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翻译] 墨菲斯顿:圣吉列斯之血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莫尔摩特,迪韦纳图斯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安特罗斯经历了十几次不同的人生。在拉赛勒斯的严厉指导下,他背下了《渴求之镰》中记载的每一个咒术。他们一动不动地坐在院子里,废寝忘食地读着咒文。牧师们偶尔会从他们身边走过,向隐者之墓致敬,或是匆匆前去祈祷,但如果他们停下来观察两位智库,能看到的也只是两名高大的战士俯身在读一本小书。这些由扭曲之物驱动的危险仪式都是在两位圣血天使的脑海进行的。拉赛勒斯在安特罗斯的脑海中编织出了整个战区,让他陷入作为圣血天使几个世纪以来的无尽战斗中。在每一次战斗的关键时刻,拉赛勒斯都会命令安特罗斯加入他的召唤,以击败敌人。每当安特罗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拉赛勒斯就会再次坚定地吟诵咒语,引导他完成仪式,而敌人要么燃烧成火焰,要么尖叫着倒下,化作无边无际的痛苦碎片。
当安特罗斯与墨菲斯顿的黑暗圣礼搏斗时,他感受到自己对银河的掌握在不断扩充和深化,所以,当他们最终被打断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重生。使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雄心壮志和热忱,从现在来看似乎只是一个孩子的天真激情:他的决心并没有减弱,但他现在明白了他即将开始的危险旅程。诅咒和荣耀彼此只有一念之遥。
在院子里的第三天早晨,安特罗斯和拉赛勒斯被刺耳的铙钹和无调的铃铛从幻象中惊醒。
安特罗斯逐渐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景象上,他一边摇着脑袋,一边站起来,像个梦游者一样笨拙而迟缓。他伸出手去抓住一根柱子,试图让自己的感官重新认识物质世界。他在拉赛勒斯身边看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回想起他们才刚刚到达修道院,这似乎有些奇怪。他们沉浸于幻象中的时候,院子已经变了样。当他的视线清晰时,他看到这里现在挤满了僧侣、全副武装的民兵和传教士——典型的宗教狂热分子,带着子弹带和错乱的目光。当人们聚集在院子中央的坟墓周围时,空气中回荡着热情洋溢的祈祷和教义问答。
当安特罗斯蹒跚地走出幽静的阴影时,离他最近的牧师们后退了几步,震惊地盯着他看,但潮水般涌向坟墓的牧师们很快就把他们推向前方。他们用羊皮纸碎片装饰了整个院子,带来某种庆祝的气氛。
“发生什么事了?”安特罗斯拦住一个民兵,问道。
在他身后,拉赛勒斯也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民兵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俩,打量着他们的武器和硕大的战甲。
“大主教德拉维斯,”他说。“我们在感恩他的平安归来。”尽管牧师显然很害怕圣血天使,但他还是心醉神迷地盯着他们。“他在荒野中经受住了考验。他带着神皇的口谕回来了。他已知晓该如何结束这场战争并让誓言之子重新团结起来!”
安特罗斯看了拉赛勒斯一眼,然后又看向牧师。“他现在在哪?在城里吗?”
人群把那个人从他们身边带走,但他只是笑了笑。“跟着队伍吧!”
“我们必须找到首席智库。”安特罗斯转身对拉赛勒斯说。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战争之火仍在他眼中闪烁,这是他们最近旅行的残余。“瓦特勒斯连长,”他用粗哑的声音说。“你在哪儿?”
先是一阵短暂的干扰声,然后连长刺耳的声音打破了白噪音。“……离环形剧场还有几分钟路程。首席智库一小时前跟我说过,命令我守住两个入口,但要接近那个地方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找到大门了。我们已经离开了街道。得让人流通过。这颗星球上一半的人都在这里。昨天有很多流血的难民进来了。那些白痴们还在互相推搡。听说德拉维斯终于回来了。他们都要去环形剧场听他布道。”沉默了一会儿后,连长又开口说话了,安特罗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警惕。“你们完成教学了吗?我昨天早上去看你们了。我试着和你们交谈。但你们根本不答话。甚至在我叫你们名字的时候。”
拉赛勒斯看着安特罗斯。他的表情奇怪地混杂着怀疑和骄傲。“我们已经完成了工作。”
“首席智库在露天剧场吗?”拉赛勒斯通过通讯器问瓦特勒斯连长。
“不。他和你们在一起。或者说,至少他应该和你们在一起。自从我们到来后,他就没离开过修道院。三天前,他和那个老牧师一起进了图书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试图说服他,但没有成功。他今早就关于环形剧场大门的事联络了我,但从那以后就一直保持静默了。”他听起来很恼火。“他还想让我们找到什么旧水闸之类的东西,不过我相信你们在场的话会更有效率。”
拉赛勒斯点点头。“找到大门,瓦特勒斯连长。首席智库不会随性下令。必要时动用武力。我们现在就去找墨菲斯顿大人,尽快和你们会合。”
“书记官,”瓦特勒斯说。“墨菲斯顿要找的这把剑——是在这儿吗?在莫尔摩特?在这个环形剧场?”他听起来似乎对自己的表述不清感到沮丧。“难道我实际上是要寻找它?首席智库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要在去哪里找那玩意。它是在大主教德拉维斯手上吗?”
拉切罗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德拉维斯是迪韦纳图斯级别最高的牧师。他会知道他们的遗物藏在哪里。我想首席智库会要求德拉维斯交出那东西,或者带他到存放它的圣物库去。”
整个通讯网络一片寂静,安特罗斯能感觉到连长的怀疑。“他会那样做吗?”
“你会拒绝首席智库吗?”
“不,书记官拉赛勒斯,我是不会,但我手下可没有那么多醉心于信仰的狂热分子。”
“我们很快就到,连长。在大门汇合。”拉赛勒斯说,结束了通话。
拉赛勒斯皱起眉头,考虑起连长的话。然后他领着安特罗斯穿过院子,回到了食堂。有几张桌子被掀翻了,迎接圣血天使的那种满是灰尘的寂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躁的喧嚣。拉赛勒斯厌恶地撇起嘴唇,看着那些牧师和民兵们在房间里乱窜,嚎叫着祈祷。“蛮子。”他低声抱怨,“这就是我们发誓要保护的人。”
安特罗斯正要为这些人辩解,这时他注意到他们看起来是多么的疯狂。他对此哑口无言。星际战士轻松地抵挡住了那些信徒,推开两扇大门,这是修道院长在他们到达的那天领着墨菲斯顿进入的房间。迎接他们的是一层宽阔的台阶,他们正要往上走,这时墨菲斯顿从顶上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奥苏夫神父。修道院长在台阶顶上停了下来,墨菲斯顿把一只手搭在老牧师的肩膀上,表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
“在凡人的一生中积累了如此多的知识是一项罕见的成就,奥苏夫神父,”墨菲斯顿说。“你已经拥有了超越年龄的智慧。”院长摇了摇头,为这番赞美感到尴尬。“我无法摆脱脑海中的模糊事实,首席智库,仅此而已。大部分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宁愿把它们都忘掉,但我很高兴能帮到您。不过我更愿意在战场上协助您。也许我还可以?我还能——”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停在台阶底下的圣血天使。他笑了。“他们来了,正如您所说的。”
墨菲斯顿没有向他的战都兄弟,继续握着修道院院长的肩膀。“你帮的忙已经足够了。奥苏夫神父,今天就这样吧。”
院长眼中的激情消失了,他点了点头,悲伤地苦笑着。“我明白了。”他尴尬地向墨菲斯顿鞠了一躬。“祝您好运,老友。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然后他转身回到书房,暗自发笑。“超越年龄的智慧!”
墨菲斯顿大步走下台阶,他的披风在身后翻腾,目光比平时更加炽热。
“我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他走到拉赛勒斯跟前说。
拉赛勒斯抓住他的胳膊。“您知道石化之刃在哪儿了吗?”
墨菲斯顿摇了摇头。“但修道院长告诉我的比我想象的要多。他勇于打破周围的传统,但他是一个具有罕见洞察力的人。他理解这里所犯的错误。在去环形剧场的路上我会解释清楚的。”他递给安特罗斯一本书,继续往前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领着他们穿过修道院。“在我们见到大主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有瓦特勒斯的消息吗?”
“是的,”拉赛勒斯说。“他们正按您的吩咐前往环形剧场的大门。去找水闸之类的东西?”
墨菲斯顿点点头。“很好。即便以这个城市的标准来衡量,那座建筑也算是很古老的了。它的秘密被我无法理解的奥术保护着。我需要瓦特勒斯动用更简单的蛮力。”
安特罗斯可以看到远处环形剧场的梯田,他们的装甲战靴在鹅卵石上踏出哒哒声。当他们走下山顶时,他们开始遇到一大群兴奋的牧师和一群群疲惫的士兵,头顶上的赞美诗机器播放着嗡嗡的祈祷,他们凹陷的脸颊重新焕发了活力。
安特罗斯注意到,他们经过的许多人手里都拿着什么东西,当他们匆匆穿过人行道和桥梁之间的晨光时,那东西在闪闪发光。直到其中一名狂热者走近,他才看清了那是什么:一把无刃的白银剑柄。
“石化之刃是他们信仰的基石,”墨菲斯顿察觉到了安特罗斯还没说出口的问题。“说出它的名字是一种禁忌。他们很少公然展示自己的信仰。”
“这是什么教派?”拉赛勒斯瞪着走过的人群。“这些蛮子除了无知之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们走到一座狭窄的人行桥前,远处迷宫般的街道耸立于他们的视野。墨菲斯顿领着他们离开了主要的人流,向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走去。“他们忠于帝皇,”他断然地说。“他们并非异端。他们甚至算不上是偏离正统。”他停了下来,只见一群龙骑兵背着猎枪缓步走过,匆匆加入向圆形剧场走去的人群。他们衣着华丽,身披闪亮的黄铜胸甲,头戴高耸的羽冠,但个个都伤痕累累,军服被撕破了,血迹斑斑。他们显然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当这支冗长的队伍疾行而过时,他们中的一些人惊奇地瞥了圣血天使一眼,有几个人甚至还沉着地向他们行礼,但从他们那幸福而兴奋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和牧师们一样欣喜若狂。当最后几个人踏着脚走过时,安特罗斯注意到他们的胸甲上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传道士西里亚克在额头上纹的同样的华丽倒T字。他终于找到了其中的联系——倒T字便是剑柄的形状。
“他们的信仰以帝皇为核心,”当一长列士兵和坦克终于通过时,墨菲斯顿继续说道。“但这是一种被神话和祖先崇拜蒙上阴影的信仰。”他朝他交给安特罗斯的书点了点头。“院长和我分享了很多知识。他告诉了我誓约之子的真正目的——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石化之刃的安全和秘密。每一条戒律和仪式都是为了确保它的隐秘——即使对其他国教修会也是如此。”
“为什么?”当他们离开龙骑兵继续过桥时,安特罗斯问道。“如果他们不是叛徒,那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兄弟保守秘密?”
“他们被自己的信仰蛊惑了,”墨菲斯顿回答,停下来观察一扇门。骨雕的门楣被扭曲成巨鹰利爪的模样,钳住了门。门柱两侧的柱子上刻着一些符号,墨菲斯顿开始用手指描摹,试图辨别它们的含义。“忏悔者辛描述了他们所创造的丰富神话,但你要记住他还没告诉我们誓约的关键。奥苏夫神父可没那么忸怩。迪韦纳图斯的牧师们相信,秘密保护石化之刃是他们的神圣任务,因为总有一天神皇会从黄金王座上崛起。而且,只要他们保住了石化之刃,神怒之日就会降临并净化银河系的亵渎。他们最担心的是,一些好斗的战士可能会把石化之刃真正当作武器,将它从神龛里夺走。”
“就像您想要做的?”安特洛斯说。
墨菲斯顿没有回答,他被门柱上的符文吸引住了,但安特罗斯和拉赛勒斯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即使在这条安静的街道上,他们也能听到成千上万的狂热者正在他们身后涌过城市。
“感谢你,奥苏夫神父。”墨菲斯顿说,一团天蓝火焰闪烁着,照亮了石柱上的人像,使它们栩栩如生,也照亮了首席智库死尸般的面容。
光芒越来越亮,那扇封闭的大门自动打开了,利爪骸骨滑动着解开,就像靴子上的鞋带。几秒钟后,他们面对着一条阴暗的长廊,它通向第二扇门。
墨菲斯顿大步走入阴影,另外两名圣血天使紧跟着他。看守第二扇门的是一个满脸疲倦的卫兵,他穿着和他们在桥上经过的龙骑兵一样的蓝铜相间的制服。一看到圣血天使,他立马拿起短枪瞄准,当他注意到有三名战士闯入走廊时,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站住!”他喊道。“你们不准进来!如果你们不——”
卫兵的话被墨菲斯顿的一瞥打断了。卫兵如雕像一般僵住了,嘴巴大张着,就好像他是画中的人物。
将这个凡人冻结在时间里动用的灵能是那么微小,以至于安特罗斯和拉塞勒斯几乎都没有察觉到,他们一言不发地跟着墨菲斯顿大步走过那个毫无生气的人,进入了大门。
他们走进了一个小前厅,前厅又将他们带向一个宽敞的楼梯。他们走到楼梯顶部,来到一个宽阔的圆形露台上,这里的直径有几百英尺,向下可以看到一座奇怪的大厅。它被几个大火盆照亮,揭露出一群仰卧的尸体。尸体完全挤满了这个房间的地板,这场面让安特罗斯联想到了屠宰场。尸体被整齐地排列在石板上,肢解程度各不相同。有些是咧嘴微笑的无皮尸首,在火盆的照耀下闪着怪异的光芒;其他的基本上和骷髅无异。有十几个蒙面牧师在处理尸体,拨弄仪式弯刀,把内脏倒进大陶瓷瓮里。牧师们两人一组的工作。一人进行切割,另一人拿着书念祷文,空着的手在逐渐腐烂的尸体上挥舞着,在空中画着某种形状。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香炉烟,火光被圣血天使的盔甲反射,让牧师们吃惊地抬起头来。露台上也有一些牧师,他们看到了圣血天使,有些人喊叫起来,开始朝他们跑来。墨菲斯顿将手伸进烟雾,一缕缕深红光线在烟雾中闪烁。牧师们还没走几步,就被一股力量冻结住了。
墨菲斯顿挥手示意另外两名圣血天使跟上他,他走下台阶进入了大厅。
“莫尔摩特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墨菲斯顿冲过烟雾,“但他们的敌人已经突破了城门。”
他绕着这个停尸间的石板走了一圈,回头看向安特罗斯和拉赛勒斯。“我们必须加快行动,否则在夜幕降临时这座城市将会化为废墟,在我们与石化之刃之间就会有一支军队阻拦。”
“我主,”拉赛勒斯说。“您还预见了什么?您的计划是什么?”他瞥了一眼周围一动不动的人影。“他们也许只是一群粗野的暴徒,但他们是帝国的公民。”
墨菲斯顿敲了敲挂在腰带上的一个血瓶。“我深受奥苏夫神父的教诲。他的血液或许即老迈又稀薄,但蕴含着丰富的知识。我已经尝遍了这座城市的全部历史。这里的确是一个迷人的研究对象。”
他走过一排排尸体,指着房间另一边的一扇门。“这种停尸间遍布全城,由数英里长的地下墓穴相连。”
当他们走近门口时,墨菲斯顿轻轻挥剑,门嘶地一声开了。“我们不需要穿过人群。”他领着他们走进一条笔直的拱形通道,通道两旁摆放着火盆,饰以可怕的横饰,展示着晦涩的丧葬仪式。“这条通道会把我们带到露天剧场,就在大主教计划发表演说的地方附近。”
当圣血天使匆匆走过镶嵌地板时,一张惨白面孔从阴影中浮现出来,在火光下咧嘴嗤笑。
安特罗斯停下脚步,墨菲斯顿靠在墙上,摇晃着头,仿佛是被一群昆虫袭击了。
拉赛勒斯和安特罗斯朝他走去,当首席智库的身体开始出现波纹和扭曲时,他们停了下来,仿佛他们正透过水面看着他。墨菲斯托愤怒地吼叫一声,猛地从墙边扭过身来,只在地上留下了幽灵般的闪光残像。墨菲斯顿迅速消失在阴影中,咆哮着冲下走廊,然后一头撞上了一根柱子,令走廊里洒满灰尘,天花板发出了一声令人担忧的呻吟。数十块化石在他们周围落下,碎成粉末。
“首席智库!”安特罗斯喘着气喊道。墨菲斯顿重重地倚在柱子上,眼睛又出现了血丝。当墨菲斯顿转身面对他们时,他举起了一只手以示警告。
于是他们一齐往后退,墨菲斯顿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似乎无法放下手。他的手掌开始抽动,黑色火花从指间滴落。
当地面开始皲裂时,他们脚下出现了一缕缕光芒。
“卡利斯塔琉斯!”拉赛勒斯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喊道。
墨菲斯顿嚎叫起来,双手攥成拳头。光芒消失了,通道又安静下来。
墨菲斯顿踉踉跄跄地走开了,双拳还冒着黑烟。
他们冲上前去,在他倒下之前抚住了他。
在这个骇人的时刻,安特罗斯所看到的并非墨菲斯顿的脸,而是他在塞尔米亚上瞥见的那张脸:那个被剥皮的女人,隔着肮脏的面纱盯着他。她的话再次填满了安特罗斯的脑海,他知道墨菲斯顿也听到了。伤痕造就我们。我们诞于鲜血。
然后那张可怕的面容消失了,他再次面对着墨菲斯顿。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墨菲斯顿喘着气说,他眼里的血丝消失了。“这份馈赠越来越强大了。我的变化正在加速。”他环视了一遍过道。有些火盆还亮着,他盯着那一堆堆粉碎的化石。“无论是什么力量隐藏了这个世界,它都在增强这份馈赠。”
他抽身而出,仍紧握着拳头。“我们必须找到大主教,找出石化之刃的位置。但我感受到混沌已经出现在这座城市了——如果我们不能在德拉维斯发表演讲之前到达那里,灾难就会发生。”他摇了摇头。“我的预视本该更清晰,但那个所谓的‘奇迹’遮蔽了我的一切视野。”
拉赛勒斯点点头。“我也感受到了。我一直在这些牧师的思想中搜寻,但我能看到的只是自身思想的镜像。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可能尽在掌握。”
“石化之刃被放置在某种圣物箱里,”墨菲斯顿说。“我已经预见到了。但‘圣物库’这个描述太过宽泛。”
“如果我们施展调和之律呢?”安特罗斯问。他举起力场杖,从拉赛勒斯看到墨菲斯顿。“我们肯定有足够的力量能找到如此强大的灵能媒介。那东西绝对跟灯塔一样显眼。”
墨菲斯顿摇摇头。“调和之律没用。”他踉跄了一下,然后用维塔鲁斯撑住了自己。“即使施展了仪式,石化之刃也没有灵能来让我们定位。它只是驾驭力量的工具,而非力量本身。不。我们需要大主教德拉维斯告诉我们在这几个世纪以来,誓约之子一直把它藏在哪里。”
“瓦特勒斯连长,”他在通讯器中厉声说道。“你抵达大门了吗?”
“首席智库。”连长的回答传来,“我把赫斯蒂亚斯士官和他的小队留在了南门,我正带着赛里弗斯小队去北门。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一阵轰鸣传遍了整个通讯网络。“人很多,首席智库。”瓦特勒斯说,“到达大门花费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久。”
“再努力点,”墨菲斯顿说。“你必须守住大门。它们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保护着。我的思想似乎无法触及它们。我需要你亲自去操作。水闸呢?你的技术军士到达闸门了吗?”
“是的,首席智库,加卢斯兄弟在那里,他告诉我他能操作机器。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很好,”墨菲斯顿回答。“你一定要准备好按照我的命令封锁那些门。我全指望你了,连长。”说罢,他朝暗处走去,像个醉汉一样左右摇晃。
他们加快脚步,迈出阿斯塔特式的大踏步,在黑暗中穿行,穿过几个更骇人的停尸间。与第一个不同的是,这些房间是空的,有被匆忙遗弃的迹象,血迹斑斑的石板上还散落着刀和骨锯。
他们走上一个楼梯,上面透着远处的阳光。墨菲斯顿开始咕哝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不过他的脚步稳多了,一刻也没停,咚咚咚地走上楼去。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安特罗斯觉得他们正在爬到城市的最高点之一。当快到顶上时,他们开始听到一种低沉而有节奏的声音。它宛如浩瀚海洋的呼啸,但每一次轰鸣都带着精准的节奏。他们越爬越响,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他们正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心脏里。
他们来到一对高大的门前,至少有圣血天使的两倍高,顶上是一个带雕像的鼓室,设计得像一只咆哮的奇美拉,用爪子堵住了出口。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但墨菲斯顿只是轻轻一挥,门闩就滑开了,然后他沐浴在阳光中。
三名圣血天使走进一个大房间,房间通向环形剧场最高层的华丽露台。从这个角度看,广场的规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它的斜道就像山坡一样陡峭,使它看起来更像是大自然的杰作,而不是人类建造的东西。这座建筑是完美的圆形,其陡峭的墙壁本身就有数百英尺高,上面有高耸的雕像。雕像的细节已经损毁,但它们看上去像是某种牧师,正向天空高举双手致敬。安特罗斯注意到这里与城市的其他地方不同,环形剧场是用石砖建造的。它显然很古老,所以他推测它一定比周围所有的骨骸都要久远。带着裂缝的大理石板是圆形的,其上雕像的面容早已模糊。
在宏伟的建筑进入视野之前,首先让血天使们感到惊讶的就是噪音。成千上万的牧师和士兵挤在下方的观众席上,一遍遍吟唱德拉维斯的名字。这就是他们从门后听到的声音。这么多嘈杂的齐声让安特罗斯感觉自己的脉搏也随之加快了。数以百计的赞美诗机器和伺服颅骨在人群的头顶上盘旋,神圣的羊皮纸长卷在环形剧场上空飞旋。
“我们要怎么找到大主教?”拉赛勒斯喊道,他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盖过牧师们潮水般的吼声。
墨菲斯顿垂首靠在栏杆上,肩膀耷拉着。
“大人?”安特罗斯跑过去想要协助他。
墨菲斯顿抬起头,挥手让安特罗斯走开。“院长对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他指着几英尺外的另一个露台说。那里要大得多,雕刻成一只双头鹰的形状,一只鸟喙上还叼着蛇。阳台上有几个牧师,还有几个身披黄铜盔甲的龙骑兵,他们举着枪,审视着下方的人群。“他的指示把我们带到了我们需要去的地方,”墨菲斯顿说。大主教将在那个阳台发表演讲
安特洛斯低头看着喧闹的人群。“您想了结他吗,大人?”
墨菲斯顿摇了摇头。“我想让他活着。我对一件事的预视很明确——环形剧场里藏有异端。之后将血流成河。我们必须保护德拉维斯,直到敌人现身。他打算在这里动手。做好准备。”
拉赛勒斯一脸厌恶。“我很高兴能够享受到德拉维斯分享的奥秘。”
墨菲斯顿没有回应。他朝人群那边望去,正要说下去时,隔壁露台上的龙骑兵注意到他们身后出现了三个身披盔甲的巨人。其中一个人对着手腕上的通讯装置说话,然后指着他们。
拉赛勒斯笑了笑,紧握着爆弹手枪。“或许我们不用听他布道了。”
他们身后还有第二扇门,比他们进来的那扇小,几分钟后,门开了,两名龙骑兵走了进来。过道里还有更多的士兵,他们的枪都对准了圣血天使。
第一个进来的士兵在看见圣血天使,踉跄着站住了。没有一名智库举起武器,但那个士兵高举着他的短枪,轮流打量着他们三人。当他的目光落在墨菲斯顿身上时,士兵脸上的血色消失了,他回过头来,考虑着逃跑。然后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谁允许你们进这房间的?”他的声音颤抖着,但吼叫似乎给了他一点信心,他走近了一些,挥舞着手枪,召来更多士兵。“这个房间是留给莫里斯学院的兄弟们的。你们没有权利来这里。”他朝敞开的门和一排对准他们的武器点了点头。“跟我走,”他有些犹豫地说。“我会护送你们到公众席位。”
拉赛勒斯仿佛被逗乐了似的扬起眉毛,但安特罗斯注意到墨菲斯顿的表情比平时更严肃。他看起来很痛苦。安特罗斯正要调解,人群却怒吼起来。这声音甚至使之前的欢呼相形见绌。
指挥士兵的军官侧身向前,从露台边缘往外探。“他在这里!”他喊道,举起一把银色剑柄朝手下挥舞。他们模仿着他的手势,冲上前来。
安特罗斯越过他们的头顶,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每个挤进环形剧场的牧师和士兵都举着一个与之相配的金属圣像。成千上万的圣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把观众席变成了一片银色汪洋。
“德拉维斯!”站在圣血天使面前的士兵们吼道,和下方成千上万的人一齐呐喊。
士兵们紧盯着旁边的露台,安特罗斯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了,他的两侧是身穿白袍的牧师,手持金线横幅,他们低着头,组成了庄严的队列,跟着他走到阳台上。领着他们的人穿着一件简朴的白色便服,看上去很不起眼。他有着孩子气的柔和五官和略带忸怩的甜美微笑。从体格可以明显看出,他从来没干过任何体力活,他身上唯一的勋章是一枚小小的铁栓,系在一条细链子上。那铁栓坏了,也生锈了,但他把它当奖章一样戴着。他看上去像是一个胆小拘谨的人,一个奇怪的老人和少年的混合体——他的皮肤干燥,布满皱纹,但他那天真的微笑让安特罗斯联想起了愉快而困惑的婴儿。
人们仿佛并不在乎大主教的朴素外表,当他缓慢地穿过仍在空中盘旋的羊皮纸时,他们疯狂地挥舞起圣像,高呼他的名字。当他走到露台边缘时,大主教德拉维斯试图装出一副更严肃的表情,但他根本不能抑制住自己的笑容,结果他最终还是对着那些欣喜若狂的追随者们傻笑起来。他举手示意安静,但直到几分钟后,声音才渐渐平息。
“尽管发生了种种变故,”他说,他那柔和的声音被露台下的一排扩音器放大了,“但你们坚守住了信仰。你们。坚守住了。信仰。你们的确是誓约之子。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尽管德拉维斯尽了最大的努力,他还是无法平息他们的喜悦。于是最后,他放弃了,带着尴尬的笑容看向身边的牧师。
安特罗斯注意到墨菲斯顿的目光从大主教身上移开了,越过人群,望向环形剧场的另一边。他透过一团团飞旋的碎纸往外看,想找到墨菲斯顿在看什么。在漂白的石砖之间,血红色的盔甲格外显眼。站在露台顶上的是瓦特勒斯的技术军士加卢斯,他驻守在德拉维斯那群兴高采烈的观众上方,蹲在一个洞口旁,他的机械伺服臂在某种装置上工作。安特罗斯扫视了一遍环形剧场,看见赫斯蒂亚斯小队正守在南门外,他们举着爆弹枪严阵以待。但他没有看到瓦特勒斯连长和塞里弗斯小队。
“那是……?”他开始说,但他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可能被其他人听到。拉赛勒斯的目光与他相遇,他朝安特罗斯的爆弹手枪示意了一下。安特罗斯的身体立刻进入战备状态,第二心脏开始怦怦直跳,他的肌肉在盔甲下绷紧。当他看着聚集在下方的成千上万的灵魂时,他意识到环形剧场将是彼得·佐兰布斯的首要目标。这个庞大的集会肯定包含了星球常备军的绝大部分,更别提那些民兵和牧师了。他弹开爆弹手枪的保险,把力场杖握得更紧了一些。
最后,欢呼声逐渐消失,大主教德拉维斯走到露台前沿,脸上仍带着微笑。
“你们的忠诚并没有被忽视,”他说,为了避免欢呼再起,他说得很快。“我在荒野中独自度过了数个小时。废寝忘食地观察头顶的群星,我终于看清了。我问自己,我怎么会让古老的兄弟情谊陷入了这种可怕的僵局——在这场可耻的战争中,兄弟反目成仇,只为保护我们不受那异景的伤害。”他举起圣像,指向天空。云层很低,移动得很快,但仍能瞥见一直悬在上方的镜像。“这场战争绝非正确。它永远不可能正确。”他的笑容消失了。“我们为什么就彼此疏远了呢?当我们都崇拜同一个帝皇时,哪一方又是错误的?”他紧紧地抓住脖子上的铁栓。“我凝视长夜,兄弟们,最后,我的问题得到了回答。我明白了奇迹的真谛。现在我想和大家一同分享。”
人群安静了下来。
墨菲斯顿从安特罗斯身边冲了出去,低声咕哝着什么。他走到露台边缘,盯着德拉维斯。
德拉维斯从袍子里抽出一把银色剑柄,举到众人面前。“你们今日聚集于此的象征不仅仅是兄弟情谊——它们更是一种祝福。它们都带着一部分奇迹。”他的傻笑变成了灿烂的微笑,向空中落下的纸片挥手。“我们只需读懂真相,敞开灵魂。”
然后,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安特罗斯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感官也难以跟上。
“我真傻,”墨菲斯顿咆哮道。“就是德拉维斯!”随后他从露台一跃而下,背上生出幽灵般的漆黑双翼。“瓦特勒斯连长!”他吼道。“就是现在!关上大门!”
德拉维斯抓起一张飘落的纸,阅读起上面的字。下方的人群也开始照做,他们欢呼着,附和着。
墨菲斯顿扇动翅膀飞到另一个露台上,他抽出维塔鲁斯,掠过一群牧师和卫兵,剑刃寒光闪烁,准备将德拉维斯击倒。
牧师们愤怒地嚎叫着,试图挡住他的去路,但他们看到大主教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旋转的蓝粉火柱。那是一阵闪光的旋风,奇异羽毛般的能量卷须围绕其旋转,仿佛正在爱抚这火焰。
就在牧师们惊恐地后退时,墨菲斯顿冲向那蓝色地狱,将维塔鲁斯刺入它的中心。
蓝色火柱炸开了,墨菲斯顿被抛向空中,牧师和士兵都被这猛烈的冲击放倒了。
墨菲斯顿撞断了护栏,一头栽向远处的人群。“瓦特勒斯!”他摔倒在地。“看住大门!”
安特罗斯将力场杖举过头顶,竖劈而下,向那蓝色火焰投射出深红闪电。红色将蓝色撕裂,如铁拳一般将其压碎。
光芒从安特罗斯脚下的裂缝里溢出,但他把所有的精神力都倾注在控制那蓝色火焰上。然后,他突然感受到一道强大的灵能力量划过脑海。刹那间,他看到了帝国是多么迟缓而封闭。他第一次明白了泰拉高领主们的盲目排挤是多么软弱。当看到智库是如何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矬子束缚时,他的怒火勃然而起,那些蠢人根本不明白亚空间的力量意味着什么。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正在影响灵能打击的性质。随着怒火愈发强烈,他的力量开始助长而非遏制那股蓝色火焰,它开始喷出奇怪的羽毛卷蔓,穿过环形剧场的墙壁,向其他露台延伸,包括安特罗斯和拉赛勒斯所在的露台。
“编修员!”拉赛勒斯吼道,将安特罗斯从那令人醉心的幻象中拽了出来。安特罗斯正在幻想着他正在天空中大步前进,只一瞬就将人类之敌踩在脚下。
“走上那无可预知的道路!”拉赛勒斯厉声说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拉赛勒斯的手将他拽回了在修道院接受训练的时刻,安特罗斯感受到的愤怒和讥讽消退了。那蓝色火焰正在燃烧他的灵魂,将他的本质扭曲成某种陌生的东西。
“拉赛勒斯!”他喊道。“那是什么?”
拉赛勒斯摇摇头,抽出他的力场剑,向另一个露台刺去,在安特罗斯的灵能打击中加入了自己的红光。
在拉赛勒斯强大思想的支持下,赤红风暴席卷了原本的大主教。
安特罗斯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痛苦和困惑令他摇摇欲坠。他放下力场杖,往下看去,想找到是什么东西能够如此凶狠地攻击他。
环形剧场陷入了一片蓝色火海。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聆听德拉维斯演讲的人都被他的话语改变了,长袍祭司和披甲士兵被白炽光柱取代。而在那片火焰中翱翔的正是墨菲斯顿,他展开灵翼,长剑拖着火焰。他侧身飞向露台。
正当安特罗斯心烦意乱时,拉赛勒斯单膝跪地,将力场剑插入地面。剑刃释放出一连串灵能火焰,将露台的砖石劈得粉碎,把几个士兵掀倒在地。
墨菲斯顿冲入耀眼的灯光,大主教德拉维斯走出火焰的包裹,张开双臂以示欢迎,带着热切的微笑面向首席智库。
现在大主教已经不再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了。他的长袍滑落下来,露出了被邪术改变的躯体。他的身体变得异常高大,肌肉粗壮有力,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鳞片,在他移动时绽放蓝粉色的异光,当他对着墨菲斯顿咧嘴微笑时,脸上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手里拿着一支金光闪闪的长矛。这武器相当华美,看起来如青金石碎片般绚丽。它折射着下方人群的狂热之光,在空中迸发蓝粉炫光。当露台上的人们被沐浴在那光芒中时,德拉维斯大笑起来,他们与下方的人群一样变异了。
拉赛勒斯跌跌撞撞地走到安特罗斯身边,痛苦地摁着自己的头,把编修员拽到身边。他们俩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但那闪光长矛刺进了他们的身体。安特罗斯的脑袋里顿时充满了纷乱的异象:震耳欲聋的色彩,惨不忍睹的声音和痛苦万分的气息。当那万花筒般的幻象撕扯他脑海时,他几乎失去了方位感,但他仍然能感觉到拉赛勒斯抓着他的手臂,他紧紧抓住这个感觉,试图将自己固定在现实中。他通过背诵自己在修道院学到的咒语和祷文来抵抗这可怕的幻象。他听到拉赛勒斯站在他身边,应和着他的话语,他们一同击退了疯狂。安特罗斯举起了力场杖,拉赛勒斯举起了剑,他们并肩走入混乱的人群,对被魔法撕裂的空气呼号出墨菲斯顿的咒语。
他们穿过火焰,露台出现在他们面前。安特罗斯看到了站在他们附近的士兵,低声咒骂起来。他们正在经历一场令人作呕的蜕变。他们的身体旋转着,折叠着,变异着,摆动着,转变成了众多怪异杂乱的肢体与面孔。
他的脑海中满是厌恶,但安特罗斯竭力保持了冷静,将咒骂的对象转向那些花哨的形体。一个变种人朝他跃来。它的盔甲有多处开裂,以容纳从它的躯干中长出的蛇群。它们并非普通的蛇——每条蛇的前端都是一英尺长的锯齿圆刃。
一阵刀刃风暴向安特罗斯袭来,他摇晃地后退,举起力场杖挡住攻击。那个变种人紧逼着他,肢体乱窜,歇斯底里地狂笑着,朝他的胸部和头部猛击,抓挠他的战甲,试图将它撕开。
安特罗斯用爆弹枪对准变种人的脸扣下扳机,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粉红血雾。
安特罗斯尝到了血的滋味,被一阵狂怒冲昏了头脑。他像野兽一样渴望杀戮和撕裂。更多变种人涌上了露台,安特罗斯发出一声凶猛的咆哮,朝他们冲去,他们一齐撞出露台,旋转着跃入空中,随着落雨般的飞散血骨落地。
瓦特勒斯连长咒骂一声,整个世界都仿佛坍塌了色彩与噪音之中。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们一直都试图到达第二扇大门,艰难地穿过一群躁动的牧师和狂笑的士兵,但在德拉维斯的操纵下,这群天真的听众炸成了一团蓝色火焰。现在整个环形剧场都在他的眼前异变。
塞里弗斯和其他队员举起爆弹枪,在他周围围拢,极力辨认这烈狱里的人形。
“那是什么……?”士官问道,眼睛盯着刺眼的光线。
一条带刺触手突然探出,狠狠挥中士官,将他砸向其他队员。塞里弗斯倒下时,那触手又紧紧缠在他的胸甲上,陶钢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耀眼的光芒散去了,狂热的牧师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躁动的变种人——咆哮着的凶狠生物,举着枪和刀向他们冲来。
“自由开火!”瓦特勒斯喊道,圣血天使们打出了轰鸣的爆弹齐射。
瓦特勒斯激活他的链锯剑,大步向前,砍断了缠绕在塞里弗斯身上的触手。触手的主人跃起攻击。它曾经一定是一名士兵,但它的头颅已经分裂成一对尖叫的鸟头,身体被一团抽动的肢体扭曲了。
瓦特勒斯连长冷静地等待着,直到它几乎逼近了他,然后他用爆弹手枪以卓越的精度开了两枪,它的两只脑袋都成了羽毛和骨头的碎片薄雾。
“瓦特勒斯连长!”墨菲斯顿的声音从语音网络里传来。“立刻关上大门!”
瓦特勒斯又骂了一句,朝那群变种人开了一枪。大门离他不过三十英尺,那些摇摇欲坠的古老石柱就高耸在他的头顶上,但现在有一群嚎叫的变种人拦在了他面前。
“赫斯提亚斯!”他对着通讯器吼道,继续朝变种人开枪。“你听到了吗?”
“是的,连长,”赫斯提亚斯士官在环形剧场的南面回答。“正在关闭大门。您还在里面吗?”
“我不会耽搁太久的,”瓦特勒斯连长回答。“关上大门!”他吼道,领着他的手下向前推进。“就现在!”
瓦特勒斯挥舞链锯剑冲入尖叫的人群,斩断肢体,撕裂盔甲,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剑刃在他手中咆哮,撕扯出一条通往大门的血路。
在他身后,赛里弗斯小队展开成半圆队形,被迫用腰射开火,因为歇斯底里的变种人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了。
当他的面甲被鲜血染红时,瓦特勒斯连长感受到他的心跳加快了。变种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数以百计的华而不实的怪异东西,用刀挥砍他的动力甲,用带着鳞片的手臂敲击他。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穿越一场超跃现实的狂欢节。他的链锯剑加入了变种人的尖叫,随后它开始过热,拖着火花和烟雾。一阵冷酷的怒意袭上心头,他如野兽一般在人群中肆意横行。
随着一声野性的咆哮,瓦特勒斯连长来到了大门前。墨菲斯顿给了他明确的指示。他一拳击碎了一个变种人的脑袋,鲜血溅满了墙壁,然后他抓住雕刻在石砖上的一张面孔。
他没来得及把它拉开,几十个变种人冲了过来,又把他从门口撞了回去。他重重倒地,身上爬满了带刺的蛇形肢体,伴随着刺耳的尖叫,他的动力甲被刮破了。
他拔出链锯剑,但锯刃哗啦一声被骨头和盔甲的碎片堵住了。于是他把它扔到一边,伸手去拿战斗刀,但在那之前,其中一个变种人—— 一个四肢长得出奇的摇晃巨人——用双臂擒住了他,把他定在原地,而其他变种人趁机用刀刃和爪子攻击他。
瓦特勒斯咆哮着挣脱巨人。随后他举起爆弹手枪,朝其他蜂拥而来的人连开数枪。
“塞里弗斯?”他挣扎着喘着气,朝大门边的柱子推进。
无人回应,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那群狂暴的变种人。他在蓝粉色的风暴中瞥见了士官的深红盔甲。“塞里弗斯!”他吼着,伸手去够那个石像鬼——墨菲斯顿告诉他那就是操纵杆。
“连长,”传来一声低沉的回答。然后士官冲破了变种人的包围,后面跟着其他队员。他们浑身都是血,但瓦特勒斯并不在意那是他们的还是变种人的。他们刚跨过门槛,走出环形剧场,瓦特勒斯就扯下了那张石雕面孔,拉下了藏在其后的操纵杆。
圣血天使离开的几秒后,上吨的巨石门板从上方的拱门落下,轰隆地砸在了合适的位置。它压碎了几十个变种人,地面随之颤动,甚至连星际战士都要挣扎着维持站立。
瓦特勒斯射杀了被困在大门外的几个变种人,直到确定没有其他敌人时,他才平静地对着通讯器说话。“首席智库。”他说。“任务完成。环形剧场已被封锁。”
当安特罗斯冲向下方的人群时,变种人包围了他。他用牙撕咬,用力场杖挥击,而他们则用活体刀刃刺挠他,蛇形手臂紧紧缠住他的喉咙,试图把他勒死。
安特罗斯在倒下时,嚎叫起《渴求之镰》中的咒语,和他一同坠落的变种人在一阵血雨和尖叫中爆炸。
在落地的前几秒,安特罗斯终于喊出了召唤术。亚空间能量从脊椎滚滚而出,在以太中形成双翼。他伴随一阵飞扬尘土重重落地。
撞击的力道几乎安特罗斯失去了知觉。人群的喧闹声把他拽回现实。他的灵能之翼消散了,但那一次拍打就足以挽救他的生命。他爬了起来,随着那野性的嗜血欲望逐渐消退,他发现自己被成千上万的变种人包围着。他在落地时压碎了几个人,在人群中留下了一小块空间,但附近的人都转过身来面对他,他们那狰狞的脸上露出斜睨的笑容。
有些人就像把他从露台上撞下来的那些一样,长着刀刃触手,但另一些则被诅咒以其他突变。有些人的肩膀长出了带羽毛的鸟头:细长而弯曲的喙从脸部延伸,将头骨扭曲得变形,迫使眼睛长在头颅的两侧。另一些则完全没有脑袋,只在胸前露出了鳐鱼般的平坦面容和漆黑眼睛。还有一些摇摇晃晃地依靠羊腿站立,皮肤上覆盖着蓝粉色的羽毛。这里的变种人太多了,几乎让安特罗斯眼花缭乱,他们从四面八方朝他扑来。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力场杖,当第一波变种人冲向他时,安特罗斯怒吼一声,一个深红球体从地面炸现——这个绚丽的圆顶把他完全包裹起来。但安特罗斯意识到他并没有从任何规定的文本中摘录这个咒语。他没过脑子就尝试着做出了一个微型般的墨菲斯顿炼金球。
当变种人与深红球体相撞时,他们的身体被荡漾的火焰点燃,然后爆炸。他们哀嚎着拍打不断变化的地面,直到烧焦的尸体残骸滑落在地,遮盖了内脏和烧焦的血肉。
透过血墙,安特洛斯看到其余的变种人还在犹豫,然后他们嚎叫着如巨浪般涌来,在欢快的呼号声中撞上了他的血盾。
安特罗斯倒吸了一口冷气,成百上千的变种人正扑向他,他的大脑在维持护罩的压力下崩溃了。他反复咆哮着他的召唤,焚烧了无数变种人,但他们早就被突变弄得精神错乱了,无所畏惧地冲击着他的思想力量。
渐渐地,护罩开始坍塌,在活人的和死者的重压下向安特罗斯倾斜。安特罗斯不停咆哮着,但他渐渐地被掩埋了。他单膝跪地,试图把这重量扛在肩上,但变种人还在不断向他涌来。
“不。”他快喘不上气了,爪子和刀刃开始划破护盾,撞击他的盔甲。“这不可能。”他死去的兄弟雷米尔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被压垮了,就像雷米尔所遭受的那样。如果雷米尔是那个注定成就伟业的兄弟呢?如果他还活着呢?如果害死他的不是命运,而是安特罗斯呢?
“不!这不是结局!”他咆哮道,安特罗斯蜷缩在堕落的敌人之下,脸上沾满了自己野蛮行径的痕迹。他无法接受这将是他的结局。“不是!”他吼道。
护罩又垮了下来,安特罗斯被迫仰面躺在地上。即使是陶钢战甲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重量。它开始呻吟破裂,喷出铆钉和机油。他的头盔发出警告,战甲的重要功能开始失效。“还没完!”他嚎叫着,又想起了雷米尔被压在沙滩上的样子。愤怒在他的脑海中爆发,嗜血的欲望再次威胁着他。
“不!”他咆哮着,回想着拉切罗斯和他一起读过的《渴求之镰》的咒语。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自己是在说什么,就脱口而出了一句祷词。同样的,这句咒语是出于本能,而非记忆。
地面开始旋转。刚开始很慢,但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模糊时,安特罗斯才意识到是他在旋转,而不是地面——但周围的变种人也都在跟着他旋转。他已经化成了一股旋风,他们被卷入了他的狂暴之中。随着转速的加快,他们的身体开始撕裂折断,血液如一阵阵怒风从他们身上飞散,聚成旋转的血柱,直冲镜面般的天空。
随着最后一声咆哮,安特罗斯松开了对他们的掌控,把上千变种人从他身边甩了出去。
他踉跄地站定,擦去面甲上的血迹。他在众多信徒中开辟了一个新空间,但这次的要大得多。只有一个人站在空地上。拉赛勒斯一边大步穿过成堆的碎肉,一边摇着头。
安特罗斯刚要开口说话,一阵疲惫让他向前倒下。
拉赛勒斯扶住了他,勉强点头表示敬意。
安特罗斯紧紧抓住拉赛勒斯,环顾四周。变种人虽然都是群不怕死的疯子,但在看到安特罗斯创造的亚空间风暴后,他们犹豫了一会儿。然而,在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千人对两人,他们又咧嘴笑了起来,蹒跚着向圣血天使们逼近。
“首席智库抓住了德拉维斯。”拉赛勒斯说,当一大群人向他们冲来时,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忧。
他看都没看变种人一眼,就低声咒骂了一句,举起一只手,手指张开,指向天空。
离他们最近的变种人的动脉从身体里爆裂出来,如红石蛇群般穿过皮肤。他们被剥离的血管撕碎了,前几排人倒下了,变成了破烂的肉块。
随后的变种人踉跄着跌倒在同胞的残尸上,在潮湿的内脏中蔓延,为身后的队伍创造了一个挣扎的障碍。
“我们得离开这里。”拉赛勒斯将安特罗斯拽起来,他在背后唤出雾气般的翅膀,点头示意安特罗斯也照做。
“我已经耗尽力量了,”安特罗斯喘着气说,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遵循了拉赛勒斯的命令。
他们一起飞向天空,几秒后,那群变种人就围住了他们原来的位置。
当安特罗斯在空中加速时,痛苦洞穿了他的头颅。他从未将自己的思想逼得这么紧。再加上几分钟前吞噬他的血怒,现在的他浑身颤抖,虚弱不堪。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赶上拉赛勒斯。老兵看上去连一滴汗都没出。
他们飞回被毁的露台,安特罗斯看到墨菲斯顿正和德拉维斯搏斗。无论德拉维斯曾经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显然是迷失于诅咒的人之一。他那彩虹色的奇异皮肤在战斗的时候散发缤纷色彩,蓝色光芒仍然从他的宝石长矛中放射出来,在整个环形剧场中散开一层光晕。
他们离露台很近,但安特罗斯看不见可以降落的地方。这里挤满了嚎叫的变种人,许多人用短枪瞄准了正在决斗的两人,他们站在环形剧场的一座雕像上。墨菲斯顿和德拉维斯正在一面摇摇欲坠的石盾边上战斗,盾顶宽三十英尺,被灵能释放烧焦了。
在看到安特罗斯和拉赛勒斯后,信徒们把火器对准了这两位智库,四周顿时充满了眩目的光迹。
拉赛勒斯再次举起手,从变种人体内抽出血管,把它们撕成一摊碎肉。
智库们降落在拉赛勒斯清理过的地方,准备迎战其他向他们冲来的异端。
安特罗斯头痛欲裂,难以施展灵能,于是他掏出手枪,打出一连串爆弹,拉赛勒斯则用鲜血将敌人撕碎。
有一个人冲出人群,向安特罗斯奔来。安特罗斯正准备朝他的胸膛开枪以阻止他,这时他意识到那个人并没有变异。直到他离他还有几英尺时,安特罗斯才认出了他。
“辛?”他喘着气,向牧师冲去。
忏悔者辛向他伸出手,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他试图阻止血液从他身边的伤口流出。
“我们必须拯救大主教!”辛喊道,朝那个与墨菲斯顿的闪光身影招手。“使用您的力量,智库!您可以解除诅咒!”辛的眼神躁动而疯狂。“呼唤您的主人。德拉维斯是个好人!事情不可能像表面那样。一定有办法拯救他,而且……”他低头看着下方,既困惑又惊恐。“一定有办法拯救所有人。”
安特罗斯伸手去握住他的手,然后他僵住了,他注意到辛的手指已经变得跟蜘蛛腿一样细长了。
就在安特罗斯还在记录变异的时候,拉赛勒斯已经走到他们之间,拔出剑来,利落地斩下了辛的头。(辛死的好突然)
“太迟了。”他厉声说,辛的血洒在了安特罗斯的盔甲上。
然后辛的尸体炸成了一团扭动的毒蛇,安特罗斯厌恶地后退了几步,尽管忏悔者的鲜血仍从被割断的脖子喷涌而出。
没有时间去想发生了什么,因为另一波信徒正向他们涌来。安特罗斯用他的爆弹手枪射杀了几人,然后抬头看向墨菲斯顿和德拉维斯之间的决斗。
墨菲斯顿用维塔鲁斯进攻了几次,但德拉维斯只是微微一笑,用耀眼的长矛轻松地抵挡住了猛烈的打击。德拉维斯的速度和优雅都极其异常,甚至可以与墨菲斯顿相媲美。
安特罗斯意识到墨菲斯顿在克制自己的力量,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他一只手挥舞着剑,另一只手抓着头,摇摇晃晃地战斗。
“我们必须去帮他!”安特罗斯喊道,但拉赛勒斯摇了摇头。
“首席智库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他猛地将手提向空中,从他们身上扯出动脉,周围又充斥着一片深红丝线。“但这些迷失的灵魂需要。”
“停下!”一个声音喊道,信徒们都停下来,抬头看着那尊破碎的雕像。安特罗斯和拉赛勒斯看到德拉维斯用长矛抵住墨菲斯顿,随后举起了另一只手。“誓约之子们!”他笑着喊道。“我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外界来者身上了!我已经启迪了你们,加入无生王子的军队吧。他呼唤我们团结他的旗帜之下。”
墨菲斯顿停止了攻击,沿着盾牌边缘后退,垂下维塔鲁斯,任由德拉维斯发话。
“现在我们已经看清了他的真理,我们必须加入彼得·佐兰布斯,帮助他实现他的愿景。你们……”他朝露台下方挥了挥手。“帮我除掉这些圣血天使。”他指向环形剧场里成千上万的变种人——那群色彩艳丽的怪物,多得简直成了纷乱的海洋。“其余人往北走,去沃尔加提!不要让任何东西阻挡你们!佐兰布斯将在那里等候你们。”他举起挂在脖子上的铁栓。“这将是我们的指路明灯。石化之刃的碎片。它连接着帝皇最强大的武器。无论我们身在何处,这个圣像会带领我们找到帝皇之剑。让你们的思想流入它吧。我们的道路将会变得更加清晰。誓约之子们!我们将一同夺取帝皇的力量,并将其归还给祂!”
人群疯狂地咆哮着,安特洛斯不明白德拉维斯为什么要提到帝皇。很明显,他的信仰已经转向了更黑暗的邪神,这些挤在环形剧场里的疯子们都会加入他想要的任何屠杀,他并不需要假装这是一场正义之战。他看着墨菲斯顿,确信德拉维斯的憎恶谎言会把他逼至崩溃边缘,释放出“馈赠”。
但首席智库正冷漠而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华丽的敌人。
当德拉维斯看到墨菲斯顿是那么镇定自若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不那么愉快了。“现在,出发吧!”他咆哮着,用长矛刺向天空,激起了另一片狂暴的咆哮。
人群涌向剧场的两扇大门,但安特罗斯很快就看出了墨菲斯顿如今镇定的原因。变种人们并没有涌向城市的街道,而是被大门挡住了。当他们开始在其他信徒的推挤和踩踏下死去时,暴力在环形剧场爆发了——枪声和嚎叫响彻了整个露台。
“他封锁了大门。”安特洛斯轻声说。
+是瓦特勒斯连长封锁了大门。+有个声音出现在安特罗斯的脑海里。
安特罗斯抬头看向破碎的雕像,发现墨菲斯顿正直直地看着他。
+我本想拯救这些可怜的灵魂,但在我能采取行动之前,他们已经被诅咒了。我知道敌人就在这里,在城市里,但我的预视并不清晰。我不知道敌人就是德拉维斯。早在我们到达之前,他就已经毒害了这里的人民。他们的痛苦至少是短暂的。我从奥苏夫神父那里得到的信息可以确保这一点。+
德拉维斯的笑容现在完全消失了,他来回踱步,看着下方的混乱,然后怒视墨菲斯顿。
他把长矛对准远处的大门,然后愤怒地啐了一口,因为他的巫术毫无效果。
“你……”他喊道,用长矛刺向墨菲斯顿。“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门有好几个世纪没上过锁了!它们根本没有锁!”
墨菲斯顿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一击,德拉维斯踉跄地从他身边擦过,险些从雕像上摔下去,他艰难地转身面对首席智库,脸上带着孩子气的暴躁神情。
“这里有锁,”墨菲斯顿说,躲开了另一次突刺。“如果你读的不仅仅是祈祷书,那你便会惊讶于自己能学到的东西。不过锁的存在并不是这座建筑最有趣的秘密。”
下面的暴力冲突变得更加凶残,环形剧场中央的信徒们继续向大门挤去,却没有丝毫意识到他们正在制造一场屠杀。
德拉维斯愤怒地嚎叫着,再次用长矛刺向墨菲斯顿。他所有的优雅都被暴怒剥去,朝首席智库猛扑过来,而墨菲斯顿只是侧身站到一旁,轻轻一推跟他擦肩而过的德拉维斯,使他失去了平衡。大主教从巨大的盾牌顶部失足跌落,身体如酒瓶一般在几百英尺下的古老石砖上摔得粉碎。(这打戏是认真的?)
墨菲斯顿甚至懒得去看那具尸体:他只看着从德拉维斯脖子上夺来的东西——那个铁栓。
附近的教徒愤怒地叫嚷起来,但墨菲斯顿只是继续讲话。
“如果我们正视历史的话,它可以让我们受益良多。”他的话被下方拥挤的人群淹没了。“这座圣殿是为了纪念被遗忘已久的众神。这个世界上的人民相信许多我们现在可能不屑一顾的事物,但他们的才智却是不容否认的。”
他朝远处蹲在环形剧场上游的技术军士点了点头。加勒斯兄弟拉下了旁边排水管上的一个控制杆。这个装置被腐蚀得相当严重,就连技术军士那巨大的伺服臂都得绷紧了才能拉动它。
一时间什么也没发生。接着,些许黑色液体开始从管道里滴出。不久就成了一股溪流,然后变成了浓厚的焦油喷泉,在人群上方划出一道黑色弧线。
“这里不是什么剧场,”墨菲斯顿说,与此同时,焦油喷向那些邪教徒,将数百异端冲垮。“而是一座灯塔。”他抬头看着那一圈无面雕像。向这个世界的古老神灵致敬。
焦油正以极快的速度从管道中涌出,已经在人群中散布开来。
“他们的名字或许已被遗忘,”墨菲斯顿说,用他的等离子手枪瞄准迅速蔓延的焦油,“但他们会让这些可怜的灵魂贡献出些许作用。”
他开了一枪,环形剧场第二次燃起了火焰。然而,这并不是那种改变人体的巫术:这是真正的火焰,它点燃了成千上万试图抵达大门的人。巨大的热量在建筑中涌起,就连安特罗斯也不得不举起手来遮住眩目的光线。
墨菲斯顿的声音噼里啪啦地通过通讯网络传来,让环形剧场内外所有的圣血天使都能听到。“我们有目的地了。”他说,“在城门与我汇合。”他扇动翅膀,飞入从火烟中升起的浓烟。“我们一小时后出发去沃尔加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