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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 第二章 (黑白羡)

2021-05-23 21:15 作者:阿战-无畏无限  | 我要投稿

君无羡颤抖着手从领口往下,一粒一粒的衣扣被解开,外衣便滑落在地上。

手又抬起,却在领口处停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殿中央那个少年的身上。少年身前白衣被鲜血染红,全身湿漉漉的,里衣因沾水而贴在身上,令他娇美的身材隐约可见。

魏婴没有说话,君无羡心一横,将系在颈间的丝带扯开,删除。

衣裳向下滑落,删除。

所有人的目光都肆无忌惮地落在君无羡身上,他深吸两口气,极力克制自己想要挡住胸口的想法,将手移到腰际。

“你的胸口,怎么有道疤?”魏婴忽然开了口,轻蔑地笑笑,道,“真丑,看着让人觉得恶心,把衣服穿上吧,别碍我的眼。”

胸口那道疤……君无羡微微俯身拿起衣裳,滚烫的泪水低落在手背上。

他还记得那是魏婴来北渊的第二年的春天。在君无羡的印象里,他从未见魏婴笑过,总是一副冷漠的神情,眼神也暗淡无光,他看着很是揪心。

那日是三月初五,每年这个时候君慕独都会去北渊皇室牧场狩猎,君无羡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便拉着魏婴悄悄的躲在宫墙上,看着父皇带着士兵出了城门,便转身对魏婴说:"阿婴哥哥,父皇离开皇城了,我带你出宫玩儿吧,宫外有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我带你去玩吧。"君无羡想到又可以溜出宫就很激动。

魏婴低着头,君无羡看不见他的神情,等了半天,就在他以为魏婴不会说话了时,耳边便传来魏婴的声音。

"殿下,我们这样溜出宫,若是皇上知道了,会责罚您的,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难道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吗?你来北渊这么久都没出去过,我们就出去走走吧,反正父皇也舍不得重罚我。"

“……是”

于是君无羡便带着魏婴来到了他寝宫后院,那有一棵硕壮的大树,爬上去翻过墙,就是宫外的一条小道了,既然要遛出宫,自然是要偷偷摸摸的。

君无羡轻松的爬了上去,看着树下抬头看着他的少年,他的眸子很亮,眼里有星辰,但那星辰似陨落了般暗淡……

"阿婴哥哥,快上来,不然一会被侍卫发现了,就跑不了了"君无羡趴在墙上,伸出手去拉魏婴。

魏婴将手递给君无羡,君无羡轻轻一拉便把人拉了上来。好轻。君无羡看着魏婴瘦骨嶙峋的手。这个人平日里都吃了些什么,怎么就不见长些肉呢?

君无羡摇摇头,迫使自己不去想,自己先翻过墙跳了下去,站在墙下抬头对着墙上的人说道:"阿婴哥哥,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殿下,我自己跳下来就好了,您还是走开些吧,免得伤着您。"魏婴略带迟疑的说道。

君无羡想着,你比我还轻,又没有武功,这么高,跳下来不得伤着?于是便坚定地对魏婴说:"你快点,一会儿巡逻的人来了,就真走不了了。"

君无羡见魏婴抿了抿嘴,手握紧成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想,跳个墙,怎么跟赴死一样?

"那,殿下,臣得罪了。"说着,便见魏婴从墙上跳了下去,君无羡此时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紧紧盯着跳下来的人,就在那人快落地时,他利用轻功,紧紧地拉住魏婴的胳膊,使得他不会因下降时因速度过快而摔倒。

君无羡的心此时嘭嘭直跳,真怕接不住魏婴,手放心地拍拍了胸口。

"殿下,您没事吧?我们还出去吗?"

"啊?没事。去,怎么不去,现在就去,"说着君无羡便拉着魏婴的手从小道上跑了出去,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魏婴看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眼里露出的复杂神情。

君无羡带着魏婴来到了北渊成都最繁华的集市,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阿婴哥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买下来。"君无羡拿起一块好看的玉佩,玉佩似玉般通透,手感极好,

"小公子好眼光,这是眼下最好的一块玉佩了,和公子很配啊。"小贩附和道。

君无羡想着,魏婴应该会喜欢,便买了下来,想着有机会送给他。

君无羡忽然看到旁边的一间酒楼,便回头对魏婴道:"阿婴哥哥,这是这儿最大最好的酒楼,里面的东西做的非常好吃,比皇宫御厨做的都好吃,我们快进去吧。"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魏婴走了进去

一楼太嘈杂,魏婴喜静,不喜人多,君无羡便向掌柜的要了二楼雅间。

看着单子点了几样小菜,其中几样都是按照魏婴的口味来点的,君无羡与魏婴算是同桌吃了一年的饭,魏婴喜欢吃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不一会,菜上齐了,他看着魏婴盯着桌上的菜,也不动筷子,低声笑了下:"阿婴哥哥,怎么不吃啊,是不和口味吗?"

"殿下,这……"魏婴看着桌上的菜,欲言又止。

"阿婴哥哥,这是在宫外不是宫里,不要叫我殿下,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出来要叫我阿羡,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君无羡想,他就想让阿婴哥哥叫他一声阿羡,怎么就这么难呢?

魏婴又不说话了。

君无羡叹了口气,拿起筷子为魏婴夹了些菜放在他碗里:"阿婴哥哥,我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快吃吧,吃完下午再去玩。"

"殿……阿羡,我们还不回去吗?万一真被发现了,是要受罚的。"

"哎呀,阿婴哥哥,你不要这么破坏气氛,我们才刚出来多大会,不会被发现的放心吧,赶紧吃嘛,一会都凉了"君无羡催促着魏婴赶紧吃,魏婴便只好跟着一起吃。

"咦,我记得是这条路的的呀,难不成走错了?" 用过午膳,君无羡想带魏婴去香山看看,那里的风景可是整个北渊最美的,可是,他好像走错路了。

"殿下,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条路越走越荒凉啊。"他听到魏婴在身后疑惑的问到。

君无羡转身:"我记得是这条路的,前两年哥哥还带我来过,我应该没记错啊。" 

"那……我们还继续走吗?"魏婴抬头看着他。

"嗯,来都来了,我说过要带你去看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再往前走走走看吧,如果真的走错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君无羡看着魏婴坚定地说。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他的坚持,他差点死在了那天,而就是那天,他身上出现了那道永远都去不掉的疤痕。

君无羡与魏婴走在阴暗寂静的小道上,四下无人,只有乌鸦凄凉地叫喊着,听得他手心直冒冷汗。

"阿婴哥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虽然君无羡自己都很害怕,但当他决定要保护魏婴的那天起,他就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护着他,无论何时何地。

天渐渐掾暗了下来,君无羡还是没能找到他想去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走错路了。

但最令他害怕的是,他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而且不止一个。

"阿婴哥哥,我可能真的走错地方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下次早点来。"说着君无羡便拉着魏婴的手往山下走。

就在此时,从小道的两侧冲出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

君无羡赶紧拉着魏婴的手站在了他身前,挡住了魏婴。

为首者冷笑着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看你俩年纪小,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本大爷我就放了你俩,不然……”只见为首者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大长刀。

君无羡紧张得要死,他身上值钱的就只剩下那个玉佩了,可是那是要送给阿婴哥哥的礼物……

思及此,君无羡看了看身后的魏婴,生怕自己保护不了他,便俯在他耳旁轻声道:"阿婴哥哥,一会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别回头,知道吗?"

君无羡整个人慌乱极了,他尚且有武功在身,能打一会儿,可是魏婴没有武功,万一真打起来,受伤了怎么办?

后来,君无羡忘了是怎么打起来的了,他只记得他让魏婴跑,魏婴没跑成,被一刀砍在肩膀上,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而君无羡自己,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能打得过几个壮硕的大人,他的手臂也被砍了一刀,疼得他不敢叫出声。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拿着刀要刺向已经晕过去的魏婴,一瞬间,君无羡心急如焚,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便冲了过去挡在了魏婴身前,那把刀便刺入他的胸口。

被刀刺穿胸口的瞬间,他想,自己大概是快死了,只是还好,魏婴只是受了点轻伤,没有被这把刀刺到。

君无羡只知道那些劫匪看他快死了,便伸手抢过他一直护着的那块玉佩走了,那块玉佩,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君无羡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便拿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放了出去,在他实在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救兵终于来了,君无羡告诉那个御林军小将,一定要治好魏婴,还有不要让父皇责罚他,说完便昏死过去。

君无羡不知道自己是几时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感觉睡了很久,在梦里浑浑噩噩,他又梦到了那天他与魏婴偷偷遛出皇宫,遇到劫匪,只是这次,他没能护住魏婴,他眼睁睁的看着魏婴死在了他的面前。

君无羡被惊吓出一声冷汗,直接坐了起来, 他只听见照顾他的太监说他醒了,连忙跑去告诉他的父皇。

父皇来看他,他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两日,此时君慕独见自己的小儿子平安醒了,才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谁知道,君无羡一醒来便问魏婴在哪。君慕独冷笑一声:“那小子护主不力,罚戒鞭一百,正在行刑。”

一百戒鞭?那他还有命吗?魏婴没有武功,又受了伤,再加上戒鞭,不死也得躺几个月。想到此处,君无羡便顾不上自己胸口剧烈的疼痛,强撑着爬下床跪在地上。

"父皇,求您放了魏婴,此事,是儿臣之过,与他无关呐。"

"魏婴护主不力,理应受罚,才能让他记住教训,记住自己的身份,此事,你不必再求情。"

"父皇,是儿臣逼迫魏婴陪儿臣出宫的,您要罚,就罚儿臣吧。”

“你要清楚,就算他是你的伴读,他也只是一个奴隶,你怎么可以,为他求情!”

“是,父皇您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奴隶,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何况他是儿臣的伴读,下人犯错,便是主子管教不善,儿臣请求,代魏婴受罚。"

"你这是在威胁朕,既如此,朕看那魏婴也不必留着了,立刻处死,以儆效尤。"

看来父皇是铁了心的要罚魏婴了。君无羡心下一横,从床旁拔出自己的配剑,抵在颈间:"父皇,您既然要处死魏婴,那就先处死儿臣吧。此事本就是儿臣的错,您又何必问罪于他人。"

"好啊,朕的好儿子,既然为了一个阶下囚,以死相逼,学会了顶撞朕,真是好样的。"君慕独怒极反笑,冷冷地道。

君无羡跪在地上,哪怕他没有抬头,他都可以感觉到父皇眼神里深深的失望。那是他第一次用死来威胁父皇,父皇已勃然大怒,但看他如此坚持,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最终摇了摇头,扔下一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便离开了。

君慕独愤然离开了君无羡的寝宫,君无羡才终于松了口气,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此时他感觉到自己胸口剧烈的疼痛,用手一摸,缠着伤口的纱布竟渗出了一丝丝殷红。

君无羡拆开纱布,不想伤口居然裂开了,鲜血直往出涌,染红了原本白色的衣衫。

君无羡皱着眉看着这伤口,太深,刀口太宽,足足有一寸,要想治愈,必须得缝合才行,会永远留疤。君无羡想着不知道魏婴会不会嫌弃,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受了伤吧。

君无羡又在房中躺了三日,再次问起魏婴时,才从侍女支支吾吾的话语得知,魏婴被支配到辛者库做事了。

辛者库。魏婴又没有罪,怎么能去那里?

君无羡到辛者库时,魏婴正在做事,衣裳袖口随着他抬手隐约露出几道伤痕。

君无羡将魏婴带回寝宫,从架子上拿出了药箱,瓶瓶罐罐摆了一大推,他胡乱的找着活血祛瘀的药,可怎么也找不到,急的眼泪直掉,怪自己怎么这么没用,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魏婴受此磨难。

"殿下,您……"

君无羡听见魏婴叫他,抬起头,胡乱的擦着脸上的眼泪,"对不起,阿婴哥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任性,你就不会被罚到那个地方。" 

"殿下,这不关您的事,是奴护主不力,理应受罚"。君无羡听着魏婴认命的话,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魏婴对所有事总是这般的无所谓。

君无羡终于在一堆瓶罐中找到了他要的东西,拉过魏婴的胳膊,撸起袖子,看着胳膊上七横八竖的鞭痕,新的旧的,互相交错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酸涩了起来,这本不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该受的。

君无羡熟练的帮魏婴上着药,毕竟干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魏婴也会被太监们欺负,后来他便默默的收了那些药,以备不时之需,就如此时。

"殿下,您,您可有伤到哪里?"君无羡听着魏婴小心翼翼的问道,魏婴这是在关心自己??君无羡感觉到胸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愣了下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跟你一样,被砍了一刀在手臂上,已无大碍。" 他不想让魏婴知道自己因为救他受了伤,而且,那个疤那么丑,自己更不想让魏婴看到,不然他会愧疚吧。

如今想来,什么愧疚,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君无羡看着这个疤,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君无羡死死地握着手里的的衣服默默地穿上,未得命令,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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