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Chapter 1
“一开始我和桑美其实并不是很熟的。”珍珠说,“当时我和杰拉华正在讨论今晚吃什么,然后刚好路过大厅,顺便看了一眼云图,就看到她生成了。”
“这好像不是我设想中的开头。”天鹅小声地吐槽。
“那你想要什么开头?”珍珠奇怪地看她一眼,“天空一声巨响,桑美闪亮登场?在滔天巨浪和噼里啪啦的闪电中间,她像个恶魔一般缓步走来?”
“我觉得你比环高更适合写小说……”天鹅半月眼。
“总之,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了。”珍珠继续说,“本来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她那个时候是九月初,环境也很不错,基本上强度在一开始就能确定下来了……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她要高强度登陆。”
“这……”天鹅张了张嘴,“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
“我一开始也不太能理解。”珍珠耸了耸肩,“后来她告诉我,她认为生而为台风,破坏便是使命,存在于世的价值便是展示自然的狂暴之处。所以她根本上在意的其实是自己会给登陆地留下怎样的印象。而且,她不想要大量降水引发的次生灾害,她就是要暴力地用风破坏。‘柔软的洪水虽然也可以慢性地杀死他们,但是猛烈的风速能带去更为直观的恐怖。’这是她的原话。在远洋默默转向不是她的梦想,她想要的就是血雨腥风。”
天鹅砸了咂舌,桑美的梦想不能说独一无二,但至少在她认识的人里面,算是极为罕见的了。当然,台风们本来就无所谓会造成多少死伤,有时候看到自己造成的破坏甚至会有些洋洋自得,因为这是他们实力的证明。但是如此光明正大地将这一点摆在明面上的,桑美还是第一个。
“她就不怕被除名吗?”
“她好像真不怕。”珍珠也咂嘴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对她自己是这样的。”
“不过,就算这样,我记得她第一世最后是……”天鹅回想了一下。
“临近登陆的时候转向了,没错,不过这不是重点。”珍珠点点头说,“重点是,她在那个时候第一次遇到了宝霞。”
直到第三次听见那个细小的声音,桑美才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
现在是2000年的9月7日,她在这片海域上诞生的第四天,正在一心一意地计划自己的未来。她的视线转向西北方向,在很远的地方,她能感应到一个与自己同样的灵魂。是她的同类,强度很弱,大概是在她之后出生,而且刚发展了没多久。
“……你好?你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少女的声音怯怯的,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但是就是这同一个问题,她已经不厌其烦地问了三次了。
桑美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血压开始升高了:“能,怎么了?”
“啊,太好了!能在这个地方遇到同伴,而且还愿意和我说话,我真是太幸运了。”少女的声音中带上了欣喜和激动,“我叫宝霞,你呢?”
“桑美。”桑美不太耐烦地回了一句,期望对方得到答案之后可以不再打扰自己。
说实话,她对在这个地方遇到自己的同胞确实感到了一些惊喜,但也仅此而已了。悟空是个沉默的孩子,也许是因为隔得太远,又或者是被桑美身上冰冷的气场吓到,他仅仅是自己在南海默默地盘旋,和她交换了名字之后便不再有过多的交流。桑美也并不想浪费时间在打招呼上。就算旁边有同类又怎么样呢?她能辅助自己达成目标吗?
但是宝霞显然不这么想。同样作为一颗年轻的灵魂,她对同伴有着和桑美不一样的见解。
“你叫桑美吗?很好听的名字,而且你的样子比我帅气多了。”宝霞感叹道,又问,“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是发展受到阻碍了吗?”
如果你闭嘴,我就开心了。桑美简直想一巴掌呼过去。不过她最后什么也没做,本来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副高稳稳地压在头顶,比她刚生成的时候肥大许多,甚至连西侧的宝霞现在也处于稳定西行的状态之中。但是九月的副高往往虚胖,桑美也不知道这个随心所欲的家伙什么时候又会翻个身,或者在槽的逼迫下改变自己的形状。假如那样的情况发生,她可能连陆地的边都碰不到,又或者提早转向高纬,成为一个水货,那样她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她现在必须抓紧时间。目前的发展速度有点太慢了,至少她是不满意的。
“没有。但是你不要打扰我。”她冷冰冰地回答,暗自祈祷宝霞可以听她的话,闭上聒噪的嘴。
宝霞满腔热情碰了壁,果然如她所愿闭嘴了。之后两天她们都相安无事,一前一后,在渐趋稳定的副高南侧向西行进,看起来竟如同达成了某种默契般一致。但是她们的发展节奏并不完全一致,桑美显然比宝霞发展得更好,而且行进速度也更快,隐约间已经有向宝霞逼近的趋势。
9日,桑美进入了发展的关键时期,她开始筑造风眼了。但是就在这时,在沉默了两天之后,宝霞突然又开口了。
“你是在做什么伟大的事业吗?你看起来好努力啊。”宝霞好奇地问。
桑美猝不及防,蓄力到一半被打断,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差点没上来。老天爷,为什么这姑娘还有这么多问题。她绝望地望向天空。同时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回答宝霞的问题,那她可能要一直被骚扰到撤编为止。
“我当然必须得努力。”桑美回答,“因为我要成为一个强者。”
“为什么一定要变强呢?”宝霞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不解,“追求那些目标,不会把自己弄得很累吗?”
“累?累不是很正常的吗?活在这世上哪有那么轻松。”桑美哼了一声,“再苦再累又怎么样?只要最后能变强,中间辛苦一点又如何?”
“变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宝霞依然满脸疑惑,“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啊,虽然只是一个TS,但是什么都不用做,还可以和你说说话……”
听了她的话,桑美突然觉得一股怒火从胸中腾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但是宝霞的话却像个引子一样点燃了她的无名火。但她又不知道这股气应该向哪里发泄出去,因为宝霞的声音是那么单纯,她是真真切切地在对桑美的话感到疑惑。
“行。”最后她冷声说,“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们必须变强。”
爆发的条件已经达成,她开始迅速地跃级。与此同时,随着引导气流的增强,她逐渐靠近了宝霞,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连云系都能挨在一起。宝霞被她的靠近吓了一跳,语气中带上了些慌张:“你……你怎么突然离我这么近?我……”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必须变强吗?那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这就是答案。”桑美微微冷笑着,又靠近了一点。
宝霞张口想说点什么,剧烈的撕扯感突然从两个TC云系挨近的地方传来。还未出口的话语化为吃痛的惊呼,宝霞脆弱的雨带经不起这样的撕扯,开始逐渐往桑美的方向靠近。那种身体被生生拉扯的疼痛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的她能轻易承受的,仿佛要被从中间撕裂成两半的火辣辣的痛感蔓延开来,一瞬间便传至她的全身。
同时,她感到一股力把她往桑美的方向拉了过去。她们像跳圆舞曲的舞伴一般,手拉着手围绕着一个中心开始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