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天使——第七章 天使与竞争者
第七章 天使与竞争者
在天界晃悠的这几天里，我认识了很多天界人和他们的天使，甚至还有几条龙。但是纵观这5天时间里，我见到的最多的“人”却不是他们，而是一种和人非常像的机器——模拟人。
每天早上在招待所起床洗漱后，便有彬彬有礼的模拟人服务员进来打扫卫生；和父亲用餐时，上菜的服务员是穿着洁白围裙的模拟人；坐车上街，前往各个军团的博物馆和战史馆参观时，服务员几乎都是模拟人。父亲说，在两年前，只有身为机器人的推广者的第十八集团军有大量的天使和模拟人，而不到两年时间，天界几乎所有的军团都接纳了机器人的存在。
“如今，这些和人外观一样的机器人美女，确实是让性别比例严重失衡的天界增添了不少生气啊。也让很多天界人同胞们慢慢喜欢在天界和太空工作了。”
然而这没有解决我的疑惑。“可那么说，我们天使不也是机器人吗？”
“你们和她们是不一样的。”父亲摸了摸我的头，“你们拥有人的自我意识，而她们更多保留了机器的属性。”
“可是——”我想到了米拉丝娜的话，“有自我意识不是更好吗？我们能从心底理解你们的想法，如果让我们——”
父亲长长叹了口气，“一个有道德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踏入危险的环境的。”说罢，他便不再说话。我看到他背过脸去，也不敢继续问他了。
“同样都是机器人……那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7月7日，我和父亲坐上天界人的飞机，直接飞过了天界之门，返回了地球。由于我们的飞机并不是地面上登记的飞机，而中国的人口密度很大，不可能允许我们随地降落，我们只能在我们来时的城市跳伞。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忽略了天界和中国的时差，我们在7月7日上午11点离开天界，抵达中国却是凌晨4点半！
“唔啊啊啊！！这么黑，能安全跳伞吗？！”
“呵呵呵，你看天马上就要亮了。来吧，宝贝。”父亲把我一把抱住，便轻车熟路跳下了飞机，与他一起跳下还有10个返回地面的天界人。
但是，我仍然被他们的大胆和狂野的动作感到恐惧。他们从5000米高空跳伞，居然一直没着急拉降落伞！
“哇啊啊！！！！”
“呵呵哈哈哈！！！”父亲的笑声伴随着耳边的狂风传来，就在我们即将接近音障的时候，父亲拉了一下降落伞，瞬间我就感觉被巨大的力量拉住了，和撞上一堵墙感觉差不多。我浑身极其疼痛，甚至我一度都以为我的零件都散架了。但是父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哈哈大笑：
“呵呵，你别看你们天使身轻体柔，你们的零件可是按照太空飞机的机器人驾驶员等级设计的呢！抓紧了！”
在他的话音中，我努力的检查了体内的传感器，果然一切正常。
“……真是可怕，为什么要把我们设计的如此高端，可又不允许我们上战场和干重活……”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们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地面上的灯火和楼房了。父亲熟练地操作降落伞，瞄准郊区一片宽阔的水泥地飞去——那是一个停工很久的科技产业园，而在他的无线电引导下，所有的10个人都往那里飞去。“距离地面100米！准备接受冲击！”
“呜！”
呼啦一下，我便倒在了他的怀里，而他也快速站了起来，并立即卷起了降落伞。旁边的十个人也准确落在了地上。“干的好啊，兄弟们。”
“哪里哪里，林部长。”其中一个叫肖力华的男人笑着说：“您真厉害，不愧是卫队出来的精英！”
“以后还劳烦各位多多指教了。”父亲对几个天界人抱拳致意，“那么，这里距离A城市火车站约12.5公里，我们走个1公里左右就能走到公交站，我们搭上5点半的首班车就能到高铁站。”
“谢谢林大哥。”
我们收好了行李，便徒步向着公交终点站的方向走去，由于是凌晨，整个城市还在梦乡，大路上几乎看不见汽车。旁边几个天使似乎也像我一样吓破了胆，我们几个天使为了鼓气，一起拉着手往前走。
“主人真是太可怕了……”
“是什么让他们练成了如此的勇气和技术啊……”
“他们就不怕摔伤吗……”
我们天使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这也没有米拉丝娜，陈宇翼那样的有经验的天使来解释答案，我们只好机械地迈着脚步，和父亲他们一同走向远方。
我们7点抵达了火车站，在那里主人们一起在火车站的餐馆吃了简餐，便各自告别准备返乡了。我们在上午11点半抵达了我们的城市，就在我打算回家好好洗个澡时，父亲看了看手机传来的微信（天界人在地面工作也用地面上的民用手机，也用微信一类的联系工具，在天界或者作战时他们有专用的手机）群的消息，对我说：
“咱们先去一下办公室。”
“啊？！”我吃了一惊，“不是明天才要上班吗？”
“我明天是‘正式接任工作’。”父亲微微一笑，“所以今天我们要和前任们办理交接，而且大家们也要各奔东西了，吃一个散伙饭吧。”
“可别又喝的醉醺醺的……”
“那倒不会。走吧。”
我只好和父亲一起坐上公交车，前往他们工作的写字楼。我们的地面支部在市中心财富大厦的10层，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国际贸易公司。过去我曾经来过几次，因此知道他们怎么走。到了下午12点30分，我们便来到了财富大厦的楼下，这时候父亲的老上级，即将调任109基地的郑雪峰上校正站在楼下迎接我们。“祝贺你升任中国支部负责人，老林！”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要调动到109基地当负责人了吗？”
“哈哈哈。大家都挺振奋的，虽然这里的人都要调去太空了，但一听新的负责人还是咱们这里出来的，都很放心呢，至少你不会砸了我们自己的好名声。”郑雪峰用力的握紧父亲的手，“好了，大家都在楼里等着呢，新的员工也来了，在一楼呢。”
“哦？他们没上去吗？”
“呵呵，见到就知道了。”
我们走进楼内，只见楼道里堆满了“顺海国际商贸公司收”的大箱子，几个父亲单位的人正利用货梯把它们运走。“这就是——”
“这当然。”
他的话说的我云里雾里，只能陪父亲把大箱子带到楼上。由于我们效率很高，几十个大箱子很快就搬走了。当我们来到办公室时，大家立即挂出了“恭祝林正安履新”的条幅，用彩色纸花欢迎父亲。父亲微笑着和大家敬礼，然后一一握手致谢。
“今天，我们在此欢迎中国支部的新领导林正安上校，他也是我们原先物流部的老大，大家都很熟悉了！”郑雪峰作为主持人大声说：“同时，我们还要欢迎即将入驻这里的新同事们：合同部长邓华锋中校、物流部长李立平少校、安保部部长钱飞林少校……让我们用热烈掌声欢迎他们！”
屋子里掌声雷动。虽然新来了十个人（不是和我们一起返回的那几个人），但他们其实也不算是陌生人，都是以前就在第十八集团军后勤部的工作人员，老朋友见面自然是欢喜异常。但是我和几个天使却感到有些奇怪。
“明明原先的80人都得调走，可是为啥仅仅来了10个新人呢？”
这个疑问让很多天使都摸不到头脑。当我们在欢迎仪式后清理房间，办理移交手续时，父亲等人就开始拆解那些大箱子。看到这，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事情——
“难道是——”
我立即走过去看拆封的大箱子，上面赫然写着“展示用机器人”的字样，我浑身一抖——“真的是模拟人！？”
“你干完了？”郑雪峰看到惊愕不已的我便笑了起来，“那么你们天使也过来帮忙启动模拟人吧。”
“……这些都是？！”
“那当然。”父亲笑着说：“毕竟走了80人，这里不能没有工作人员吧。嘛，反正模拟人可以日夜开工，我们暂时启封30个就够了。”
“……这么多……”
“嘛，都是最低等的机器人而已，在实现了量产的天界人那边，这机器人一台最多八千人民币，远没有1万美元的你们天使之前，不信你摸摸她们的皮肤和你自己的。”
我浑身颤抖的打开了包装箱，里面赫然躺着和上次火车上见到的一样的分成两截的机器人美女。她们都被包裹在塑料防潮袋里面，皮肤和真人一样柔软，只不过上面的职场装摸起来是非常一般的面料。她们的身体从腰部分开，头部和脚部也都分离，而且除了头部面貌以外，所有的零件和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
“真可怕，天界人居然能像生产家用电器一样生产机器人……”
“信息时代的机器人迟早会像家用电器一样普及的。”父亲也笑着说：“拜其所赐，她们的服役，这边就不着急换办公电脑了。反正她们内置的系统也是WINDOWS。”
这令我更加吃惊。“什么？！我们在天界看到的那些栩栩如生的机器人美女都是用WINDOWS系统的？！”
“那当然，只不过内核代码被特地优化过。”郑雪峰替父亲回答道：“这些机器人都是陈泰司令员家里那条妖龙碧莲沃卡设计的，不知道那龙脑子怎么长的，她居然能用地球上的计算机和商用系统制造出堪比真人的机器人，而且程序数据库比一般人类做的AI还简单的多。有人分析，这些机器人性能甚至比前段时间大出风头的第二代‘阿尔法狗’都牛逼，靠100G的基本数据库就能模拟日常真正的女人简单的活动，如果有10TB的内置数据库基本上就能达到以假乱真，其性能比起人类的技术高了太多。”
“是啊，虽然不想输给龙，但是他们的智商确实是很强大。”父亲道：“一般人类的图灵机必须是数据库足够大，计算速度足够强，自我迭代能力也得强才能达到‘几岁人类的智商’，但是龙的思维回路很特殊，上次和刘喜兰聊这些机器人时，他说他理解的思路并不是‘让机器人成为答题工具’，而是‘机器人成为演员’，换句话她的逻辑就是让机器人去模拟真人的动作和表情，先把人机界面优化好，再利用通用程序达到优秀的工作能力。当然，这也是我们瞎猜的，这些机器人内部的控制软件我们无法解码，解码后也是无法理解的语言，不知道龙是用什么编程软件写出来的。”
“那些双孔亚纲的动物本身大脑就和人类不同。”郑雪峰叹道：“他们的大脑占比是非常低的，但是据说龙的脊髓很大，他们的脊髓神经细胞甚至比大脑还要多的多。所以听说龙本身就是‘分布式计算’的动物，和‘集中性计算’的人类思维方式就不一样。所以龙设计的计算机的理念，基本上人类都无法理解。”
“但是幸好这些机器人的主要程序库都是WINDOWS架构的，装上就能用。”父亲抱起一个机器人上半身，把她上下半身结合，再装上头和手脚，便成了一个完整的“白领女性”。
“这看起来真的和真人没啥区别啊。”
“嗯，不过这样天界的大伙们才能接纳，是不是？”
“是啊，在太空船里能看到她们简直是感到春天来了啊。”郑雪峰脸色微红，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天使郑小华踢了一脚。“闭嘴，你这色老头。”
“好吧，别提这话题了，让天使小姐们消消气。”父亲把那个“美女”依靠在墙壁上，从她的腰带上找到开关按下，随即机器人睁开了眼睛，用机械的声音念出一行启动自检的文字后，便站直了身子，对天界人鞠躬说道：
“RA-6文书型机器人，工厂代码63819号为您服务，请输入姓名。”
“你的名字是——”父亲看向了我，“林宇航，给她起个好听的名字。”
“啊！”我吓了一跳，连忙想了想，“林丽丽如何？”
“挺好的嘛。”他对机器人说：“设定名字为林丽丽。”
“明白。林丽丽为您服务。请输入工作单位和工作职责。”
“工作单位：顺海国际商贸公司法务部。工作任务：文员。”
“明白。”
“你能完成你的同类机器人的组装吗？”
“是的。”林丽丽对他们鞠了一躬，“我们体内拥有为同种机器人进行维修工作的软件。”
“对了，”父亲掏出一个U盘，“请读取这些数据，这是所有的人和天使的人面识别数据。”
“是的。”机器人把它插在腰带上USB口，立即对父亲说：“读取完毕，林正安部长。”
看到这恐怖的识别速度，我们几个天使都颤抖起来。
“真的是如同机器一样精准高效……”
“那好，请你启动30具机器人，并由这些天使小姐为之命名。”
“明白。”机器人立即匍匐下身，开始把那些散装的机器人一一组装，父亲告诉我们几个天使说：“你们负责给她们取名，然后按这个清单安排好职务，这样她们就不会走错办公室了。”
“是！！”我们顿时感到紧张起来，这算是我们天使第一次和人类并肩工作。我一想到旁边那些如同机械一般精确的机器人，又回头想到陈宇翼那样有军衔的天使，不由得来了斗志。
“我一定要干好……起码不能输给同为机器人的模拟人！”
在天界人、天使和模拟人的协作下，我们只用了半小时就完成了文件和资料的交接。因为绝大部分都是电脑数据，我们天使和模拟人都有数据接口，只消把电脑的USB数据线接到我们和模拟人身体上就可以了。在读取完毕数据后，模拟人便自行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插上外接供电，开始待机。
“那么现在就是让机器人学习工作的事情了。”父亲对郑雪峰道：“估计还得咱们兄弟们先培训一下啊。”
“没事！”郑雪峰哈哈大笑，“这批机器人比去年加勒比支部的好不少，她们学习能力很强，而且还有了一些特殊功能。”
“你说是——”
“嗯。”他对旁边的机器人说：“田华，启动日常沟通模式。”
“是。”随即，那个机器人对我们展现了笑容。“林大哥，今天晚上几点下班啊？”
“……这……”我吓得退了一步，而父亲倒是很平静地说：“晚上五点钟，你有什么安排？”
“晚上~我想和你一起出去溜达溜达如何？”
“啊，要不现在可以吗？”
“……现在没下班吧？”
“嗯。不过咱们可以到楼下转转。哦，带上林宇航吧。”
“好啊！”那机器人对我鞠躬道：“您就是林宇航小妹妹吧？”
“是，是！”我被这机器人突然变化震得不知所措，只能顺着她的话聊下去，那机器人显然是下载了当日新闻，立即和父亲边走边聊起来：“听说，咱们前进大街上开了一家新的星巴克咖啡店，距离我们只有0.5公里，要不晚上去尝试一下？”
“怎么，你也喜欢咖啡吗？”
“哈哈，女孩子都喜欢那种环境啊~”那机器人居然把手放在了父亲的胸口上，我顿时尖叫起来：“哇啊啊！！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哦~你哥哥长得这么帅气，就不能让我看看吗？”
郑雪峰一看把我吓到了，便哈哈大笑：“哈哈，够了。田华，恢复工作模式。”
“是。”那个机器人顿时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端正的站立起来，父亲拍拍她的肩膀：“回办公室待命。”
“是。”
“看到了吧？”郑雪峰对我们笑道：“这就是最新的机器人的魅力所在，虽然没天使们聪明伶俐，但是也可以带出去逛街，尤其是出去办业务时，不需要担心她们被人类识破，起码混个半小时是不会被拆穿的。”
“真是好福利啊。”即将调走的李匡笑道：“那么部长，咱们去太空的话，那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机器人服务我们喽？”
“本来太空才是她们使用量最大的呢……”
“哈哈哈，那样一来太空就不会寂寞——唔啊！！别掐我！！”
他的天使小李子忍不住了，一边哭，一边掐她的主人的脸。“呜呜呜呜！！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居然被这样的玩具吸引了注意力！！！！我恨你！！！”
“父亲……”我也捂着胸口对父亲说：“那你呢……不会抛弃我的吧……”
“那怎么会。”父亲把我抱到怀里，“你别怕，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父亲是个好人……但我和所有的天使一样，感到了非常强烈的不舒适的感觉。
这个感觉……和我在列车看到模拟人时是一样的……
“对，这就是‘恐怖谷效应’，人类惧怕被替代的恐惧，可是为什么是天使而不是天界人感受到了……”
我左思右想，忽然看到了条幅上“热烈庆祝林正安晋升为天界武装力量上校”的话，顿时明白了：
“是啊！！父亲他们根本不是一般人类！他们是不朽的天界人！所以他们才不担心机器人会把他们替代了！而我们天使是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自然担心被其他的机器人夺走我们的爱人和地位！！模拟人，真的恐怖——”
我看向其他的天使，她们的眼里也是一样的恐惧。在晚上吃饭时，趁主人们喝醉了时，我们天使们聚在了一起。
“绝不能让模拟人把主人们勾引了……”小李子愤愤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研发病毒让那些机器人老实点……”
“千万别。”钱飞林的天使阿莱斯亚说：“我们再怎么讨厌那些可恶的机器人，她们毕竟是父亲单位的‘资产’，破坏主人们资产的行为是会被处罚的……而且一旦他们讨厌了我们，他们真的会用那些好摆弄的机器人替代我们的……”
“阿莱斯亚说得对，我们越选择用暴力手段，被替换掉的可能性也越大。”我努力的让我平静下来，“以前我们都太单纯了，觉得自己和主人天天在一起，肯定能独占他们的心。但是现在我们的对手不仅有人类女人，还得加上模拟人。我们只得好好工作，并且努力使用我们天赋的‘读心之术’，从他们心底关怀他们。”
“可是，我们天使不也是有着电脑联机能力的吗？”小李子说：“为什么不让我们替代那些机器人呢？”
“不要忘了，现在我们单位就剩11个人和11个天使了。以前80个人，我们肯定不能办完。”我想了一下，“而且，不排除他们用模拟人来故意刺激我们……因为我们有自我意识，很快就会意识到危机，因此反过来就会让我们自己提高工作积极性……”
“可恶的人类！！居然利用这种手腕……”
“所以！”我提高了声调：“决不能让他们得逞！姐妹们，联合起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力量！”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