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
大年三十,蓝湛解了魏婴的禁足。
皇宫中只有皇帝和皇后两位主子,准备起来也简单。
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红墙碧瓦青石地,全部在白雪掩映之下。
红灯笼挂满整个皇宫。
宫道冷冷清清,红色也就没有那么热烈。
一袭黑衣的魏婴徘徊在被红灯笼包围的御书房门前良久。
蓝湛从未禁止他进入御书房。
但那个地方确实是他的禁地。
“皇后殿下,奴才这就去给您通报。”
候公公是从外面回来的,正好要回御书房。
“不必,我就是随便走走。”
皇帝已经十天没有踏进中宫,这是皇宫所有人都知道的。
“殿下,皇上近日特别的忙,殿下可以进去看皇上。”
魏婴很想进去,但是在抬头看到御书房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停住了脚步。
“不了,刚刚解了禁足,本宫想到处走走。”
魏婴在侯公公失望的眼神中离去。
候公公是真的想皇后进去,皇上虽然每天都在御书房,但心早就飞到中宫。
每天都要把太医召过来询问,知道皇后吃得好,睡得好,才能安寝。
魏婴溜达着出了皇宫,由于过年,大街上冷冷清清。
就连百姓这一天都会休息,皇帝每年二十三就会封笔,蓝湛到现在都没有走出御书房。
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今年的北境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上一个好年。
“好冷啊!”
魏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前方就是出京城的大门。
“怎么走的这么远?”
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耳边传来噼噼啪啪不停放鞭炮的声音。
“娘,我也要放。”
“给你,慢点儿。”
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大红对子。
门前,或是三五孩童,或是一家齐聚。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眼前呈现的是不同人家相同的幸福。
魏婴回宫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皇后殿下,您终于回来了,皇上大发雷霆,您快回去看看吧。”
候公公守在宫门口,看见魏婴就像是看见救星。
魏婴回中宫时,所有宫人都跪在雪中。
十日未见的蓝湛站在中宫台阶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
蓝湛还是回来陪他过年了,他笑着想上去牵起蓝湛的手。
右手刚刚抬起。
“皇后,去哪儿了?”
声音冰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原来身体的冷不是最冷的。
魏婴退后一步。
缓缓跪在地上,白雪沾染黑色衣袍。
“微臣只是想出去走走,皇上息怒。”
蓝湛眉头微皱。
“日后不可如此,起来吧。”
魏婴跟在蓝湛身后进房,落后一步,规矩十足。
温暖的房间已经摆好精美膳食。
“魏婴,换衣服,用膳吧。”
宫中没有嫔妃,这就算年夜饭。
“是,皇上。”
魏婴的规矩令蓝湛更加烦躁。
桌子上,全是按照正常年夜饭准备的菜式,魏婴都不喜欢。
他突然想起北境的新年。
兄弟,朋友,家人围坐在一起,烤肉,喝酒。
那种日子以后也许不会再有。
吃了两口,魏婴放下筷子。
看着挺好看,一点都不好吃。
“魏婴,你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皇上慢用。”
外面烟花盛放,新的一年开始了。
蓝湛生气,魏婴一系列的动作到现在都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在御书房十天未归,他也不过去找。
过年好不容易忙完,他却不在中宫。
吩咐人特意做的膳食,他就吃了两口应付。
越想越委屈。
“今年着实冷清了些,明年人就多了。”
蓝湛透过屏风看着床上的人。
魏婴心中一紧。
过年,开春,选秀。
还是要来了吗?
蓝湛吃完饭,魏婴也从床上坐起,身体也暖和了些。
“你的身体还好吧?”
蓝湛见魏婴面色苍白,担心的问道。
“皇上,还记得您答应微臣的四曲吗,今天弹第二曲吧。”
清冷雪夜,琴声悠悠飘出,盘旋在皇宫之上。
魏婴倚门而立,空中又开始漫天飞絮。
蓝湛就在他身后,雪花落在脸上,随即融化。
是雪化之水,还是泪水?
自己也分不清楚。
他是皇帝,总不能断后,这本就是正常。
成婚时自己就应该有准备的。
那时,明明知道,为何还会求这桩姻缘?
想起来了,是以为自己死期将至,完成遗愿。
好像那时是想,等皇帝纳妃,反正自己也看不见了,纳就纳呗。
可,现在……
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一幕的发生。
如何才能看不见呢?
沉稳的音符从蓝湛手中流出,最爱之人就在眼前。
他都说要纳妃了,那人怎么还不过来?
外面的雪就那么好看?
北境年年下雪,还没看够。
一曲终,魏婴还是没有回头,似乎漆黑的夜色中有什么好看的。
蓝湛起身走过来。
毕竟,十天未归,是自己太过分。
他就是想魏婴去找他,告诉他原因,结果,十天都未等到。
“等到开春就可以备战。”
蓝湛的声音随着脚步来到魏婴身侧。
魏婴轻微转头。
蓝湛目视前方。
他要看看这雪有什么好看的,比自己还好看。
“皇上,春天不行,时机尚未成熟,就算可以拿下大金,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会”,蓝湛相当自信。
“皇上,为何?”
蓝湛转头看向他。
“金光瑶非金光善亲子,他想除掉金瑶,又不想损皇室声誉,只能徐徐图之,这却给了金光瑶时间除掉他。”
“等到金光善大军压境,金光瑶就会在京城发动政变,金光善死定了。”
魏婴想到那次刺杀。
“当初救金光瑶的人是皇上?”
“是,他的心腹是我的人,也是他告诉金光瑶真相,父子残杀,将给北境的战势减少不小压力。”
魏婴不由得佩服蓝湛的谋划。
原来在那个时候,蓝湛就已经对大金动手。
当年金子勋在京城郊外刺杀他,虽然是他引蛇出洞,但金子勋顺利进入,并知道他就是魏王,皇帝功不可没。
他当时真就不怕金子勋得手,杀了自己。
亦或是,他就是想借金子勋的手除掉魏王。
转念想想,那时蓝湛还没有喜欢他,那样做对帝王来说,无错。
喜欢?
现在喜欢吗?
魏婴看着蓝湛仍然令人心醉的容颜。
不知道!
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