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同人】冬之花(一发完结)

写在最前:
1.可能存在令人不适的情节描写,请酌情阅读。
2.本篇并非乙女向,硬要说情感元素的话,包含山姥切国广→女审神者→山姥切长义(都是单箭头)的情况。
3.其实本文是《刀剑乱舞/长忆》的同系列(?)续作(?)另外一个视角(?)前因后果(?),那篇是几年前写的,稍后转载到这边,同样酌情阅读。
4.就像题目写明的那样,推荐大家搭配宫本浩次的《冬之花》食用本文。
谢谢!
关于名字的由来,其实我并不知晓太多实情。人类的观点总在变化,符合大多数愿望的那个选项即为正确。如此想来,因为这点小事纠结无措的自己实在愚蠢。与他见面时,本以为会被狠狠奚落一番,然而那个人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这份被大多数人认可的正确是你的心所期望的吗?”
他似乎不是在问“名字”的渊源,监察官看过来的眼神充满奇怪的悲伤。
时至今日,当我站在这里,才真切的回想起,那时、那个人,也如我此时一般。
1
除却过分的寂静,本丸与从前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许是回到熟悉的环境,审神者的情绪稍稍平稳下来。
山姥切国广站在廊下,远远朝广间望去。
刀剑男士长于普通人类的视力派上用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确认她的境况。除此之外,山姥切国广想不到自己身为近侍刀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从那个地方回来后他无数次的懊悔,如果能更早一些到达她身边,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可惜时间从无回头。
讽刺的是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守住历史,连这痛苦遭遇也必须保护,不许他发生改变。
审神者嘴上不肯说,心中一定在怨恨吧——山姥切甚至不敢向她确认,他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同时也恐惧着她的否认。
“山姥切?”
少女的声音打断刀剑男士的思绪。
天色渐渐昏暗,为节约能源,本丸其他房间没有掌灯,只有审神者身处的广间亮着。她在明地,外面的景色看不清楚,朝着空旷之处试探呼唤。
被呼唤姓名的人愣了愣,开口回应了主人,随即从暗处现身。
少女靠在门柱坐着,见他走近,露出疲惫的笑容。前些日子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连维持坐姿都变得异常困难。山姥切国广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窘迫,坐到少女身旁为她斟茶。即使两人离的如此近,彼此身上的温度也没能传递给对方,热水蒸腾起的白雾凝在半空似的,久久不肯散去。
审神者接过茶盏,手腕从袖口露出,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大家都顺利离开了吗?”
“是,”山姥切国广如实答道,“时之政府派来式神接洽,如今都安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
她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言语在舌尖口腔兜兜转转,最终碾碎、化作一声轻如夜露的叹息。
空荡荡的本丸,仿佛回到最开始。
山姥切国广拿起厨刀,审神者在旁简单处理蔬菜,灶台里的余温烘的脸颊炽热,手指尖却冰冷的紧。两人份的餐食准备妥当时,窗外天空已经完全黑透。
审神者端着餐盘走在前面,见着她的脚步比起前几日轻快一些,国广在后松了口气。走廊静的出奇,就这短促的一声正被少女听了正着。他下意识道歉,被审神者开口打断。
“请不要为没有做错的事情道歉,”她转过身,眼神坚定,“如果国广也要同情我的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说罢审神者席地而坐,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邀请近侍一同坐下。
长廊笼罩在阴影里,与广间那边相反,倒是庭中洒满洁白月光。
“没有灯的话就借这明月吧,”她歪头浅浅笑道,“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怨恨,所以国广也像平时那样笑一笑吧。”
他明知道她在强装坚强,此时此刻无视他人的痛苦倒成了救赎。
山姥切国广想,大概自己这漫长的一生所有的谎言都在这几日说尽了,日后无论遭受怎样的报应都不稀奇。
“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没头没尾的说。
记忆是此间最不可靠的东西。无论怎样回想,重要之人的面孔依旧模糊不清。
意料之外,偶尔来探望的监察官不打算掩饰,直言说几年前因我犯下罪过,所以被上层操控了记忆。我自然相信他的说法,因为我深深了解时之政府。为了维持秩序,故而不得拥有情感;他们过分了解人性,故而选择了最无关紧要又最为残酷的刑罚。
2
其实山姥切国广早就察觉到审神者的异常。
虽然她总会找借口敷衍过去,身上莫名浮现的伤痕无法遮掩;本丸的景趣分明保持在春景,独坐软垫的审神者额角渗出汗水,像是忍耐什么似的时常失神。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个地方归来后开始的。两人心知肚明。不知是谁先一步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事态已发展成难以挽回的程度。
那时刚刚入夜,审神者倒在回房间的必经之路。
为收拾餐盘晚一步过来的山姥切隐约看见前面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心口猛地揪紧,他迅速赶去,离得越近,与他灵力紧密相连的主人的痛苦就越清晰的传送过来。
审神者睁开眼,苦涩的笑着,指了指被衣服遮住的胸口,山姥切看到如同裂纹般不祥的黑紫色脉络正顺着皮肤向上蔓延,最后停在下颚。那些纹路组成一张蛛网,扼住审神者的脖颈,是她呼吸不畅的源头。
“你在发烧吗。”
他焦急的问。
审神者摇摇头,却不是否认。她坦言说,“比起高热,还有更难以启齿的症状。”
少女握住山姥切的手,过速的心跳从两人相贴的皮肤传导,近侍刀突然懂得了。
可他束手无策。
因为他不是她所期盼的“山姥切”。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关于另一振山姥切的事情之前国广也只是有所耳闻。
——由备前长船长义所作,传说中斩杀妖物山姥的宝刀。
似乎锻造自己的刀匠堀川国广曾与这位本作有着刻铭的因缘,但山姥切国广从来没有主动在审神者面前提起这些。
他承认自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山姥切长义心怀芥蒂,与谁先拥有斩杀山姥的传说无关,也不是为着他在被召唤,睁开眼的一刻,看见从审神者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与迷惑,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无意识呢喃的山姥切另有其人这件事。
守在昏迷的审神者身旁,山姥切国广拧干滴水的毛巾,铺在她额上。少女的眉头一直蹙着,睡得不安。
他们猜到被溯行军掳走的审神者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所有人都觉得她没救了,甚至提前准备好了为她收殓的棺木。或出于怜悯,或觉得羞耻,不约而同的希望她死去。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山姥切在时之政府受到重用,承担了监察官的要职。可偏偏是她虔诚等待着的神明,在审神者深陷绝境的时候,没能来到她身边。
这正是山姥切国广无法释怀的源头,归根结底,是对自己无能的恼恨。
与我同名的监察官是时政中的异类,旁人避之不及的话题,他毫无顾忌的主动提起。多亏他事无巨细的述说,我对自己的来历了解一些,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几年前我在时政闹出了怎样的骚乱。但是有一件事他说需要我自己决定,那不是能从他人口中得到的答案。
“如果你的心不愿意便算了。”临走前他将钥匙交给我,与我约定,“那时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代替你完成没能做到的事。”
3
自审神者病发,周围的冷漠旁观即变质为讥笑嘲弄,山姥切国广关闭本丸出入的大门,却没能封锁随风而至的传闻。
少女醒着的时候,靠在广间前的廊柱欣赏庭院中的樱花,山姥切国广路过,远远看见她,将从时之政府收到的回信藏到背后。
“不用藏了,我心中有数。”审神者没有回头,轻声说,“拿来我们一起看看吧。”
即使是近侍刀也无法违抗主公的命令,山姥切国广坐到她身边,展开信笺。
回信措辞中规中矩,全篇写满对审神者贡献的认可,对她坚韧的赞扬,写到关于山姥切致信询问的如何治疗的问题时,遗憾之情充斥字里行间。
“如今尚没有能根治此疾之法,望审神者珍重自身,以待来日。”
她木讷的盯着白纸黑字,喃喃低语,“算了,没关系。”
审神者瑟缩着,用双臂环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山姥切国广这才注意到审神者今日的穿着。虽然景趣设定在春日,也还不到只穿单衣,露着膝盖和手臂的季节。
他是刀剑男士,对温度并不敏感,但审神者袒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冻得发红。
“主,再多穿一些吧。”
他脱下披风,准备为自己的主人披上,却被她躲开。审神者抬起头,声音沉闷,“多穿一些会更难过,我醒着的时候保持这样就好。”
山姥切国广皱着眉观察,那些不祥的黑色纹路被寒冷压制,退回审神者衣服掩盖之处。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
审神者轻咳,鼓足勇气问,“晚上的时候,你听到什么吗?”
国广联想起审神者第一次晕倒的时候,握住他手传来的心跳,猜到少女想要隐瞒的秘辛。作为近侍刀他本该时刻守在她身边,可是作为山姥切,他选择留下她独处的空间。因此这几日她睡熟之前,山姥切都躲到书房,点燃蜡烛翻阅从时政借来的医书,直到审神者房间中的声响平息,才回到隔壁睡下。
主从二人保持着不必言明的默契,但这平衡似乎在今日被打破了。
审神者摇摇头,没说更多,先一步回到广间,留在长廊的山姥切望向她刚刚看着的樱树,耳边突然传来细碎的笑语。
声音来源于树旁围墙之后,内容不堪入耳,明里暗里指向自家审神者。附近虽然本丸集聚,若非刻意扬声喧哗,这些话是断然传不进来的。山姥切心中燃起怒火,抓起本体起身,广间里审神者出声阻止。
“不必理会。”
她强忍哭腔,颤抖着说,“你见过我最污秽的样子,还能像过去那样对待我,我已经很满足,别人怎么看待都不重要了。”
山姥切眼前浮现出他冲入敌阵的情景——时政的救援部队认定审神者已无生还可能,要求本丸撤离,来支援的人群纷纷散去,只有她的刀剑男士不肯放弃,倾尽所能突破障碍,为阻挡源源不断袭来的敌刀,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停下断后,最后将近侍刀送达敌阵核心。
山姥切国广看到了沾满泥泞、遍身白灼的审神者。她被压在最底,那些失去心的怪物即便发觉山姥切也不曾停下动作。少女探出手臂,眼神已然麻木,不懂得疼痛,也没有昏厥过去。
她终于等到来救她的人。
憧憬与理解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我清楚自己对她并非人类寻常谈论的爱,驱使我来到这里的是混合着怜悯与悔恨的复杂情感。保存液中,她仿佛睡着一般。面对面看着她,被封存的记忆突破枷锁,我想起自己没能完成的承诺。直至玻璃罩碎裂,刺鼻的液体流尽,时隔数年,我终于握住她的手。现在逃走吧。
4
比起身体上的折磨,精神的重担更胜一筹。时之政府建议审神者返回现世生活,矢口不提远离战场她身上的异常是否能得到缓解这回事。公正不阿的机构不会说谎。她从其中窥到答案,也只能装作无知。
本丸的其他刃一早就安顿好了,现在只剩下近侍刀山姥切国广的去处。山姥切国广拒绝了她“留在时政”的提议,表示自己愿意随她前往现世。
“我清楚现在的自己不足以胜任监察官,也明白时政送出这个位置的用意。”
“我是本作山姥切的仿物没错,却也是堀川国广的第一杰作。我做不到抛弃主人,更不会借着您的痛苦遭遇攀登高位。”
他垂下头,深深拜伏,语气恳切的请求。
“无论您将来去往何处,请允许我留在您身边。”
审神者左右为难,伸手请他起身,或许是近侍刀波动的情感通过两人相连的灵力传来,接触到他手指的瞬间,少女感受到异常的悸动。
蛰伏于体内的种子一朝绽开,她重重的倒在山姥切面前,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这数日用来压制“疾病”的手段失去效用,呜咽从她的喉咙溢出,双眼因刺激流出泪水。
山姥切国广感受到维持自己存在的灵力正朝自家主人的方向汇集。
他想起时之政府回信中,现下的状况早被预测到,也将后果写的清楚明白。
“敌刀的目的是掠取灵力,被播种的审神者一旦离开敌营,便会时时刻刻被欲望纠缠。”
“当种子萌芽,她会化成吞噬灵力的黑洞,将身遭的一切拖进深渊,那个时候,恐怕不止其所处的本丸,时之政府也会受到波及。”
“死亡是最具效率、也是最温柔的救赎。”
“望近侍刀山姥切国广认真考虑,若回答为‘是’,时之政府则会派遣监察官前往本丸辅助处刑,并将审神者的遗体带回本部保存。”
信件最后时之政府附上了监察官的简要信息,看见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名字,山姥切国广做出了决定。
近侍刀低下头,放弃作为山姥切国广的全部骄傲,伸出双手将炙热的主人抱在怀中。
他听到她无意识的呢喃。
“如果这么做能救你的话,请把我当作他吧。”
被遮住双眼的少女无法清晰的辨认如今拥抱她的人是谁,只觉得那人极尽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紧贴的胸口,彼此的心跳终于交汇一致,攀上极限之时,浓厚纯净的灵力经由小腹进入体内,种子的萌发被暂时压制。
审神者的头脑恢复一瞬的清明,她解开挡住视线的绸带,广间空空荡荡。
山姥切国广消失了,只留下一振没有生气的空壳,她愣愣看着,连怎样哭泣都忘记了。
山姥切国广的回忆到此为止,之后便是我的经历——作为监察官前往她的本丸回收近侍刀,没能认出那位少女是十多年前救下的女童,更没能履行拯救她的承诺,甚至没能察觉她的痛楚,放任她了断性命。无论是本作山姥切,还是监察官,我都是失格的。所以当时政回收她的遗体、封印在本部的时候,想为她做些什么,然而我惨烈的失败了。直至今日,在山姥切国广的助力下才又一次来到她面前。
曾经渴望温暖的人,怎么会愿意浸泡在冰冷之中呢?
被时政派出的调查员追上时,山姥切长义坐在现世某处的海岸边,广阔的海平面,洁白的月亮正冉冉升起。
审神者的遗体如今只剩下一捧灰烬,事已至此,时政应允将其埋葬在现世。得到许诺山姥切长义终于放下心来,他低头看着手心,手中的本体早已碎裂。
他回头对曾经的同僚释然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把我也留在此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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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长义碎刀留下的空缺因为另一位山姥切监察官存在得以填补,同僚们没想到,这时的国广竟会主动自首自己的罪行。
“我本无意成为监察官,留到现在只是为了取得前主封印之处的开门权限。”他低头浅笑,心满意足的说,“如今本歌带她走了,我的使命达成,之后多半会被时政遣散神格回复本体吧。”
国广举起双手,任由处刑人为他戴上枷锁,临走前他想了想,轻声说。
“如果现在还能有什么奢望的话,请把我的空壳埋进她的坟茔。我答应过的,无论她去往何处,我会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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