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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right》 HCY水仙文 飒炸

2020-06-28 21:05 作者:鱼的界世只一  | 我要投稿

It's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送走了老母亲,剩下立风独自一人。

  殡仪馆外下起了雨,他一个人蜷缩在屋檐下,避免被雨水淋湿,捏紧外套尝试保暖。

  很冷很冷。从里到外,都很冷。

  然而,他不止是简单的坚强,他可以坚强到没有眼泪。

  立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很慌,他还是很淡定。

  他也想像别人一样可以大哭大闹一场,把所有抑制着的情绪全数发泄。

  但他做不到。

  一方面他不想,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这有何用。


  昨晚老母亲倒下,立风好像预知了一样的淡然面对,其他人乱成一团,忙着处理等等事物,他只是坐着,犹如一个局外人。

  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或者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人死了不能复生,是吧。

  为一个过世的人哭天哭地的显然对于改变死者的命运没有任何作用,只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显得可怜一点罢了。

  因此立风没有哭。

  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屋里的大人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什么,思绪飘回了更小的时候的记忆。


  好像,重播了一次。


  胸前是父亲咯出来的血迹,红成一大片,躺在立风怀里的只有一具转凉的躯体,身上被盖上了自己的外套。

  母亲在哭, 全世界都在哭。

  他听到好多喧吵声,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立风只是坐着,抱着父亲的遗体,一遍一遍地擦拭他嘴角和胡子渣上的血迹。

  手脚麻痹,冰凉,他淡然无表情,亲手盖上了父亲的眼睛。那时的他还念着初中,没有人知道这孩子哪来的镇定。

  立风自己,也不知道。


  相续失去了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很痛苦吧?

  但他不知道。



  姨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样,狠狠地抽泣,站到他面前说,

  “以后立风,就和姨夫姨母一起住了,嗯?”

  他静默了一阵,点头。

  “嗯。麻烦姨夫姨母了。”

  姨母用力地吸一下鼻子,拿着纸巾不断擦着好似流不完的泪水。

  “不麻烦不麻烦,现在最重要的是立风要有个家,啊。”


  “嗯。”


  他几乎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大人的事,总是觉得小孩知道的越少越好,尽管他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他也不小了。



  哈。



  说好的家,像个谎言。

  葬礼当天,姨夫姨母忙着处理家母的遗产,他被独自一人落下,没有人理会。

  其实大人们眼里只有钱财利益吧,关于什么领养权的,只不过是想要占有我的这一份财产吧,哈,

  但大人的事小孩不应该过问太多。

  未成年应该做的,只是好好读书。

  什么都不要问,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道理。



  于是殡仪馆门口,阶梯上,他一个人坐着,放空。

  很晚了,没有人有意思问他要否在他们家住宿一晚,他抱着书包,天下着雨,他的心填满了海水。

  很凉,

  但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


  不知坐了多久,有没有睡着,雨停了,天亮了,立风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意思意思地拍平外套上的皱褶。

  请了一天丧假,又要回到学校上课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他的感受吧。


 立风徒步到校门口,胸腔里的沉重,拖着步伐,满满的不情不愿。

  但他没有办法,大概除了学校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而且,至少,校园里还可以看见

  光


  不至于那么绝望。



  踏入课室,耳边传来细碎的欢声笑语,每一个人脸上绽放着笑,立风内心苦涩着,面无表情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没有人。

  没有人。 

  他的世界,一向只有

  自己一个。  

  没有人过问。






  “炸炸同学,出来一下,老师问你个事,”

  “嗯。”

  “接下来校内那场演出还是独奏吗?”

  “…老师,我可以要求钢琴伴奏吗?”

  “可以,挑一个弹琴的同学吧,你们这班的音乐天分都很高的。”

  “嗯嗯,谢谢老师。”



  华炸炸,校园红得发紫的长笛王子,和立风同班,一个高中生却已经有着国际水准的演奏,国内国外各项比赛都获奖无数。

  天赋高,人长得帅,性格又好,非常受欢迎且男女通吃的白月光。

  立风和炸炸一般上没有太多交集,因为他本身就是难以被注意的体质,同时立风也怕自己高攀不起,炸炸过于奔放,脾气太好人太善良,立风觉得自己面对炸炸的热情有点承受不住。

  他至今都没有和炸炸正面说过一句话,

  可能炸炸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吧。

  那当然了,立风从来不奢望什么。


  班上有好多琴技一流的同学,立风没多想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能,于是趴下去打算打一会儿吨。

  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他还以为是后座传了什么东西过来。


  “立风是吧?”


  他愣住,抬头对上一个笑容。


  “我可以请你当我的钢琴伴奏吗?”


  班上有些惊呼声,怨声低语,炸炸没有放在心上,对立风扯开的笑容有增无减。


  “可以吗?”


  立风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期待。

  期待?怎么可能呢,他什么都有,为什么要期待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的伴奏…


  “嗯…”

  但他还是应了,低下头,

  “…可以。”


  炸炸的眸子中绽放光彩,添上了几分雀跃,立风看不明白,

  为什么他能为那么小事而开心…

  真的值得开心吗?


  或许,

  值得吧。


  “谢谢你,立风!”

  看着他笑,立风点了点头。

  “…不客气…”




  “立风立风!”

  “嗯…?”

  “我们去琴房练习吧?”

  “…嗯。”


  立风于是被炸炸擒着手腕拖到了琴房,沿路炸炸像个万人迷一样高调路过,得到了满分的回头率,立风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闪躲着每个人的目光。

  他不敢与人对视,因为对上眼,他只会想到失焦的瞳孔,里头一点光、一点色彩都没有,好像所有生命被抽空了一样的空虚,冰冻。

  沿路许多人的闲言碎语,立风红着耳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面对大人的质问。

  一直到被拉着进了琴房,立风的头都没有抬起过,只是望着自己的脚尖。

  炸炸带上了门,搭住了他的肩,一个非常亲密的动作惹得他一颤,抖索了起来。


  炸炸看他没反应便绕到他面前,蹲下来举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一个纯粹的笑容浮现,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极了,却让立风不忍直视。

  立风退了几步。 

  他有些害怕。

  有些慌张,有些胆怯。



  “立风,你还好吗?”






  炸炸透过他过长的刘海看不清他的眼睛,而且立风把头埋得很低,炸炸不明白为什么。


  “你…不太开心?”


  立风没有回答。


  “你……要休息一下吗?”


  立风还是没有回答,低着头,身体不住颤抖。


  “我…”

  其实炸炸也不会安慰人,他只是觉得,那时的立风需要自己的帮助。


  “……我吹一首曲子给你听吧。”


  立风什么都没说,背靠在门板上,余光瞄到炸炸离开了自己面前,走到钢琴边,抽出自己的长笛放到嘴边。

  立风心中一跃,微微抬头。


  长笛王子,为我一人独奏吗……


  这是上辈子的福气吗?


  还没来得及让立风思考太多,炸炸放便开始吹奏。

  过长的刘海散乱落在前额,底下那双桃花眼有了一瞬间的闪烁。

  往琴房中央立着的钢琴的方向望去,那美好的少年眼睛微眯,指尖在长笛音孔上跳跃,每一个动作沾满轻盈的美丽,不太华丽的歌曲吹响一点点的沧桑。

  长笛王子的气息很稳,高音低音不绝如缕的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应,眼皮微微地跳动,眼睫毛上沾满光芒,远观如同八音盒上一位吹笛的小王子,美丽生动,

  笛声吹响,他缓缓旋转。

  立风认识那首曲子,他最喜欢的歌手的原创歌曲,《巨鹿》。

  立风听过好多版本的《巨鹿》,炸炸的演奏,是除了原唱以外,让他最为震撼的表演。


  不是因为什么高超的技巧,也没有任何浮夸的表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吹响一曲的温柔,犹如孩子般的干净透亮,

  梦里才能达到的空灵境界吧。

  宇宙中一只发光的巨鹿在银河间奔跑,追逐阳光,奔向远方……




我试图穿越无限的虚空

不受现实约束


我渴望前往另一个国度

也想与流星共 舞




  立风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高速运转的宇宙中,

  他坠落,能接住他的只有星河。


  好像有个人硬是闯入了一片黑暗。

  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冷。




  笛声止住,立风从情绪中抽离,看见炸炸放下笛子,向自己走来。看见他咬着嘴角,一个随意的笑容,眼神之中有藏不尽的兴致。

  立风还是看不懂。

  炸炸每一个简单的笑容,他总是看不懂。


  “真奇妙,这首歌我没吹过几次,但你是第一个没听哭的人。”


  立风没有回应,直直的看入炸炸的眼睛,却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没有回避,炸炸也没有闪躲。



  “你很特别。”



  立风顿住,

  第一次听人说自己,不是奇怪,是特别。


  “心情好点了吗?”


  立风深呼吸,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了?”


  炸炸递来琴谱,立风接过,没有直接抽走,

  “……谢谢。”


  炸炸又笑了,把手抽开,挠挠后脑勺,头上的毛越翘越高。

  “谢什么,不客气。我才要谢谢你呢。”


  立风看着手中的琴谱,是《千与千寻》的片尾曲,《Always With Me》,不难弹,毕竟只是伴奏,主要部分都是长笛吹奏,弹琴部分只是点缀。


  “你看看琴谱,还可以吗?”

  立风又点头,没想到炸炸又笑,

  “你怎么都只是点头,偶尔可以表态一下。”

  立风想了一下,又点点头,差点把炸炸笑岔气。

  “好吧好吧,那就开始练习吧。”


  看着炸炸飞到钢琴边兴奋的背影,立风的心底萌生了一股莫名的期望。

  可能真的没事吧。




  演出的日子临近,立风有些小小的紧张。

  他们没在上课的时间都躲在琴房里,听炸炸说,那好像是学校专门为炸炸而设的私人音乐室,别人不会进来。立风环顾了一周,的确,各式各样的乐器都有,炸炸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立风还是没有跟炸炸说太多话,基本上都是炸炸在自作多情地自言自语,立风偶尔点头摇头应一应。

  炸炸放下笛子的时候立风就疯狂地加把劲练习,尽管也没有什么好练的,炸炸说已经很好了,他还是一意孤行,像一个完美主义者一样不肯放过自己。

  于是炸炸也没有阻止了,任由他疯狂练琴,自己坐在一边休息够了就开始小声地玩别的乐器。不知道是否是立风有意的,每当他捡起一个乐器开始乱弹乱拨,琴声会变得温柔变得轻盈。


  炸炸不明白,为什么立风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就是一个演出而已。

  炸炸从来没有太看重别人是怎么想的,所以每一场演出他都是特别轻松。把曲子练好了,自己认为完美了,他就满意了,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从来不去在意。

  于是炸炸会认为立风这样的行为像是极力的想要别人认可自己。


  期待认可。

  是炸炸从来没有想过的。


  但他可能不知道,立风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人的认可,就够了,

  他也一样,从来都不在意太多。


  立风一直认为,或许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过完了,没有太多跌宕起伏,他可以只是活着,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或在意,被别人当作透明也好,他不介意。

  能输的差不多都输光了,

  谷底深渊总得有一个限度吧。


  但他突然觉得,被光找到的角落,

  有种他站在雨中不曾尝过的温暖。



  “你很特别。”



  一点点的温度,他不求多,

  那像光一样的人,只不过向在蹲在雨幕中的他伸出了手,撑一把伞,一个笑容。

  阴霾被一点点的拨开。

  他有些感动。


  可能伸出手,站起来,接过那把伞,接过他手掌心的温度,他就能截获更多的温暖吧,

  期待的同时,他害怕。


  但炸炸不知道。



  立风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炸炸会找他做伴奏。

  他只知道,不能破坏了炸炸完美的演出,他只能疯狂练琴,尽力做到最好。




  但立风没有想到,炸炸会对他这样说,


  “我觉得我和你蛮像的。”



  像,

  像吗?

  有可能吗?

  你是光,你受万人瞩目,

  你拥有一切我能想象的美好,

  我们像吗?你说这有可能吗?


  立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活着的,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笑的。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说我们很像。


  像什么,

  明明,什么都不像。




  “我一直相信,能够享受孤独的人,内心一定是强大的,

  因为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华。”




  立风差点觉得自己哭出来了。视线中的炸炸很模糊,他几乎看不清楚。

  手抚上自己的脸庞他意料会有像苦情戏一样满脸鼻涕泪水,却什么都没有。


  炸炸看见的,还是一个冷着脸的立风。

  炸炸没有表现出诧异,一如既往地笑了笑。



  “立风,你很强大,我不希望看见你倒下。”





  炸炸的那句话,让立风足足想了一个周末,直到再见到炸炸,他还在想着,为什么这样的话会出自炸炸口中。

  他还以为,炸炸像其他人一样,说一个现在很流行的说法,说,你大可以不用太坚强,你可以哭,你要发泄出来,等等等等的,

  炸炸没有。

  炸炸说,

  我希望你继续强大。


  继续强大,

  因为孤独的人

  是强大的。





  后来立风也差不多明白了,为什么炸炸会说他像自己。

  炸炸也很强大,像他所说的,

  耐得住寂寞,也受得住繁华。

  炸炸的孤独无人知晓。


  立风看他坐在琴房一角,抱着竖琴,拨弄着弦,时间如静止了一样,他失焦的瞳孔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又是什么都有。

  炸炸享受繁华,也享受独自的世界。这种人,大概就是炸炸口中所谓的强大吧。


  住在姨父姨母家,他小小的房间里,桌上摆着几副精致的手办。作业写完了立风就趴在书桌上把弄着手办,突然觉得炸炸和它们挺像的。

  他一直想不到怎么形容炸炸,因为炸炸活得太像自己了。

  看炸炸认真吹笛的样子,对自己嬉笑的样子,想起来,立风就会想,自己能不能像炸炸一样活得那么自在。

  不自由,但可以自在。

  活得潇洒,大概就是这么说的吧。

  一不留神吹走了调他马上恢复到正常水平上,不会让一点点的错误影响自己的整个表演;立风看他闲时谱曲,莫名烦躁觉得自己掉入死循环了他就把谱纸撕掉,调整状态后重写;食堂打了饭走到自己刚选好了要坐的位置发现被人霸占了,他眼神也不逗留的转身就走,坐楼梯口吃他也不介意……

  种种的表现,立风看在眼里,开始慢慢地仰望这个人。

  或许每一个人看见的炸炸是那位舞台上自带光芒的他,但立风却是用另一个角度窥视着另一个炸炸,那个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别人不去注意的炸炸。

  他就是他。






  有一天炸炸休息的时候问他,长大以后想做什么,立风停住喝水的动作,认真地思考一番,最后还是摇摇头。

  炸炸习惯了不说话的他,自顾说下去,“你弹琴弹得很好啊,以后不考虑做音乐吗?”

  立风又想了想,非常老实的回答说,还没想过。

  静默了大约十秒,立风首次主动搭话,问他,你呢?

  炸炸的唇角微抬,坐在凳子上把双脚伸直,看了一眼立风又看向远方。

  “梦想这回事总是会改变的,像我小时候,想过当科学家,因为看起来还蛮厉害的;后来接触到音乐以后我第一次拥有不一样的感触,至少我能通过音乐表达一些我想说的话,传达给别人听。因为我语文不好嘛,可能做一个 艺人吧,歌手之类的,单纯吹笛也可以……

  总之我还蛮喜欢音乐的,还不想放弃它。”

  “…圈子还蛮复杂的吧。”

  “那当然,长大后好像什么都复杂了。小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明白,大人也不让我们明白,但以后也算是逼不得已要自己去明白了吧。”


  “…我…不想长大。”

  “我也想过啊,只想过生日不想长大。”

  “……我连生日都不想过。”


  两人这样聊了起来,有种无言的投机。

  立风突然想起他喜欢的歌手以前的一段采访,于是就问了炸炸同一个问题:

  “那以后,走红毯时跌倒了怎么办?”

  炸炸想都没想的, “爬起来继续走啊,难道跌倒了就让我躺在那儿吗?”

  几乎完全相似的答案,立风诧异,

  “你知道华晨宇吗?”

  “知道啊,我超喜欢他的!”

  “偶像?”

  “也不算是,我的偶像是我自己。”

  炸炸得意地笑道,在立风眼里他很耀眼。


  “吹长笛嘛,它不太像弹钢琴,吹笛特别容易跑调,比较注重气息的稳定度,压音孔也是一门学问,不留心就会走音。我小时候一吹笛子就是练上一整天,手指都给压麻了,但我挺乐意的。至少它让我轻松,我只是尽量在做那些不让我觉得痛苦的事情……”

  炸炸叨叨了好一大段,立风频频点头,觉得自己越来越欣赏他了。


  或许真的像吧。

  他也只是希望有人能在听。 


  我也一样,只是希望有人对我说些什么,

  至少证明我还在。 






  距离公演三天, 炸炸觉得立风疯了。

  疯狂练琴,疯狂的弹琴手速,疯狂地弹奏乐谱中不可能出现的疯狂音符,像一个疯子。

  炸炸不敢问他怎么了,不想打破他的状态。


  直到,立风硬生生地把自己逼到手指头都弹出血。

  立风崩溃了一样,最后一响,整个人“磅”的一声一头重重的砸在键盘上,钢琴发出了巨大且刺耳难闻的声响,把炸炸吓得内心一颤。

  那个趴在琴键上的人,身影在微微地颤栗。

  炸炸战战兢兢地靠了过去,以为立风在哭,却没有。

  立风睁着眼睛,瞳孔失光无神。


  “立风”


  炸炸唤立风的名字,语气中首次掺杂了无助。 

  立风在良久以后,才缓缓吐出了一句,“我没事。”

  炸炸的面部表情轻微抽动,看着立风崩溃的神情中有一种难得的心疼。




  “Listen, I know you're putting on a tough face, but it's really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




  “我英语不好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有事没关系。如果快乐还太难,就请你先活着。”




  “你不明白,活着也好难。”




  “……那我愿意做你的太阳。”




  “太阳会下山。”


  “太阳下山了以后星星会亮起来。”


  “站在雨中好冷。”


  “我也一样淋着雨。”




  “你真的可以做我的太阳吗?”


  “你要做自己的太阳。但在那变得容易以前,我愿意做你的太阳。”




  “…真好。”






  炸炸拉着立风去食堂吃了一大碗的杂酱面。

  立风红着眼眶,炸炸没有说话,把他的面拌了几下推到他面前。

  “吃、吃,吃东西可以快乐起来的。”

  立风不置信的眼神瞥向他,正好看见炸炸狼吞虎咽的样子,像一只饿了一个星期的狼犬一样吞咽着一大碗面。

  有炸炸的地方自然有目光的伴随,立风一开始都特别不自在,但看炸炸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炸炸吃饭的样子很可爱。

  立风吃了两口看炸炸一下,吃了三口又把目光投向炸炸。

  “干嘛干嘛,干嘛一直看我。吃面吃面别看我。” 炸炸一巴掌推开他的侧脸,把他的头硬掰向另一边。

  于是立风低下头继续吃。炸炸拌的面还蛮好吃的。


  “炸炸和炸酱面。”

  立风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炸炸愣着睁大眼睛看向他,看见立风的脸上浮现浅浅的一笑。


  炸炸有点惊讶。

  “噢,笑了笑了…” 一面想着小脸蛋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笑起来还真好看……”


  立风的眼睛一亮,又笑了一下,炸炸才发现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脸突然变得通红。

  为了掩饰尴尬,炸炸只能推他,“你看,你也可以做自己的太阳,就看你愿不愿意。”

  立风点头,低头又吃了几口面。



  Alright, maybe it's alright.






  演出的日子终于到来,

  立风在后台化着妆,四处张望却找不着炸炸的身影。化妆师的脾气不是很好,看他动来动去的很不开心,怒目切齿地正准备开口骂人却对上了立风漂亮迷人的眸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老师,请问炸炸在哪里?”

  化妆师拿着眉毛笔看着他,摇摇头,“不知道,化了妆就跑掉了。”

  立风催促给他化妆的老师动作快点,化好了便四处跑着找炸炸去了。

  找到炸炸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在校园的一角落,炸炸坐在围墙上,不高不矮,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

  他已经换好了演出的服装,一袭白衣,披着一件银色的斗篷,发型仍是炸着几撮毛发,清冷又调皮的模样。


  “阿炸……”


  立风叫他,他却没有听见。

  夜风中回荡着断断续续的笛声,他的银色披风在月光下亮着金光。

  炸炸吹奏着《Always With Me》,似在对着月光做最后一次彩排。

  笛音清亮悠远,反复回旋,优美的旋律层层下落,立风倚在墙边静静地听着,不禁潸然泪下。

  一曲毕,炸炸放下银笛,回头,正好看见站在墙角处的立风。

  炸炸从墙上跃下,一手抓着银笛塞进兜里,走到立风面前用长袖口轻轻地给他擦掉泪珠。 立风闭着眼睛没有做闪躲,于是错过了炸炸略带腼腆的笑容。


  “终于肯哭出来了啊,妆花了,回去补补。”


  立风捡走了炸炸的手,刚好抓住了一点温度。还没有放走炸炸的手,另一只手拿上来要擦眼睛却被炸炸制止住了。

  两个人,四只手,互相抓着不放,好像打了结一样。

  两人都笑了笑,

  “别擦,眼睛周围的粉底都快给你擦光了。”

  “不擦难道要我回去被发现到在哭然后让他们怀疑你把我弄哭了?”

  “谁会这样觉得,傻子。”

  “走吧,快到你的演出时间了。”

  “我的?是我们的。”

  “好好,我们的,走走。”



  “不紧张啊,”

  “不紧张。”

  “哈,你好淡定,我喜欢。”

  “我也喜欢。”

  “加油,”

  “嗯,演出顺利。”


  两人一起上了台,台下顿时一片雷轰。

  长笛王子请了个钢琴伴奏,而且是个大帅哥。 

  大家都在奇怪,为什么以前没注意过这个大男孩。

  长得既妖媚又温柔的大男孩走在炸炸后头,穿着一袭粉色的长褂子,长发微微凌乱,不带笑的面容上含有多长笛王子几分的清冷。长得漂亮却一点都不女气。

  两人分别走到舞台左右端,炸炸站在灯光底下,立风入座,各自调整着配备。


  “接下来有请,本校长笛王子——华炸炸同学,”

  果然,炸炸到哪儿都带着长笛王子的光环, 

  “携手华立风同学,共同演奏,千与千寻《永远同在》!”


  舞台灯光转暗,只剩下聚光灯专注打在炸炸和立风身上,灯光很亮,立风有些不适应,瞄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又看向炸炸,刚好炸炸也转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足足五秒钟,台下观众开始骚动。

  炸炸抿着嘴轻笑,立风没有回笑,微微点头。

  立风开始奏前奏,观众席的骚动才减弱,直到炸炸举起笛子放到嘴边,笛声开始传扬,点点喧哗才完全熄灭。

  短短三分钟半的表演很顺利,两人配合无间的表演达到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效果,几乎称得上完美无瑕。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炸炸放下笛子,看着台下观众笑得很灿烂。立风只是注视着炸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台下轰一下的炸开了。

  “WOC!!!!!!!有cp感!”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立风最后看炸炸的那个眼神——wow甜死我了!”

  “风炸锁了!!钥匙我吞了!”

  “语言一波——今晚学校论坛一定得炸”

  台上两人齐齐鞠躬,便下台去了,靠的很近,任观众席继续爆炸。


  立风先踩到了地面,呼了一口气,被炸炸搭住了肩。转身,却被炸炸猛地撞上来投送一个拥抱。

  立风全身僵硬,顿了好久,反应不过来,炸炸已经抽开了。

  炸炸满脸笑容的,叫道: “立风!真棒!”

  “嗯,真棒…谢…谢谢。”

  “谢什么?!大傻子!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谢谢。”

  “你干嘛!” 炸炸的头发又翘了几根。

  “谢谢。”

  “……”


  “阳光,很温和。”



  炸炸又笑了。

  “是吧,就说了,It's Alright.”



  “It's Alright, We can be alright. ”











We can't be always Alright,

So it's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我们总不能永远没事,

因此,有事没关系。

毕竟我们都活着,不是吗?






你很强大,我希望你 继续强大。











by//世界的鱼


祝华先生 0629海选七周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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