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②｜“最恨世界里最爱的人”

在洪知秀之前，我的人生刻板的生活着。

我是这些教条下最优质的学生。

“偶尔一次也不会被发现的”

他拉着我的手跑向了草坪，

我盯着他的脸，想起很多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飞过的鸟，树，此刻，头上的阳光，窗纱，琴房，调皮的灵魂与美丽的皮囊，好像我的脑海在一一复刻。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明浩”

“没有”，我说。

“我想把现在这个场景画下来。”

我画的第一个观众就是洪知秀。

洪知秀看了我的创作没说话，他抓着我的手，在这张图上画了个叉。

“现在有什么想法？”

“不是很懂”

我望着他，不解的思考着。

“是指我叉掉的画吗？”

徐明浩点点头，“为什么不要？”

洪知秀摩挲着对方的手心，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藏着很多东西。

“有的东西，记住就好了”

“记住现在的感受，等你能在画作中表现出来的那天”

“知秀啊，你最好少跟他来往”有几个热心孩子已经开始担忧新来的同学了

“他有点，不像个人”

“没有人性，那天我摔了一跤，他就从我旁边一直看着，也不知道帮我一把”

“我第一次见到他跟他打招呼，看他扯起的嘴角，一脸假笑，就知道，这人很虚伪”

“不该是瘆得慌吗？”

“听说他有什么精神疾病呢”

“是吗？”洪知秀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一脸惊讶的问“真的吗？”

“这样说来那位同学，也很可怜呢”

几个同学没说话，好像也默认了，也可能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说了坏话，徐明浩确实很可怜。

“他父母对他要求蛮高的，我看他上学期间从没休息过”

“真的是学习机器了”

洪知秀低着头思考着，“我知道了”

他的眼睛眨了几下，然后一偏头，看到了走来的明浩。

“明浩啊”洪知秀笑着打招呼，“同学们都觉得你很可爱呢”

徐明浩走来，打量着他和周围的同学“是个玩笑吗”

“不是哦”他又揉着明浩的头，“真的，闹木kiyo”

明浩没动，就盯着他的脸。

周围传话人默契的散开了，有几个女同学默契的看了他们几眼。

“明浩同学怎么多了个妈粉”

“就知秀那个大膀子，爹粉吧”

“代入这种滤镜好像还……挺可爱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远离了很久这样的生活”

“但我看到他仍处在这样的世界中，除了心疼，还有难过”

我看到了徐父，和脑海中一般无二，那样严厉而骄傲。

“你是知秀吧？最近听说你们两个玩的很好。”

“是的，……伯父”

洪知秀突然卡壳了一下，然后自如的恢复了原样。“徐明浩这个朋友很值得交往”

“你是他认定的第一个好友，看来你是个好孩子”徐父当然调查了这位友人，似乎也是某位家族里的长子，同样出身不凡，看着谈吐，确实不错。

“伯父，能问您个问题么？”

“请讲”

“明浩他，得了什么病？”

“阿斯伯格”

“有进行治疗吗？”

徐父盯着他的眼睛，“这不是该问的问题”

洪知秀礼貌的笑容越来越大。

“伯父，他是你的儿子”

“我知道”

真的知道么？他面前这位骄傲的父亲似乎变成了虚伪的魔鬼。

“他有多难过你知道么？”

“我只知道他是天才。”

洪知秀不可置信的盯着徐父。

“这就是你放纵，甚至刻意引导他完全变成这样子的理由？”

“不，孩子。”徐父叩着书桌。

“他从两岁起被诊断有这方面问题，那时候我盯着报告单，整晚没睡。”

“事已至此，又何必追求所谓的治疗，如果他能心无旁骛的完成琴谱，成为天才的人生，当然可以接受一部分牺牲。”

“牺牲，牺牲？……”

知秀脸上还在笑着，却好像在哭，眼泪似乎从空气中蒸发了，没有一滴。

“明浩啊，明浩啊”

“这样的人生你恨吗？”

他知道回复，不会，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这对自己是不公平的。

明浩和那时候的自己，

只以为，

生来如此，便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