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二人时隔数日后第一次见面。
对绒绒来说是第一次清醒着的身体接触,对十辰于而言是第二次。
被这样当众抱着,不知是紧张还是畏惧周围人的眼神,绒绒没有放松自己的身体,微微绷着的小腿,受伤处的内部一阵阵发疼发胀。双臂抱着落在自己的腰腹,如果脑袋稍稍前倾的话,应该听得到十辰于扑通扑通的心跳。
“为什么愿意抱我?”
“为什么不愿意呢?”
“你不嫌弃吗?” 绒绒声音很小很小,似乎不想让对方听见,如同试探一般。
十辰于突然get了绒绒的意思,后悔自己用了反问句。照片反映的那段不开心的过往,尽量避免提起。
“很多人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他就是没勇气把“很多人”换成“我”。
绒绒见他避重就轻、偏离重点,心里有点小失落,收回仰头落在十辰于脸上的目光,转头看着一步一摇的地面。
“绊倒我的那个人,其实你不用去打他的,”绒绒瞬间觉得说这句话会让对方寒心,就又加了一句,“但还是谢谢你。”
绒绒并不是一个能白白让人欺负的人,他想要报复的对象不是黑梓,而是幕后黑手——晓仁。
他知道黑梓只是晓仁的一条狗。
人们关注的重点往往是第一名的强者与落在最后的人。当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了终点,绒绒与黑梓自然是他们观察的对象。黑梓有没有绊倒绒绒,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所以在舆论方面,有优势的完全是绒绒。
舆论优势远远比直接的暴力更有用。
而十辰于的突然出现与挥拳,显然打破了这种优势倾斜。
“嗯我的意思是,希望以后不要去进行冲动的暴力,因为这样可能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十辰于上一秒还在以为自己帮了白忙或倒忙,有点失落;听到绒绒这么说,恍然大悟,认定他是在关心自己。
“没事,你要知道,不听话的狗,朝着人龇一下牙就得狠狠打,否则有一天真的咬了人怎么办?”
然而那狗却是被狗主人怂恿的。对于畜牲可以直接揍,对于狗主人就不行了,更何况还是个女生。
但对于收拾狗主人这件事,绒绒还是有信心的。
二人打车去了医院,挂号排队。绒绒只能单脚撑着,身体靠在十辰于身上。原本以为十辰于小题大做,可这么长时间了依旧痛得直吸冷气,绒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很疼?”
“嗯……疼……”
绒绒本想故作坚强,却不知不觉撒起娇来,声音软软粘粘的。十辰于伸出手想摸摸他脑袋,忍住了。
拍片结果出来了——骨裂,大概一厘米的裂口。
打完石膏,绒绒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我要开始拄那两个又丑又笨的拐杖了嘛?”
“你的腿不能用力,不行的话,我每天背你?”十辰于试探着问。
“不用了……”
自始至今,两个人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们回去吧,我等会把费用都转你,今天谢谢了。”
十辰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傍晚的余晖很漂亮,透过窗子洒在旁边人的头发上,医院里的嘈杂被大脑自动过滤。
话可以不必多说,或许行动远比语言有力量。
绒绒是被十辰于抱上楼的,尽管绒绒一再要求用背的方式,这大男人就像耳聋了一般。一回到宿舍,绒绒就将两个大拐杖扔得远远的:
“太丑了……”
接着从网上下单一个精致的小拐棍,还是英伦风的。
“这才配得上我的美貌嘛。”
他背靠椅背仰面,闭着眼,双手握着手机放在胸口。十辰于身上的淡淡薄荷香似乎还没有散去。
被人,被喜欢的人抱的感觉这么美好啊。
“啊对了,转账。”
绒绒刚解锁手机屏幕,就想起来,他哪里有十辰于的微信啊。
这么一来,以后的联系真的只能靠偶遇了……
第二天,绒绒拄着小拐杖去上课,还不熟练,一瘸一拐地被卷儿搀扶着。
把自己害成这样的那个女人就在那边坐着。绒绒支着下巴,仔细思索着策略。
初一的仇,绝不等到十五再报。绒绒转过身去,和坐在自己身后的同班帅哥商量了几句话。
帅哥若有所思,将自己的手机打开,递给绒绒。
一分钟后,晓仁收到一条微信,读了信息后,她和朋友传递着兴奋:
“我的天,我暗恋过的那个人居然约我下课后在教室等他!”
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笑。绒绒嘴角一扬。
下课后,傻女人果真一人逗留在教室等待,一回头就看见绒绒进来。
“绒绒?你怎么还不走?”晓仁一脸敌意。
绒绒二话不说,将手中的一杯冷水泼在她脸上。
“卧槽你有病……”
晓仁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绒绒一把推倒,整个人撞在墙上。
“绒绒!你想死吗?”
晓仁跌坐在角落,狼狈不堪,怒气值拉满。
绒绒蹲下身去,用没受伤的腿努力支撑着自己,揪着晓仁的衣领:
“你是不是得为我这条腿负责啊?”
晓仁发出两声轻蔑的笑,就要伸手去掐对方,但下一秒立刻停下了动作——
因为绒绒摸出一把小刀,正怼着自己的脸。
“你…你敢?”晓仁又气又怕,“你要是敢伤到我,就是犯法的!”
“啊,犯法?” 绒绒做出一副足以迷惑人的表情,“绒绒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这是玩真的还是假的?这人不会真病态了吧?晓仁真的怕了。
“你…我,”晓仁语气软了下来,“绒绒,好男不和女斗,你要报仇就去找黑梓,和我无关啊。”
绒绒贴近晓仁的耳朵:
“我不管,就和你有关。”
“绒绒!你有什么证据?”
“呵呵,我不是什么实证主义,我是经验主义。”
被冷水打湿的头发,看起来更好操作。
“你最好别乱动,小心抹到脖子。”
晓仁一声不敢吭,任凭绒绒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小刀一缕一缕割断。
到最后,这女人的头发已经不忍直视。
看着自己的“作品”,绒绒被逗乐了。他艰难地站起身来,靠在墙上,将手中的头发扔进废纸篓。
“这么差的发质,不配给飒飒的吉他做弦。”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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