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鬼谷八荒看到一个超漂亮的NPC妹子(八)

“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方源兄,我有一个想法”
“对面是轮回过来的,想必我们的招式他肯定知道”
“因从何来?业从何来?人从何来?”
“尽管”
“——它很空洞”
“这两仪微尘是上古奇阵,虽然只有一角,但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两仪微尘阵,起。”
“这就是天地赋予的新力量——领域”
“——方正”

忽地,一直闭目沉思的男子睫毛剧烈颤抖了两下,接着又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正商讨着作战计划的另一人,疑惑地朝他问了一句。
“方源兄?”
而方源只是静静地站起身子来,慢慢挪步。
走到门旁时,一道声音顺着连绵不停的雨雾便钻了进来。
“不用做计划了”
他并未回头,
“我去客房看看她”
走了出去。
漫天雨丝笼罩的凤口镇之中,除了风雨声,天地间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店庄里一片寂静,雨打枝叶,水珠滑落。
外面的雨,
愈来愈大了。

大雨下个不停,陵千城破碎的裂痕一路延伸到城外树林。
密林之中灰暗一片,层层遮挡的枝叶都已经不能阻止这倾盆而泻的水流,
似堤坝崩塌一般,大股大股的浪潮从高处哗哗地冲刷下来。
地面上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正在化作黑气徐徐消散。
而另外一道则背靠着近处的一颗大树,滂沱的雨水直接从他头上浇灌而下。
而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任凭大雨侵透,只是定定地看着手中一枚物件发神。
脸上隐隐被莫名的黑气缠绕,
不一会儿,眼神愈加惘然。
猛地手一扬,
把那枚东西扔了出去。
同时他忽然又捂住额头,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瞬间清醒了回来。
却是忘记使用道法,直接跳窜出去,接住了那枚物件。
尔后又是慢慢走回,背靠刚刚的大树缓缓滑下。
不知是雨水还是泥水,正顺着他的发丝一点一点滴落。
——隆隆隆
雷声从云层上方滚过,空气中带着一丝腐腥的气味。
偶尔刮过的闪电,显出他的脸上满是污水与黑泥。
雨水愈来愈大,渐渐地。
那枚物件上的脏污也被剥离了下去。
是一枚雕刻着人影的玉符。
他望着这枚玉符,迷茫之色愈来愈重,口中呢喃起不知名的短歌。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走近客房时,耳旁传来一阵短歌声。
雨雾中仍是朦胧之色一片,细细密密的雨滴打在脸上,寒在心里。
店庄中间的桃花树在风雨中摇曳着,碧绿的枝叶依旧生机勃勃。
上面悄然盛开着一朵小巧精致的桃花,隐约散发出清香。
我在房门前停顿了片刻,敲了敲,还是打开了房门。
贺庄静正靠窗棂念着短歌。
看到来人是我,她连忙想要起身。
我上前轻轻地将她按了回去,走到墙壁边上的柜子旁。
把半壶凉水提溜起放到灶上,
“这个短歌有点耳熟,叫什么名字”
“苦昼短”她把发丝挽到耳垂。
“苦昼短?”
“嗯,很久以前接引我的女仙人也念过”贺庄静放下柔荑,缠绕起凝脂般的手指“后来一个相熟的师姐告诉我,这是她家乡一个叫李贺的人写的”
“..李贺”
这八荒世界果然不止我一位穿越者,
难怪在世间流传着各种地球读物,
小时候就见过方正曾捧着一本格林童话看的静静入神。
庄静的师姐想必也是这类人吧,念及于此。
“你师姐现在还好么,代我...向她问声好”
“她...不在了”贺庄静摇摇头,缠绕的手指失去了力气,
“在修真第二年的时候,元灵师妹失踪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大山里”
修真第二年?跟我得到春秋蝉的时间一样。
我心头一动,没有说话。
“我跟师姐在营救的途中触发了禁制,剧烈的灵能使我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身边多了本写着痴情咒的秘籍和一朵玉莲花”
“师姐却不见了踪影”
“随后大山就突然消失了,如同突然出现时一样”
“元灵也安全回到了宗门”
她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但我隐约察觉到里面蕴含的伤悲。
“师姐平日里最疼爱元灵,经常给她讲她家乡的故事,诉世间的道理”
“元灵现在的神情跟她已有七八分相似”
“有时候我觉得,当年如果消失的是我”
贺庄静抿了抿唇,
“会不会更好”
“人之降生,各有各既定的命数。”我搬来一张凳子坐下
“以前我不信命,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然而现在经历那么多,时常感觉似乎有种命定的宿命感”
“而且蒯陵曾对我说过一句奇怪的话”
“咦,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们都是棋子””
“...棋子?”
“...可能也是听错了,我因为这句短歌才想起来”我看着灶上重新燃起的火光
“这首短歌之前蒯陵也念过”
“嗯,我也是因为这个”贺庄静轻嗯了一声,向我问道,“那...作战计划商量好了?”
我摆弄陶壶的手稍微颤了两下“嗯....”
“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蒯陵这次必败无疑”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她笑道“毕竟你师妹和方正都很强嘛”
“我怎么听你好像没说完一样”贺庄静似乎从风里听到了什么。
如白玉一般的手指点触在唇旁,
“......唔,不过战斗方面我确实不懂,也确实不用跟我细说就是”
我怔了一下,偷偷苦笑了一声。
看着在炉火中渐渐加热的陶壶,岔开话题道:
“你有没有记得,有次你在镇上买了红豆回来煮,却发现是被小贩染了色的”
“啊”贺庄静思索一会儿,小声惊呼道
“我记得那次,那天做出来的红豆口感特别不好,我直接就出门去找小贩了,可惜没找到他”
“是不是特别生硬”我往陶壶中加了点东西。
“...那时候你也喝啦?”贺庄静脸颊微微一红,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诶,我后来没找到他,你不会把他..”
我失笑一声,“我也不至于为了这个杀人吧,只是让他把真红豆赔给我罢了”
“难怪我那天回来,家里多了袋红豆”她歪歪头,心情似乎变好了些“怎么今天想起这件事 ”
“你仔细闻闻”我继续捣鼓着面前的陶壶。
“——啊”
贺庄静鼻尖抽动两下,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葱白的手指悄悄握拢,眼中散发出明烈的光彩。
“你在做红豆汤”
“忽然想起乾坤戒里还有一点”我慢慢向陶壶里加入佐料“这次我来吧”
“你只是看过我做吧”
“你的事我差不多都记得啊,从淘米的手法到红豆汤里放几颗冰糖”
“放几颗”
“两颗”
贺庄静慢慢坐了回去,目光盈盈如水。
笑了起来。

房间里异常安静,屋外的雨水淅沥沥地拍打着窗页。
我看着眼前的人儿,心头竟有些紧张,
“唔”
贺庄静端起陶碗,抿了口。
“豆子泡开时间短了,有点硬”
我脸色一紧,
她却轻笑出声,
“不过还是挺好喝的”
“嗯”我悄然低呼一口气,偷偷咕哝道“做这个看来比斗法还要困难”
“诶,你说什么来着”
“啊”我摇摇头,搪塞道“我说,你比我在宗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漂亮多了”
“——咯咯”眼前人儿浅笑出声“什么宗门呀,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鱼流城吧”
鱼流城?我怎么记得第一次见贺庄静好像是在宗门,
我甩甩头。
可能是轮回多次,记混淆了吧。
“那时候你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呃,我记错了,收声收声”
我干笑两声,神色尴尬。
抬眼却发现贺庄静正巧笑倩兮地看着我。
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所谓繁星、皓月、与落日,
都不及她这一眼的风情。
而这一眼的风情里又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呢,
我不知道。
她的目光一点也不焦灼反而特别温柔,但我的心里却愈加难受。
以前在我那个鹤庄里眺望湖中,便时常在想。
若是她也在这里一起生活的话,那该是怎样的光景呢。
我想了半天没得出结果,只能把对她的念想重叠在眼前。
她眺望着天边,我眺望着她的脸。
而现在她就在眼前,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难过。
“对不起”
爱意随风止,风起意难平。
心里万千要说的话语,到了口中却只蹦出这三个字。
也终于能好好地,向她道歉了。
“对不起”
我又说了一遍,视线悄然模糊,闭上了双眼。
在这闭目的时间里,
唇边闪过一抹温润清凉的感觉。
睁眼我看到了一个泪眼婆娑的人儿站在我身前,她对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爱....”
话音未完,贺庄静徒然身形摇摇欲坠。
我伸手扶住,她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没有气力再吐出一个音节。
顺势瘫软入我的怀中。
用一种我曾看过的,充满眷恋的眼神看着我,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紧紧抱住这已陷入沉眠,尤自残留着泪痕的娇躯。
望着那碗放在木椅上的红豆汤。
再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走出客房时,不出所料。
方正果然就在门前等着,远处的女子抱着寒刀倚靠在院子中间的桃花树下。
我抱着贺庄静的手稍稍紧了紧,默默驱起道法把雨水隔绝在外。
向前几步,与门前的男子错身而过。
“就不能再试试吗”方正依旧背对着我。
散落的雨水打湿青丝,薄薄的衣物紧贴在他身上。
看不清神色。
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方源兄”
我还是没有停下,
风雨慢慢地吹着,
雨水隔绝在两三寸外的地方不得而入,静静地从眼前流淌下滑。
我径直走到了宰元灵面前。
点点滴滴的水珠,从树上的枝叶边缘滑落下地,在铺满地面的落叶上发出清细的啪塔声。
树下有着那抹桃花淡淡的幽香。
我缓慢把怀中人儿递给了她。
宰元灵轻悄悄地将贺庄静驼入后背,
树叶的光影在她的脸上交错变化,映出不同的神情。
“决定了么”她竟然没有像上次一样对我嘲讽。
我自嘲般笑笑,轻点了下头。
“没办法,蒯陵他开挂”
“...想不到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宰元灵没有被我逗笑。
“刚刚方正说你会独自迎敌,是真的么”
“毕竟是我自己犯下的罪孽”
“这句话还是我对你说过的吧”她把背上女子位置再紧了紧,低声道,
“你这就是送死”
“或许罢”我叹息出声,突然微微一愣,想起了什么,
“这种话可别让其他正道人士听到”
宰元灵目光凝在我身上,许久说道
“我从不会为说出去的话后悔”
我转过身去,摆摆手并没有说什么。
便向门外走去。

从树下到门廊的距离很短,
步子迈大一点,多半七步就能走完。
方正呆呆地在雨中背站着,
冷冽的雨风摇着桃树沙沙作响,
我还是没能看清他的神色。
或者说,
我可能也害怕看清吧。
六步后,一道声音从雨水中撞入耳膜。
“方源兄”
我在门廊前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了他。
方正从桃树上摘下那朵小巧精致的桃花,抛了过来。
“这是两仪微尘阵的阵眼”
“虽然没有我主持,但多多少少会有点作用”
方正顿了顿,
“...保重”
我接过这朵在上次轮回尽头见到的桃花,心中五味杂陈。
人生若困旅,尽日花飞雪。

“方正”
“——嗯”
“回去换件衣服吧,小时候你就因为淋雨发烧了三天”
“——嗯”
“这次我可来不及再守着你了”
“——嗯”
转身我便踏出了门廊。
“——哥”
我身形晃动了一下,
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
走了出去。

凤口镇雨势不大,只是淅沥沥下地有些心烦。
脚下踏起的水珠,朝四周飞溅而去。
我遵着记忆的轮廓,在城镇里绕来绕去。
走到了熟悉的角落。
尽管城镇的人群已被方正疏散的一干二净,
但这里果然和我猜想中是一样的。
我停下了脚步,望着角落里的那个人。
他从屋檐下站起身子来,抖了抖布褂上的水滴。
伸手在算卦箱中掏出一蓑斗笠戴在头上,也没有扶正。
走入到了雨中,站到了我面前。
“终于想通了?”
“嗯,想通了”
我顿了顿,补了一句。
“...鬼谷,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