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 静默风暴 （五）
第五章
2526年3月8日 05时58分（军事日历）
UNSC极近点级隐形巡洋舰 没影点号
深空区域，波兰星扇区
即便身处没影点号这么巨大的隐形巡洋舰之上，约翰-117还是过于高大，以至于难以在战术计划中心里站直身体。他跟在凯瑟琳·哈尔茜博士身后，两人一同走向会议桌，招来了不少惊异的目光。他穿着卡其色的军服，没有穿雷神锤护甲，但在TPC这种狭窄的空间里，平常的衣服更加凸显出了他的高大。
哈尔茜博士坐在了第一张没人的椅子上，而约翰则停在了距离桌子两步远的地方，收缩身体以避免引起过多的注意。这个舱间中的黄铜比他过去一个月内看到的加起来还要多，普林斯顿·科尔中将站在桌子另外一端，他两侧则是哈丽马·阿斯科特以及一位约翰不认识的陆战队上校。
还有一位神情严肃的黑皮肤短胡须中士坐在座位上，他距离桌子末端有三把椅子的距离。约翰估计这位中士大概有四十岁了，他的眼睛周围都是鱼尾纹，嘴唇侧面同样遍布皱纹。
那位陆战队上校穿着战斗服，胸前印着火焰骷髅ODST标志，肩膀上则拥有第21空间突击营的黑匕徽章。而中士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单位标识，这意味着他刚刚被调派到了其他单位，或者代表他属于ONI黑色行动单位。
科尔向约翰回礼并说道：“入座吧，士官。”他指着哈尔茜博士旁边的座位，“这样就没必要拧着脖子了。”
“谢谢你，长官。”
约翰坐到了指定的椅子上，他对面刚好是那位留着胡子的中士。他胸部口袋上方的姓名标签上写着A.约翰逊，但约翰很清楚这很可能不是这个人的真名。ONI经常会给那些不想为外人所知的行动人员分配类似的假名。
无论他的真名是什么，这名中士都在用一种不加掩饰的评判目光审视着约翰，仿佛他并不认为约翰是一名真正的士兵。对此约翰并不介怀，清澈的蓝眼睛，稀疏的棕眉毛配上鹅蛋脸，他的外表看起来依旧像是青少年， 约翰非常清楚，这样的外表会让他看起来没那么能干。
科尔等阿斯科特和陆战队上校入座后，对着舱间后方的控制间点了点头，“人到齐了。”
TPC的门关闭了，舱间中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科尔。当然，只是几乎所有人，约翰逊还在研究约翰。
“我们从最明显的地方开始，”科尔说道，“这次作战简报在没影点号上进行是为了行动的安全起见。珠穆拉玛号上聪明人太多了，要是他们看到我们一行人进入了会议室，免不了议论纷纷。”
约翰环顾了一圈在座的人，意识到科尔是对的。一名巡游艇中队的上校、空间突击营的指挥官、一名执行黑色行动的中士老兵。即便不算他自己和哈尔茜博士，也能清晰的看出他们又准备进行一次登舰行动了。这次手笔可能还要更大。
“现在开始介绍。”科尔指向阿斯科特，“哈丽马·阿斯科特上校，阎王特遣队的指挥官。”
阿斯科特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可能约翰和哈尔茜博士进入房间时这事还没有定论。她快速恢复了常态，把一缕金色的短发拨到了耳后，接着用她灰色的眼眸看向了其他人。
“目前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们更多，”她说道，“我能补充的是阎王特遣队是一支单纯由巡游艇组成的部队，包括三个中队的日蚀级以及剃刀级巡游艇，每个中队都由一艘撒哈拉级巡游艇指挥。没影点号则是我们的后勤支援舰。”
约翰邹紧了眉头。尽管全都是巡游艇，但对于登舰行动来说三个中队的兵力还是有些太多了。不管这些巡游艇是否能隐形，如此众多的飞船都会增加登舰部队在移动过程中被发现的可能。
科尔接着指向了陆战队上校。“马蒙·克劳瑟上校，第21黑匕空间突击营的指挥官。”
“谢谢，将军。”克劳瑟是一名身材短小略显消瘦的男性，大约四十岁，黑发，橄榄色皮肤，钢蓝色眼眸。“黑匕营拥有八百名精英轨道速降突击队队员，全都经受过零重力训练，装备也是针对零重力环境配置的。我们还没打过星盟，但过去一年内我们就捣毁了十八个叛军设施，从低行星轨道到深空过渡带不一而足。只要有那些曾经打过外星人的士兵提供建议，我确信我们可以将战术调整到足以适应任何任务的状态。”
科尔接着指向坐在约翰对面的中士，“艾弗里·约翰逊中士，特种战术狙击手。星盟现身时他就在丰饶星训练殖民地民兵，所以他拥有大量与外星人作战的经验。”
约翰逊向军官们点头示意，“很荣幸能来到这里。”
科尔接着指向了哈尔茜博士，“凯瑟琳·哈尔茜博士目前领导着外星科技的分析与逆向工程工作。获取的外星制品都会优先交给她，你们需要尽力满足她的要求。如果UNSC想要赢下这场战争，她的工作必须取得成效。”
科尔没有提到的是，作为斯巴达二期计划的发起者以及首席科学家，哈尔茜博士还扮演着介于斯巴达们的指挥官与母亲之间的角色。她亲自挑选了包括约翰在内的很多斯巴达，在他们接受基础教育时进行监督，还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军事训练过程，斯巴达们的生物强化同样由哈尔茜博士监督，甚至她还是雷神锤动力护甲的设计者之一。经管她没有军衔，但大多数斯巴达还是将她视为权威，对待她表现出的顺从和尊敬有时甚至超过了对将军们的尊重。
哈尔茜不准备介绍过多关于自己的信息，所以科尔开始介绍约翰。
“最后是约翰-117中士，他率领着一队身着动力护甲的海军特种作战士兵，名为斯巴达。他们的存在是最高机密，你们应该提醒你们的下属，任何人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提起他们的部队都会遭到起诉。”
在介绍约翰和哈尔茜博士的过程中，科尔小心翼翼的省略了关于ONI以及第三处的信息。这让约翰意识到将军在介绍其他人的时候很可能也省略了一些信息。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发现约翰逊又开始研究他了，以一种近乎挑衅的方式公然注视着他。
约翰也开始盯着约翰逊，同时收紧嘴唇露出微笑。他搞不懂约翰逊是在玩什么，但无论如何，约翰不想落于下风。
“从现在开始，”科尔继续说道，“整个静默风暴行动中你们都归属于阎王特遣队。你们的目标是拦截星盟侵略舰队，登上尽可能多的主力战舰，并将小当量战术核武器布置在他们的船身内部。”
阿斯科特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克劳瑟瞪大了眼睛。两人都用看着疯子的目光注视着科尔。
“抱歉，长官……”克劳瑟说道，“你是说我们要像导弹一样打击敌军吗？”
“我希望你能用比导弹更巧妙的方式，”科尔说道，“总之不择手段。”
克劳瑟的目光移向了阿斯科特，但后者转头看向了别处，约翰估计她正在心中思考这次行动与涅瑟普星的任务在战术上有什么不同之处。
约翰意识到自己笑的很开心，当他明白应该用何种手段战胜敌人时，他经常会露出这种表情。“我觉得这办法不错，长官。外星人永远想不到会遭到这种打击。”
“理由充分的话确实如此，”克劳瑟说道。接着他对科尔说道：“将军，单独一支突击小队暗中潜入一艘独自行动的飞船就已经够困难了。现在我们要以一整个营的兵力登上他们舰队中心的十几艘飞船，我实在没什么把握。”
“我可没说必须要上一整个营，”科尔说道，“不管用什么手段完成目标就行了。”
克劳瑟还是无法接受，“长官，恕我直言……”
“你随时都能畅所欲言。”科尔的目光移向了约翰，接着继续说道，“你的计划中最好带上约翰，据我所知，斯巴达们最擅长的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克劳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但他还是垂下目光，点了点头，“如果是命令的话我会照做。”
“你的命令是不择手段毁掉一支星盟舰队。”科尔顿了顿，接着以安抚的语气说道，“马蒙，如果UNSC不能让星盟撞的头破血流，我们马上就会输掉战争，我需要你去寻找解决的方法。”
哈尔茜侧身对科尔说道：“让约翰-117指挥吧，至少他相信任务能成功。”
科尔听到这个建议的反应并没有约翰自己感受到的那么惊讶，这位将军快速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哈尔茜博士，约翰还没准备好领导这么大规模的行动。”
哈尔茜接着对克劳瑟说道：“你和你的黑匕营打过多少次星盟？”
“这不是重点，博士。”科尔说道“约翰确实在小单位战术上经验颇丰，但指挥一整个营还需要百分之七十的后勤保障工作。”
“我确信克劳瑟上校很乐意辅佐。”
“哈尔茜博士，黑匕营里可没人知道我是谁。”约翰说道，“他们更信任上校。”
哈尔茜瞪了他一眼，但他假装没有注意到。哈尔茜确实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科学家，但她毕竟不是士兵。她看不起指挥链，也不明白为何忠诚能让一支部队团结起来，对于克劳瑟不想让手下白白送死的想法也无法感同身受。站在上校的角度，约翰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对克劳瑟说道：“我将会听命于你，上校。如果你对斯巴达们的能力以及我们对抗外星人的经验有任何疑问，尽管说出来。”
克劳瑟依旧皱着眉头，说道：“这两方面我已经充分了解过了，士官。我保证你和你的斯巴达将会在这次任务中成为重要的战力。”
这种承诺无法成为参考，但至少克劳瑟似乎对斯巴达们的能力有些许了解。约翰意识到现在提出参与计划的要求只会疏远与上校的关系，他靠在了椅子上，同时发现约翰逊又在看着他了。这次，这名中士点了点头并且移开了目光。
科尔让舱间中安静了一阵子，接着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
“这是孤注一掷的任务，”他说道，“我无法否认这一点。但UNSC需要时间找出对抗星盟科技有效的措施，你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你们要让外星指挥官畏惧我们，让他们相信人类很疯狂。只要星盟舰队远离支援或者难以保持优势，我们就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明白，长官，非常规战争，”克劳瑟说道。
“没错，以非常规作为出发点，”科尔说道。他站了起来，“我认为我们已经了解了彼此的想法，关于任务目标还有什么疑问吗？”
约翰摇了摇头，桌上其他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很好，”科尔说道，“你们需要知道的是，目前星盟主力侵略舰队正在玻璃化伊塔兰星。”
“为什么？”约翰逊问道，“如果你说的是位于伊戈缀斯星系的伊塔兰星，我曾经在那里执行过一次侦查任务。那里只有露营生活的一千万牧民，当地人穷的共用内衣。”
“我也不知道，中士。我们的分析师还在努力调查为什么星盟在烧掉一些星球的同时会漏掉另外一些的原因。”科尔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只有比科星躲过一劫。”
“你认为我们应该在这个地方行动，”阿斯科特猜测道。比科星是一颗具有叛乱倾向的农业星球，拥有三颗资源丰富的卫星以及少量船坞。“如果外星人绕过了比科星，那么这里将会成为我们潜在的行动基地，正好位于他们侵略路线的中央。”
“和我想的一样，”科尔说道，“我们无法预测星盟的行动，但他们并不愚蠢，不可能跳过比科星。”
阿斯科特从大腿处的口袋中抽出了资料板，轻敲了几下，接着抬起头说道：“我们在那里守株待兔。”
科尔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X射线战斗群会进行高强度的骚扰战斗。并不是佯攻，如果能取得战果我们不会手软。但主要目标还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此时阎王特遣队就可以悄悄潜入，给他们腹部致命一击。”
“然后呢？”
“销声匿迹，”科尔说道，“找机会再来一次。”
“主动权在我们手中吗？”克劳瑟问道。他似乎对科尔的介绍有点惊讶，“没有协同？”
“没错，”科尔说道，“如果比科星的行动成功，我们的职责将会互换，由阎王特遣队猎杀外星人，X射线战斗群辅助。我不想进行任何可能导致你们暴露的间接情报交流，没有信使，只进行点对点通讯，也不要与友军接触。可能的时候进行补给，如果需要停泊，不用通知，拿走需要的物资，尽快离开。”
“明白了，”阿斯科特说道，“什么时候停手呢？”
“做不下去的时候，”科尔环顾了一圈桌上的众人，然后说道，“你们以前都执行过渗透任务，了解套路。阿斯科特舰长负责太空行动，你们离开飞船之前由她统领全局。出舱之后则由克劳瑟上校全权指挥突击小队。”
克劳瑟和阿斯科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科尔接着对约翰说道：“约翰-117听命于克劳瑟上校，但其他斯巴达由约翰-117自己负责指挥。”
“非常好，长官。”约翰说道。
“约翰逊中士担任黑匕营的教官，”科尔说道，“但他的上级希望他加入斯巴达小队。他的资历和经验足以胜任斯巴达的行动模式。”
约翰逊转头面向约翰，“期待与你合作，士官。”
“我也是，中士。”约翰很敏锐的注意到科尔小心翼翼的省略了约翰逊的上级从属，因此可以确信这名中士拥有ONI背景，“我等不及和你交流经验了。”
约翰逊露出了微笑，“肯定会很有趣。”
“哈尔茜博士没有此次任务的直接权限，但正如我之前所说，尽可能让她满意。”科尔顿了顿，接着补充道，“同时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她死了，UNSC也失去了希望。”
阿斯科特对哈尔茜说道：“这样的话你最好待在没影点号上。”
哈尔茜怒斥道：“这不现实，我需要……”
“我们会尽自己所能寻找你需要的东西，”阿斯科特说道，“阎王特遣队中只有没影点号会真正避开敌人行动。”
“需要时给她戴上脚镣，”科尔说道，他紧盯着哈尔茜，“我是认真的，博士，如果你还想反抗，阿斯科特上校会直接派船把你送回致远星，明白吗？”
哈尔茜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脚镣就不必了，”她说道，“我比你更清楚自己的价值。”
科尔打量了她一阵子，“我希望如此，”他再次将目光移向众人，“还有人对指挥系统抱有疑问吗？”
无人应答，科尔站直身体，“那么，狩猎愉快。”
在没影点号上进行任务准备工作花费了十天时间，开头的几天中，约翰和他的斯巴达小队与第21 ODST空间突击营进行了对抗训练。双方使用的都是TLR——即可以向目标护甲被击中位置发送锁定信号的战术锁定弹药。最开始演习的是简单零重力战斗场景，双方人数相等，约翰估计克劳瑟只是想证明他的ODST不比斯巴达差劲。但演习的结局全都是是黑匕营的士兵护甲被锁住后四处飘荡，上校不得不给斯巴达们加点难度。
第一次，克劳瑟方占据了满是浮动障碍物的位置，接着命令四名斯巴达夺取一颗不存在的球体，黑匕营则拥有一整个排的兵力。第二次，他让十二名斯巴达防守一扇舱门，黑匕营负责进攻，直到通道中堵满了护甲锁住的ODST无法继续才停止。第三次演习是人质救援情景，而“人质”是由不怀好意的敌人假扮的。约翰意识到克劳瑟只是在尽自己所能了解斯巴达们的能力。
与此同时，黑匕营也赢得了约翰的尊重。斯巴达们在五对一的劣势下开始中弹并被锁住护甲，这个比例大概是他们在致远星上接受ODST对抗训练时正常比例的一半。当比例增加到十二比一时，斯巴达们再也无法获得优势，按理说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除非对方的数量比这个再多一倍。
接着艾弗里·约翰逊开始领导ODST一方，很快，斯巴达们的快速反应能力和根深蒂固的训练成为了负担。一队黑匕营的士兵试图溜过一个位置，但当一名斯巴达前去拦截他们时，侧翼会冒出另一队人数更多的部队。或者斯巴达们击退一次进攻后试图追杀撤退的剩余部队时，总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埋伏。还有一次，有一名狙击手不停在同一个位置射击，琳达一发子弹干掉了这名狙击手后立即就被一阵弹雨淹没。
约翰知道约翰逊在做什么，将士兵像硬币一般洒在地上，吸引斯巴达暴露自己。大多数特种作战指挥官在实战中都不会采用这种战术，因为精英士兵的训练成本过于高昂。但可以肯定，外星人们肯定会使用这种战术。约翰已经遇见过几次了，最近的一次就是涅瑟普星的夺船行动。不同之处在于艾弗里·约翰逊和约翰自己都了解UNSC的特种部队战术，约翰逊就是在利用这些知识吸引斯巴达们不断犯错，约翰必须想办法反击。
但他还是觉得约翰逊中士是在作弊。
第四天早晨，约翰还是对约翰逊的诡计束手无策，这让他有些沮丧。最有效的战术似乎是隐藏起来防守，等中士组织大规模进攻，但这种战术也只在弹药耗尽之前有效。
此外，斯巴达们也没有任何增援。他们才应该是进攻的一方。
今天，约翰准备不再依赖那些无论如何都能被约翰逊中士预测到的标准战术，他想要组织一次快速突袭，在黑匕营实施计划之前打断他们的节奏。
不幸的是，克劳瑟上校有了新的想法。早餐过后，他命令所有突击人员按连队去空降舱报道。空降舱处于闲置状态，笼罩在黑暗之中，穿着黑色空间突击护甲的ODST们一言不发站在舱间远端，这使得八百人的部队看起来像是不尽其数的幻影。
斯巴达们临时附属于第21营，并没有直接加入，所以他们站在阿尔法营的直角方向。涅瑟普星行动之前雷神锤上的屈光涂层依旧保留，所以他们更像是幻影——十二名比黑匕营的士兵更大更笨重的幻影。约翰逊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依旧戴着习以为常的战斗帽，身上则是绿色的战斗服。
克劳瑟和他的女性副官出现在暗影之中，两人也都穿着黑色的战斗服。副官开始叫大家立正，接着克劳瑟开口了。
“你们的连长已经向你们传达了任务目标，所以你们已经知道，我们的目标是登上外星人的主力战舰，再用战术核武器摧毁她们。老实说，我在刚接手这次任务时根本不相信它会成功。”
“但在过去的四天中，你们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对抗斯巴达的演习中，即便面对凶狠并且技能娴熟的敌人，你们依旧充分展现出了自身的能力，我深信当我们开始猎杀外星人时，你们依旧能证明自己是多么足智多谋。而且在和约翰逊中士共事的过程中，你们还学到了全新的战术，虽然我希望这些战术永远没有机会使用。”
一股寒意涌上约翰的脊梁，他一直以为约翰逊的冷血战术只会在练习中使用，但从克劳瑟的话语中似乎能听出他准备在实战中使用类似的方法，约翰实在不想参与其中。别无选择时抛下萨姆已经是非常艰难的决定，如果约翰也开始为了任务让手下的斯巴达们送死，那么他也许会对自己的判断力完全失去信心。
克劳瑟身后的拳头紧握，“今天我们将开始综合演习，每个十二人排将会有一名斯巴达加入。”他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继续说道，“他们将会是队伍中携带核弹的那个人。”
队列中响起一阵笑声，但约翰在斯巴达内部团队通讯中听到的则是难以置信的叹息声。不仅仅是因为克劳瑟拆分了斯巴达小队，同时他还让斯巴达们担任运输任务，斯巴达本应领导战局，而不是扮演支援角色。
“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同时攻击十二个目标，”克劳瑟继续说道，“假设其中有一半能成功，也足以对侵略舰队造成沉重的打击。有疑问吗？”
黑匕营有十二位中尉举手示意，克劳瑟则开始回答关于武器分配、嵌入方式以及指挥权限的问题。
约翰想问的是克劳瑟是不是没有脑子。
如果将斯巴达们拆分并让他们分别进攻不同的目标，那么他们将无法支援彼此，团队效率会随着某个成员的离开而呈指数下降。哈尔茜博士估计单个斯巴达的战斗效率是四人小队的十六分之一，死亡的可能性也是小队行动的十六倍。
如果克劳瑟在制定策略前和约翰商量一下，他都应该可以得知这些数据。
这么做还有其他问题，约翰依然很恼火。他无意在整个营面前挑战克劳瑟的权威，但很明显，克劳瑟完全无视了科尔将军在计划会议中的建议。也许克劳瑟对于哈尔茜博士让约翰担任指挥官的提议耿耿于怀，或者他可能只是在强调自己的权威性。不论如何，约翰都有些后悔反对哈尔茜博士的提议了。很明显，她从上校的性格中看出了更多东西。
约翰还在犹豫如何回应时，约翰逊低声向他说道：“听到这计划，你肯定不会开心吧，士官。”
“没有的事，”由于声音是从头盔外部扬声器中发出的，所以约翰的说话声比约翰逊要高一些。“但上校并没有征询我的意见。”
“他不想给你反对的机会。”约翰逊的话语中蕴含着恼火，“所以你必须现在就提出异议。”
“在所有人面前？”约翰摇了摇头，“我会私下提出反对意见。”
“不可能的，孩子，在他征得阿斯科特的同意前，你都没有机会。”约翰逊继续说道，“这叫计划借势，对战斗的恶劣影响比缺乏补给以及恶劣的地形要严重的多。”
“解散后我立即就去。”
克劳瑟的声音响彻甲板，“再说一次，斯巴达。”
约翰快速将目光移回中央，他发现克劳瑟和他的副官都在看着他，“长官？”
“再重复一遍你的问题。”克劳瑟的声音中带着警告的意味。立正时交谈是违规行为，所以约翰正当的说话理由只有一个。“你在问问题，不是吗？”
“当然，长官。”约翰很想知道约翰逊是不是故意让他引起克劳瑟的注意，“斯巴达接受的训练让我们团队行动，所以我很担心分开。如果各自攻击不同的飞船，不就无法支援彼此了。”
克劳瑟邹紧了眉头，“当然无法互相支援，”他说道，“黑匕营的战士没有斯巴达的速度，也没有花哨的护甲，但他们经受过良好的训练。只要几天演练，你们就能融入各自的排，空间突击兵可以提供任何你所需要的支援。”
“挺圆滑，”凯丽-087在团队通讯频道中说道，内部通讯没有被窃听的风险，“现在黑匕营的人会以为是我们不喜欢他们了。”
约翰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试图找到完美的回应方式。“黑匕营令人印象深刻，长官。我的话也不是在暗示他们不行。”
“但他们终归不是斯巴达，”约翰逊说道。他向黑匕营的士兵露出了笑容，“无意冒犯，大伙，但你们都知道，这是事实。”
约翰不确定他到底在对哪一项事情感到惊讶，众人欢乐的窃窃私语、克劳瑟点头表示认同、还是一名中士无拘无束的在部队众人面前对上级的计划提出质疑。虽然特种部队的指挥结构一般都不注重形式，但艾弗里·约翰逊要么是个不听从命令的疯子，要么就是个比外表看起来更加重要的人。
克劳瑟毕竟没有那么好说话，他的眼中现出了怒气，但语气依旧平静，“我不认为我们应该争论不休，约翰逊中士，你对我的计划感到不满吗？”
“也许有一点，”约翰逊说道，“尽可能增加目标的数量，我可以理解。但核弹给谁带都一样，为什么要把这活交给大家伙们呢？斯巴达应该冲在最前线，领导突击行动。”
克劳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话有道理，就现状而言。”他接着说道，“但在这种没有先例的行动中，黑匕营的战士明显更加适合，我们经验丰富，最终伤亡也会更少。”
“我明白，但斯巴达们……”
“他们只是小孩，”克劳瑟说道，“我手下不少战士加入黑匕营时，那些斯巴达还在穿尿裤。”
斯巴达队列第一排中传出了电子合成的哼声，约翰转头发现一位娇小的斯巴达与其余人的站位角度产生了微小的变化。她的肩部直对着克劳瑟，头盔翘向了表达轻蔑的角度。不出意料，是黛西-023。
总是黛西。
约翰切入了团队通讯频道，“黛西，停下。”
但克劳瑟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他紧盯着黛西的头盔，轻薄的嘴唇扭成了冷笑。
“来说说我哪里错了，斯巴达，”他停顿了一下，读出了黛西胸甲上的编号，“零-二-三，你几岁了？”
黛西倾身，尽管她穿着护甲还差一点才到两米，但依旧比克劳瑟高出一个头。
“我们的年龄不是问题，长官，”她说道，“训练才是关键。”
“经验还没训练多，”克劳瑟伸长脖子，怒视着她的头盔面板，“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没有得到回答问题的允许，长官，”约翰走向前方，“这是机密。”
“我知道，看到你们的私人夹克上被篡改过的出生日期就知道了。”克劳瑟转向约翰，“如果有人想改动你们的出生日期，他们需要同时修改海军军需部长那边的记录。”
“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关联，长官。”
“你和你的斯巴达在八年前开始收到银行招募薪酬，”克劳瑟说道，“这意味着你们应该远超十九岁，要么就是你们十一岁时就开始训练了。”
约翰很庆幸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头盔面板之后，对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真相比克劳瑟所猜测的还要糟糕，但约翰不准备告诉他事实。根据UNSC军事审判统一法典，军队征召人员最低年龄是十八岁，而克劳瑟发现斯巴达二期项目违背了这些限制。所以他在利用这一点迫使约翰同意他的计划。对于一位特种部队指挥官来说这种行为似乎有些古怪，但约翰也无从得知理由，斯巴达们被训练出来可不是为了进行政治斗争。
“有人篡改了斯巴达的出生日期，约翰。”克劳瑟的语气变得有些狡黠，“我们都知道原因。”
约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我很难理解ONI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最好不要妄加推测。”
“这是在警告我吗？斯巴达。”
“是建议，长官，”约翰说道，“ONI保守秘密的手段很完善，这一点你也知道。”
克劳瑟瞪大了眼睛，鼻孔外扩，这让他看起来既担心又愤怒，他知道约翰不是在吓唬他。
最终约翰逊再一次打破了沉默，“我有个建议，上校。”
克劳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一直很乐意倾听你的意见，中士。”
“那再好不过了，长官，”约翰逊说道，“我们就按你的提议，给每个排指派一名斯巴达，再花些时间演习。最终由你，我，以及斯巴达-117一同来评估哪种形式才是最有效的战斗序列。”
上校脸上的愤怒消失了，而约翰对中士的尊敬又上升了一个等级。约翰逊在没有实质性让步的同时给了克劳瑟一个台阶下，同时也让三人一起商议更好的办法，打破了克劳瑟独自发号施令的局面。
但克劳瑟并不满足于优雅的让步，他需要胜利。
“一天时间的演习肯定不够。”他对约翰说道，“我认为最好进行三天，怎么样，士官？”
约翰干脆的点了点头，“无论你怎么想，上校，这个营终归属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