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月》我晃晃手里的结婚证:“崔少爷,你三年没给我的,别人三个月就给了我。”
京圈太子爷崔尚瑾的朱砂痣回国了。
他急切跟我划清界限:“合同签了,算是给你这三年一个交代,别再找我。”
看着合同上一大串金额的数字,我果断地签字离开。
后来,崔尚瑾发了疯似的求我回去。
我却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崔少爷,你三年没给我的,别人三个月就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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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眉回国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坐在饭桌前,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荤素搭配均衡,色香味俱全,还有两瓶昂贵的红酒,微微摇曳的蜡烛氛围感十足。
显而易见,我准备了很久。
我其实已经很饿了,但是没有动筷子,今天是我和崔尚瑾三周年纪念日,我在等他回家。
时针已经过了九点,他依旧未归,我打开手机想去打个电话询问,但看到他在八点半给我发来的短信。
“公司忙,回不去了,你自己吃吧。”
他一向冷淡,我早已经习惯,但在三周年的日子里,他的缺席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失望。
怎么今天这么忙?
我一边失落,一边刷着朋友圈,看到相熟的富家子弟发的照片。
色调昏暗暧昧的包间,性感娇媚的女人被簇拥在正中间,朝着镜头笑的明艳大方。
她面容美艳,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扬,十分冷艳魅惑,身穿黑红相间的旗袍,愈发显得她媚骨蛇腰。
妖精一样迷人。
我在看到她照片的那一刻便屏住了呼吸。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她的名字。
江眉。
但下一秒,我目光却被照片里出现的半张侧脸给吸引了。
暧昧昏暗的光线,男人身子隐藏在黑暗里,他半张脸在镜头里,那双黑沉沉的眼紧紧盯着江眉,像是看到猎物的猛兽,生怕她会跑一样。
我只看他一眼,心便狠狠的沉了下去。
一阵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暴风雨似的席卷了我,胸口像是被刀绞了一样,我喘不过气来。
崔尚瑾没有在加班。
他去参加了江眉的回国宴。
还冲我撒了慌。
这样的事实让我难以接受。我该去打电话过去,冲崔尚瑾发火,发泄;亦或者开车冲到包厢里,狠狠地给他一巴掌,问他贱不贱。
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呆呆坐了一会,上楼洗澡睡觉去了。
2.
我和崔尚瑾是协议婚约,彼时他家里催婚催的厉害,缺一个结婚对象,我又刚好符合条件。
但其实说是结婚,我们却连结婚证都没有,只有一张薄薄的协议,上面签了我们两的名字。
林如是同意与崔尚瑾协议婚约,替崔尚瑾瞒着崔家人,而崔尚瑾也答应帮助快要倒台的林家一把,给这个快要没落的家族添一把新火。
林家是崔尚瑾一个人给救回来的。
若不是崔尚瑾,我家如今还欠着千万债务,不知何时能还完。
他本来就没说要跟我发生什么,从头至尾也从未与我谈过爱,只不过这几年我和他平淡又和谐地生活惯了,竟然失了理智,觉得我和他算得上一对夫妻。
算个屁的夫妻。
我惨淡一笑,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3.
崔尚瑾一夜未归,直到次日晚上才回到别墅。
天微微暗了下来,我刚走到楼上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房间里灯没开,很暗,崔尚瑾嵌在沙发里,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高大身影的轮廓。
他手里拿了根烟燃着,火光忽明忽暗,烟雾缭绕。
我刚想开灯,就听到他说:“过来。”
我动作一顿,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抿了抿唇,还是乖巧地走了过去。
我停在他面前,“怎么抽这么多烟?”
他没说话,一只手忽然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进怀里。
我一时不防,跌进他胸膛,刚想挣扎,被他牢牢按住。
“别动,让我抱一会。”他抽一口烟,声音哑着,在我耳畔响起。
我咬着唇,鼻息间是他身上的烟味。
他问我:“如如,想我吗?我想你了。”
如如。
我听到他这样叫我,手指控制不住地捏紧了他的衣衫,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脸红心跳的吧,毕竟我对他没有任何抵抗力。
但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嘲讽。
想我了?真的想我,还会骗我吗?
我心里想着,眼睛控制不住地酸涩起来。
一片沉默中,我感谢刚刚没有开灯的决定,黑暗隐藏了我的表情,也将我所有的怨怼与委屈都掩盖了起来。
崔尚瑾抱起我,朝床边走。
我却推了推他,“我今天不方便。”
他没有立刻说话,立在床边垂眸看我,眼神有些凉。
我猜到他有些烦躁了,毕竟我很少拒绝他,还是用这样拙劣的语言。
但我确实不想。
崔尚瑾伸手扯了扯领带,转身走出了房间:“随你。”
我坐在床上,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没说话。
崔尚瑾从来都不是会俯首低头的人,他生来矜贵,身上那股被权势养来的气质很迷人。
冷漠的禁欲,克制的性感,爆发的荷尔蒙。
我从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抵抗力。
那时候我家商业遭逢巨大危机,巨大的债务压力压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爱笑的爸爸整日在公司忙碌,温柔的妈妈也时常发脾气。
我从京圈最名贵的大学退学,打了好几份工,从京圈最金贵的千金小姐沦为人人践踏的对象。
崔尚瑾就是那时候找到了我。
他比我大几岁,久经商场,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上的压迫感很强。
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冷冷瞧了我两眼,便递来一张纸,嗓音凉薄:“签了,林家活,不签,林家死。”
十个字,字字压得我喘不过气,前面是希望,是曙光,我屏住呼吸,几乎颤着心尖去签下了这封协议。
第二天,林家公司起死复生,一大批合作商涌来,妈妈抱着我哭:
“如儿,妈妈心里愧疚,即使家里破产,也不能让你签那样的协议。”
我脑海里想到崔尚瑾的脸,微微红了脸。
一个没有经历过情场的娇千金,在最困境的时候遇到这样惊艳的一个人,怎么能不心动?
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爱是没有对错的,爱错了人,便是错。
4.
崔尚瑾只在家呆了一晚,他没碰我,也没在我的房间里睡,自己在书房呆了半夜。
我半夜下楼喝水时,听到书房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电话声。
崔尚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低沉的嗓音依旧毫无波澜,却夹杂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
“没睡…在书房。”
“…没碰她。”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书房里面声音停了一会,我刚准备离开,书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崔尚瑾看到我,微微一愣,随即黑眸一沉,彻底冷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我有些尴尬,“我…喝水。”
崔尚瑾凝视着我,我朝他抬了抬手里的杯子,表示自己真的在喝水。
他不说话,我也不好走,于是便问他:“你准备走吗?”
崔尚瑾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他胳膊上搭着的西装外套,他神色不变:“嗯。”
我心口有些发涩,想问他和谁出去,但觉得问了就是自取其辱。
“那你路上小心点。”
崔尚瑾眼神沉沉地看我一眼,淡声“嗯”一声,转身走了。
我端着水杯回卧室,站在阳台上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心里一片荒凉。
我在床上枯坐至凌晨,直到日头出来了,才翻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蒋律师,你有空吗?”
崔尚瑾无意,我也并非上赶着的。当初和他结婚有几分算计几分心动,我心里门儿清。
既然江眉回来了,那我这个不正牌妻子理所应当地该退位让贤,我没资本和崔尚瑾闹,我也没那个勇气。
我该为自己打出一条平坦一点的路,让我此后走的不再艰难。
5.
江眉和崔尚瑾是年少爱人,当年他把她宠上天,两人的爱情在京圈内无人不知。
但她走的悄无声息,一个消息都没留,决绝地让人心惊。崔尚瑾身为京圈太子爷,从小众星捧月,不明不白地被断崖式分手,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两人都有各自的傲气与自尊,都不低头。
崔尚瑾即使知道的行踪,还是憋着一口气几年没去找她;而江眉在外国行事高调,进了娱乐圈,男友不断。
那几年里两人的争锋一直不断。
江眉谈男友闹到崔尚瑾眼里,他便彻夜不归混迹声色场所;江眉在外国直言谈过最深刻的恋爱并非崔尚瑾,崔尚瑾便当众砸了她送他的第一辆车……
这样的事数不胜数。
就连崔家人都看不下去了,催着崔尚瑾结婚,以为有了家庭就会安分点,也以为能借此逼退江眉。
但彼时崔尚瑾已经掌握了崔家的大部分资产,崔父崔母退居后位,根本说不动他。
只能任着他闹。
直到江眉出席活动,右手无名指上的巨大钻戒冲上热搜。
崔尚瑾沉默了一晚,第二天找到我。
官宣结婚了。
这件事在头条上挂了三天三夜,把江眉的动静压的死死的,崔尚瑾总算找到了她的死穴,江眉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我承认我在和崔尚瑾结婚后的一段时间里都胆战心惊的,害怕江眉的突然出现,痛骂我是小三,说我插足别人的感情。
但我更怕的是崔尚瑾跟我离婚,那我林家便再无翻身之地了。
但是可幸又可悲的是,江眉没有联系过崔尚瑾一次。
崔尚瑾也似乎忘记了江眉,他没有再夜半三更地抽烟喝酒,在日常行事中渐渐收敛了锋芒,无论多忙,每天都回来吃一顿晚餐。
我也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中摆脱出来,在那样平淡又温馨的生活中对崔尚瑾渐渐多了几分真心与依赖。
我和他从刚开始的一句话都不说,到后来相拥而眠,他叫我“如如”,低哑的嗓音像是热水,灌进耳朵里一阵发麻。
他会每天晚上陪我吃饭,经常给我送一束花,给我充足的资源与金钱,有时候带我出去参加晚会,让我把胳膊揽在他的胳膊,给足安全感。
回到家,他常把我抵在床上,潮湿低沉地在我耳边喘息,
“如如,好乖。”
“如如,叫出来。”
他冷淡,克制,清醒又放浪,那种性张力和荷尔蒙总能吸引我的目光。
这样的日子我都已经习惯了,我甚至以为是因为我的陪伴让他忘记了江眉,想跟我好好在一起了。
直到江眉回来。
我才知道,原来只是我的错觉。
他和她一样,即使分别,心里还一直想着对方。
他们才是真爱。
那我呢?我是什么。
6.
我和蒋律师的见面约在一家茶馆,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江眉。
她还是一身旗袍,包裹着优美的曲线,红唇很扎眼,但衬得她明艳又动人。
她看到我,眯了眯眼,似乎是认出了我。
于是从座位上起身,扭着腰走了过来。
“林小姐?”她大大方方,朝我勾唇一笑,“一个人?”
蒋律师还没来,我看了看时间,摇摇头:“约了人。”
“好巧,我也约了人。”她笑了笑:“约了你老公,”
她着重强调了“老公”两个字,说完,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想要看我的表情。
指尖已经被捏的泛白了,我面上仍然维持着笑意:“是吗?那祝你们玩的开心。”
江眉许是没想到我这么冷静,脸上的笑容也慢慢隐下去了,她唇角抿成一条线:“你不恼?他昨天半夜...”
我摇摇头,打断她:“我不太清楚。”
这下江眉也没辙了,她可以接受我与她针锋相对,亦或者话里带刺暗中嘲讽,但绝没想到我根本不在意。
她正欲开口,听到身后一声低沉嗓音:“江眉。”
我神经一紧,硬着头皮看过去,看到崔尚瑾正朝这边走,他对上我的眼神,微微一愣,又飞快地皱起眉。
“你怎么在这?”
我没好意思说来找人帮忙分他的家产。
只囫囵说:“约了人见面。”
崔尚瑾点头,朝江眉道:“走了。”
江眉红唇微勾,深深地看我一眼,眼底带着怜悯与嘲讽。
我面不改色地对视。
崔尚瑾最后看向我,他眼神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你看到了吧。”
我眨了眨眼:“嗯?”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纯粹,崔尚瑾竟然不敢与我对视,他垂眸,默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他转身走了,我知道,他一定动了想要我离开的心思,只不过还没有说出口。
早在江眉回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看着他和江眉携手上楼的背影,我说不心酸是假的,但一想到这三年来的付出,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于是吸了一口气,再次打通了蒋律师的电话,催促他:
“蒋夺舟,你什么时候来?”
7.
蒋夺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蒋家的大少爷,是京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所长。
即使崔尚瑾协议上给足了离开的条件,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再次确认一下,不为别的,只为我离开他以后也能在京圈里站住脚跟。
不求与他并肩而立,但求不被他和他的前任随意踩在脚底。
蒋夺舟来了,白衬衫,扣子随意落下了两颗,落拓不羁。
他坐下来,先喝了一杯桌子上的水:“等很久了?”
我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闻言淡淡一笑:“还好。”
“这么急叫我来干嘛?”他扯了扯领带,往后一靠,暧昧笑道:“想我了?”
我睨他一眼:“你觉得呢?”
尽管我来的时候化了妆,但这几日连连睡不好,眼底的一大片虚青和眼睛里的疲惫的红血丝是藏不住的。
江眉回国的消息没有隐藏,很快就在富人圈里流传了起来,蒋夺舟不是圈外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他眉头皱了皱,轻声道:“他要撵你走?”
“没有。”也许是在年少好友面前不至于太卑微,也许是想保全我那可怜的自尊,我反驳道:“我自己想走了。”
蒋夺舟沉思一会,不多会,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我可以帮你。”
我把合同推到他面前:“这是报酬。”
“……”蒋夺舟一下子就愣住了,片刻,他才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怪羞恼的:“我不要钱。”
“不要?”我诧异一分,没想到他想白帮我,脸上立刻露出甜美笑容出来:“那更好了,谢谢你。”
蒋夺舟气哄哄地站起身走了,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里传来他发的信息。
“资料发给我。”
我淡笑一声,把准备好的资料发给他。
去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单已经被人买了,我心里直觉不可能是崔尚瑾买的单,打开手机,看到蒋夺舟最后发来的两条信息。
“让你发还真发,都没有奖励。”
“小白眼狼。”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蒋夺舟那委屈又傲娇的表情,我轻笑一声,跟他说:
“到时候有你赚的。”
8.
崔尚瑾连续三日没回家。
他带着江眉出入在各种会所,豪门宴会,似乎是想宣告天下他的初恋回来了。
浑然不顾我这个“糟糠之妻”的想法。
最新的热搜,他给江眉送了一辆限量版豪车。视频里,身穿旗袍的风韵美人打开车后座,一整个车厢的红玫瑰映入眼帘,她捂住嘴惊叫一声,感动的两眼含泪。
崔尚瑾站在她身边,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
江眉偏头,扬着红唇:“给我惊喜是什么意思?”
“早说了,你只要回来,什么都是你的。”
“那你求我。”
崔尚瑾淡淡笑一声,拾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一口,漫天烟火刹那间升起,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江眉,回来吧。”
视频到此为止,底下评论都是对江眉的艳羡,还有对两人爱情的歌颂。
好友发来私信:“崔尚瑾怎么回事啊?你们还没离婚呢,他这样不是打你脸吗?”
我想回复她,但打了很多字都删了,最后只能一遍遍地看着那段视频,看着崔尚瑾克制着爱意的眼神,那种温柔与宠溺,我从未得到过。
可笑,结婚三年,他从未对我笑过,我还单纯地以为是崔尚瑾生性凉薄不爱笑。
却没想到,原来是人不对。
其实早该想到的,早该预料到的,我本来就不是她,怎么可能得到属于她的那一份宠爱。
崔尚瑾不会对任何人俯首称臣,我们之间的亲吻都是我主动,可如今,他为她低头,他臣服于她。
故事里的男女主尽管受尽磨难与挫折,最后都会在一起,而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我不愿当他们之间的绊脚石,我也不配。
我该知难而退。
9.
我把协议推到崔尚瑾面前时,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抿抿唇,离开的话像是哑在喉咙里一样,崔尚瑾眼神太过冷淡,我有些畏惧,错开了视线。
沉默片刻,他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你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