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鸭翻-第三人称】VegasPete-16：呓语
16. 呓语
Vegas从浴室里走出来，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半干的头发。他换了一套黑色的T恤和深蓝色的格纹睡裤，柔软的布料好像中和了他身上的戾气，让他看上去温和不少。
Pete早就把自己想吃的东西挑了个精光，然后乘Vegas洗澡的时候随手挑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坐在那里捧着。其实他唯一能保证的只有不把书拿倒，里面的内容他几乎都看不懂——Vegas的书大多数都是英文的，要不就是关于理工或者哲学的，完全在他的兴趣和认知范围以外。
呵！逼王！
“你喜欢看书吗？”Vegas把湿漉漉的脑袋凑了过来，瞟了瞟Pete手里的书。
“嗯。”Pete在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但是表面风平浪静乖乖巧巧。相比看书，他更喜欢运动、打拳、唱歌或者看电视剧，他永远是那么精力充沛富有朝气！让他跑让他跳，而不是坐着或者躺着。可是在这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哪里有的选呢？Pete好像都能感受到自己好不容易练出来的那一身漂亮的肌肉正在消散，他心痛！
Vegas有些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出房间，从外面的书桌上拿了个笔记本电脑进来，又从书架里翻了几本书，窝进沙发里，把电脑抱在腿上，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Pete，你过来一下。”他头都没抬，只是朝Pete努了努嘴。
Pete放下书，老老实实地走到沙发边，直直地站在Vegas面前，把他身前的光挡得严严实实。
这下Vegas倒是抬起头来，不是责怪Pete挡光，而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Pete本来重心就没有多稳，被他忽然一拉，差点一屁股坐到他腿上，刚想开口，就听到Vegas疑惑的声音：“奇怪……是中毒了么？还是有哪里不舒服？”他一面说，一面把手背贴到了Pete的额头上。
这个人明明刚刚洗完澡，手背竟然还是冰凉凉的，就像一条冷血的蛇。Pete并不明白Vegas在说什么，他心里只有自己对自己的承诺，不反抗！顺从他！只要我装得够乖，Vegas就看不出我有多烦他！
“也没发烧啊……”Vegas微微皱起眉头，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努力寻找不对劲的源头。
Pete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快要炸起的毛顺下去。
“今天没长嘴？怎么不会说话了？”Vegas的眼神越发诧异，好像眼前人被夺舍了一样。
Pete像个假人一样被他摆弄来摆弄去，转到正面的时候，还不忘送给他一个标准的假笑，却没想到这一笑把Vegas吓得手都僵住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Pete点点头。
Vegas左看右看都觉得不正常，但也找不出什么原因。这就好像你买回家玩的娃娃天天出拳揍你，有一天他忽然不揍你了，改给你唱歌了，你明明觉得不对，但又觉得总比他揍你来得强！所以Vegas也没继续追究下去，重新抱起了电脑：“我今天有点累，你帮我一个忙。”
Pete脑袋嗡的一下，在他的思路里，Vegas的形象是完全和变态、色魔、伪君子、瓜娃子这些词挂钩的，他要自己帮忙……什么忙？不会是……
Vegas见他没有反应，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在想什么啊，耳朵都红了。”
“什么忙……帮什么……怎么帮……”Pete期期艾艾。
“你会打字吗？”
！！！！！！
妈蛋，Pete！！打字而已啊打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差点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还好没来得及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然就要尴尬死了！
“当然会啊！我也是念过书的！”他的语气忽然高到劈叉，本想掩饰误解的尴尬却变得愈发刻意。他深知自己的德行，看到Vegas的脸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还是乘祸从口出之前把脏话混着唾沫咽下去吧！
Vegas肯定看出了些什么，却似乎懒得计较，只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哑着嗓子道：“行，那你帮我把这些文件输进电脑里吧。”
Pete面带微笑，牙齿却磨得吱吱乱响。心想你满屋子的便宜手下你不用，差遣我做什么？！你给我发工资了？！但他又怕Vegas听到，只好咬牙切齿地挤着笑，说：“嗯嗯，好的。”
Vegas大概也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直接就伸手把电脑接过去了，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笑道：“你不用两眼放光，我没联网。”
Pete顺势看了看图标位置，果然，这只狐狸太精，什么都骗不过他的眼睛。
他像一株枯萎的太阳花一样萎缩下去，靠坐在沙发下面，哒哒哒地打字，Vegas就坐在他头顶上，仰着脖子小憩。
Pete表面打得行云流水，心里其实紧张得要死——他英语不好，那些文件又是全英文的，要是打错一个字幕估计Vegas就得给他颜色看，而且他不想让Vegas看扁了，他不能丢主家的脸！
“速度还挺快……”Pete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连Vegas的脑袋什么时候凑近了也不知道，他慌张地转头去看，嘴唇堪堪擦过Vegas的侧脸，差点一口亲上去！
一个惊吓的“艹”字从喉咙口钻出来，变成了软绵绵的“对吧”两个字。
Vegas嘴角噙着笑，伸出手来按键盘查进度，俯身把下巴搁在了Pete的肩膀上，轻声道：“还不错。”
他的气息好近！虽然Pete还是本能地怕他，但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大抵是那沐浴露有些神，不仅能洗掉Vegas的戾气，还能冲去Pete的某些恐惧。
Pete下意识地斜了斜肩膀，想把那贼重的脑袋滑下去，Vegas也没有在意，自顾缩回了头，拿起沙发上的书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房间只留下Pete敲键盘和Vegas翻书的声音，形成一种寂静的默契。Pete的全身心都用在打字上以免出错。（我那一生要强的Pete啊！）Vegas从一开始的坐着变成了躺着，一如既往地不说一句。忽然，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Pete的嘴角。
很轻的一下，与其说是戳，倒不如说是摸。
Pete微微一怔，但他早已对Vegas非常人的脑回路熟悉了，也不理他，只是转过头来颇为无奈地瞥他一眼，正看到他一只手支着脑袋，目光轻柔地盯着自己。
“疼吗？”Vegas轻轻说，手指还在Pete的嘴角轻轻打圈，缓缓滑到他的脸颊上，像是在勾描什么图案。
那是他之前打的手掌印。
“不疼。”Pete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他是怕Vegas生气，所以不敢不耐烦地和他说话，但是那印子这么明显，不疼是不可能的，他刚刚咧开嘴笑的时候都觉得疼，不笑的时候脸颊也是火辣辣的。
“你乖一些，以后就不会疼了。”他把手从Pete的脸上拿开，又自顾自撑着脑袋，把书摊在面前，心思却不像在书上的样子。
Pete对Vegas的话和语气不明所以，也只能继续认真打字，可没过一会，他却听到“咕噜——”一声响。
妈蛋，是他的肚子！
意料之中的事！那些草根本就吃不饱，他聚精会神地打了一晚上的字，脑细胞都死了一堆，肚子里那些草也早就消化得所剩无几了！好可怜！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竟然一粒米都没有吃到过！尽是一些草啊蛋啊，还有水煮肉，比主家的健身餐还要磨人！可是他又不想和Vegas开口，说什么？说自己挑食么？还是说他吃不饱，犯人有夜宵吗？都这么晚了，你要不要一起吃个烧烤？
啊啊啊！分家真是没一点合他心意的！
Pete的心里正忙着天人交战，刚鼓足勇气厚着脸皮转过头准备开口，就看到Vegas靠在自己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伴随着缓慢的呼吸，还夹杂着几道轻轻的鼾声。
这一天做什么去了？这么累。
Pete别无他法，只得颇为无奈地打完最后两行字，将他的笔电合上，自我安慰着这一天还算平静，他虽然活得不好，但至少活下来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走到床边，钻进了柔软的被子里。Vegas总喜欢把卧室空调开得很低，把房间整的跟停尸间一样。他刚想伸手关灯，却忽然想到某人就这么睡在沙发上，他会不会觉得冷啊……
Pete伸长脖子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相比刚才他好像是缩紧了一些，只穿了那件单薄的黑色T恤，啥也没盖。
但是，“帮Vegas盖被子”这种以德报怨的怨种想法只在Pete脑海中闪现了一秒，就被飞快地就被扑灭了，谁管他！Pete关了灯，调整了一下睡姿，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正准备闭上眼睛。
“妈妈，妈妈，别离开我……妈妈，别丢下我一个人……”
是Vegas的声音。
一分钟后，Pete重新打开了床头灯，缓缓坐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听过Vegas这样的声音，就连他被他爸打的时候他都是倔强着的，昂着脖子，捏着拳头，一副永不服输的模样。
但是现在，他的声音听上去这样脆弱和孤独，委屈得像一个小孩子，好像随便一个人站在他面前都能保护到他。不知为什么，Pete总是特别能理解Vegas的某些心情和行为，但理解不代表赞同，更不代表他会同情这个人。
或许他应该沿着少爷的脑回路，悄步走到Vegas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上一句：“叫谁呢？我是你爸。”然而这种疯狂的想法转瞬即逝，他恨自己敢想不敢做。半晌，一些其他人曾经说过的话语浮现了出来。
porsche：“你越是顺从他们，他们越是觉得无聊。”
Nok：“Pete，你应该知道，像Vegas这样的人，其他人不过都是蝼蚁草木，但是他所爱的人不同。”
是了，他忽然想到，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Vegas两个人，他是逃不出去，但如果他向Vegas表达善意，让Vegas知道他的好，他会不会生出一点点感激来，就算不把他放出去，只要不对他动辄折磨也好！
Pete想着，只觉得这个主意百利而无一害，绝妙极了。于是他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Vegas身上，这才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不知为何，今夜特别宁静，就像Pete的心情一样，有一种久违的妥帖，没有紧张，没有焦虑，没有害怕，他竟然就这样如此安心地睡了一整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