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樱生贺]双生樱瓣
封面图来自网络，侵删。
文笔一般，可能略有ooc
有人常言，子夜寂寥空远。
那是天穹之下的万生熄去焰光，陷入沉寂的时段。
月是善解人意的，她不愿于此刻惊扰熟睡的众生，便于不经意间收敛了几分自身的光亮。
这也让穹顶之下的世人，对月有了诸如“月没星稀天下旦”的认知。
但飘荡于天际的鸟儿，只要稍稍多用点气力舒张羽翼，便可捧住大片大片于凡俗烟火间略显微弱的纯白月光。
休伯利安就像是这般飘荡于空中的大鸟，每一次转舵移航，都恰到好处的让采光窗直对月色，为主舰台舀上一瓢明净。
樱是每晚都会在这里偷偷抿走一勺月色的。
舰上并无八重村中漫天纷飞的樱瓣。唯有这片皎洁，是与记忆中的故土唯一有所关联的事物。
“桂枝莺雀，指月鸣奏归思。”
这是她喜欢吟的短句。明明充盈着游子难以言表的离愁别绪，可于她口中吟出，却意外地被赋予了些许别样的亲和感。
“峦峰皎月，许风以携家信。”
“说不定把你的悠长乡思写进速溶咖啡的热气里，它们就能循风飘回你时常提到的那颗樱花树下呢？”
每晚在舰台上手捧一汪浓郁叙旧，是我们之间从未有一方主动提起却心照不宣遵守的约定。
“舰长？什么时候....”
“刚来。”我轻轻耸肩以示无辜，“我可没有丽塔那种在一旁偷窥的恶趣味。”
她抬手轻掩双颊，在确认上面似有似无的胭红无法被手擦去后，便毫不客气的抢去那杯属于她的咖啡，转身不再言语。
“......”
又是熟悉的冷场，与我第一次撞见她独自一人在舰台上发呆时的场面别无二致。
我们就这样维系着恰到好处的尴尬距离。数次打破沉寂的欲望，也仅能驱使我们微微张口，尔后便曲舌将嘴角边的话语卷回腹中。
但多次试探性的动作也足以使舌尖累得软麻，乏得难以纠缠住脱出咽喉的字句。
“在咖啡里面放盐渍樱花，味道不会很奇怪吗？”
她似乎一直都有着这样的习惯，无论喝什么饮品，都要从随身携带的小方盒中选一朵姿色最佳的盐渍樱花投入其中，才会缓缓将其饮下。
我至今仍未能理解，她这番行为是出于何意。
就以咖啡而论。其醇厚浓郁的口感，是可可豆在历经翻炒与研磨后渗入沸水中，并持续消融自身而绽出的独特味道。
而突兀地让盐渍樱花里存粹的盐分加以陪衬，只会让咖啡本初的醇香被咸味纠织，从而衍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怪味。
“舰长。”
“盐渍樱花，并非作调味之用。”
她轻晃纸杯，将樱花落下时荡起的阵阵涟漪隐去。
“樱花在被盐吸干水分后，花瓣会大幅度地卷曲萎缩，其神色在远看时与凋零无异。”
“但若触及到些许水分，被浸润的瓣叶也会如花期时一般肆意舒张。”
那浮于杯盏间的花骨朵像是顺从了她的号召，舍弃了蜷缩的姿态，借着水分漫伸至花瓣中的气力抽张出瓣片。
携着淡黄的花芯，也趁机探出头脑，于侥幸滑落至杯中的月光下微微摇缀。
“很神奇吧？就像是看着凋零飘落的樱花再度复生一样。”
“很多时候我甚至会在想，凛会不会就躲在我为她留存下的某朵盐渍樱花中。待我将那朵最特别的樱花浸开时，再调皮地从中飘出，缠着我带她回早已不知所踪的村子里看樱花。”
善解人意的月，又以轻柔的力度向杯盏中撒下一抹光亮。借着她尚未饮下多少的咖啡，为她微闭的眸倒映上丝丝白纱。
可惜她并不是那种善于伪装的人。覆于她巧颜上的轻纱还未贴合，便被她溢于言表的细微失落挑破。
“介意和我说说吗？”
“有关于你妹妹的事。”
我向来过分胆小，胆小到身边的人有任何一种负面情绪都足以让我害怕。
所以，我在潜意识中迫切地想要将谈话转移到一个略微轻松些的话题。
但我终究还是高估了我那怯懦的意识。任凭它被本能中生出的害怕击昏，只得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好奇心的驱使下，迷迷糊糊地抛出了这么一个不明所以的尴尬问题。
“完蛋了......”
内疚与羞耻挤得头脑昏涨麻木，使得我除了低垂眼睫用余光偷扫她的侧颜外别无选择。
但我所目触的侧脸上并无预料之中的愠色。
“舰长若是想听的话，我当然愿意。”
“只是这五百年前的故事，大概得花好多好多时间才能说明白吧。”
......
“村中的人把我们称作双生花，我也很喜欢这种比喻。”
“我们也的确就如双生花一般相依而生。”
“但她的病，自我们共生的根茎中蔓生而出，不断侵蚀着她的脉搏骨骼。”
“她逐渐被那病束缚了身躯，囚入了高墙。”
“她不止一次那样问我----”
“‘姐姐，我的病，还能好吗？’”
“‘肯定能好的。’”
“‘你是个好孩子，神明大人一定会保佑你的。’”
“等凛的身体好起来了，我们再一起去看樱花。’”
“那其实是一种无解的病症，我寻遍了村内乃至周边地区的所有医师，找遍了医书内的所有药草，都没有窥探到任何一丝能将她救回的微光。”
“我次次都是这么骗她，也骗着我自己。”
“久而久之，我便借着孩童时与生俱来的天真把自己麻醉，将这个拙劣得只能骗过我那个傻妹妹的谎言高高捧起，奉为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很软弱吧？明明是她最为信赖的姐姐，我却连正视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也就更加无从谈起，伴她成人这种虚妄的愿望了......”
杯盏内的涟漪，随着语调的低郁而复现。
原来她常年执刀，能甩出漂亮刃气的灵腕，也能抖得这般巍颤。
“......樱......”
“是一个很温柔的姐姐呢。”
“欸？”
她略带着一丝诧异回身，以略带夸张的幅度张着那对好看的淡紫柔荑与我对视。
“孩童的梦，无暇如初生棉絮。柔煦且白净。”
“那是他们将自己世界中最闪亮的几颗星星摘下后，再倾注他们所有的可爱幻想，细心雕琢而成的天真烂漫。”
“可那亦是一种不堪一击的脆弱存在。犹如被人把玩于指尖的透亮弹珠，稍一失手便会坠至地面，绽裂崩解为一地碎晶。”
“我是凡人，自然无法揣测到神明将这种病症染进她的生命中是出于何意。”
“那可能是一个嫉世的恶神，为玷污一个纯净灵魂而作出的无理之举吧。”
“若魂灵被派遣下来的病魔浸染侵蚀，诞于其中的梦也就无谈存在。”
“自傲的恶神高高在上，未曾俯身窥探过人间百态，便自诩为遮蔽星光的暗云。”
“但他却未曾知道，那位身负他诅咒的女孩，有一位携着樱瓣而生的造梦家姐姐。”
“她巧妙地以一个温柔的谎言为薪柴，于女孩身侧生起光亮，让恶神惧光的爪牙胆怯而退。”
“尔后，将繁春时分绽得最肆意的樱花摘下，用携着艳丽春色的樱瓣编制成篮筐，摘揽下星辰赠予女孩。”
“星星被樱瓣簇拥，映出的星光也被透入了色彩。”
“淡粉的星光交织盘踞，在恶神失意后露出的焦躁神色前，编织出了女孩飘满樱雨的梦境。”
于她杯盏中复生的樱花似乎通了人性，随杯中逐渐平息的涟漪舒展瓣叶，默不作声地兜住了映在杯底的一颗星星。
“所以，樱不要再用那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形容自己了。”
“用盐渍樱花凛描摹世界，织绘梦境的你，明明就是世间最伟大的造梦家。”
“若你为她采下的这片星光都称不上温柔的话，”
“我们又该如何定义‘温柔’这一词缀？”
“......”
“若是这样的话，”
“我大抵就是一个不知轻重的的忤逆者吧。”
“我违背恶神的意愿，予她梦与春色。”
“神罚也随之凝聚成型，”
“刺入了我为她编织的，美好却又稚嫩的梦中。”
......
祭刀抽离出刀鞘，撕扯开刃口处附着的空气。
它于那一瞬，兴许与执刃者怀着同样的天真遐想——
八重家代代相传，划破数千受祭冤魂的妖刀，似乎探寻到了摆脱既定宿命的契机。
“刺嚓”
直指祭品的刃尖被灵腕挑起，吃进束缚四肢的绳结三分之深。
那失去了张紧力的彩绳，像是有人在一旁抽丝剥茧般舒张崩解，于女孩被勒得殷红的腕间散落。
“凛”
“跟我走。”
盛夏的夜，似乎早已用自己的伏热将云雾驱走。
月也趁机攀援至穹顶，漫散出光亮。
将少女眸底纯粹明净的愿望，映得熠熠生辉。
“一起逃出去吧，凛。”
“姐姐会给你找到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病。”
“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吃最好吃的东西，”
“一起到后山上，等待繁樱绽开，”
“等待那场最绚烂的樱雨散落。”
她沉浸于自己的浅层意识中，满怀欢欣地幻想着她所规划好的种种应是以怎样的方式实现。
但她面前的女孩，却循绳结滑落的方向，如枯垂朽木般倒下。
她那脆弱稚嫩的夙愿，
似乎也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还不打算放弃吗，樱。”
“就算让你现在就带着她一起出去的话，”
“你又能让四肢筋络早已被挑断的她，跑出多远呢？”
被弃于一旁的妖刀，借着夜的清冷与月的皎洁，将 自己用月光擦拭出本初的霜色。
它仅是一件无法言语的器物。
这大抵便是它所能表达悲戚的，最直观的方式了。
但祭坛下那群绝对虔诚的信徒，又怎会耗费心思去揣摩它的所思所想。
“还在犹豫？”
“作为祭品被祭祀，是凛的宿命，更是神明的意志。”
“你难道想以这弱小如蝼蚁的渺渺之身，逆转天意吗？”
他这种眼神，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哀怨？同情？悲悯？
亦或是，
透露得最为明显的谑讽？
“可是，父亲大人......”
“家室之外，直呼辈分，成何体统？”
“可别忘了，八重樱，”
“生于此门，作为巫女主持祭祀，”
“也是你无法抗拒的宿命。”
她于恍惚间瞥见了一片红枫自清风间抽身，缓缓晃至祭坛边沿。
“枫叶？”
“可是，现在明明是夏天......”
那枫叶在触及地表的一瞬，便晕上了如坛底污泥般死寂的幽暗。
尔后，糜烂溃散。
“是幻象啊，”
“就如我那飘渺如泯尘的愿望一样.......”
.......
“姐姐.....不要哭了...”
脖颈上的动脉与气管尽断，让她原本轻柔的嗓音被污染得憔悴微颤。
那抽搐痉挛的小臂，在前一秒还试图舍弃早已被割断的筋络独自抬起，撇去面前那副白净脸颊上几乎可以汇流成江的泪。
“能在最后帮上姐姐的忙.....凛很开心哦.....”
“只不过，一起去看樱花的约定......可能没法实现了......”
“姐姐一定要成为出色的巫女......”
“保护.....大家.....”
保护.....什么......
保护这些在雨中病态地癫痫着，用你的性命换取一 方雨露的疯子吗？
还是保护着那个夺去你的梦与气息，才愿意为这些愚昧的信徒们施舍下些许稠雨的恶神？
“......”
“对不起，凛....”
“姐姐没能带你出去......”
“姐姐什么都没做到......”
“你所说的这些.....”
“姐姐.....做不到.....”
.......
“那天我到底还做了些什么，我已经无法具体地一一列出来了。”
“我只记得那天我抱着凛大哭不止，甚至还荒谬地祈求神明的眷顾，祈求他为我指出一条将她救赎的明路。”
“可即便大度豁达如神明，”
“他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逆子的卑微愿望，施展神力吧。”
“.......”
“我决意之笃定，何须神明定夺？”
“什么？”
她显然是被我莫名其妙的感念弄得浑头茫然，于怅然的神色中回身直视着我。
“樱的愿望，是带着凛一同走出村子生活，对吧？”
“神明之力，可呼风唤雨，扭转星辰。”
“可愿望这一最为崇高且珍贵的东西，”
“它的温度足以使神明却步。”
指尖顺着襟口下探，寻到熟悉的茎叶触感。
“先给你，这是我今天要给你看的第一种花。”
那大抵是我见过的所有花中，生有一副最温柔面容的花儿了。
瓣叶微尖，却被尖梢的淡黄隐去了锐利，与有着相同色彩的花芯相得益彰。典雅的白自瓣中晕起，将各个瓣片的边界融汇不清，共织成两抹恬静
“世人把双生花的花语撰写为错过的爱，我并不认同这一说法。”
“它们自诞生起便会互相争夺养分以维系生存，直至其中一方死亡。”
“所以，人们就想当然地认为，双生花是在用最深刻的伤害对对方表达爱意。”
“但这亦是伤害，”
“亦是彼此之间的救赎。”
倚于她掌心的两朵小花似乎出奇地喜欢我的陈词。
它们借着舰台间偶然渗入的微风微微探身，伸张出芯蕾。
那姿态，与落座于观众席下的忠实听众有些许相似。
“双生花之间的斗争烈如鹰隼伺猎，胜者往往会将落败一方剥夺得叶脉卷曲，芯蕾蜷缩。”
“但绝不会将另一方吮吸得一干二净，任凭其枯死。”
“可双生花之间的争斗不正是为了维系自身的存在吗？”
“这般慈软的做法，又是出于何意？”
她不解。
过分善良的她又怎会理解。
“双生花，生于极东的山石间隙之中。”
“若只顾等待雨露甘霖，它们的结局不外乎就是双双枯死。”
“所以，它们就只能通过这种看似相互厮杀的方式，来维持住对方汲取养分的能力。”
“若究其本质，其实就是用尽一切办法维系着彼此的存在吧。”
世间生灵万千，尘沙渺渺。若寻得了理解自己些许深意的知己，对这些蔓生于柔婉根茎之上的小花而言，兴许也是一件喜上眉梢的乐事。
她手中的花儿，此刻不正似点头赞许般地摇曳着吗。
“而这般看似持久的争斗，也并非是永无止境的。”
“若是其中一方长期被侵夺着养分，却又无力应对另一半为激起自己求生欲而袭来的攻势。那么它便会收缩卷曲入它们同生的茎中，将自己溶解消逝的瓣叶，融汇进对方的茎络叶脉里。”
“以及，将自己的灵魂依附于另一方的花芯之上，凭借对方的感官继续去欣赏与感受世界。”
“你曾说，你未能将凛从祭坛上救出。”
“她的躯体确实已然在那一天消逝，无法再以言语，亦或是动作表达她的所思所念。”
“恶神近乎排除掉了所有的变数，他曾天真地妄想着他就可以这么收割掉这个少女的纯粹魂灵，然后将其焚毁泯灭。”
“可他却未曾预料到你这一变数的出现。”
合乎时宜的风并不多见，但每一次都来得恰到好处。
若无这风轻柔地掀起她略显厚重的刘海些许幅度，我可能就无法欣赏到她紫瞳中倒映出的那几分明净。
“你编织起梦境，许她愿景与希望，是比其他双生花之间的斗争更为高尚的救赎。”
“而被你所救赎的她，又怎会不愿将魂灵托付于你。”
她突然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快速抬起了在此之前一直微垂的面容。
“你是说......”
“凛一直都在。”
“她从未离开，只不过是按耐不住孩童生性中表现得最为纯粹的顽皮，就这样静静地藏身于你的身体里，等着哪天偶然间察觉到她的气息的你将她揪出来，再将你因以为失去她而生出的凄苦细细列出，把账算清。”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看，”
“纵使违背了神意，樱的愿望也还是实现了。”
“......舰长.....”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讲童话故事呢。”
“你居然把这番说辞称作童话故事？我讲得很严肃的好不好。”
无力的辩解，就连我自己都被逗出了几分笑意。
憋笑的嘴角总是最没有气力的，稍不留神，便会走漏出不少本不想传出的噗嗤声。
而本就被我那滑稽神情感染的她自然是极易受到影响。
似乎也好久没有听到她用柔美嗓音如此肆意开怀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这样陪她在这里胡闹一会儿，
好像也不赖。
......
“虽说只是舰长用来安慰人的说辞，但是听你讲了这么久，似乎也释怀了不少。”
“以后，也请在这个时间来舰台谈心吧。”
她背起双手微微闭目，又以一个自然的角度仰首，若在远处看，可能会与试图起手摘星揽月的单纯孩童有些许相似。
“在干什么？”
“闻空气中的气息。”她缓缓舒气，又将玉鼻向上抬起了些许。
“休伯利安的空气循环系统里所有的气息凝合起来，与家乡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桦木，湿泥，清池，翠草，这些都是我能感知到的。”
“唯独没有樱花。”她略带失落地收回意识，“感知到的熟悉事物中少了最在意的那个，未免可惜。”
人越是在乎某些无法触碰到的渴求事物，便越是会对周遭环境中与这类事物有关的因素失去抵抗力。
“想看樱花？”
“当然想，我怎会不想。”
她的回应干脆得有些过了头，让迟钝的我来不及思索如何应答。
方才故弄玄虚的羞耻感又于此刻不合时宜地回涌，将头脑冲挤得近乎停滞，只得将控制权全数交给感性。
“那么，跟我走。”
我突然就凭着不知由何处借来的勇气径直将她的手裹入掌心，大步带着她向下层飞奔。
掌间微凉细腻的触感令人萌生贪恋，
所以，我便凭借着对休伯利安线路的本能记忆，机巧地避开了所有电梯口。就这么拉着她的手以恰到好处的时间奔至目的地。
......
花苞在绽出生命前，便会透露出苞中似隐似现的色彩与生气。
于纤长枝桠间蕴生的这些苞儿，早已迫不及待地渗出了些许稚嫩的粉，却又被纯净的白裹挟，晕染出一种贴近肤色的温和色彩。
“双生花，是今天给你看的第一种花。”
“而这第二种花，可能需要你稍作等待。”
镶于怀表上的零刻度蜷曲着身子，好让指针更加轻易地扫过自己。
恒温器的指示音，也与零点报时的钟声同时鸣起。让守候在循环仓内的一众植株不禁向侧微探，好细细分析出今日铃声与往日的异同于何处。
“你曾经告诉过我，樱花是一种很坚强的花，只要在微微融霜的温度下便可肆意怒盛，散播春意。”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那苞间的颜色愈来愈浓，愈来愈烈。尖端的瓣儿也不知在何时都开了口。
须臾间，苞儿们便再也束缚不住花芯间化出的暖流。任凭瓣叶抽张舒展，绽为枝头间的点点荧星，粉饰这一小方碧空。
“家乡的气息，感知到了吗？”
“嗯......”
她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得不知所措，只得缓步穿行于这一片樱树中，迟滞而木纳地任凭点点甘露自眼睫边滚下。
“世间满樱花”的光景，不知她可否满意呢？
愣神的人总是难以察觉周边动静。
所以，我直至感知到腰间被紧环的触感之后，才将意识拖拽回脑干，细细倾听她于我心口处叙下的低语。
“....谢谢.....”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盛得最绚烂的樱花.....”
“凛......”
“如果你真的如舰长说的一样.....寄宿在姐姐的身体里的话......”
“就用姐姐的眼睛......好好看一看这片樱花吧.....”
她于我心口处抬起面容，轻轻绘出了一个灿如梢间繁樱的笑颜。
风也于此时自风口探入，携起此处的些许幽香，漫散至休伯利安偌大躯干的每一处照得到光的地方。
“好啦，樱。”
“一直没和你说正事。”
“正事？”她略显疑惑地歪着脑袋，试图理解我所说的“正事”是何意
也罢，见她这般费劲思索的模样，怕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了。
既然如此，卖关子似乎也只是无用之举。
掌心内的绯樱耳坠，藏了许久，也用体温捂到了恰到好处的温度。
若是现在戴上，应该也就不会因为金属自身的凉意惹得佩戴者耳根微痒了。
不过在那之前，可能还是得先和眼前的小姐说明清楚情况，免得她待会又因为莫名其妙的礼物而思索上好一阵子吧。
那么......
“生日快乐。”
“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