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right》 HCY水仙文 飒炸

It's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送走了老母亲,剩下立风独自一人。
殡仪馆外下起了雨,他一个人蜷缩在屋檐下,避免被雨水淋湿,捏紧外套尝试保暖。
很冷很冷。从里到外,都很冷。
然而,他不止是简单的坚强,他可以坚强到没有眼泪。
立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很慌,他还是很淡定。
他也想像别人一样可以大哭大闹一场,把所有抑制着的情绪全数发泄。
但他做不到。
一方面他不想,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这有何用。
昨晚老母亲倒下,立风好像预知了一样的淡然面对,其他人乱成一团,忙着处理等等事物,他只是坐着,犹如一个局外人。
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或者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人死了不能复生,是吧。
为一个过世的人哭天哭地的显然对于改变死者的命运没有任何作用,只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显得可怜一点罢了。
因此立风没有哭。
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屋里的大人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什么,思绪飘回了更小的时候的记忆。
好像,重播了一次。
胸前是父亲咯出来的血迹,红成一大片,躺在立风怀里的只有一具转凉的躯体,身上被盖上了自己的外套。
母亲在哭, 全世界都在哭。
他听到好多喧吵声,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立风只是坐着,抱着父亲的遗体,一遍一遍地擦拭他嘴角和胡子渣上的血迹。
手脚麻痹,冰凉,他淡然无表情,亲手盖上了父亲的眼睛。那时的他还念着初中,没有人知道这孩子哪来的镇定。
立风自己,也不知道。
相续失去了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很痛苦吧?
但他不知道。
姨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样,狠狠地抽泣,站到他面前说,
“以后立风,就和姨夫姨母一起住了,嗯?”
他静默了一阵,点头。
“嗯。麻烦姨夫姨母了。”
姨母用力地吸一下鼻子,拿着纸巾不断擦着好似流不完的泪水。
“不麻烦不麻烦,现在最重要的是立风要有个家,啊。”
“嗯。”
他几乎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大人的事,总是觉得小孩知道的越少越好,尽管他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他也不小了。
哈。
说好的家,像个谎言。
葬礼当天,姨夫姨母忙着处理家母的遗产,他被独自一人落下,没有人理会。
其实大人们眼里只有钱财利益吧,关于什么领养权的,只不过是想要占有我的这一份财产吧,哈,
但大人的事小孩不应该过问太多。
未成年应该做的,只是好好读书。
什么都不要问,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道理。
于是殡仪馆门口,阶梯上,他一个人坐着,放空。
很晚了,没有人有意思问他要否在他们家住宿一晚,他抱着书包,天下着雨,他的心填满了海水。
很凉,
但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
不知坐了多久,有没有睡着,雨停了,天亮了,立风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意思意思地拍平外套上的皱褶。
请了一天丧假,又要回到学校上课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他的感受吧。
立风徒步到校门口,胸腔里的沉重,拖着步伐,满满的不情不愿。
但他没有办法,大概除了学校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而且,至少,校园里还可以看见
光
不至于那么绝望。
踏入课室,耳边传来细碎的欢声笑语,每一个人脸上绽放着笑,立风内心苦涩着,面无表情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没有人。
没有人。
他的世界,一向只有
自己一个。
没有人过问。
“炸炸同学,出来一下,老师问你个事,”
“嗯。”
“接下来校内那场演出还是独奏吗?”
“…老师,我可以要求钢琴伴奏吗?”
“可以,挑一个弹琴的同学吧,你们这班的音乐天分都很高的。”
“嗯嗯,谢谢老师。”
华炸炸,校园红得发紫的长笛王子,和立风同班,一个高中生却已经有着国际水准的演奏,国内国外各项比赛都获奖无数。
天赋高,人长得帅,性格又好,非常受欢迎且男女通吃的白月光。
立风和炸炸一般上没有太多交集,因为他本身就是难以被注意的体质,同时立风也怕自己高攀不起,炸炸过于奔放,脾气太好人太善良,立风觉得自己面对炸炸的热情有点承受不住。
他至今都没有和炸炸正面说过一句话,
可能炸炸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吧。
那当然了,立风从来不奢望什么。
班上有好多琴技一流的同学,立风没多想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能,于是趴下去打算打一会儿吨。
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他还以为是后座传了什么东西过来。
“立风是吧?”
他愣住,抬头对上一个笑容。
“我可以请你当我的钢琴伴奏吗?”
班上有些惊呼声,怨声低语,炸炸没有放在心上,对立风扯开的笑容有增无减。
“可以吗?”
立风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期待。
期待?怎么可能呢,他什么都有,为什么要期待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的伴奏…
“嗯…”
但他还是应了,低下头,
“…可以。”
炸炸的眸子中绽放光彩,添上了几分雀跃,立风看不明白,
为什么他能为那么小事而开心…
真的值得开心吗?
或许,
值得吧。
“谢谢你,立风!”
看着他笑,立风点了点头。
“…不客气…”
“立风立风!”
“嗯…?”
“我们去琴房练习吧?”
“…嗯。”
立风于是被炸炸擒着手腕拖到了琴房,沿路炸炸像个万人迷一样高调路过,得到了满分的回头率,立风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闪躲着每个人的目光。
他不敢与人对视,因为对上眼,他只会想到失焦的瞳孔,里头一点光、一点色彩都没有,好像所有生命被抽空了一样的空虚,冰冻。
沿路许多人的闲言碎语,立风红着耳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面对大人的质问。
一直到被拉着进了琴房,立风的头都没有抬起过,只是望着自己的脚尖。
炸炸带上了门,搭住了他的肩,一个非常亲密的动作惹得他一颤,抖索了起来。
炸炸看他没反应便绕到他面前,蹲下来举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一个纯粹的笑容浮现,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极了,却让立风不忍直视。
立风退了几步。
他有些害怕。
有些慌张,有些胆怯。
“立风,你还好吗?”
炸炸透过他过长的刘海看不清他的眼睛,而且立风把头埋得很低,炸炸不明白为什么。
“你…不太开心?”
立风没有回答。
“你……要休息一下吗?”
立风还是没有回答,低着头,身体不住颤抖。
“我…”
其实炸炸也不会安慰人,他只是觉得,那时的立风需要自己的帮助。
“……我吹一首曲子给你听吧。”
立风什么都没说,背靠在门板上,余光瞄到炸炸离开了自己面前,走到钢琴边,抽出自己的长笛放到嘴边。
立风心中一跃,微微抬头。
长笛王子,为我一人独奏吗……
这是上辈子的福气吗?
还没来得及让立风思考太多,炸炸放便开始吹奏。
过长的刘海散乱落在前额,底下那双桃花眼有了一瞬间的闪烁。
往琴房中央立着的钢琴的方向望去,那美好的少年眼睛微眯,指尖在长笛音孔上跳跃,每一个动作沾满轻盈的美丽,不太华丽的歌曲吹响一点点的沧桑。
长笛王子的气息很稳,高音低音不绝如缕的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应,眼皮微微地跳动,眼睫毛上沾满光芒,远观如同八音盒上一位吹笛的小王子,美丽生动,
笛声吹响,他缓缓旋转。
立风认识那首曲子,他最喜欢的歌手的原创歌曲,《巨鹿》。
立风听过好多版本的《巨鹿》,炸炸的演奏,是除了原唱以外,让他最为震撼的表演。
不是因为什么高超的技巧,也没有任何浮夸的表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吹响一曲的温柔,犹如孩子般的干净透亮,
梦里才能达到的空灵境界吧。
宇宙中一只发光的巨鹿在银河间奔跑,追逐阳光,奔向远方……
我试图穿越无限的虚空
不受现实约束
我渴望前往另一个国度
也想与流星共 舞
立风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高速运转的宇宙中,
他坠落,能接住他的只有星河。
好像有个人硬是闯入了一片黑暗。
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冷。
笛声止住,立风从情绪中抽离,看见炸炸放下笛子,向自己走来。看见他咬着嘴角,一个随意的笑容,眼神之中有藏不尽的兴致。
立风还是看不懂。
炸炸每一个简单的笑容,他总是看不懂。
“真奇妙,这首歌我没吹过几次,但你是第一个没听哭的人。”
立风没有回应,直直的看入炸炸的眼睛,却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没有回避,炸炸也没有闪躲。
“你很特别。”
立风顿住,
第一次听人说自己,不是奇怪,是特别。
“心情好点了吗?”
立风深呼吸,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了?”
炸炸递来琴谱,立风接过,没有直接抽走,
“……谢谢。”
炸炸又笑了,把手抽开,挠挠后脑勺,头上的毛越翘越高。
“谢什么,不客气。我才要谢谢你呢。”
立风看着手中的琴谱,是《千与千寻》的片尾曲,《Always With Me》,不难弹,毕竟只是伴奏,主要部分都是长笛吹奏,弹琴部分只是点缀。
“你看看琴谱,还可以吗?”
立风又点头,没想到炸炸又笑,
“你怎么都只是点头,偶尔可以表态一下。”
立风想了一下,又点点头,差点把炸炸笑岔气。
“好吧好吧,那就开始练习吧。”
看着炸炸飞到钢琴边兴奋的背影,立风的心底萌生了一股莫名的期望。
可能真的没事吧。
演出的日子临近,立风有些小小的紧张。
他们没在上课的时间都躲在琴房里,听炸炸说,那好像是学校专门为炸炸而设的私人音乐室,别人不会进来。立风环顾了一周,的确,各式各样的乐器都有,炸炸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立风还是没有跟炸炸说太多话,基本上都是炸炸在自作多情地自言自语,立风偶尔点头摇头应一应。
炸炸放下笛子的时候立风就疯狂地加把劲练习,尽管也没有什么好练的,炸炸说已经很好了,他还是一意孤行,像一个完美主义者一样不肯放过自己。
于是炸炸也没有阻止了,任由他疯狂练琴,自己坐在一边休息够了就开始小声地玩别的乐器。不知道是否是立风有意的,每当他捡起一个乐器开始乱弹乱拨,琴声会变得温柔变得轻盈。
炸炸不明白,为什么立风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就是一个演出而已。
炸炸从来没有太看重别人是怎么想的,所以每一场演出他都是特别轻松。把曲子练好了,自己认为完美了,他就满意了,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从来不去在意。
于是炸炸会认为立风这样的行为像是极力的想要别人认可自己。
期待认可。
是炸炸从来没有想过的。
但他可能不知道,立风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人的认可,就够了,
他也一样,从来都不在意太多。
立风一直认为,或许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过完了,没有太多跌宕起伏,他可以只是活着,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或在意,被别人当作透明也好,他不介意。
能输的差不多都输光了,
谷底深渊总得有一个限度吧。
但他突然觉得,被光找到的角落,
有种他站在雨中不曾尝过的温暖。
“你很特别。”
一点点的温度,他不求多,
那像光一样的人,只不过向在蹲在雨幕中的他伸出了手,撑一把伞,一个笑容。
阴霾被一点点的拨开。
他有些感动。
可能伸出手,站起来,接过那把伞,接过他手掌心的温度,他就能截获更多的温暖吧,
期待的同时,他害怕。
但炸炸不知道。
立风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炸炸会找他做伴奏。
他只知道,不能破坏了炸炸完美的演出,他只能疯狂练琴,尽力做到最好。
但立风没有想到,炸炸会对他这样说,
“我觉得我和你蛮像的。”
像,
像吗?
有可能吗?
你是光,你受万人瞩目,
你拥有一切我能想象的美好,
我们像吗?你说这有可能吗?
立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活着的,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笑的。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说我们很像。
像什么,
明明,什么都不像。
“我一直相信,能够享受孤独的人,内心一定是强大的,
因为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华。”
立风差点觉得自己哭出来了。视线中的炸炸很模糊,他几乎看不清楚。
手抚上自己的脸庞他意料会有像苦情戏一样满脸鼻涕泪水,却什么都没有。
炸炸看见的,还是一个冷着脸的立风。
炸炸没有表现出诧异,一如既往地笑了笑。
“立风,你很强大,我不希望看见你倒下。”
炸炸的那句话,让立风足足想了一个周末,直到再见到炸炸,他还在想着,为什么这样的话会出自炸炸口中。
他还以为,炸炸像其他人一样,说一个现在很流行的说法,说,你大可以不用太坚强,你可以哭,你要发泄出来,等等等等的,
炸炸没有。
炸炸说,
我希望你继续强大。
继续强大,
因为孤独的人
是强大的。
后来立风也差不多明白了,为什么炸炸会说他像自己。
炸炸也很强大,像他所说的,
耐得住寂寞,也受得住繁华。
炸炸的孤独无人知晓。
立风看他坐在琴房一角,抱着竖琴,拨弄着弦,时间如静止了一样,他失焦的瞳孔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又是什么都有。
炸炸享受繁华,也享受独自的世界。这种人,大概就是炸炸口中所谓的强大吧。
住在姨父姨母家,他小小的房间里,桌上摆着几副精致的手办。作业写完了立风就趴在书桌上把弄着手办,突然觉得炸炸和它们挺像的。
他一直想不到怎么形容炸炸,因为炸炸活得太像自己了。
看炸炸认真吹笛的样子,对自己嬉笑的样子,想起来,立风就会想,自己能不能像炸炸一样活得那么自在。
不自由,但可以自在。
活得潇洒,大概就是这么说的吧。
一不留神吹走了调他马上恢复到正常水平上,不会让一点点的错误影响自己的整个表演;立风看他闲时谱曲,莫名烦躁觉得自己掉入死循环了他就把谱纸撕掉,调整状态后重写;食堂打了饭走到自己刚选好了要坐的位置发现被人霸占了,他眼神也不逗留的转身就走,坐楼梯口吃他也不介意……
种种的表现,立风看在眼里,开始慢慢地仰望这个人。
或许每一个人看见的炸炸是那位舞台上自带光芒的他,但立风却是用另一个角度窥视着另一个炸炸,那个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别人不去注意的炸炸。
他就是他。
有一天炸炸休息的时候问他,长大以后想做什么,立风停住喝水的动作,认真地思考一番,最后还是摇摇头。
炸炸习惯了不说话的他,自顾说下去,“你弹琴弹得很好啊,以后不考虑做音乐吗?”
立风又想了想,非常老实的回答说,还没想过。
静默了大约十秒,立风首次主动搭话,问他,你呢?
炸炸的唇角微抬,坐在凳子上把双脚伸直,看了一眼立风又看向远方。
“梦想这回事总是会改变的,像我小时候,想过当科学家,因为看起来还蛮厉害的;后来接触到音乐以后我第一次拥有不一样的感触,至少我能通过音乐表达一些我想说的话,传达给别人听。因为我语文不好嘛,可能做一个 艺人吧,歌手之类的,单纯吹笛也可以……
总之我还蛮喜欢音乐的,还不想放弃它。”
“…圈子还蛮复杂的吧。”
“那当然,长大后好像什么都复杂了。小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明白,大人也不让我们明白,但以后也算是逼不得已要自己去明白了吧。”
“…我…不想长大。”
“我也想过啊,只想过生日不想长大。”
“……我连生日都不想过。”
两人这样聊了起来,有种无言的投机。
立风突然想起他喜欢的歌手以前的一段采访,于是就问了炸炸同一个问题:
“那以后,走红毯时跌倒了怎么办?”
炸炸想都没想的, “爬起来继续走啊,难道跌倒了就让我躺在那儿吗?”
几乎完全相似的答案,立风诧异,
“你知道华晨宇吗?”
“知道啊,我超喜欢他的!”
“偶像?”
“也不算是,我的偶像是我自己。”
炸炸得意地笑道,在立风眼里他很耀眼。
“吹长笛嘛,它不太像弹钢琴,吹笛特别容易跑调,比较注重气息的稳定度,压音孔也是一门学问,不留心就会走音。我小时候一吹笛子就是练上一整天,手指都给压麻了,但我挺乐意的。至少它让我轻松,我只是尽量在做那些不让我觉得痛苦的事情……”
炸炸叨叨了好一大段,立风频频点头,觉得自己越来越欣赏他了。
或许真的像吧。
他也只是希望有人能在听。
我也一样,只是希望有人对我说些什么,
至少证明我还在。
距离公演三天, 炸炸觉得立风疯了。
疯狂练琴,疯狂的弹琴手速,疯狂地弹奏乐谱中不可能出现的疯狂音符,像一个疯子。
炸炸不敢问他怎么了,不想打破他的状态。
直到,立风硬生生地把自己逼到手指头都弹出血。
立风崩溃了一样,最后一响,整个人“磅”的一声一头重重的砸在键盘上,钢琴发出了巨大且刺耳难闻的声响,把炸炸吓得内心一颤。
那个趴在琴键上的人,身影在微微地颤栗。
炸炸战战兢兢地靠了过去,以为立风在哭,却没有。
立风睁着眼睛,瞳孔失光无神。
“立风”
炸炸唤立风的名字,语气中首次掺杂了无助。
立风在良久以后,才缓缓吐出了一句,“我没事。”
炸炸的面部表情轻微抽动,看着立风崩溃的神情中有一种难得的心疼。
“Listen, I know you're putting on a tough face, but it's really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
“我英语不好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有事没关系。如果快乐还太难,就请你先活着。”
“你不明白,活着也好难。”
“……那我愿意做你的太阳。”
“太阳会下山。”
“太阳下山了以后星星会亮起来。”
“站在雨中好冷。”
“我也一样淋着雨。”
“你真的可以做我的太阳吗?”
“你要做自己的太阳。但在那变得容易以前,我愿意做你的太阳。”
“…真好。”
炸炸拉着立风去食堂吃了一大碗的杂酱面。
立风红着眼眶,炸炸没有说话,把他的面拌了几下推到他面前。
“吃、吃,吃东西可以快乐起来的。”
立风不置信的眼神瞥向他,正好看见炸炸狼吞虎咽的样子,像一只饿了一个星期的狼犬一样吞咽着一大碗面。
有炸炸的地方自然有目光的伴随,立风一开始都特别不自在,但看炸炸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炸炸吃饭的样子很可爱。
立风吃了两口看炸炸一下,吃了三口又把目光投向炸炸。
“干嘛干嘛,干嘛一直看我。吃面吃面别看我。” 炸炸一巴掌推开他的侧脸,把他的头硬掰向另一边。
于是立风低下头继续吃。炸炸拌的面还蛮好吃的。
“炸炸和炸酱面。”
立风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炸炸愣着睁大眼睛看向他,看见立风的脸上浮现浅浅的一笑。
炸炸有点惊讶。
“噢,笑了笑了…” 一面想着小脸蛋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笑起来还真好看……”
立风的眼睛一亮,又笑了一下,炸炸才发现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脸突然变得通红。
为了掩饰尴尬,炸炸只能推他,“你看,你也可以做自己的太阳,就看你愿不愿意。”
立风点头,低头又吃了几口面。
Alright, maybe it's alright.
演出的日子终于到来,
立风在后台化着妆,四处张望却找不着炸炸的身影。化妆师的脾气不是很好,看他动来动去的很不开心,怒目切齿地正准备开口骂人却对上了立风漂亮迷人的眸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老师,请问炸炸在哪里?”
化妆师拿着眉毛笔看着他,摇摇头,“不知道,化了妆就跑掉了。”
立风催促给他化妆的老师动作快点,化好了便四处跑着找炸炸去了。
找到炸炸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在校园的一角落,炸炸坐在围墙上,不高不矮,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
他已经换好了演出的服装,一袭白衣,披着一件银色的斗篷,发型仍是炸着几撮毛发,清冷又调皮的模样。
“阿炸……”
立风叫他,他却没有听见。
夜风中回荡着断断续续的笛声,他的银色披风在月光下亮着金光。
炸炸吹奏着《Always With Me》,似在对着月光做最后一次彩排。
笛音清亮悠远,反复回旋,优美的旋律层层下落,立风倚在墙边静静地听着,不禁潸然泪下。
一曲毕,炸炸放下银笛,回头,正好看见站在墙角处的立风。
炸炸从墙上跃下,一手抓着银笛塞进兜里,走到立风面前用长袖口轻轻地给他擦掉泪珠。 立风闭着眼睛没有做闪躲,于是错过了炸炸略带腼腆的笑容。
“终于肯哭出来了啊,妆花了,回去补补。”
立风捡走了炸炸的手,刚好抓住了一点温度。还没有放走炸炸的手,另一只手拿上来要擦眼睛却被炸炸制止住了。
两个人,四只手,互相抓着不放,好像打了结一样。
两人都笑了笑,
“别擦,眼睛周围的粉底都快给你擦光了。”
“不擦难道要我回去被发现到在哭然后让他们怀疑你把我弄哭了?”
“谁会这样觉得,傻子。”
“走吧,快到你的演出时间了。”
“我的?是我们的。”
“好好,我们的,走走。”
“不紧张啊,”
“不紧张。”
“哈,你好淡定,我喜欢。”
“我也喜欢。”
“加油,”
“嗯,演出顺利。”
两人一起上了台,台下顿时一片雷轰。
长笛王子请了个钢琴伴奏,而且是个大帅哥。
大家都在奇怪,为什么以前没注意过这个大男孩。
长得既妖媚又温柔的大男孩走在炸炸后头,穿着一袭粉色的长褂子,长发微微凌乱,不带笑的面容上含有多长笛王子几分的清冷。长得漂亮却一点都不女气。
两人分别走到舞台左右端,炸炸站在灯光底下,立风入座,各自调整着配备。
“接下来有请,本校长笛王子——华炸炸同学,”
果然,炸炸到哪儿都带着长笛王子的光环,
“携手华立风同学,共同演奏,千与千寻《永远同在》!”
舞台灯光转暗,只剩下聚光灯专注打在炸炸和立风身上,灯光很亮,立风有些不适应,瞄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又看向炸炸,刚好炸炸也转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足足五秒钟,台下观众开始骚动。
炸炸抿着嘴轻笑,立风没有回笑,微微点头。
立风开始奏前奏,观众席的骚动才减弱,直到炸炸举起笛子放到嘴边,笛声开始传扬,点点喧哗才完全熄灭。
短短三分钟半的表演很顺利,两人配合无间的表演达到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效果,几乎称得上完美无瑕。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炸炸放下笛子,看着台下观众笑得很灿烂。立风只是注视着炸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台下轰一下的炸开了。
“WOC!!!!!!!有cp感!”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立风最后看炸炸的那个眼神——wow甜死我了!”
“风炸锁了!!钥匙我吞了!”
“语言一波——今晚学校论坛一定得炸”
台上两人齐齐鞠躬,便下台去了,靠的很近,任观众席继续爆炸。
立风先踩到了地面,呼了一口气,被炸炸搭住了肩。转身,却被炸炸猛地撞上来投送一个拥抱。
立风全身僵硬,顿了好久,反应不过来,炸炸已经抽开了。
炸炸满脸笑容的,叫道: “立风!真棒!”
“嗯,真棒…谢…谢谢。”
“谢什么?!大傻子!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谢谢。”
“你干嘛!” 炸炸的头发又翘了几根。
“谢谢。”
“……”
“阳光,很温和。”
炸炸又笑了。
“是吧,就说了,It's Alright.”
“It's Alright, We can be alright. ”
We can't be always Alright,
So it's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我们总不能永远没事,
因此,有事没关系。
毕竟我们都活着,不是吗?
你很强大,我希望你 继续强大。
by//世界的鱼
祝华先生 0629海选七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