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枝2（羡忘）将军羡×花妖机 OOC/ABO避雷
马车摇摇晃晃，日夜兼程，总算是三日赶回了京城。
似乎有要事商议，魏婴几乎没有停留，将蓝湛送回云深不知处，便马不停蹄的奔往晋王府。
蓝湛站在门口，看那人的红发带飞的很高，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愣了一会儿，默默的进门，抬手打发了上前预备迎他的下人，径直往冷泉去了。
这里照例是清净无人的。这个季节泉边的花花草草大都长势很好，显得有了那么几分生气，他将手里的避尘剑放在一边，就在从前蓝忘机习惯的那块岩石上坐下来，盯着旁边的绿草发呆。
那里从前有株长的很好的文殊兰，花开了百年，是他的本体，只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魏婴说的不错，他的汛期是快到了。他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从随身的锦囊里倒出几颗药丸吞下去，开始闭目调节自己的呼吸，尝试去平复身体本能膨胀的欲望。
傍晚的时候院子里下人送来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蓝湛本身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但想了想，还是在桌边坐下，慢吞吞的把食物往嘴里送。
魏婴熟练的翻过围墙，悄无声息的绕进静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对于魏婴的到来，蓝湛似是没看见一样。他早已习惯了他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况且，他也早料到他会来。
“湛儿。”
他没有说话，只将手边早放好的干净筷子往前推了推，算是回应。
魏婴晓得蓝湛不爱说话，他坐下来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的很艰难似的，一碗粥喝了半天还是那么多，便开口问：“是不是汛期里难受？”
白衣人指节分明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我吃过抑制药了，无事。”
魏婴从他手里夺下碗：“这个吃不下就不吃了。”
身子一轻，他已经被黑衣男子抱起来，径直往内室走去，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夜晚，他也是同样这般温柔的将他抱到床上，可那一夜等着他的，却是最残忍的真相和无休无止的，近乎残暴的征伐。
蓝湛不自觉的攥紧了被褥。
“不要……”
他在害怕。
魏婴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讯息。
“时候还早，你睡会儿，我去弄点别的。”看着眼前人眸中无法掩饰的不安，魏婴暗自轻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放心，我不动你。”
实在太温柔了。蓝湛想，若是他当初有那么一点点的漠然和不耐，或许他就能抽身离去了。
他很快推门出去。蓝湛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确认了他不会再突然闯进来，才略微松了口气。他躺下来，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从前。
那天魏婴来的格外早，提着剑笑意盈盈的透过窗棂看着他。
蓝湛有些无奈。魏婴第一次来找他切磋时，他还惊奇过蓝忘机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坤泽竟然是会些功夫的，不过听对方的语气很是习以为常，也就只好笑笑便硬着头皮上了。
一番切磋，魏婴出手竟是意料之外的狠厉，逼的原本当闹着玩的他不得不认真起来，方才与他打的平分秋色。
现在，他倒是有点相信他是带兵征战的料子了。
说起来，他心里倒也不是没有疑虑，他还记得魏婴刚刚送他避尘剑的时候，下人还提起过蓝忘机并非习武之人，可眼下怎么又会了？
他猛地想起这具身体上纵横交错的各色的新伤旧痕还是心惊了片刻，随即赶紧摇摇头甩开这个阴暗的想法：魏婴虽然出招狠厉，但一向点到为止，这两个人青梅竹马，情深义重，他怎么会下此狠手。
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习惯，魏婴几乎日日下了朝都会来与她切磋，一来二去总让她有一种他在拿他练剑的错觉，只是每次结束后他温柔的替他擦去汗珠，笑吟吟的揉着他的头发夸赞他有所进步时，又会让他不免愧疚自己带着恶意的揣测。
时间长了蓝湛其实早已习惯了，换了平常他陪着切磋一阵也没什么，只是这几日临近汛期，人世这个本来就灵气匮乏的地方对他更是雪上加霜，带着他这个低等妖灵的灵体也极度不稳定，实在是没心思再同他切磋。
“你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
“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提早退朝了。”他言简意赅：“开始吧。”
“魏婴，我们今日算了吧。”他赔笑：“这些日子天冷，我都拿不稳剑，我们待暖和了再比，好不好？”
蓝湛是从没想过魏婴会拒绝他什么，迄今为止他总是将他惯的如同掌上明珠，好像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温柔的说好。
“忘机以前从来不会放弃训练的。”不知怎的，他竟然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凉飕飕的意思，不由得愣了一下。
“忘机，我教过你很多次了，这个世上没人护得了你一辈子，你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说着，他手中的剑光一闪，刺过来的很没风度。
啧，他总算发现他的缺点了，怎么这么轴。
他咬咬牙，侧身躲过，举起手中的避尘剑迎上去，心道索性速战速决，却不想几个回合下来非但没占到便宜，反倒颇为受限频频后退，几次硬对上他的剑，都是手腕发软差点握不住剑。
坏了，大概是妖灵又不稳了。他一分神，瞬间被他抓住机会，手上的剑被夺下来，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算了，实在来不及支开他，有什么也以后再说吧，总比散了灵小命不保强。
他索性抽离了妖灵，只留下一缕灵气护着这具身体的一点人气——怎么说以后还要用，总不能叫人当死人埋了。
回到本体修养了两天，蓝湛这才感觉到汛期最本能的时期已经过去，如今妖灵渐稳，想到那具身体终归是撑不了太久，便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溜入房间，借着蓝忘机的身体醒来，这才发现魏婴竟然没走，靠在外厅的墙角睡着，不过显然睡的不大好，梦里眉头仍旧紧紧地皱着。
花妖在昏暗的烛光里伏下身细细的盯着他的睡颜看，迄今为止他印象里的魏婴是个温柔风趣的人，笑起来会显得没心没肺，却没想到这人睡着了反倒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下巴上冒出点点青色的胡渣，看久了让人觉得眼前的人身上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魏婴睡得不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睁开眼，看着他略带尴尬的迅速挪开近在咫尺的脸，不觉愣了片刻。
“忘机，你醒了。”他起身将他重新摁回床上，才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要不要我再叫医士给你瞧瞧？”
“啊……不用了，我没事了。”他摇摇头道：“你这两天没走啊。”
“你还说呢，既然身体有恙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突然就倒下了，怪吓人的。”他有些嗔怪的看着她。
你倒是给人说明情况的时间啊，每次比试切磋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果真是个武痴。蓝湛捧着热茶，在心里默默怨念。
“医士说了，你近来身体有些弱，我亲自煲了汤，一直在火上温着，大半夜的下人们都还睡着，你等着，我去给你盛一碗。”
他推门出去了，再进屋，满屋子都是莲藕排骨汤的鲜香。
蓝湛捧着热气氤氲的汤碗，歪头看着他细心的将取暖的炭火放的离他更近些，内心生出几分内疚来：或许，他不该就这样莽莽撞撞的当着他的面抽离妖灵，他那样疼爱蓝忘机，必然是担忧的。
不知道为什么，蓝湛这样想着，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在渐渐习惯了魏婴的温柔体贴，就算不是对他，也依旧让人贪恋。
“那个，这两天辛苦你了。”
魏婴闻言似乎觉得有点好笑：“你跟我还说辛不辛苦。左右这几日快要元辰了，你歇息几日养养身子也好。”
他叹了口气，低声细碎的念叨着：“这几日陛下都因病罢朝，想来也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恐怕过了年，立储之事也该提上来了，往后朝中定是一场血雨腥风，忘机，我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人世的规则他也不是不知道，历朝历代争储夺嫡总免不了诡谲云涌的争斗，放上台面和放不上台面的杀戮也不在少数。
魏婴忠心于晋王江澄，他倒也明白他不会独善其身，况且，他也早察觉魏婴这个人没什么朋友，绝非是性情问题，他素日为人圆滑谦和，又有着护国大将军的位子，君子之交是不在少数，可偏偏没有朋友。
只是，他始终没听明白这些朝堂争斗和蓝忘机一个坤泽能有什么关系。
“忘机，日后无论走到哪一步，我只相信你。”
不知是不是炭火的缘故，花妖突然觉得，这素日都觉得寒冷的冬夜似乎真的暖和不少，眼前那双温和而坚定的眼睛引得他心底没来由的冒出些从未有过的想法：这人世虽然污浊，但也有些有意思的东西，还有眼前这个人，其实还算不错，凡人的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陪他过完似乎也无妨。
魏婴，如今仔细想来，那一夜似乎是一切的开始，我若是能知晓，或许会早一点明白，妖总是经历了百年的孤寂，其实不怕孤寂，亦不怕这人世间纷繁的恶意，只怕无法推拒的温情，而习惯了温暖的人会更加怕冷，这是妖的弱点。
如此，或许也不至于一时失足，千古成恨。
汛期的坤泽很容易感觉疲倦，强烈的困意袭来，他很快便睡着了。
梦里，纷繁复杂，盘根错节，皆是往事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