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死亡之主】第三章:室友不和抢床位,嗑药老师不教好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原作者Josh Reynol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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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还是这个系列看着顺眼
标题依旧瞎起的


第三章
纳迦什扎——帝国历公元前1168年
“你好大的胆子!”沃索伦咆哮着呲出獠牙、伸长利爪,“你来这里做什么?巫妖。”房间内一片狼藉,卷轴和纸莎草纸散落一地,他的徒弟们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大多数都还活着但至少有一个已经死透了:焦黑的尸体还在冒出缕缕青烟。好吧,死了的之后将不会因为防卫不力而受到惩罚,但其他人……“回答我!”沃索伦吼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都可以。”【黑色】阿克汉扭头看向沃索伦。巫妖的声音低沉又刺耳,仿佛直接在沃索伦脑子里响起。他的一只骨手正掐在沃索伦最出色的徒弟佐亚尔的喉咙上,那蛮族还在挣扎,用爪子无力地扒扯着阿克汉的指骨。“毕竟这些房间本属于我。”
“可你又没在用,”沃索伦说道,“马上把我的东西放下。”几十年前,他刚刚抵达纳迦什扎后不久就认领了这些房间。纳迦什扎之内曾经也有属于活人的嘈杂,那些来自东部沼泽地区的蛮族劳工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现如今,整座堡垒一片死寂,只偶尔会有骨头在金属上刮擦的声音响起。不死之王的山堡里如今只剩下死者,而在这些死者中,约有几十名个体还留有足够的自我意识。他们大多数是尸妖,或者像阿克汉一样的巫妖。当纳迦什没有下达指令时,内斗就是纳迦什扎居民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沃索伦到来后不久就在这样的一次内部斗争中赢得了自己的专属密室。在纳迦什的监护下,他的力量突飞猛进,相对地,他将不死之王视若神明并由此产生的盲目忠诚则在日渐淡薄。
“哦?”阿克汉低头看着在自己手里虚弱挣扎的吸血鬼,“这东西是你的?”
“放开他,巫妖,不然——”
“不然怎样,水蛭,终于要公然攻击我了?”阿克汉放开了佐亚尔,“你派去矿井深处刺杀我的人都失败了,恰如你所见。”他转身面对沃索伦,张开双臂,“你可有胆亲自试试?”
“我没派过刺客,”沃索伦回答,“看来你的人缘比你以为的还要差。”实话实说,他确实没有下令要刺杀阿克汉,他最近的目标是另一个巫妖马赫特普(Mahtep),此人喜欢将自己腐烂的面容隐藏在人肉面具后面并且效仿纳迦什身披重甲,然而头脑却相当简单。每当纳迦什回到王座上,在沉思中计谋霸业或与驱使着他的黑暗内心交流时,其仆从间的矛盾就会迅速激化,公然火并比比皆是,马赫特普总会趁机挑战那些比他更优越的人,而今年他决定从沃索伦这里找找机会。
马赫特普派出了骨头与肌肉的造物,他在它们雕饰的尖牙内灌满毒药,打算趁沃索伦冥想时行刺。作为回敬,沃索伦用一百根人类脊骨和马赫特普爱马的头骨做了一条蛇形构造体,最后一次有人看见马赫特普便是他被这东西拖去了北边的坟场。沃索伦倒是不担心,如果马赫特普没死,那他之后肯定不敢再打歪主意;如果他死了,纳迦什定会为自己门徒中又少了一名弱者而倍感欣慰。
“某种散发着尸臭味以及你们血液里那股劣质的、山寨版灵药味的东西在矿井下攻击了我,”阿克汉边说边大步向沃索伦走去,“差点把我的头扯掉。”
“或许是只特别凶猛的食尸鬼。”沃索伦扬起眉毛。
“或许是名你所谓的徒弟。”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沃索伦忽然灵光一闪,若有所思,“我听其他人报告说,我们下方的食尸鬼巢穴里最近似乎有某种......呃......骚动?没有纳迦什的管束它们正变得越来越大胆,开始攻击矿井里的死尸并以它们为食。”
“杀无赦即可。”阿克汉说道。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问:“你在怀疑什么?吸血鬼。”
“我怀疑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正在密谋武力夺取纳迦什扎。”
“鼠人。”
沃索伦摇了摇头。“不。是别的东西,比任何鼠人都更为狡猾。但凡纳迦什有所觉察,我猜它也不敢……”
“可他没发现。”阿克汉空洞的眼窝中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他没发现,”沃索伦脸上扭出了一抹微笑,“你知我知。”
驼背山——帝国历公元前325年
“把它们挡回去!”沃拉格大吼一声将鼠巨魔的头从其魁梧的肩膀上扯掉,又把尸体扔回到一群想把亡灵赶出它们狭窄而弯曲的隧道的鼠人那里。在悬挂于隧道顶部的巨型绿色香炉发出的诡异光芒下,两军相遇并展开了激战。当沃拉格的部队进攻时,鼠人已经加固了隧道并且正在试着封锁它。
血牙在战线最前方冲锋陷阵,一如既往。他从不屑于使用武器,只愿靠尖牙利爪和纯粹的蛮力去击穿一切障碍。在他旁边,斯特雷加就像只愤怒的野猫一样尖叫着,动作流畅地斩下了一只持矛鼠人的脑袋。那二人一起组成了进攻部队的矛尖。眼前这条隧道的宽度仅够十二人并肩移动,因此拆除鼠人筑起的粗糙路障的任务就要靠剩下的史崔格吸血鬼了。
沃索伦站在安全距离外看着这一切。在他和史崔格吸血鬼之间有十排骷髅部队正在盲目地向前跟进,而他则裹着长袍紧随其后,左右两侧分别跟着梅尔克尔和佐亚尔。“鼠人在后撤。”佐亚尔嘀咕着。
“你觉得很稀奇?”梅尔克尔嗤之以鼻。
“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佐亚尔温和地回答,“考虑到它们之前那么顽强,现在的表现还挺奇怪的……”他边说边紧盯着梅尔克尔的双眼。佐亚尔总把激怒他的同学当作一种游戏。而梅尔克尔每次都会上钩。这也是沃索伦对史崔格人能否充分发挥其潜能感到日渐绝望的另一个原因。太高傲了。梅尔克尔永远无法超脱出他自身的限制。佐亚尔也不能,但雅古尔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野心已经化为灰烬。而梅尔克尔依旧像火一样燃烧着。
“也许它们只是知难而退而已。”梅尔克尔回答。
“不像某些人。”佐亚尔继续盯着他。
“你什么意思!”
“像您这么聪明的史崔格人一定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梅尔克尔咬牙切齿地瞪着佐亚尔,而后者则打了个哈欠。沃索伦没有理睬他们,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里的神石上。史崔格人更习惯将它称之为命运石(wyrdstone),它们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共鸣,仿佛是在呼唤其它神石,只要施加一点点魔法就能让它在靠近同类时变得愈发温热。沃索伦脖子上正挂着几块神石碎片,各个散发着诡异的幽光。他把它们当作天然磁石,试图以此找到一条通往敌人大本营最快捷、最直接的路线,或者至少是找到它们存放神石、制造武器的地方。桑扎克和其他史崔格吸血鬼正在其它隧道里领导着类似的攻击,多线压制着斯卡文,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沃索伦的其他徒弟。随着前几场战斗的死者的加入,再加上他们先前在上层发现的敌方食物储备——堆积如山的鼠人和绿皮尸体——沃拉格的军队已经膨胀到了相当惊人的规模。
尽管如此,他们也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才抵达现在的位置。穿过无数坑洞和隐蔽洞穴、焚烧和屠杀无数怪物耽误了沃拉格好几个月。这段时间里,鼠人仅仅又搬出了一台神石武器,而当它们意识到吸血鬼想要夺取它时,斯卡文以既令人沮丧又令人吃惊的先见之明自毁了那东西。从那以后,鼠人就一直在稳步撤退、向地下深处的黑暗中蠕行,即便战斗也只是为了拖延或骚扰亡灵,而非为了取胜。它们甚至开始回收并焚烧尸体,企图发动一场消耗战。
沃拉格吼了一声,把鼠巨魔的尸体扔向街垒将其砸得粉碎,躲在后面的斯卡文被撞的满地打滚。然后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自己站了起来,开始追击奔逃的鼠人。斯特雷加和他的私人护卫就跟在他后面。那些吸血鬼移动得如此之快,将整齐行进的亡者军团远远抛在了后面。沃索伦厌恶地哼了一声。蠢货……既然你一闻到血腥味儿就莽出去自己冲杀,那干嘛还要费事拉起一支军队呢?
他忽然瞥到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而鬼祟的移动。沃索伦抬头一看,瞪大了自己唯一一只好眼睛,“乌索然的下巴啊,”他立刻抬手积聚魔力,“在上面!”
几十个黑色身影正蜷缩在洞穴顶部,它们的黑斗篷覆盖着一层灰土,皮毛上则涂着某种脏污用以消除气味,腰上都挂着一个小瓶子。就在沃索伦抬手的同时,一只鼠人把爪子伸进身上褴褛的破布里,掏出了一把扁平的金属圆盘。
飞镖嘶鸣着划破空气,扎进了沃索伦的手掌与前臂,打断了他的咒语并激起一阵恼怒的嚎叫。他抓着胳膊踉跄后退,咆哮着下令:“杀光它们!”
佐亚尔和梅尔克尔迅速反应,释放出一连串致命魔法。鼠人惨叫着、燃烧着纷纷掉落,但它们死的既不够多也不够快——沃索伦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切。现在看来,对方的计划简直就是摆在明面上,他只能在心里怒骂自己怎么就没能早点看清。鼠人一直在把他们引入狭窄的隧道,现在轮到他们付出代价了。幸存的鼠人取下腰上的瓶子并将它们扔向地面。
一簇簇绿色火焰瞬间爆发,岩石也伴随着仿佛要将大地之心掏出来的剧烈爆炸而颤抖。这些鼠人将神石当作炸药。隧道的洞壁和地面上被炸出了大量裂缝,后排的骷髅士兵要么被爆炸吞噬、要么被落下的岩石压碎、要么被裂开的地面吞没。随着隧道开始坍塌,那些即将和沃索伦等人一起被困在此的黑衣鼠人纷纷跃下,拔出腰刀摆开架势。这是一项自杀式任务。沃索伦正分心思索,不料旁边鼠人飞身端刀就刺,他本能地抬起胳膊抵挡,只听刺穿前臂的刀刃上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嘶嘶声。沃索伦嗷的一声猛挥胳膊,鼠人被甩飞撞到附近的洞壁上,紧接着又滑进下方开裂的地缝中。
他听见梅尔克尔和佐亚尔也在嚎叫,他们的身影已然被厚重的灰尘笼罩。毛茸茸的躯体扑向他,用它们叽叽喳喳的舌头尖声咒骂着不断挥砍。他能闻到有什么东西从它们身上渗出来;也许是某种药物,某种毒素,用来消除它们本能的怯懦。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对这群鼠人为何如此奋不顾身的唯一解释。沃索伦在不断垮塌的岩石间跌跌撞撞,他的手指在摸到毛茸茸的喉咙的瞬间便将其撕开,然而随后则是一对大门牙陷进了他的肩膀,令他咬牙向后伸手抓挠。
更多的石头砸中了他。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它正在摧毁这条隧道以及下方的其它隧道,如同是在脆弱的隧道网络上拔出了一根楔子,又像是一柄长剑刺穿了马蜂窝。数不清的老鼠尾巴缠绕着沃索伦,又挤又拉,他够不到自己的武器,只能摸索着抓住一把鼠人武器的刃口并将其折断,再向持刃者刺去。
沃索伦磕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时哼了一声。若是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像他以前那般的普通人,爆炸发生后的几分钟之内就会变成肉泥。但作为吸血鬼,他毫不怀疑自己能活过这场灾难,除非这些碎石能将他完全碾成齑粉。这些鼠人一定是走投无路了,不然它们为什么要冒险摧毁自己的堡垒?
但如果这就是它们的意图呢?凿开山脉、把整座冰川压到入侵者身上好将他们永远埋葬。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曾经被埋葬过。长久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恐慌。存活突然间变成了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庞然巨物泰山压顶带了动物本能般的恐惧,他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挥舞利爪试图刨开挡路的岩石。他能闻出四周那些拥挤的斯卡文就跟他一样,散发着惊恐的气味。梅尔克尔和佐亚尔依旧无迹可寻。
他爬了起来,试图找到一条安全的出路。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它把他卷进了怀抱又向下裹挟。他会被埋在黑暗中多久?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有关这方面的实验他还没来得及做。沃索伦又想起了自己留在摩茹堪的那些吸血鬼,他弓起身子,等待着崩塌结束。
碎石哗哗落下,尘土飞扬,模糊了他的视线。随着头顶上最后一块石头被压裂,沃索伦迅速俯下身子。他的盔甲碎了,只剩几块残破的甲片还耷拉在布满黑色血痕的瘦弱身躯上,袍子更不必说,弯刀也丢了。他懒得呼叫自己那些徒弟。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会找到他的;如果他们死了,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这条隧道现在不过是一座半埋的坟墓,几乎没有可供移动的空间,他甚至无法站直身体。如果他还是活人,或许几分钟内就会窒息而死。可他现在没有呼吸、还能动弹。“真可惜。”他咕哝着。
他四处观望。隧道的一部分坍塌了,两端墙体在他附近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气穴,除了这里,外面可能也都已经塌方。他可以看到许多被岩石夹住、碾碎的鼠人残骸。
恐慌搅乱了他的思绪。他仿佛又回到了神庙下的罐子里,动弹不得、不能眨眼,赶不走拨弄他眼球的蜘蛛,也拔不掉正往肉里钻的甲虫。他不会再被埋葬了——绝不!他闭上眼睛,试着压抑情绪。“你为什么要害怕?”他自言自语道,“你感到恐惧,是因为你以前也被困住过。思考。思考!”他抓住挂在脖子上的神石护身符,用力捏了一下。
他突然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恐慌像晨雾一般消散了。“啊哈!”神石护身符在他指间颤抖着,闪烁着微光。他把它们举到嘴边,对着它们呼出了一股魔法能量。神石愈发明亮,他能感到它们在自己掌中散发的暖意,于是用力将其中一颗从脖子上扯下。
他犹豫了。他从来不敢迈出效仿纳迦什的那一步。谁也不知道吃了这块石头会对他这样的存在产生什么影响,或者压根会不会产生影响。但如果这有用......它就是浓缩的魔法。纳迦什就是吃了它才比其他任何死灵法师都更强大。鼠人也通过吃它得到了力量。而他现在需要力量。沃索伦看着神石,看着它的光芒吮吸着周围的黑暗,阴影似乎在被无形的利爪拖进护身符的边角和缝隙。
即便如此,担忧还是有必要的。纳迦什吞噬了它,但也被它所吞噬。终其一生他都依赖于吞食这种细软的石头,它将他变得半人不鬼并且成瘾难戒,越往后越需要吃掉更多的石头以增强魔力。
的确,力量才是沃索伦所知的最强效的毒品。而力量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带来更强大的力量。涅芙瑞塔和乌索然那样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力量本身就是目的,它可以被囤积和增幅,就像鼠人对神石所做的那样。
那些武器,还有鼠人的秘密,都会带给他新的力量。它们会给他足以直视那个正骑在可悲可怜的乌索然头上走向湮灭的疯狂幽魂、并将它的力量也据为己有的力量。“你以为自己安全了吗,老巫妖?”他盯着神石喃喃自语,“你以为把秘密藏在那个铁环里就安全了?你想吞掉我,把我像木乃伊一样掏空,然后溜进来驾着这具身体前往黑暗遥远的未来吗?我的主人?你错了,就像你当初对阿卡迪扎的看法一样。我将是那个吞噬你的人,纳迦什,我要吞下你残破灵魂的腐肉,我要成为真正的死亡之主!”
沃索伦张开下颚,口中的颜色就像刚吃过东西的水蛭一样红润,鱿鱼卷须般的长舌展开并向外伸展,越过了茂密的尖牙。他的舌尖拂过护身符,探索着粗糙的表面。一股能量在他身上荡漾,而他在期待中颤抖。然后他一口将护符整个咬进了嘴里。
当尖牙扎进神石时,沃索伦的身体随之震颤。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被闪电咬了一口,好像由内而外地燃烧了起来。吞下这块小石头之后,他伸出双手,吐出充满力量的话语。黑魔法在他体内奔流,他对魔法之风的感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一阵法术爆炸击中了岩石,粗粝的石块瞬间像泥浆般冒泡溶解。沃索伦奋力向前,一次又一次地施放法术,硬生生轰开了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他脖子上挂着的其余护身符变得越来越热,他很想再吃一个,但又忍住了。
他继续向前,感觉才过了几分钟,但也可能是几个小时。神石在他干枯已久的血管里跳动,他脑子里仿佛灌满了水银,脑海中的思绪就像被困在瓶子里的大黄蜂一样嗡嗡响个不停。他有些想知道,这是否就是纳迦什眼中的世界。一切都慢了下来。他能看到尘埃从身边飘过、火焰自手心蔓延。他能清楚地预见将要发生的事情,也清楚地知道如何去实现它。沃索伦笑了,他边笑边从大山深处开辟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随着最后一道障碍向外炸开,沃索伦穿过飞扬的尘土,走入了一座巨大的洞穴。上百双眼睛震惊地盯着他。这里到处都是斯卡文,全都僵在原地。他闻到了它们的恐惧,微微一笑。
这个洞比他之前见到的都要大,里面堆满了各类材料,让沃索伦想起了之前在高山上发现的古代矮人遗址。和山下的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点燃着巨大的火盆和香炉,飘散出一股股难闻的烟雾。遍地都是老鼠,以及装满神石的篮子。粗大的铁链从屋顶垂下,悬吊着一台台还在建造中的工程武器。鼠人似乎正要拆卸机器的引擎以备运输。
突然间,他明白了摧毁隧道的意义。鼠人是在不惜一切代价地避免让它们的造物落入敌人之手。沃索伦几乎就要对它们在捍卫技术专利这件事上的坚持感到钦佩了。他抬起一只黑火缭绕的手。鼠群紧张起来,像被突如其来的火炬照亮的害虫一样盯着他。他闻到了它们发出的恐惧的气味。
“跑,”他低声说道,“或者死,对我来说都一样。”他的声音传遍了山洞的每一个角落。
鼠人选择了跑。沃索伦大笑着轰杀了那些跑得不够快的,他的魔法喷涌而出,成片成片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驱使着斯卡文在惨叫声中逃远。洞里充满了老鼠的臭味,沃索伦大步走向那些精巧的装置,一心想要把它们据为己有。在前进的同时,他延展开自己的思想,让魔法触须在四周游走,抓住垂死鼠人生命的火花。只需要使劲动动脑子,就能让这些死掉的孽畜重新站起来去追杀它们曾经的同伴。在一场无意识的饥饿狂欢中,死者扑向生者,山洞里回荡着屠杀的声音。
突然间,他的愉悦感被一种钻心的疼痛所取代。周遭世界霎那间开始恍惚错位,感官失调、视野模糊、肠胃痉挛、血管浮肿并且四肢无力,他差点摔倒在地上。沃索伦呻吟一声,摇摇晃晃地靠在旁边一架战争机器上,浑身打了个寒战。他觉得自己像只被刺破了的水囊,一下子又漏又瘪。神石带来的短暂能量正在消却。他的伤口和毛孔中开始渗出冒泡的脓液,这是身体在排出他吃下的那些石头的残留物。他感到很虚弱,筋疲力尽,但还是摇摇头,猛地站了起来。
片刻之间,一杆长戟就刺穿了他的脑袋刚刚所在的地方。戟刃紧接着横扫一道划破了沃索伦的肩膀,打的他向后退去。伤口在灼烧,那杆武器的尖刃是用神石制成的。他一手捂住伤口,佝偻身体摆好架势。
一只鼠人正蹲在那台机器上,沉重的护手紧握长戟,锯齿状的黑色盔甲掩护着其下肮脏的长袍。它的皮毛是纯白色的,从盔甲和布料的缝隙中可见一斑。一顶沉重的头盔遮住了那鼠人的脑袋,眼部观察口内阴燃着一股绿光。他打量着它,心想这只老鼠会不会就是过去几个月里那些俘虏们提到的所谓“术士”。
斯卡文收回长戟,然后将沃索伦先前的虚张声势甩回到了他脸上:“跑-跑或者死-死,人类玩意儿。对史库里的伊斯卡(Iskar)来说都一样。”
沃索伦站直了身子。在先前抓获的战俘们不太情愿的帮助下,他已经自学了一部分基本的鼠人语。他一直都很有语言天赋,即使是这种孽畜所说的语言也是一样。“总有第三种选择,害虫。我也可以杀了你再榨干你那毛茸茸的尸体上的最后一滴血。”他敏锐的听觉在嘈杂的山洞里捕捉到了新的动静。是武器碰撞的声音,有人正在这座洞穴附近作战,接着是一声疑似出自沃拉格的咆哮。沃索伦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没时间了。”
“时间总会有的。”它从机器上一跃而下,熟练地挥起长戟左劈右砍。沃索伦以超凡的速度躲避着攻击,小心不让自己被开膛破肚,而那只斯卡文则步步紧逼。
他突然丢出一发法术飞弹,本希望可以出其不意地干掉这老鼠怪物,但它只是抬起长戟,用武器挡住了咒语。法术被消解了,斯卡文眼中的绿光似乎变得愈发明亮。“弱小的人类玩意儿,我已经看-看穿了你的弱点。”它边说边抬起一根爪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盔。
“安静,畜生。”更多的法术从沃索伦手中涌现,而鼠人利刃一挥便打散了他的咒语,仿佛它们不过是一团团雾气而已,斯卡文自信地甩着尾巴大步向前。
沃索伦踉跄后退,不料忽然被一具尸体绊倒。白毛鼠人立刻发出一声高亢的胜利战吼,下盘猛然发力冲刺近前,翻身转戟全力下劈。未曾想沃索伦双掌一合,居然凭蛮力空手接绿刃,死死夹住了劈至眼前的长戟。鼠人使出浑身解数,将全身的重量压上也未能再让戟尖向沃索伦的脑袋前进一寸。而沃索伦呲牙咧嘴,腰腹用力,竟慢慢坐了起来,决绝地将鼠人推了回去。他第一次从它眼里看到了恐惧。
沃索伦一声咆哮,双手猛然发力,神石长戟直接碎在了他手里。鼠人忽然失衡险些没能站稳,慌忙扔下武器连滚带爬向后退去,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但沃索伦没有给它机会。他最后施了一个咒语,一股热浪吞没了那怪物。它似乎没有那杆武器就无法破解魔法,只能眼看着自己全身僵硬、皮毛干瘪、长袍起火,盔甲融化在了颤抖的身躯上。随着一声巨响,它在一阵浓烟和蒸汽的包裹中倒在了地上。
他站起来,走过去蹲在鼠人术士旁边。它还活着,但肯定活不长了,除非做些什么补救一下。沃索伦轻轻把头盔从它的头上拿下,它还有反应,疼得浑身抽搐。他没有理会,而是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头盔。“真巧妙。”他嘀咕着轻拍上面的绿色镜片。
山洞里现在静悄悄的。幸存的鼠人要么逃跑,要么已经加入了僵直地站在旁边等着他下命令的死者的行列。战斗的嘈杂声越来越响亮。看来沃拉格和他的史崔格先锋没有受到矿井坍塌的影响,至于后方部队的损失,沃拉格显然不在乎。沃索伦一想到斯特雷加杀进来以后却发现他已经在这里等他们时脸上的表情,不禁一乐。
他看向脚边的鼠人。它的眼睛虽然已经在眼窝里被煮熟了,但依然疯狂地转动着。沃索伦深情地拍了拍它起满水泡的鼻子,看了看那顶头盔,又转头看了看附近建造到一半的战争机器。“你说得没错——唔......伊斯卡,我没叫错吧?时间总会有的。我现在就有足够的时间从你身上剥下你那些狡猾的小秘密,把它们都变成我的。”他低头看着颤抖的鼠人,舔了舔爪尖上的血。它已经提早开始哀嚎了。
沃索伦面露微笑,“这一定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