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五十一章

好累。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风暴闭上眼。 从某个时刻起，他一直是这种状态。 周围的人对他避之不及，无论走在哪总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讨论自己。 “那家伙，真像个怪胎啊。” “你不知道吗，他从小就被遗弃了，连福利院都不肯要他。” “喂，真的假的。” 诸如此类的声音总会在耳边叫嚣着，毫不避讳当事人的存在。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声音消失了。虽然只有片刻。 “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会搞错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吧。” 不在乎吗。他脚步一顿。 应该是麻木了吧。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总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无论怎么做都会有质疑的声音出现，而这些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多，多得让他喘不过气。 不断累积在身上的压力，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一直积攒着，在内心发酵。 他经常质问自己，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对他的诋毁与刁难一直存在。 “你问为什么？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 “谁让你总是一个人待着。” “你太孤僻了，不够合群啊。” 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下一盆冷水，浑身都是冰冷的，冷的他发颤。他突然发现，针对别人的恶意从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开始收敛自己的情绪，故意表现得很强势，与周围格格不入，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风暴有时会想，活着好麻烦。总有做不完的事，处理不完的麻烦，一茬一茬，一堆一堆，就摞在那儿，看得人糟心。可总是避免不了要面对这些问题，他看着前面，是迷茫的一片，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踩空了。 失重感让大脑变得无比清醒。 再次睁开眼，他躺在床上。身边的猫依旧睡着，紧闭双眼。 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 他离开废城区后一直是这样，没法让自己入睡。闭上眼，猫的脸庞，猫的声音，肩膀上的咬痕，齿尖刺入皮肤的触感，大脑一瞬间失神，他就会陷进回忆里。 他感到很不安。 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大部分时间耗费在猫身上。这很奇怪。他们仅仅认识几个月，可他却能清晰记得在猫身边每一天，每件事，甚至是一些细枝末节。 风暴很少和别人接触，他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他决定把自己的时间全部投入到学校安排的工作和比赛上，想把这些记忆抛之脑后。 他逐渐回到过去的生活里，日子一天天过去，可这种感觉却并没消失。 “喂，小黑。” 无数个夜晚，在台灯微弱的光线下被惊醒。 或是忽近忽远的声音。 或是摇摆不定的身影。 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他们一起做的每件事，回忆的点点滴滴，都会在他闭上眼的瞬间涌上来。 风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可事实证明，他们之间的回忆，并没他想的这么容易忘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清醒。 于是，他决定再次去往十六城。他想要搞清楚，心里堆积的这些想法，究竟会得到什么答案。 两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再次见面时，他们都变了许多，变得有些···认不出彼此。 他还想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的开口，可他试了很多遍，都没办法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他们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谁也没再前进一步。 “给我拍张照吧。” “好。” 风暴举着相机。 镜头里的猫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表情。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猫从他手里抢过相机，又被路过的陌生人顺走，他情绪崩溃地吼着，独自离开了十六城。一切都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又好像过去了很久。 久到他开始思考自己愤怒的理由。 是因为他弄丢了自己的相机，还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再次见他的借口。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所以，当他看到猫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却依旧撑着一口气，轻声喊着他的名字，那一刻，他们之间的隔阂才有了一丝裂痕。 时间变得分外漫长。 在他身边的每一刻，好像都变得无比漫长。 风暴抬手撩过他额前的碎发，他额头上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据他本人所说，是爪子太尖了不小心挠伤的。风暴在他再三警告下还是笑了出来。 风暴会被猫做出来的蠢事逗乐，会因为他无理取闹的行为愤怒，也会在看到他受伤后感到难过与自责。但他从不会把这些归咎于喜欢。 喜欢的定义是模糊的。 一切有好感的事物，都可以称为喜欢。 喜欢的某样东西，喜欢做的事，或者喜欢上某个人。 “小黑。” 耳边会出现他缥缈的呼喊。 就像夹在杂刊里，泛黄也舍不得丢掉的手稿，偶尔躺在床铺上，嘴里时不时哼唱的曲调。时间过得越久，脑海里便会涌现出更多名为思绪的东西。 折磨得他快要疯掉。 他种下一棵种子，在记忆簇拥下，种子日益生长，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包裹。 里面渗出苦涩的胆汁，令他窒息，反胃，又无可自拔。 那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 那种感觉能被称为喜欢吗。 “我对你的看法究竟是怎样的，我越来越搞不懂了。”风暴缩回手，“或许，下次见面时就会有答案了吧。” “···我还会再来的。别再做傻事了。”他俯下身子，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了猫一下，“希望你能早点康复。” 他从病床上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门口站着狼犬医生。 “就打算这么走了？”医生皱着眉。 “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风暴向他鞠了一躬，“谢谢你愿意帮我，医生。” “留个联系方式吧。”医生从兜里掏出一个二手机，“免得你下次不来了，他又想不开找人捅刀子。他的身体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我知道了。”沉默了片刻，他留下一串电话号码，“那我先走了。” “走吧，诊所地儿小，不留你了。”医生拨通电话，听到风暴的手机响了铃声才挂断。是段小提琴曲。 “唉。”看着他一路离开废城区，医生摇了摇头，“真是多愁善感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