,他还吸毒呢,那个人就叫王哥,你可以自己去找到他家。”
“行,知,知道了。”她回身看了一眼河南岸的那间土屋,有了方向。
跨过来时的小桥,不到两百米就是王哥的家。晓慧去之前特意绕道土屋后面的池塘,那个池塘水浑浊不堪,泥沙淤积,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但一条细细的麻绳直通塘底,这更加深了晓慧的判断,她定了定神,掏出手机哆嗦着给刘峰和徐宋昌各发了一条短信,随后义无反顾的踏上英雄到达胜利的最后旅途。
“请问有人在家吗?”晓慧来到房门前,喊了一嗓子。
无声……
砰!院内传出了石头掉落在地面的闷响。
“谁?”院门开了一条缝,一双浑浊的眼睛向外小心翼翼的窥视着。
“警察,特来此调查一些情况。”晓慧报名身份,希望能被邀请进屋。但那人并没有开门迎客的意思,只是说:“警察怎么了,我没干什么亏心事来找我怎的?”
“是么?王哥,哦不,杀人凶手。”
“咳咳,我可是一等良民,没有杀人,你怎能如此污蔑我。”门里面的那个叫王哥的男人似乎变得坦荡了一点,打开了斑驳掉漆的外门,让晓慧走了进去。
院内一角的同款塑料袋在此时却显得格外扎眼,这就是长夜中的明星,串联成了一串,指向真凶。
“你是一个贩毒者,而且你还亲自下场吸毒是吧!”
那个形销骨立的小老头顿时一怔,猛地伸手捂了一下右手手腕,一排密密麻麻的针孔还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必然的露了出来。
“那,那又能怎么样,我没杀人!”
“你喜欢黏土做的工艺品是吧,你家这种包装袋可真多啊。”
“呵呵,是啊,我就是托铁柱给我做的工艺品呢。”王哥脸上强装着僵硬的笑容,袖口却被抓破了,整个身躯前后摇摆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我想,你的贩毒方法就是将毒品藏在池塘下面,然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取出来享用,我说的没错吧!”晓慧反问。
“眼尖啊,小妹,可惜了,你干了一件不该干的事情。”王哥强撑着身体,向前迈出了一步。
“站住别动,屋外已经部署了警力,只要你敢轻举妄动狙击手随时可能把你击毙。”晓慧脸上开始渗出冷汗,向后象征性的退了几步,站定了身子。
“你杀人的凶器恐怕是你托铁柱做的鳄鱼齿模吧!”晓慧接着说:“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菜刀不用而去使用非常难用的齿模呢?因为你要嫁祸,嫁祸给那个帮了你的铁柱,因为他知道你吸毒……你和死者并不认识吧,当天晚上,死者一家从水上公园出来,沿着河向下游的城区走,但途经你家后面这段河时却不小心十足落入了水塘,意外发现了隐藏多年的秘密,所以你才杀人灭口的吧!”
“别说了!!”王哥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大声叫嚣着,其实咄咄逼人:“有种你把那所谓的凶器找到啊,你能吗?”这次,他再也不演了,脸上的五官全部扭曲成了一团,钻进了拳头,死死的盯着晓慧。
“你刚才丢掉的是什么?”晓慧猝不及防的问出了这个问题,王哥虎躯一震,死死的盯着砖墙外一处茂密的灌木丛……
“哈哈哈哈,还是被你识破了,真不愧是中国的警察!但是你还是太嫩了一点,让这一切结束吧!”王哥狞笑着,从地上捡起一把有些锈蚀的斧子,一步一步的想着这个女孩走来,每一步都跺的地面砰砰作响,仿佛要将这千万年来承载这一切的土地踩碎。
夕阳照射着两人,如同多年前他和另一人,时过境迁,如今的小院承受住了狂风暴雨的侵蚀,但那个和他形影不离的倩影却永远的消失在了天的那边……
咣当!随着那厚重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一群身穿制服的武警冲了进来,不用了两招,就将骨瘦如柴的王哥制服了,他太瘦了,连手铐都无法将他完全压制住,可是此时此刻的他,不想再进行任何的挣扎了多年来梦中的佳人仿佛还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看着他从借酒浇愁到赌博,从吸毒到杀人,酒精和毒品造成的幻象是一样的,生活太过于不如意,每当看到成双的鸳鸯牵着手走在人生之路,他的心头就如同刀绞,他要回避现实,只有他自己相信,这一切不是真的,酒精和毒品一次次麻醉着这个潦倒的男人,他的思绪飘入了天空,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傍晚,暖黄色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两个人成了金人,佳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轻轻的牵着那人得手,久久不愿放开,绿色的心电图逐渐平息下来,对于那个已经成家的男人来说,人生的道路似乎一下被拉下了灯火管制,他陷入了那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没有希望,一切是灰色的,万物失去了它的光泽,人生还有意义吗?先卖车,后卖房,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将这仅有的毒品打进血管,让我再回到那个美好的时代吧!”他一次次的用这样的话术安慰着自己,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回到那个虚无缥缈的过去,回到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代。“最后一次了,我马上就能去见你了,我的爱人……”他闭上了眼睛,任凭警察将他押上警车,从他身上翻出的身份证上写着:王成君,男,3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