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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妮娅”第三幕:心象-第三、四场

2023-09-29 12:12 作者:Mobius丶丶  | 我要投稿

重申一遍,这不是什么单纯发糖的文章,想看发电另往他处。 这一篇有两场,一万六千多字。信息量极大,有很多很多很多新东西,相比之前抠抠搜搜地挤牙膏,这次算是下血本了,很多东西在这里就讲了,可以说是泄洪式更主线,很多东西都要开始串起来了。 另外,有一些伏笔实在是有些久远了,久到我自己都是最近发现的,故在我认为必要的地方加了注释(角标),注释在最后。联系注释提到的那些文章,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欧洲某处』当地时间22:33 长光觉得还是有必要检讨一下自己的人生的,不然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真是造孽。 她捡起身旁的一块小石头,用力将它丢了出去。石头打中了一棵十几米高的树,落到了草丛里。长光看向那树的顶端,发现月亮也挂在那里。看到月亮,她便想到了前几天拜托爱因斯坦的事情。 “不知道爱因斯坦博士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不要发现吧。”长光默念道。即使她很清楚,几乎是必定发现的。毕竟那种事已经被证实了两次,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 尽管已经没有意义了,但长光还是选择了前往这两年来她在全球52个地区设置的观测点。观测点的设立是秘密的,她的这次行动也是秘密的,至于观测对象... “呵呵,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做这些无用功啊...” 长光自嘲地一笑,脑海中回忆起了两年前的事情。 『柯洛斯滕天命总部』两年前 早早结束了日常工作,长光准备下班了。在出勤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后,她的手指停在了“结束”的上空。 “哦,对哦,还有个地方得去一趟。” …… 长光来到离科学院总院大楼不到五百米的一处仓库,这里存放的都是些基础工具和杂物,平时也没什么人看守。就算有,也没几个人能拦下她。 长光朝周围看了一圈,确认没人,便走一个侧门进去了。她知道其实自己也没必要这样,但还是保险一点好。 仓库里的物品收拾得倒是很整齐。“看来前不久德丽莎的整顿还是挺有效的嘛。”长光由衷地赞叹道,她似乎忘了自己是被批评和责令整改的头一号人物。尽管很黑,但长光没有开灯,而是顺着装在地上的夜光设备一路前行。几分钟后,他便走到了位于仓库尽头那个编号为“H30-k8-17”的储物柜。长光拿出一张泛着荧光的识别卡,在储物柜上的识别处扫了一下,“嘀”的一声后,柜门打开,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个电子锁。 “哎呀,奥托先生果然在所有的方面都那么谨慎呢。” 长光输入了密码,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串数字,明明已经那么多年了。柜子的后壁从正中间分开,向两侧移去,长光的眼前出现了一段通往黑暗的台阶,她有些吃惊:“还真是...很复古的密室啊...” 发完牢骚,她便打开了旁边的开关,两台冷光灯向最深处延伸。 …… 向下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不知为何,自打进入这里,长光便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也许是通道太过狭窄的缘故。已经有多久没走过这种石阶了?她记不清了。除了那种奇怪的窒息感以外,还有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信神的人在参拜寺庙... 对!宗教!这个词突然出现在长光心中,并将她的思绪带回了那个遥远的下午... “主教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主教了,长光。叫我奥托就行了,放轻松。” “好的,主教...哦不,奥托先生。” 金发男子笑了。 “长光,我的计划你基本上都清楚了。” “是的。逆熵那边最早也得在明天下午才能到,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了?” “我是说琪亚娜和幽兰黛尔。” 奥托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无论如何,这件事越干脆利落越好。” “好让你扮演一名彻头彻尾的恶人?”长光不假思索地接了过来。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奥托笑着说,“不过,我一直都是个恶人才对吧。”说完,他露出一丝寂寞的神情。 长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似乎有些恍惚,便问道: “奥托先生喊我来不只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感想吧?” “当然不是,但...”奥托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男人竟然也会犹豫。长光在想究竟会是什么事,但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她困惑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也最终下定了决心。 “算了,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拿好这个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长光。那是一张纯白色的卡,没有任何多余的缀饰。 “五号仓库里的一个储物柜,编号是H30-k8-17,得用这张卡刷。至于密码,142857。怎么样,对你来说很好记吧?” “这是...” “嘘——”奥托做出噤声的手势,“这张卡,以及它能打开的那扇门,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德丽莎。” “奥托先生,这究竟是...” “长光!”奥托抓住了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长光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这是我的请求,以私人身份...” “奥托先生...” 不知不觉间,长光已经走到了台阶的尽头。她朝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只见身旁两列平行的光带在很远的地方重新交汇在一起。 尽头还有一扇门,门上还是一个密码锁,但是是机械式的。 “应该是同样的密码吧...” 长光将指针依次拨向1、4、2、8、5、7,但锁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她环顾四周,发现在门的右上角有一个莫比乌斯环,看起来很新,就像刚画上去的一样,但这里应该一直没人来过才对。 长光略微思考了一下,再次拿起锁。这一次的顺序是:7、5、8、2、4、1,锁应声打开。 长光叹了一口气,将锁取下,推开了这最后一扇门。她不知道在里面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就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在离她不远的另一个地方... 布洛妮娅收到了一封来自西伯利亚的信件。º 『神州华清市』“9月14日9:13” 早晨,舰长刚醒来,双眼尚未睁开,就感到全身上下一阵酸疼。 下一刻,有什么东西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视线立即转向了头顶的天花板,并迅速明白了这种疲惫感的来源。 正是此刻躺在他怀中熟睡的布洛妮娅。 脑海有如天旋地转,舰长回想起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顿时羞红了脸。倒不是说他完全不懂人事,恰恰相反,他属于那种...接触过舰长的人大多评价他为“责任心强、待人友善”那类常见的“很不错的小伙子”。 确实不错。一是一,二是二,在这些方面,舰长还是能分得清楚的。应该说,如果不是昨天布洛妮娅使用那种几乎是“强迫”的方式的话,他到那一天之前都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但现在... 舰长的视线落回到怀中人的身上。看来昨晚上二人都太冲动了,他现在才意识到他们把碍事的被子都丢到了床下。而且未免也太激烈了,最后他们两个都累得睡着了,到现在都不着片缕。 窗外的阳光洒进了屋内,也铺在了布洛妮娅的身上,为她盖上了一层闪溢着金辉的暖阳被。不过这完全遮不住那雪白的胴体,曼妙的曲线上下起伏着,勾勒出一幅令人沉醉的画面。银白的秀发未受束缚,随意地散落在肩上和他的身上,似乎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相比昨天那浓郁得令他不能自已的味道,现在的感觉好多了。 嗯,清醒多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让我整理一下现状吧。”舰长心想,“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后就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看书。布洛妮娅洗完之后裹着浴巾就进来了,并在里面换上了睡衣,坐到了我的身边,随后我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意识变得模糊...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和布洛妮娅的第一次来着...” 舰长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他不禁将那个词说了出来。 “第一次...?!” 布洛妮娅突然笑出了声,又连忙止住了。舰长忙看向她,嘴唇抿得很紧,分明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估计是打算看自己的笑话。 见布洛妮娅仍试图装睡,舰长颇有些生气地在她的脸上用力掐了一下。 “诶诶诶...舰长轻点...很疼的!” 布洛妮娅坐了起来,眨巴着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舰长,舰长还没说话,她便先开口: “舰长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舰长好凶的,完全变了个人,都不考虑布洛妮娅的感受...” 她边说边用眼神示意舰长看向一个地方,舰长顺那方向看去,是方才蒙蔽他双眼的那对大白兔,或者文雅一点,生命的源泉。 重点不是名称,重点在于那上面隐约可见的红印... 这次轮到舰长笑出声了。他别过脸去,有些不好意思。但布洛妮娅一把抓住他的脸,对上自己的目光。 “舰长怎么还笑得出啊?” “布洛妮娅,先穿上衣服吧...别着凉了...”舰长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要,就这样说话。啧,舰长真是...布洛妮娅数到三。” “三。” 舰长没有说话,仍闭着眼。 “二。” 舰长还是没有说话,仍闭着眼。 “一...”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 不知道这鸭头到时候又会干出什么,无奈之下,舰长只得睁开眼,而下一刻,他便向后倒去。布洛妮娅并未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唔...” 舰长的双手被死死地按在身体的两侧,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动弹不得。 “...嗯...唔...” 无法呼吸,只能感受到来自布洛妮娅的一阵阵重重的鼻息,胸肌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大脑逐渐放空,他越来越感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灵魂已经消散,徒留一具任她摆布的身躯... 渐渐地,布洛妮娅松开了手,转而抱住了他的头,似乎想更进一步。也许是出于某种本能,舰长的双手也爬上了布洛妮娅的后背,光滑的触感从指尖和掌心传来,右手顺势抚上了脖颈,在这过程中,两人的嘴唇始终没有分开过,肆意吮吸着彼此清晨的精力... …… “我说,布洛妮娅,你知道昨晚的事意味着什么吗?” 舰长靠坐在床上,布洛妮娅依偎在他身旁,手指正在他的胸肌上弹钢琴般来回跳动着。 “布洛妮娅当然知道啊,所以舰长要对布洛妮娅负责哦。” 她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他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鼻尖。 “就算不那样,我也会负责的。倒不如说,我一直在负责,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啦,但布洛妮娅还是想更进一步嘛...难道说舰长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吗?还是说,布洛妮娅不够有吸引力?”布洛妮娅好奇地打量着他,眼神中还带有些许戏谑的意味。 “什么话啊这是...有是有过,但我不会那么做。更准确一点说,我不会主动提出那种要求。”舰长的回答十分干脆。“怎么了?” “哦?舰长是个正人君子啊?”布洛妮娅偷笑道。 “没在和你开玩笑。” “知道啦。”布洛妮娅又蹭了蹭舰长的头。 “话说回来,这就是你说的...生日礼物?” “嗯哼,不喜欢吗?我说,舰长,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哦。” “是挺不一般的...” 舰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吗?” 舰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嗯...就是...之前我说过的,布洛妮娅有没有想过结婚的事?” 布洛妮娅一时间呆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在沉默了短暂几秒后,她突然双手捂面,整个人倒向舰长的怀里。 “喂,布洛妮娅?” “没事,舰长,布洛妮娅没事。” 她极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舰长分明能听到她那急剧加速的心跳。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做早餐了,而且也得让布洛妮娅一个人待会儿。 舰长拍拍她的头,轻声说道:“我先去准备早餐了。” 布洛妮娅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不敢直视舰长的眼睛。舰长笑笑,起身准备离开,但布洛妮娅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也跟着起身,微微踮起脚尖,再次将嘴唇贴了上去... 『铭忆』? “年轻人,休息一下吧,丝线不会那么容易断开的。” “没关系,毕竟是第一次尝试,而且还改变了那种东西,必须对他们负责才行。” 长灵笑笑,不再说话。他对眼前这个人的兴趣越发浓厚了。只见苏端坐在大厅的正中心,有两片树叶围绕着他,不停地旋转。其中一片是新叶,好像刚从树上摘下来;至于另一片,完全看不出一点生机,已经死去很久了。 一荣一枯。长灵想到这里,又开口说道: “你完全可以让意识进入沉寂,这样就不用一直等待了。” “这样是不错,但我不能这样做。您为我做了这么多,真是抱歉。” “哦呵呵呵...有关他的事,不能怠慢啊。” “对了,尽管没有必要,但我还是想知道,”苏停顿了两秒,“他们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这话,长灵笑出了声。这位老人就好像是听到了自己孙子提出的幼稚可笑的问题一般。他甚至有些惊讶,这位年轻人明明早已洞悉一切,却为何连这个问题的答案都不知晓。 长灵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也是,这样一个人 竟然能和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谈笑风生,这本就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那一天真的就要到来了,长灵心想。不过,眼下还是先回答这位年轻人的疑问吧。 “因为他们愿意。” “哦,是么?多谢。” 这个回答似乎让他很满意。接着,长灵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也必须这么做。” 苏的眉梢颤动了一下,问道:“和您一样吗?” “怎么说呢?我毕竟不是他们,从本质上来说也不可能去猜测。不过,至少有一点不会错,那就是缘心做出的一切决定都符合我们所有人的立场...” “咳咳!——” 长灵话音刚落,苏便猛地咳嗽了一下。两片树叶也受到了干扰,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尽管很快便恢复如初,但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这一切,长灵都看在眼里。 “开始反噬了吗...” “还没有,不会那么快,但早晚会来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年轻人。” 苏笑了。 “老先生啊,您会说出这话,只能说明您还不够了解人类。” “你的意思是,他很快就能解决吗?” “呵呵,当然不是,虽然一定会的。”苏苦笑道。“就我个人而言,倒希望他永远不要解决啊。” “......” 长灵没有回答。他又一次感到,自己在『人类』面前是多么“单纯”。 “我差点忘了,你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也难怪曾经的他会做出那些举动,你应该都看过了吧?” “嗯,大体上都了解了。” “那么,关于『保留概念』,你也清楚?” “是的,所以我才选择了这种方式。” “唉...你想赎罪。”长灵叹息道。 苏点了点头。 “这本与你无关。” “不,正因为和我『无关』,我才必须要为之『负责』。毕竟...” 苏有些落寞地笑了。 “自始至终,我都是『人类』的一员啊。” 『神州华清市』 布洛妮娅一个人坐在床边,回想起昨天他生日时二去到的那座游乐场,也便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坐摩天轮时的场景。 那一幕真的发生过吗?她不禁问自己。 那还用说吗?那一天早已被她铭刻于心。 还有夕阳和护身符... 晚风,晚星,落叶... 那张照片,十年前的照片,她和舰长的唯一一张照片... 布洛妮娅想起了在时间定域里的那场梦,也想起了苏之前告诉她的那些事情。¹如今发生的这一切,是否在那个傍晚就已经注定了呢?还是说要更早,回到那片冰封的雪原? “注定的...”布洛妮娅自言自语道。她转过身,从柜上拿起相框,放到两腿之间。她在看照片的时候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是通过一个窗口在观察着那两个人。 下一刻,他们就会离开现在的位置,一起回到一个叫做“休伯利安”的地方,被一个叫“德丽莎”的人批评;之后,他们会共同经历许许多多的冒险;她将在终焉的前夕向他表白,而他也将给她一个承诺;她将会不顾一切,被击碎心脏,而他也将不顾一切,把她带回地球;最后,他将会为了她而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然后,离开她身旁... “咚咚!——” 惊醒布洛妮娅的是一阵敲门声,她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已沁出了冷汗。接着从门外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布洛妮娅,又睡了吗?” “没有!等一下,布洛妮娅就出来!” “好吧,快一点。” …… 舰长离开之后,布洛妮娅才如梦初醒一般,很快便放松了下来。她将相框放回原处,自嘲道:“真是的...是不是听到‘结婚’,一下子压力太大了...” 那一次舰长提出来的时候,两人毕竟才刚在一起没多久,而且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尽管当时很激动,但过了一会儿便渐渐忘记了。但这一次不同,他们才刚刚度过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夜... 呵呵,如今的一切当然不可能是梦,梦不可能如此真实,无论是曾经的痛苦还是现在的...幸福。 而且,还有一个理由使她更加确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布洛妮娅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对自己说。 她瞥了一眼床单,看到上面似乎绣着几朵梅花,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该出去了,舰长应该等很久了。” 『铭忆』? 长灵走了。在离开之前,他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叫“苏”的人类。偌大的殿厅里只坐着他一人,竟然不显得渺小。 说到『保留概念』,长灵眼前便浮现出那张脸,精致动人又不失成熟,年纪不大,但那双眼睛却流露出明显的憔悴。那个人在看到长灵后便立刻收起了情绪,但是那种感觉却无法消除。之后的谈话中,举止得体,待人真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布洛妮娅都令长灵印象深刻。² 只可惜当时自己受苏所托,不得不对她出手,不然,他倒很愿意和布洛妮娅继续谈谈。 回忆戛然而止,长灵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思想中一闪而过。从未有过的东西,那是什么? 哦,原来如此。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怀疑。 生命真的定有一死吗? 就在这时,长灵想起了“詹纳西斯纪”灭亡时发生的事情。那时,缘心执意在『目录』中留下『保留概念』。那个家伙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自顾自地这么做了,没和任何人解释。当时,长灵只觉得可笑,也并未在意。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 一切自那时起便已生根发芽,只待破土的那一刻。 ……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长灵离开了圣殿『铭忆』,只留下一身轻微的叹息,在时空深处泛起层层涟漪。现在,他想要去见一位故人,也许能帮他找到答案。 作为执掌『灵态』权能的生命创造者,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生命也许真的可以比这个世界更长久。 『柯洛斯滕天命总部』两年前 五个钟头后,长光从地下密室中出来了。她离开仓库,外面的世界早已被星空包裹。她看着天上的繁星,第一次觉得,宇宙太过荒凉了。 “长光,很抱歉还是把你牵扯了进来。有时间的话就去那里看看吧,但在你认为条件成熟之前,不要把你见到的任何东西告诉任何人。毕竟...算了,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奥托先生,从刚才你就一直在说些很难理解的话,是什么研究吗?” “研究?不不,与其说是研究,不如说是墓志铭...对,人类的墓志铭。” “人类的...墓志铭?这是什么意思?” “唉,就是字面意思...我是活在过去的人,她也是。所以,未来如何与我无关了,我已经活了太久,有些事情已经不愿、也无力去面对了,只能拜托你们了。” “‘你们’?...所以是关于终焉之律者的吗?” “终焉?不,终焉算不得什么...好了,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总之,长光,都交给你了。” “那要是我拒绝呢?” 奥托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哈哈哈,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知道,你不可能不去的。” “好吧,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听到这话,奥托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漠,那是在审判一个罪无可赦的杀人犯时的眼神。 “因为你其实和我一样,都不在乎人类如何。” “奥托先生...你说的没错...”长光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刚才在密室中看到的那些东西让她无法接受,绝对不能接受。 “这是...人类的...墓志铭...” 想到这里,长光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在逃避现实而已。算了,逃避就逃避吧,管他呢。自己应该获得谅解,因为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看得那么开。 “好了,是时候去下一个地方了。” 长光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位于拉德林地区的观测点是第25个,还有一大半呢,得赶紧跑完才行。 “只是...我怎么感觉德丽莎她根本没看我的报告啊...”³ 『17』 德莱特-V,甦生历5年 天色已经变得黯淡。 医生最后一次来到门前,将小型医疗箱和药草袋放下,伸出了右手。如果再不能找到可以借住一晚的人家的话,她今天便又要露宿荒野了。 敲了几下门后,没有任何动静。医生心中略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复归平静。五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提起东西,刚转过身,背后便传来门栓拉开的声音。医生回过头,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那名男子的表情变得很惊讶,随后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让医生有些不知所措。 但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与她交谈,而是直接把门打开,笑着对她说:“请进吧,布洛妮娅医生。” “诶,您认识我吗?” “哈哈哈,现在不是认识了吗?总之,先进来吧,晚饭才刚刚做好,不嫌弃的话,请和我们一道吧。” 男子一面向屋内走去,同时回过头对布洛妮娅招手,示意她跟上自己。医生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更何况自己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小镇——塞维沃尔——“黄金线路”的最后一站。 这是怎么一回事?尽管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布洛妮娅还是跟着他进入了房子里面。方才在门口,男人把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他左边的衣袖呈自然下垂状。 …… “狄拉,今天来客人了!” 男人冲厨房里喊了一句,里面传来女声:“知道了。” 他又转身对医生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男人并没有对失去左手这件事进行遮掩,这让布洛妮娅感到他是个挺大方的人。于是,她来到餐桌旁,坐了下去。 男人随即进入厨房,看起来是去当里面那个人了。不一会儿,他们二人便端着大大小小三四个盘子,放到了桌上。看起来像是女主人的人又去拿了两个碗,盛好饭,将其中一碗放在布洛妮娅的面前,另一碗放到男人的座位面前。 “诶?” “哦,请别在意,我晚上不吃主食的。”女主人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好意思。”布洛妮娅站起身,“今天可否让我在贵府借住一宿呢?明天早上我就会离开,在此期间,我可以...” “好了,医生,快坐下来吧,今晚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好了。”男人挥了几下右手,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可没有让你帮我们看病的打算。”布洛妮娅被他的幽默逗笑了。 “您说笑了,那真是太感谢二位了。不过,您为什么会认识我呢?” “说来话长,先吃饭,晚点再和你谈吧。” “嗯。对了,我该如何称呼二位?” “哦,我也差点忘了。我叫埃德,埃德·阿尼姆斯。至于这位,是我的妻子。”埃德笑道。 “我叫狄塞安·阿尼玛。” 晚饭之后,布洛妮娅去了埃德和她说的那间卧室。房间在二楼,还有个小阳台。她发现那里视野很好,便像往常一样看起了星空。除了星空之外,还有件令她在意的事情。 “阿尼姆斯、阿尼玛...”布洛妮娅总感觉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又完全没印象。正当她走神之际,埃德站到了她的身边。 “在看星空吗?” “啊,是的,这是我个人的一个习惯。” “不好意思,没敲门就进来了,在这里粗野惯了。不过,一个人待屋里要记得锁门啊 ,医生。” “谢谢您的提醒。” “今天天气不错啊,挺适合观星的。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像这样认认真真地仰望星空了。”埃德说完,看向布洛妮娅,发现她正好奇地打量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哦,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不提也罢。” “埃德先生过来不是为了找个同伴一起观星的吧?” “哈哈哈,不拐弯抹角,你这性格我喜欢。好,那我也不啰嗦了,找你是要把这个东西给你,喏。” 埃德拿出一封信,郑重地交给布洛妮娅。后者有些惊讶,接到信后没有忙着拆开,想看看这个男人怎么说。 “好了,这下我的一桩心愿也算是了结了。” “心愿?”布洛妮娅瞪大了双眼。 “这封信是别人放在我这儿保存的,那人就和你一样,傍晚的时候来到我家请求借住一晚,第二天清早留下它后就离开了。临行前,他请求我一定要保管好这封信,并将它交给一个叫做布洛妮娅的医生...” 埃德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银灰色长发,扎着奇特夸张的螺旋双马尾,不是很高,脸色稍显苍白,脸颊带点微红...”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眼前这位布洛妮娅已经完全涨红了脸。 “咳咳,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布洛妮娅问道。 “三年前吧...让我想想...对了!就是三年前的今天!” 『塞维沃尔』三年前 这次相遇同样发生在傍晚。 “埃德,你有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嘘——让我听听。” 楼下隐约有什么动静。埃德从椅子上站起身,但是被妻子拦住了。“我去看看吧。”狄塞安说。 埃德看了一眼妻子,摇头道:“一起去吧。” 二人来到楼下,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来人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声音显得随意慵懒。埃德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门,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他们面前。双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场面略有些尴尬。 “呃,请问你是?” 埃德挠挠头。 …… “你是从圣忒缇亚城一路走到这里的?” “是的。” “没遇到危险吗?” “嗯...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危险。” 埃德和狄塞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黑色短发,身披一件金边纯白长袍,一直拖到地上,将身体完全遮住。尽管这身打扮吸引了当时埃德绝大部分的注意,但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才发现,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年轻人的那双眼瞳。 “这样的话,让你在我们家住几天倒是没问题。” “不用了,我明天就会离开。” “急着赶路吗?” “算是吧,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那行吧,对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呀。” “缘。” …… 一顿简单的晚饭过后,埃德来到了屋子前坪的杂草地,随意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着那片他永远无法触及的星空。就像年轻时一样,他仍相信有一天,人类能够飞抵这片苍穹的每处角落。 “在看星空吗?” 埃德朝旁边看去,才发现那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身旁了。 “是啊,我的一个小习惯。” “看它们做什么呢?” “唉,你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动荡持续了这么久,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丢掉了性命。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残酷的灾难。”埃德停顿了一下,眼中被一层灰暗覆盖。“别的世界呢?其他星球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还是说这只能归结于我们的不幸,不幸生在这个世界?” 缘心默默地听着,无言以对。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这颗星球才刚从那场席卷全世界的灾难中缓过来。六千三百万,这是他在某座大城市的临时政府的死亡(失踪)人数统计处中看到的一个数字。 这场灾难产生的原因几乎无法查明,它的表现也令人匪夷所思,简单而极端。它所带来的一个影响便是改变了这个世界的纪年方式。如今,这里的人们都以气候恢复正常的那一年作为纪年原点,被称为“甦生元年”。而现在,是甦生历2年。 “我在想,生命对于这片宇宙来说是必要的吗?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始终找不到令我满意的答案。诶,你说说你的看法?” 缘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不知道。 “没关系。只是,同样是这个世界,既可以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也可变成骇人听闻的地狱。抛开这些不说,哪怕是我们费尽心血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些许痕迹,总有一天也会被抹平,彻底消失。既然如此,意义何在?既然结局终归是徒劳,那我们又为何存在?如此想来,生命这种东西不是太荒谬了吗?” 埃德向后一躺,脸上又浮现出那习惯性的笑容。“所以啊,我想有一天,人们能够到那些地方去看看,去看看究竟是这世界荒谬,还是我们荒谬。” 说完,他朝那片群星伸出了右手。 缘心叹气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不过我看不到那一天就是了。” “明知等不到结果,却还是如此坚信?” 埃德笑而不语。这微笑已经表明了一切,缘心于是也向后躺去,看向熠煜繁星。 “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这就说来话长了。”埃德收起了笑容,故意做出很严肃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咳咳——” …… 深夜时分。 两位主人都已经睡了,缘心一个人坐在外面的草地上。 他在脑海中重复着方才埃德说的那些事情。 沉默在夜色中蔓延,笼罩着这片大地。良久,缘心做出了决定,就这次了。他已经在心中为这个纪元取好了名字。 突然,他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于他而言甚至有些刺耳。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不见任何人影。 …… 第二天清晨。 “这封信我就交付给你了,阿尼姆斯先生。” “那么正经干嘛,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信原封不动地交给那位医生的。” “谢谢,那么二位,就此别过。” “一路保重。”狄塞安笑着说。 “等等,我还有些话要说。”埃德上前一步,示意缘心跟上自己。他走了两步,又掉过头对狄塞安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我们的朋友。” …… “还有什么事情吗?”缘心走在埃德的身后,见他一言不发,便先开口发问。 “我的年轻的朋友啊,你我此世再不得相见了,是吗?” 缘心愣住了,但埃德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可否让我知晓你的归处?” “你...” 埃德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缘心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悲哀、怜悯、感伤、无奈...混杂其中。缘心感到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就像一张白纸,一眼就能看穿,而他甚至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他的瞳孔深处仿佛隐藏了一片星海。 “还请不要告诉我吧。”埃德笑道。 缘心久久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立在原地。 “关于昨天我和你说的有关生命的那些事情,我当时是有些悲观了,没给你带来什么消极的情绪吧?如果有,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没事,那倒没什么。而且...”缘心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会接上,果然不出所料—— “而且,其实我总觉得——” “生命本身应该有某种意义——” “我们绝不是白来一场。” 埃德·阿尼姆斯如是说。 听完了这段三年前的往事,布洛妮娅早已知道了留信给她的人是谁,就是那个她一直想好好告别的人。在她心中,他就像一颗流星,来了又走,不留下什么,亦不带走什么。 “怎么样,是个像流星一样的人吧?”埃德笑道。布洛妮娅心中一惊,点头表示赞同。 “医生,我已经讲完了自己的故事,那么现在轮到你喽?” “我?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姑且也谈谈吧。” 随后,布洛妮娅便向埃德讲述了自己与缘三次见面的经历。埃德一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让布洛妮娅停下,眉头紧皱,仿佛在思考什么。直到最后,他听到那句“任何生命定有一死”时,突然愣了一下,又立刻笑着自言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了吗?你想到了什么?”布洛妮娅好奇地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你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对生命必定怀有敬畏之心;而我对待生命的态度,却可以说与你截然相反。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我们俩如出一辙。因此在听完我的那番胡言乱语后,他才会留下这封信给你吧。” “是这样吗...”布洛妮娅晃了晃手中的信。 “对了,还有这个东西,差点忘了。”埃德拍了一下头,从衣袋里摸出了一个羽毛形状的小物件,递给布洛妮娅。布洛妮娅认出来这是一个木雕。 “这是缘给你的,据他的说法,是从哪个地方来着...嘶,记不清了,反正是个怪名字。总之,大概有祛灾祈福的功效吧。哦,这玩意叫‘护身符’。” “祛灾祈福...?他?”布洛妮娅反问道。 “我也想不通,他的话按理来说不应该的。但...说不定他也会变呢?你毕竟是个行医,送你这个就还是接受吧。” “嗯,我明白了。”布洛妮娅仔细盯着护身符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把他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 这一天的清晨与三年前的那次别无二致,同样是个好天气。塞维沃尔的阳光永远令人心情舒畅。 “好啦,医生,一路请多保重。”埃德与狄塞安站在门口,向布洛妮娅挥手告别。 “二位也是。” “等等!”就像三年前那次一样,埃德又喊出了这句话。布洛妮娅笑着说:“我可不是他,可没有什么归处。”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那家伙是颗流星,而我和你得生活在大地上。”埃德也笑了,“布洛妮娅医生,我想说的是...” “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 布洛妮娅没有说什么,笑着摇摇头,便转身踏上了她将要继续走下去的路。而他则一直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不过到那时,”埃德在心中说出了后半句。 “......” “我们就会是敌人了吧。” 『铭忆』 苏停止了回忆,再次将意识集中在那两片树叶上。目前一切正常。 方才这些全是他在很久之前从『目录』中看到的,记载很不完整。 最初,他还不能完全理解那个人的动机,怀着复杂的心情,他翻开了『天启目录』。前面的十六页都过于苍白,那个人似乎也未曾留意过。可是,到了第十七页... 在看完之后,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那超越人类的思维。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很明显,这一纪元对那个人来说非常重要,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 詹纳西斯纪,一个距今两百九十七个纪元的世界。 当苏意识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时,他便对那个人所背负的一切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也就是这份权能曾经的主人,缘心。 “所以你便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吗...”苏叹息道。 后来,苏很少翻阅『天启目录』,出了某些必要的事情,他对曾经存在过的那些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他不想知道,直到此时此刻,亦是如此。现在,他只想尽全力维持好两片树叶的稳定运行。 只是,在苏的心中依旧有一个疑问。 他曾问过那些人某件事,平常他们几乎知无不言,但在那件事上,他们却都选择了缄口不语。尤其是长灵,当时他一改平日的和善,十分严肃地对苏说道: “关于那件事,请你不要再去探寻了。我就直说了吧,那是缘心不愿提及的伤痛,也是他为了让这一纪元跨越轮回所做出的空前的牺牲。总之,暂时接过了这份权能的你,只需知道这点就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如今,苏早已知晓了那件事的意义所在,也正因如此,他才要拼上自己的全部,去推动『计划』 的一步步实现,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尽管他至今都不知道,在那被撕去的第三十页上,究竟记载了什么。那个遥远的世界,只留下了它的名字:瓦尔纪。它的含义是—— 誓约。 …… 此外,还有一点也令苏十分在意。 “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不过到那时,我们就会是敌人了吧。” 从『目录』中的记载来看,这个叫埃德·阿尼姆斯的人是那个时代罕见的智者,他与缘心最后的对话表明,他极有可能意识到了世界的本质。这样一个人,为何认为自己会与布洛妮娅这个医生成为敌人? 除非他所指的并不是... “埃德·阿尼姆斯...狄塞安·阿尼玛...” “难道是布洛妮娅·扎伊切克吗?...理之律者...”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苏,连同『目录』中消失的第三十页,以及紧随其后的,作为空白的一页而存在的第三十一个纪元——恩培提斯纪。 “所以说关键还是在于那段经历吗?” “缘心,你究竟还经历了些什么...” “!” “咳咳!————” 一口鲜血顿时从苏的嘴里吐了出来。看着眼前那一片被血色覆盖的地面,苏皱起了眉头。他将嘴角的血污擦去,下一刻,又落下一叶菩提。叶落之时,血迹消失无踪。他轻轻拾起那片被鲜血浸透的青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埃德·阿尼姆斯,那个独臂人—— ——他失去左手的原因同样是一片空白。 无论是否是被缘心刻意隐去,发生在甦生历2年那个夜晚的谈话对他来说一定有着特殊意义,那是他最后一次前往德莱特星系。 四百七十二年后,德莱特星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于一个月后到达德莱特-V,摧毁了其地表结构。不过早在那之前,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就已被提前一步到来的气体流悉数杀死。 甦生历470年,德莱特-V的生命迎来了宣告灭亡的审判日。直到最后,埃德的梦想也无人实现。 而仅仅在那之后一百二十三年,詹纳西斯纪便停止了运行。 在最后五百多年里,缘心去了何处,做了什么,『目录』都没有记载。他的时间仿佛从离开德莱特星系的那一刻起就暂停了。 “暂...停...” “这就是你给我留下的提示吗...” 几乎是同时,苏的心中出现了一个答案。此刻,消失的第三十页似乎就浮在他的面前,瓦尔纪的天空为他打开了大门。 “原来你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他看了一眼环绕着自己的两片树叶,它们已经恢复了平稳的旋转,那片新叶的叶脉似乎还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你还真是...从来没变过啊,缘心。但愿我现在做的一切,在未来能帮得上你吧...” 苏将血叶放在左手的手背上,它很快便枯萎了,最终化作齑粉,散落到空中。与此同时,苏的右手掌心多了一道黑色的十字刻痕。 这是时间给他的警告,但苏并不在意,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了。一想到长灵最初听到他想法时那惊讶的神情,苏便淡然一笑。 “凯文一定也会这么做吧。” 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那位做事莽莽撞撞的朋友。 “而且...会做得比我更好。” 0:首次出现于第一幕中,详情见第3、4篇 1:详情见第一幕14~17篇 2:详情见第一幕第11篇 3:详情见第二幕布洛妮娅(中)篇

“布洛妮娅”第三幕:心象-第三、四场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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