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秀树队员及其家系(十一)
十一、重返印斯茅斯
尽管安照绿色三角洲传统的作风,乡不应该向伊吹龙询问任务背后隐藏着的相关信息,那种老牌的作风在某种程度上,与特工、赏金猎人或者职业杀手相同。处理某个人或事物,但不要问为什么,或试图找出他(或它)背后隐藏的秘密,因为他们深知一个道理——在这里知道越多就越危险。
在绿色三角洲的业务范畴之内,这个道理更加至关重要,尽管这并非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而担心被上级灭口。在克苏鲁神话这一领域,它意味着疯狂和恐怖的真实,相对来说被灭口而死甚至是一种优待或者解脱。
但乡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况且印斯茅斯本身就与他的家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的曾祖母出生于这里,他的曾祖父曾参与了美国政府针对印斯茅斯的扫荡行动。他最终大着胆子向队长问出一个问题。
“被释放的老印斯茅斯人?队长,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即使有一些深潜者混血儿在印斯茅斯试图搞事,但为什么要特别加一个老字呢?还有被释放是什么意思?难道说1928年时被收监的印斯茅斯人还活着并活到了获释的时间,可这都是一些老家伙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伊吹龙看了乡一眼,皱眉做出回答:“这不算机密信息,可以告诉你,但‘杰克’,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并非是知道越多而越好的。你会背负很多很多,将会折磨你一生的可怕秘密。你觉得你真有这个心理的准备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深潜者不会自然死亡,而混血种,即便没有完全蜕变为深潜者,他们也几乎不会自然死亡,当然也可能是我们没能观察到。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有能够自然老死的一天,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话说到中途,伊吹突然转移了话题。
“乡,如果有一天,一个混血种幼儿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现在不需要回答,我只告诉你我曾经是怎么做的以及后果如何。我曾经犹豫过,手软过,但在同伴为此付出生命代价之后,我绝不会再次手软。我希望你记得我的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
说完这一切,伊吹龙的脸上突然表现出一种老泪纵横的感觉,但他没有眼泪,老兵不会流泪,或者说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平静了一下心情,他才继续说道:“我们的总统先生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他签署了一道总统令,以释放了所有仍被关押的印斯茅斯人。虽然在此之前,零星的释放确实时有发生,但绝没有如此彻底的妥协。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得‘归功’于62年肯尼迪-基顿法案的通过,那位大名鼎鼎的肯尼迪总统,他不喜欢28年对印斯茅斯'野蛮'的袭击并对此表示以谴责,甚至以这个法案向印斯茅斯人以及后裔发放赔偿金……“
“呸,什么赔偿金,这分明是给邪教的赞助金还差不多!“南猛打断了伊吹龙的讲话,啐骂道,“自从苏联解体以来,他们就在这条’自由民主‘的奇怪道路上越走越远,要我说,这美利坚迟早要被他们玩坏!到时候,我们怕不得再度解散,各自回家。”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语。我们接下来,讨论一下具体的醒的方案……”
队长立即斥责了南猛的妄语,毕竟这与绿色三角洲的基本纲领相违背,况且他也决不允许J细胞里存在着丧气的氛围,毕竟他们对抗的是旧日支配者及其爪牙日趋强大的阴影,本就令人压抑和绝望万分,如果再继续放任队员随意说出丧气话,那么他们不需要敌人的攻伐,便会从内部不攻自破。
任务很快就被确定了下来。按照预定的计划,南猛队员将在旧城区最高的建筑荒废的印斯茅斯酒店(原吉尔曼旅店,它在70年代的时候得到了重建,很快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关店)为他们提供狙击支援和先期预警,而伊吹和乡则会深入破败不堪的印斯茅斯旧城区对上述现象进行调查。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们乔装打扮,从阿卡姆驾车出发,沿着蜿蜒的密斯卡托尼克河,一路驱车经过汉密尔顿、博尔顿和伊普斯维奇,最终在夜色降临前,到达了海港小镇印斯茅斯。
这是一个衰败的城市,到处都是老旧破败的建筑以及空荡无人的街道。自从1928年的印斯茅斯大扫荡之后,印斯茅斯一直就处于废弃和衰落的状态,并且从未真正的恢复过来。
首先它失去了大部分的人口,在那些没有和达贡神教同流合污的印斯茅斯本地人中,只有极少一部分选择留下来继续生活,大部分人则移居到了令近的其他城镇,例如波士顿、阿卡姆、伊普斯维奇、金斯波特。
在大扫荡之后,大量老旧建筑被联邦政府有计划的焚烧或炸毁,大片的土地被荒废。许多人因而无家可归,只能选择外出讨生活,而另一些人则想彻底忘记那个被达贡神教奴役的可怕回忆。
尽管城市的居民对印斯茅斯是有着本能的厌恶,但一些大胆的外来者还是试着在被荒废的印斯茅斯建立家园。不过这种情况相当少见,而且也并非所有人都适应这个有着阴暗过往的衰败的海港小镇。
而且即使那些选择留下的人也绝不会深入那些古老而荒废的滨水的旧城区。据说曾有人试图在那里定居,却在一天晚上被海滩上可怕的响动吓得落荒而逃。
总体而言,这种衰败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80年代电脑产业的兴起,印斯茅斯似乎出现了点恢复生气的希望,然而这一希望的星火很快就在90年代被打破。那些被总统令特赦的老印斯茅斯人带着昔日笼罩着印斯茅斯港的可怕阴霾又再度回来了。
而现在绿色三角洲J细胞的队员将会试着驱散这一阴霾。
——
在夜幕的掩护下,乡和伊吹龙沿着联邦大街向北,打算越过马努赛特河向着旧共济会大厅前进。那里一度被达贡神教所占据,直到1928年2月联邦政府发起的一次大搜捕行动,但现在,它再度被来自深海之下的邪恶力量所占据。
微寒的夜风带着浓重的鱼腥味,向猫着腰一路谨慎前进的两人,告知了前路可能隐藏的危险。那些可憎的混血儿,人类与深潜者不洁的结合诞下的渎神之物,已经重新组织起了一支庞大的直属达贡神教的武力。那些由老印斯茅斯人组成的神教巡逻队,在夜色中闪现着不详的暗绿色光芒。他们把守着几乎所有前往神教大厅的交通要道。
虽然天空明月高悬,然而作为纯粹的人类,乡和伊吹龙两人依然困扰于浓重的黑暗。然而科技的发展,弥补上了这一断板,夜视技术的发展,可以使两人老远地发现潜藏阴影中的神教看守,然后远远地避开它们。
“看来神教的爪牙已经再度控制了老印斯茅斯,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印斯茅斯再度沦陷已经进展眼前。”伊吹通过喉部的麦克风对身后的乡说道。他小心地从杂草丛生的荒废道路里开辟出一条道来,并尽量不发出太多的噪音。
初步侦察的结果是糟糕的,马努赛特河上唯一还健在的中心大桥已经神教的爪牙牢牢地占据着了,而在20年代还屹立在马努赛特河口的费希街/鱼街(Fish St.)大桥和沃特街/水街(Water St.)大桥都已经在五六十年代便已坍塌殆尽,只剩下破败的桥墩裸露在汹涌的河水之上。
“游过去?”乡问道。
“不行,混种的夜视力还不至于这么差。”伊吹龙说,“只能试试罗利线的铁路桥了,希望这东西不像西弗吉尼亚的银桥那样脆弱。”
“银桥?你是说天蛾人出没的那座?”乡说。
“看来你已经做过许多功课了,Jack——不过仅靠这些是不够的——不错,就是那一座大桥。”
“那么天蛾人真的存在吗?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乡握紧了手中的M4卡宾枪,相对于有形的敌人,丑陋的混血种,不可捉摸的灾难预兆者显然更具有不可名状的恐惧意味。
“不知道,我想没人知道——当然,我指的是活人——没人直到它或者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它究竟是厄运的散播者,还是在警告那些将要不幸的人们。好了,没功夫扯这些了,现在就出发。希望那座铁桥还承受得住我们的重量!”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座锈迹斑斑的廊桥式铁路桥。那是一座由三角形钢梁焊接起的金属大桥,廊桥的顶棚已经不翼而飞,铺设着枕木的桥面也早已破败不堪,从那些巨大的窟窿中,乡和伊吹能够清楚地看到月光下奔流向东的马努赛特河。
“小心一点,Jack!我先来,注意跟上。”
这行动有些风险,或者,确切的说,风险相当之大。即便没有承载这两个人的重量,破败的钢铁大桥也早已摇摇欲坠,巨大的金属躯体在夜风的吹拂中不住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声。但凡事都是相对的,两人在钢梁上挪动小心地脚步所发出那种有节奏的吱嘎声,被完美地掩盖在连绵不绝的钢梁摇晃声中。粗心大意的神教看守绝不会对此多生疑心。
随着伊吹龙和乡不断前进,月光也在他们的脸上颌身上时隐时现。很快,他们就再次脚踏实地。这里是瑞文街,或者说河街(River St.)。破败的旧城区出现他们眼前。因为主要的道路都已经被神教的巡逻队所监视,因此两人只能采取更加原始粗暴的行进方式,遇房进房,无路翻墙,翻墙不可,只好破墙。
这些年久失修的砖木混合建筑根本无法阻挡绿色三角洲队员的脚步,他们就这样先后穿过了亚当斯街、拉斐叶特街、华盛顿街以及百老街,重新回到了联邦大街,或者确切的说,是大街一侧破败的乔治亚建筑式多层小楼上。因为小楼顶部的木制横梁皆已腐朽,因此两人在屋顶行走时,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一脚踏空。
向下方望去,在他们的左侧,一个环绕着三座尖顶教堂建筑的圆形小广场已经肉眼清晰可见了。那是公理会和浸礼会教堂以及已经被再度神教占据,作为其核心老巢的老共济会大厅。在那里,鱼眼的老印斯茅斯居民们正提拿着崭新的枪械在冰冷的月光下无趣地警戒着。
“他们哪里的武器?”伊吹龙为这一发现而感到愤怒,那些贪婪的军火商、步枪协会的猪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动赞助了多么可怕的毁灭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