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3-3 星火,明灭不定
脱离黑蛇第十一天 时间未知 地点未知
茫然地望着高处透过罅隙的辉光,无力感在心中愈发增长。
尝试过在囚笼的崖壁上匍匐攀爬,但很快就因找不到着力点而跌下。
侵蚀一次比一次厉害,挪动身体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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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如那个男人所说,这是测验。
他想杀自己的话,当时就下杀手了,不必特意费这种周章,那他的话也应该如实。
那么测验就应该有通过的方法。
30米高的囚笼,不会是用蛮力爬上去。
集中精神,凝聚身上的力量……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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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间,自己好像正在下坠……
四面八方都是猩红色的瀑布,诡异的血色水流裹挟着自己坠入深渊。
必须,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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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 脱离黑蛇六年后 乌萨斯东北
“ ……什么是共和,大部分国家不能够理解,或者说根本不愿意理解,这种政治体制的实质是什么。这种在卡兹戴尔、莱塔利亚都日益吸引人民的政治思想,其实质在于,现在泰拉每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是皇帝、贵族或是大资本家,而我们做的,是团结所有正在遭受这极少数人压迫的,而且为数众多的绝大部分人,那些阶级,无论是否感染,来夺取国家的最高权力!”
“即便是鼓吹自己先进体制,鼓吹自由民主的国家,只要还保留着资本的统治和土地的私有制,管理国家的依旧是富人和资本家。所以,我们乌萨斯,失去战争红利、人民受到极致压迫的乌萨斯,已经走到了历史的关键节点,我们所引导的抗争将建立新的政体,由工农劳动者、感染者共同组成执政机构,这就是共和国!”
感染者据点内一个简陋的演讲台上,年轻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圆帽,激情洋溢的演讲激起掌声不断,他没有任何演讲稿,纯粹的思想力量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个听众。
他们之中,既有被流放的感染者,亦有无家可归的劳苦人民,甚至有第二集团军和第七集团军的代表们,康斯坦丁·库可夫及其心腹巴格拉米扬,斯捷潘·科涅托娃及其心腹瓦图丁,无不对演讲者予以热烈回应。
过不多时,演讲完毕,演讲者在人群的簇拥之下离去,一名黎博利见状上前呼唤:“弗拉基米尔先生!”
后者注意到了这个声音,但喧闹的人潮令他很难做出回应,他艰难地转向伊斯塔利,使了个眼色,比了个手势,看到黎博利点头之后继续随着众人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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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7:43 感染者据点办公室
等候于此的人听到了敲门声,然后迅速地开门迎接来者。
“抱歉让你久等了,伊斯塔利先生。”淡金色双瞳的乌萨斯人微笑着面对黎博利。
“不,您能从百忙中抽出时间和单独我会面,已经是难能可贵,怎么能再要求更多呢,还请在这里就坐,弗拉基米尔先生。”
伊斯塔利恭敬地将对方引导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然后为他倒上一杯咖啡。
“不必如此客气,我们现在是一条道路上的同伴,大家都很欢迎你加入我们‘多数派’”,弗拉基米尔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的经历是帝国滔天罪行的铁证,而你的信念和坚持让每个人动容,我们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感染者战士。”
“没有你的指导思想,再好的战士也不过是空有爪牙,即便能敲碎枷锁,也无法真正从囚笼中走出来。”
“这并非我一个人的成果,而是莱塔利亚、卡兹戴尔和高卢的先贤们,再加上我所有同伴的智慧,我负责的不过是将其汇总提炼”,弗拉基米尔眼神忽然有些飘忽,“不过你说得没错,我们必须让愿意反抗的人民知道我们是为了创造什么才选择反抗,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
“你想起了什么吗,先生?”
“是的,我想起了我被流放到冻原的日子,我在那里见到了北原游击队,和他们短暂相处过一段时日。”
“那支由感染者之盾博卓卡斯替先生和寒冬死神霜星·冬痕领导的队伍吗?”
“是的,虽然博卓卡斯替先生我无缘得见,但是见到了那支传说中的雪怪小队。雪怪小队成员都是矿场的遗孤,他们洋溢的乐观与热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首领就是代号为‘霜星’的叶莲娜小姐,她的年龄大概和你差不多大,在几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久经沙场的感染者战士了。”
“他们是乌萨斯反抗者的火种,也是令我敬重的战士们。”
“其实叶莲娜小姐邀请过我加入他们的队伍,但到了最后,尽管有所不舍,我还是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说到这里,弗拉基米尔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
“这样的反抗弥足珍贵,却看不到未来,有关这个国家感染者的未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吧。”伊斯塔利颇为直接地指出。
“那时我就明白,我必须走过雪原,踏遍整个乌萨斯,求索解决之道,否则战士们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再伟大的理想也会变成空想,直到现在‘多数派’的成立,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弗拉基米尔微微叹气,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不会忘记雪怪小队,那些冻原上的火种,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与他们合流,希望到了那时我们能够一起走上真正的革命之路。”
“我也一样,我向那里的人承诺过,会踏上西北冻原”,伊斯塔利也陷入了某种回忆,语声郑重,“希望到了那时,我可以把我们的思想传播过去。”
“不错的气势,伊斯塔利先生”,弗拉基米尔金瞳中浮出欣赏之色,“虽然你总是表现的很冷静,但我能够看出你燃烧的内心,你对革命的热忱,还有你对抗争的渴望。”
“……先生,叫我伊斯塔就好。”
“好吧,伊斯塔”,乌萨斯人轻松地笑了笑,“你的两位将军同伴,康斯坦丁和斯捷潘都是刚正不阿之人,但他们受到诸多掣肘,考虑问题更注重现实的一面,你更加纯粹,和叶莲娜更像一点。”
“他们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力量和底牌,如果能够辐射到更多的军队,我们的胜算会增长许多。”
“没错,因此在我们初识那一日,我和捷尔任斯基便是来和斯捷潘将军商议组建地下组织的事”,弗拉基米尔压低声音,正色道,“我们需要在各个领域吸纳更多成员,无论是否感染,但是这个工作危险性极高,需要忠诚信念且不畏牺牲的同胞。”
两人用眼神交流数秒,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先生看透了我的想法,我今天正是来找你讨论这件事”,伊斯塔利浮出一丝微笑,“我愿意参与这项工作,接受捷尔任斯基先生的指派,我满足你提出的两点要求,而且我身处的Destiny令我在情报收集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哈哈哈,应该是你看透了我的想法才对,见到你没多久,我和捷尔任斯基就认为你会是个绝佳人选”,弗拉基米尔的笑容甚是欣慰,“理论思想固然重要,但不结合实际就会变成空中楼阁,唯有走遍乌萨斯,亲身历练方能获取真知,你现在正是欠缺这一点。”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围绕地下组织具体的策略实施和工作任务交流了好几个小时,甚至顾不上进餐。直到月上当空,讨论完毕的弗拉基米尔方才准备离去,将他送到聚落之外的伊斯塔利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走这条路的?”
“我的哥哥因为走上街头抗争而失去生命,在最后关头,他宁可上绞刑架也不愿改变自己的信念”,弗拉基米尔平静地回答,“想起来也并没有过多少年,但是他一直激励着我,你呢,伊斯塔?”
“在我儿时,我得到的信息是母亲因为遭受感染而壮烈牺牲,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为什么屡次立功的母亲因为被感染就选择牺牲自己”,伊斯塔利神色有些黯然,“虽然现在知道她是遭受陷害。”
“无论如何,逝者已逝,来者可追。”
弗拉基米尔拍了拍黎博利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我期待着你的快速成长,当你成为真正强大的战士,就足以前往冻原兑现你的承诺,伊斯塔!”
“谢谢你,先生,我会为此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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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伊斯塔利拜别了库可夫和科涅托娃,在捷尔任斯基的安排下和部分感染者深入乌萨斯东部城市,开始了极其隐秘的活动。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创办地下革命报纸《星火报》,报名取“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意。弗拉基米尔认为,地下组织应当把创办政治报纸这个工作作为“最近期间的全部活动内容”,在乌萨斯的高压环境下,革命者只有而且必须用秘密出版的革命报纸来作为手段,否则不可能广泛地组织感染者和被压迫人民的运动,因此他自己也时常撰文刊登其上。
伊斯塔利行动的第一站是小城市汉帕,地下组织的负责人之一,乌萨斯人格奥尔基亲切地接待了他,并让他进驻了自己的报社——城市西边一座破旧而隐蔽的双层建筑,他们的工作范围也被限定于此。
除了主编格奥尔基,报社仅有帕维尔、朱利乌斯、加里宁等数人,他们之中既有感染者也有普通人,每个人均是参与革命工作数年,深得弗拉基米尔的信赖。即便工作条件艰苦,这些年轻的革命者依旧保持着乐观与热情,对新人也是非常关照,令他迅速融入其中。
初来乍到,伊斯塔利承担的工作是较为轻松的文字校对,这个工作虽然枯燥,对他而言却也是拜读革命文章、进一步领会革命思想的机会。黎博利细致负责地完成了这项工作,其认真的态度和温和的性格得到了同僚们的一致好评,格奥尔基也时常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
“加油干,小老弟,弗拉基米尔那家伙说了要重点培养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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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校对的工作并未持续太久,一个月之后他就加入了编辑部,开始负责文字编辑的工作。不止如此,格奥尔基还打算将更重要的工作交付于他,并为此给他做了个示范。
在2月初的一天,这位报社主编带着黎博利来到了离汉帕不远的另一座移动城市纽尔巴,悄悄潜入了城郊一座废弃仓库。伊斯塔利惊愕地发现里面竟聚集了近三百名感染者,他们纷纷对挥手的格奥尔基发出欢呼。接着,和他们一同前来的加里宁爬到了仓库堆叠的集装箱顶端,问候完众人之后开始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讲,激进的演讲词调动着感染者们的情绪,演讲过程被阵阵掌声不断打断。
“光看报是不够的,我们会不定期地联络在暗处活动的感染者,或者受困受难的贫困市民,宣扬我们的思想,吸引更多同伴加入。”
格奥尔基微笑着站在伊斯塔利身边,向他叮嘱:
“你也要好好学习老加里宁的演讲技巧,下次说不定就轮到你了。”
“我才刚来这里就能发表演讲吗?僭越前辈们是不是不太好,格奥尔基先生。”
“这有什么关系,对于当仁不让之事可不能谦虚,伊斯塔。”
“好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黎博利一边回答,又把目光转向了人群焦点的加里宁,演讲完毕的他被感染者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名瘦弱的小胡子感染者显得尤为积极,一边和演讲者交流一边拿着笔记本仔细记录。
“他叫布哈林,读过圣骏堡的大学,文化水平不错,也是我们发展得比较成功的一名感染者”,格奥尔基接着道,“每个愿意学习、接受我们思想的同伴,还会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同伴,这就像草原上的火星,迟早会发展成燎原大火。”
伊斯塔利点点头,感触颇深,于是在回到汉帕后他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演讲,伴随着更认真的工作和更大量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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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5日 p.m 15:00 移动城市恰拉 废弃建筑工地
眼前是形形色色的乌萨斯感染者,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枯槁,显然,食不果腹的饥饿和撕裂周身的痛楚与他们如影随形。
伊斯塔利做足了准备,他并没带演讲稿,只是真诚地望着前方荒废工地上的感染者,他们也望着自己,眼中或挣扎无助、或乞求救赎、或失落茫然……
“恰拉城的各位同胞们,兄弟姐妹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城市的角落,首先是为了我们的生存,为了面包和奶酪。所以,我想以此为基础,向各位阐释我们‘多数派’的理念,我们的事业,以及我们如何为大家争取到这些……”
黎博利尝试着将自己的声调提到高昂,这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反而令他在不适中忘了演讲词,讲到一半支吾了起来。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些过去的事——他短暂的学生时代里,曾经在班级间作过演讲,还险些成为少年班毕业生代表在全校讲话,彼时他面对的少年基本都是贵族出生,衣饰华美,和这些贫苦的感染者可谓天渊之别。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关,干脆不管背好的稿子,直接放飞自我:
“……被贵族和军警极致压迫的情形,不能再继续了,我们也决不能让它再继续,我们要将其转变,每个感染者都要从他们的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未来!……”
阵阵掌声和呼喝声响彻这座废弃的工地,台下的格奥尔基也松了口气,对着演讲者竖起了大拇指。接着,演讲完毕的伊斯塔利不出所料地被团团围住,回答听众七嘴八舌的问题。
“伯纳德(伊斯塔利的化名)先生……我……我还有问题……”
在即将离去之前,一名矮个子感染者犹犹豫豫地叫住了黎博利,他似乎艰难地下定决心之后才做出这个行动。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先生?”伊斯塔利来到他身旁。
“有些难以启齿,先生……但是我得承认,您说的这些我大多听不懂,只是听其他人说,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厉害说不上,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们‘多数派’会为各位争取一切,先生。”
“是嘛……”感染者的表情略有犹疑,“我知道我们现在随时可能被军警和官老爷们干掉,他们确实该死,但是陛下……陛下是神的化身吧,我们……感染者如果连他也要反抗,那不是会遭天谴吗?”
“先生,我们不会具体地反抗哪个人,我们反抗的是帝国的腐朽制度,至于皇帝,他也是人,不是神。”
“说的真深奥,伯纳德先生,您是上过学的,我们大字都不识一个,确实不懂”,感染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跟着你们混能吃到香喷喷的面包吗,饿的实在是受不了啊,只要能吃上东西,你让我反谁我就反谁!”
“……会有的,不管是保暖的衣物,还是美味的食物……”
“那好,感谢您,先生。”
伊斯塔利的回答有些缺乏底气,对方的眼神也将信将疑。的确,目前的地下革命组织维持自己的生计都相当艰难,伊斯塔利等人穿着也显得十分简朴,比一般市民的更差一点,很难以此取得对方的信任。
看到这一幕,格奥尔基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黎博利的后背:
“今天辛苦了,伊斯塔,别在意那么多,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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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 a.m 10:23 移动城市汉帕
这一日,伊斯塔利如往常一般从隐秘居所来到报社编辑部,和同伴们打完招呼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突如其来的噪音在门口响起,全神贯注的黎博利不禁耳羽一颤,他抬起头,发现众人也都把目光锁定在了门前工人装束、手持一个小锤子的扎拉克,房屋的门显然是被他暴力开启。
“咦,这里不是博瑞斯家吗?”扎拉克望着众人一脸疑惑。
“您走错了,先生,博瑞斯家在我们对面。”格奥尔基起身回答。
“噢,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先生”,扎拉克一脸愧疚,连忙低头致歉,“我是迪米特里装饰公司的装修工,博瑞斯先生告诉我他需要更换防盗门,让我直接开门就可以,想不到走错了位置……”
“没关系,先生。”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们换一扇防盗门,弥补我的过失……”
“不必了,我们能够处理,你还是赶紧去博瑞斯先生家中处理工作吧。”
“那就不叨扰了,实在是抱歉了,先生。”
装修工最后唯唯诺诺地答复一句,然后匆忙离去。
伊斯塔利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格奥尔基仓促转身,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紧张表情:
“各位收拾好必要物品,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你们谁拥有制造火焰的源石技艺?”
“为什么要离开呢?”比较年轻的帕维尔不由得问道。
“你没什么经验,兄弟”,格奥尔基焦急地摇了摇头,“你以为这真的是装修工人吗?这是军警的便衣密探,他已经探明了我们的位置,这下更是把我们全部确认清楚了,最多不到二十分钟就会有一大批军警包围我们。”
伊斯塔利眉头一皱,立刻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举手示意:“我拥有操纵电流的源石技艺,可以制造火灾,为我们的逃走创造条件。”
“可是,我们的心血,这么多带不走的难道就要付之一炬?”朱利乌斯语声颤抖,一脸不甘。
“所谓的‘心血’重要还是命重要?命都没了还怎么继续我们的事业?这里听我的!”格奥尔基使出了罕见的严厉语气:“伊斯塔,等我们做好准备后,你就在这里制造火灾,让那些军警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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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浓烟和大火在这座小楼蔓延开来,周边居民纷纷打电话报火警,消防车辆在更久之后才缓缓而来。
伊斯塔利和加里宁躲在巷道后的阴影之中,随时准备为这座已经毁掉的秘密报社做“善后”工作。
果不其然,一辆其貌不扬的红色小汽车伴跟随着消防车而来,停在了不起眼的路边,身穿灰衣的数个乌萨斯人从车内奔出,表情忿忿地站在火场旁边。在浓密烟尘的缝隙,黎博利看到他们似乎正羁押着某个人,听到了他们的破口大骂声:
“你这‘乌萨斯粗口’的渣滓,你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我没有啊,大人,我没有,我怎么知道……啊!”
惨叫声让伊斯塔利感到一阵熟悉,他凝神细看,被羁押的人果然是那日自己演讲后和自己对话的感染者——那人当时表态愿意加入,看来是转头就把他们出卖了,为了“真正”地吃饱饭。
“你没有?那你怎么解释我们的人才找到,他们就跑了,你这混账东西,我们居然还把你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几天!”
“啊!我知道我罪该万死的感染者,但是我一直……一直效忠陛下,容不得那群人一点污蔑,请相信我,求您了!”
“呸!你这样的人就是我们帝国的耻辱,给我狠狠地打!”
感染者被那群人用钝器击打的惨叫连连,在这即将燃尽的废墟中,配上不息的浓烟和消防车泼洒的泡沫,如同构成了一副奇特的油画。伊斯塔利凝望着这个场面,他的心中既无愤怒,亦无难过,只是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我们之前遇到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习惯就好。”一旁的加里宁安慰着同伴。
“他们真的会有觉醒的那一天吗,加里宁?”
“会的,我们就是为此走上这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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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帕城的据点被捣毁之后,地方政府和军警加大了搜捕地下感染者组织的力度,伊斯塔利等人开始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移动城市建立报社。直到近三个月后,《星火报》的代办人季诺夫联系到了他们,终于令他们在乌戈杨建立起新的据点。
当然这四处辗转的三个月里他们也并非一味躲避,在城市感染者和贫民中传播“多数派”的思想理念依旧是他们的主要工作。伊斯塔利参与了越来越多的演讲,其技巧和感染力进步飞速,也为组织发展了越来越多的成员。
新成员中,柯伦娜和安特洛夫二人令黎博利尤其印象深刻,他们非常积极地接受并学习弗拉基米尔的思想,为此拒绝了一个名为“整合运动”组织的邀请。
黎博利向柯伦娜打听了这个“整合运动”,后者注意到,当得知这个以乌萨斯西部地下感染者联络网为基础的组织由塔露拉建立后,他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不过她倒也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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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日 p.m 12:03 移动城市乌戈杨
这日清早,伊斯塔利隐蔽住所中的咖啡杯无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黎博利无奈地收拾着碎片,感到一阵心悸。
午间,他们如往常一样在城中一个偏僻的餐馆进食,伊斯塔利和加里宁坐一桌,季诺夫和格奥尔基坐另一桌,他们都戴着尽可能遮住相貌的帽子,点餐之后即沉默不言。
沉重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传来,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一名便衣乌萨斯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军警闯入了餐馆,餐馆老板匆忙上前迎接,被便衣乌萨斯人挥手制止:
“我们将对这里进行检查,请名为‘季诺夫’或是‘格奥尔基’的先生来我这里。”
这句话在伊斯塔利耳边如同惊雷炸响,更强烈的心悸向他袭来。
“如果季诺夫先生和格奥尔基先生在这里,请赶紧来到我这里,否则我们将会迫不得已地带走在场所有人。”
餐馆立刻炸了锅,用餐的人一边吵嚷一边东张西望,甚至有人直接开始喝问旁桌人的身份,直到两名乌萨斯人主动站起身来:
“我们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很好,两位,请跟我们走一趟。”
便衣人一个眼神,两名军警立刻上前,用手铐控制住了季诺夫和格奥尔基。两人并未多作反抗,他们的表情和话语都显得非常平静。
“喂,怎么突然变冷了,你有没有感觉。”
“是啊,好冷啊,怎么了?”
一阵窃窃私语传来,空气中的温度正在诡异地下降,然后,格奥尔基将目光投向了不起眼的餐桌,投在黎博利身上。
制止、劝诫、称赞、鼓励、期许……伊斯塔利很难描述在这短暂的目光交接中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眼神已经烙印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加里宁紧紧按住黎博利坚冰般的手腕,竭力地阻止他举起手臂,他感受到了后者的颤抖,直到格奥尔基二人被带走,消失在二人视野里。
“抱歉,伊斯塔,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我知道,但是……无法接受。”
“是的,对于我们而言,无法接受”,乌萨斯男人的眼泪脱眶而出,“即便我们在此发难,他们的贵族迟早会来,军队会来,甚至还有那些我们完全无法对付的帝国阴影,所以格奥尔基选择了牺牲自己。”
“我……可能以后会后悔……”
“但你现在的克制,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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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残酷的事实很快传遍了全城,三天之后,城里的报纸宣布将公开处死两名密谋叛乱的感染者,格奥尔基和季诺夫的照片被刊登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其实,餐馆中的事情发生后,报社剩下的人都很清楚会是这个结果,即使他们尽量避免提起此事,即使他们还在用乐观的交流掩饰心中的感情。
现在,伊斯塔利不得不亲眼见证在这大半年里待自己如大哥的报社主编走向自己壮烈的末路。
在临时搭建的处刑台上,格奥尔基和季诺夫浑身伤痕,持续三日的酷刑折磨得两人奄奄一息,但所有报社成员都清楚,两人无论面对何种残暴也绝不会出卖同伴。
“死囚格奥尔基,最后问你一次,对于背叛乌萨斯的指控,你可认罪?”
军警最后的喝问歇斯底里,重伤的格奥尔基只是横眉冷对;教堂的牧师给他做临刑前的祷告,得到的也是轻蔑的目光,以及他最后的遗言:
“我从未背叛,我的内心永远与乌萨斯人民同行。”
绞刑开始,刽子手娴熟而毫不留情地砍断了绳子,处刑台下大片观看的市民拍手叫好。他们痛斥着感染者渣滓,喝骂着帝国的叛徒,最后齐声山呼陛下万岁,人声鼎沸,久久不绝。
即便如此,格奥尔基死前望向众人的目光依旧是充满了仁爱与怜悯,远处的伊斯塔利和加里宁看的清清楚楚。
“伊斯塔,我们搞革命的,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加里宁小声,但是坚定地说道:
“格奥尔基大哥,他是笑着离开的,因为他坚信我们事业的正确,坚信自己走上的这条道路,我们会铭记他崇高的意志,弗拉基米尔也会铭记。”
黎博利缄默无言,这种欢呼在处死感染者的刑场是很常见的,但这一次却令他觉得分外刺耳。
“我能感觉到,你又一次克制住了,这很不容易……”
加里宁轻拍伊斯塔利的后背:
“兄弟,记住那天格奥尔基最后给你的眼神,记住你现在的感受,然后带着这些继续前进。”
伊斯塔利突然想到弗拉基米尔亲生兄弟上绞刑架的事,此刻他也终于明白,是什么在一直激励着这位“多数派”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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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数个月里,加里宁继任了报社的主编,他们继续发行报纸,或是发表演讲吸纳更多同伴。然而军警的搜捕也是一日胜过一日,他们不得不在东部的多个城市游荡,有时刚进入一个城市还没找到落脚点,发觉危险后就又得立刻逃走,甚至还有一个月不得不躲入荒野之中,茹毛饮血。
报社最终没能扛过这样的高压,由于叛徒的出卖,加里宁等数人最终也遭到抓捕,这次是第二集团军冒险出手,使他们暂时被羁押在监狱而避免了被处死,勉强保留了革命的火种。
不过《星火报》本身就没那么幸运了,为了避免更大的风险,弗拉基米尔决定暂时将其停摆,由伊斯塔利带着剩余的成员逃回东部的感染者据点。想不到途中又一次遭遇重大危机——一个突然设置的纠察队哨卡拦住了众人,要求检查身份,全靠库可夫的心腹阿列尼切夫少尉及时赶到,艰难地替众人解围,众人才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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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黑蛇第七年 8月2日 p.m 21:07 乌萨斯东北 感染者据点
乌萨斯北方的夜色并不均匀,在这黯淡天空中,不确定的星点正在闪烁,在蓝褐色的天空中漂浮着;出岫的团状云看上去就像是吸了混合拙劣的颜料般呈现出昏红,意图遮蔽天空的最后几丝微光。
安顿好又一批新加入的感染者后,阿列尼切夫带着伊斯塔利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双层楼房,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这次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少尉……”
“不必如此,伊斯塔,你是康斯坦丁中将阁下最亲密的伙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支持你,还请你不要失落,赶紧振作起来。”
“我会的。”
简单的拜别之后,伊斯塔利来到二楼,推开会议室的门。屋内灯光昏黄,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的鹿将军坐在首席,她左侧坐着一名面目冷峻、警惕之意十足的乌萨斯人,伊斯塔利知道他是弗拉基米尔的心腹捷尔任斯基。
“倒霉的伊凡,看来一切都朝着很不顺利的方向发展呢,无论是你这边,还是我们这边。”科涅托娃睁开眼睛,她的语气虽然不悦,倒是并无责难之意。
“挫折是必然的,尤其是在这暗无天日的乌萨斯,格奥尔基、加里宁还有伊斯塔都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事,弗拉基米尔对你们评价很高。”
捷尔任斯基接话道,他的语调没有抑扬,语声机械而冰冷:
“但这改变不了血淋淋的现实,我们的同胞在被军警和纠察队无情地杀害,生存空间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挤压,如果不迅速探寻到解决之道,革命的星火就会被无情地扑灭。”
“废话不必多讲,你已经在乌萨斯各个城市活动了一年半有余,我向你应该明白目前的问题所在,我们需要听取你对解决措施的看法。”埃拉菲亚注视着在她右侧坐下的来客,目光如她的话语般犀利而直接。
“很好,那么我就直接提两点我的想法了。”
伊斯塔利开诚布公地面向二人,表情也无任何迟疑之意:
“我认为乌萨斯已经无法发行这种秘密的革命报纸,帝国封锁网的紧密已经超乎了我们的预计,我的意见是报社应该转移到境外,由值得信赖的代办员转移回国内。”
科涅托娃和捷尔任斯基对望一眼,伊斯塔利注意到后者阴冷的目光似乎明亮了一瞬。
“不错的提议,事实上弗拉基米尔也向我提出过这个观点”,捷尔任斯基仍是用不冷不热的语声回复,“莱塔利亚的感染者政策是周边国家中最为温和的,目前看来是最佳的选择。”
“问题有两个,一方面莱塔利亚双子女皇采取亲善帝国政策,如果我们策划的反帝国活动被莱塔利亚当局发现,会面临被驱逐出境的风险”,科涅托娃沉声指出,“二方面,我们拿不出境外活动的资金,我和康斯坦丁的资金流被帝国的情报人员牢牢掌控着……”
“说到这里我补充一下,尽管我已经设立了情报部门,但是我们在情报上的被动并未得到缓解”,捷尔任斯基突然打断道,“我们应该想办法打入帝国情报局,那位阿列尼切夫少尉就是个理想的选择。”
“这件事等康斯坦丁下次过来再作详细商议,现在我们先着手眼前。”科涅托娃摆摆手,转向了黎博利:“你的另一点看法是什么?”
“你已经提到了,斯捷潘,我们极度缺乏资金……”
伊斯塔利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止是境外办报寸步难行,我们现在招募的新成员,那些挣扎着生存的贫民和感染者,如果我们不能切实改善他们的状况,只是阐述思想、空画大饼,叛徒注定会不断出现,政府想要诱惑他们太容易了。”
“炎国有句古话叫做‘仓禀实而知礼节’,是吧,伊斯塔。”
“没错,捷尔任斯基先生。”
“那你有办法吗,我看你的表情,你或许是有的”,捷尔任斯基黑色眼珠放射出异常敏锐的光泽,“就是不方便说,是不是。”
“………”
“不要有顾虑,伊斯塔,我和弗拉基米尔不一样”,捷尔任斯基用手撑住下颌,神色淡然,“他是一个理想化的人物,而我要做的是将这个理想落地,换而言之,我要考虑更现实的东西。”
“这一点我和捷尔任斯基先生是一样的,伊凡”,科涅托娃露出了鼓励的神情,“你有办法就赶紧告诉我们,现在不是纠结手段的时候了。”
“好吧,我可以告诉二位,我有一个只能是我才有可能筹集到资金的办法。”
伊斯塔利语声郑重,蓝瞳中浮现出诡异的色泽:
“依靠我所属的组织,Dest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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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 p.m 15:01 乌萨斯高卢区 马瑟尔
夏日的暖阳温柔地抚摸着这座风光绮丽的乌萨斯南部城市,在缓慢的生活节奏中,市民们悠闲地漫步于街头。
此刻只有身披带兜帽灰色外衣的黎博利和这场景格格不入,他拉低帽檐,匆忙地穿过人群,进入了开放式大学的校内。这座大学的教学楼还维持着古典高卢建筑的风格,翡翠般的草坪和舒适怡人的音乐喷泉点缀着校园,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汇聚在一起,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而这一切,只是让黎博利来者深深地叹息。
在一栋教学楼前,完成今日教学任务的库兰塔教师被几个女孩围着提问,他手持课件,耐心地为自己的学生答疑解惑,直到人群散去,方才走向等候在一旁的兜帽客。
“好久不见,阿兰·普罗斯特教授”,黎博利低声招呼道,“还请原谅我突如其来的叨扰。”
“没关系,伊斯塔,没必要对我拘谨”,普罗斯特温和地望着对方,做出邀请的手势,“你的来信我已经浏览,我们边走边聊吧。”
“诶,不用换个位置吗?”
“放轻松,我的老弟,保持自然。”
说着,库兰塔引领着黎博利在校园草坪的小径上漫行。
“想不到教授现在还在这里教高卢语。”
“没错,虽然高卢在百余年前就被维多利亚、莱塔利亚和乌萨斯所瓜分,但我们作为其后裔有义务将她的灿烂文化传递下去。”
“弗拉基米尔也向我提过高卢的启蒙思想,可惜这些先贤的智慧随着高卢灭亡也像流星一样一闪而逝,真是可惜……”
“历史需要铭记,不过倒也不必为这种久远之事感到可惜”,普罗斯特话锋一转,“你们现在所宣扬的思想,比起我们的先贤也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你这边的状况好像很不妙啊,伊斯塔。”
“唉,实不相瞒,我们最近的损失已经超过了能够承受的范围,我已尽力出手相救,可是同伴们还是在大搜捕中纷纷落网,我们剩下的人也是在阿列尼切夫少尉的掩护下狼狈逃跑;少尉是康斯坦丁的部下,为了援救我们自己也遭到了军队的怀疑,总之一切都在往恶劣的方向发展……”
伊斯塔利神情颇为羞赧,终究还是一吐为快。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发展到了需要Destiny做出回应的局面”,普罗斯特思忖道,“你应该思考过脱离困境的办法吧,我得先听听你自己的观点。”
“是的,我认为办革命报纸进行宣传的思路没错,但是乌萨斯国内的状况实在是过于严酷了,光是政府的情报部门和军警就可以让我们四处流窜,更别提还有内卫没出动。”
黎博利接着陈述着,神色凝重。
“我个人认为我们的革命报纸应该去国外出版,最好是对感染者温和的莱塔利亚,然后想办法运回国内,弗拉基米尔也提过这一点;他同意我的观点,但现在最大的困境就是,我们缺乏资金。”
“资金是革命的大敌,你们的成员大多出声贫寒,或是被流放的感染者们,而你的两位贵族同伴并不敢直接为革命组织提供资金。”
“是的,就算不考虑国外办报纸的事,资金问题也是长期阻碍我们发展的严重问题,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们迟早会像北原游击队那样去抢贵族和军队。”
“我大概猜到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了,伊斯塔。”
库兰塔指了指一旁的凉亭,示意黎博利在其中入座。
“Destiny的资金流分支庞杂,大多都不允许曝光,真正意义上的主体资金源还是哥伦比亚的命运科技集团和莱塔利亚的红标集团;你两年前在龙门折腾那几日,我们也正好完成了公司在哥伦比亚证交所的上市,现在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时期,如果有人能为公司创造大量价值,那么就可以在Destiny申请额外资金资助你们的活动,帮你们渡过难关。”
普罗斯特显然是话里有话,眼神暗示得也非常明显,伊斯塔利非常清楚自己此时又得面对一个艰难的抉择。
“教授,你也知道这是个艰难的时刻,如果我抛下同伴离开乌萨斯,我……”
“我只是给你指点一条摆脱困境的方法,伊斯塔,如果根本问题得不到解决,不管是地下组织的发展还是进一步的行动,都会寸步难行,决定权在你身上。”
悠扬的高卢民俗乐自音乐喷泉传来,伊斯塔利望向坐在那边读书交流的学生们,在一片安宁和和谐的景象中,逐渐得到了结论。
“如果我能达到命运科技集团的要求,你如何保证我们能够拿到需要的钱?”
“Destiny在龙门的线人可以将这笔钱转入龙门的商业银行,然后再转入乌萨斯内,交付到你们指定的人手中,我会对此负责。”
“……我又怎么由乌萨斯前往哥伦比亚呢?”
“我也会安排妥当,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会致信给我的导师杰基·斯图尔特爵士,他将在那边接应你。”
“看起来好像你早已做好准备,就等我来找你了,教授。”
“总裁早在他离开乌萨斯的时候就给我打过招呼,应该说是他预见到了你现在的状况。”
“……”
伊斯塔利脑中浮现出了那个深不可测的西格弗里德,顿时升起一股挫败感。
“你回来这这一年的确收获不少,觉得乌萨斯怎么样,伊斯塔。”
普罗斯特点起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我走遍了大半个乌萨斯的城市和荒野,见识到无数挣扎求生的人们”,黎博利的眼神浮现出一丝苦楚,“也看到了城市里奢华享乐的居民,还有今天这所大学里的学生们……每一次,都让我更加理解弗拉基米尔的那些话语。”
“还不够,你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历练”,库兰塔叼着香烟接着道,“当你见识了哥伦比亚,我保证你会对你们的思想领悟的更加深刻。”
听到这里,伊斯塔利轻叹一口气,随后起身准备离去:
“我会将前往哥伦比亚的事告知库可夫、科涅托娃和弗拉基米尔,然后再和你联系,教授。”
伊斯塔利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向组织提交了前往哥伦比亚的申请,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时间节点里组织里的很多人都反对他离开乌萨斯,甚至库可夫都对此颇有意见,是弗拉基米尔和捷尔任斯基二人站在大局的角度力排众议,支持他前去尝试为组织筹集资金,让他开启了这么一趟对他影响极深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