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的玫瑰》同人小说Heart of Stone剧情线梳理17
你确定我们不需要一起去?我可以趁机去办点事。安德烈问,想要掩饰自己担心她的事实。
如果我们驾马车去,我们就得天亮前起床。奥斯卡陈述事实:那就太没必要了。你知道这点旅途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早就习惯一个人当你……她停下来,因为安德烈不在她身边的那些年的确很不愉快。
安德烈没有在说话,只是拿起一罐茶,喝了几口。太阳已经落山,但他们还在外面坐着,因为十月的晚上已经有些冷,因而身上盖着毯子保暖。去过Chavigny之后,他们的关系有些改善。虽然和过去的关系还没得比,但安德烈终于能和她正常交谈了,也不再时不时生气。他们独处的时候,他也没有马上离开。他们的对话虽然停留于表面,但很寻常,不再混杂着不必要、令人不快的情绪。好像是她接受了教师工作的事儿让安德烈宽慰了一些?奥斯卡不愿细想他的变化是为了什么。她只希望享受当下,尤其是她知道两人之间还有很多保留和未尽的事。她来这里前就想要告诉他的一切、向他解释的一切,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害怕那一天到来时,两人中有一个人要因为太多的怨恨而爆发。
那至少让我骑着罗伯斯特送你去Saint Pierre——一阵沉默后,安德烈用不容反对的语气说。
奥斯卡点点头,尽量不去看他。他要陪伴她的决心实在令她不解。
还有一件事,安德烈补上一句:把肩膀上的毯子拿下来,放在凳子上。等等。
他匆匆走进花园,往马厩走去,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奥斯卡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深红色裙装的布料,又拉直她身上的毯子想要裹得紧一些。今天是她收到这条裙子后第一次穿上它。今天是星期天,他们早上一起去了教堂,所以这是再好不过的穿新衣的机会。她早晨穿上新裙子看着斤重的自己,她几乎认不出来了。这条裙子将她衬得很女性化,并且更美丽了。虽然都是深红色, 但她穿这条裙子的气质和Ella全然不同。Ella有深一些的皮肤、眼睛、头发,像一朵来自异域的花;奥斯卡则像是自家花园里采到的一朵花,像是晨光里的一朵玫瑰,新鲜宜人。
奥斯卡觉得这裙子的颜色让人想起她在革命前夜穿着的军服的颜色。后来她把军服给了罗莎莉,虽然她那时还不知道罗莎莉为什么要走了这套衣服。和安德烈一样,她在巴黎的挚友罗莎莉全力确保她不被找到。
她的军服,是不是最终穿在了哪个陌生女人的身上,为了让她去世这个谎言更加真切?
安德烈十五分钟后拿着一个包袱回来了。他小心地把包袱放在露台桌子上,解开绳结。奥斯卡看到一把利落的手枪。安德烈拿起枪,掂了掂,递给奥斯卡。她稍微一犹豫,接过枪,不免惊讶。她打开锁,专业地握住枪,手指稳稳扣动扳机,瞄准远处一棵树。枪里没有子弹,所以他们只听到扳机的一声响而已。
安德烈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一丝紧张。忽然,他眼前闪现出过去几十次、几百次类似地场景。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他把武器这样交给奥斯卡了。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事情发生了,有一次记忆却格外清晰。他记得他和奥斯卡那天去山坡上练习射击,风很大,但她仍然弹无虚发,打中了他扔出去的每个瓶子。他清楚地记得他心里当时多么平静和愉悦。他们的生活在熟知的节奏里度过,奥斯卡看上去也忘了她那不可能实现的初恋。然而,就是那天,一切都改变了。射击练习后,菲尔逊来了,仅仅是他的出现,就毁掉了这田园牧歌似的生活。奥斯卡颊上的红晕和眼睛里的光芒又背叛了她。不久后,她做出生命中最骇人的决定,穿上女装扮作外国贵夫人去参加舞会。然后那天晚上奥斯卡与他共度一夜,随后一切都结束了,而也正是一切的开始。
安德烈刚好看到她费心别好的发髻上掉出了几缕头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回想起来把手指伸进奥斯卡的金发里的感觉。但马上他开始斥责自己。那些回忆都属于过去了。那个安德烈已经不复存在。没有必要活在过去。他连忙看向别处,把手插进衣袋里,掏出两匣子弹放在桌上。
真是精美的武器。奥斯卡最后说,把枪放回包袱布上。你拿它来做什么?
带上它,放在随手可用的地方。最好是你一直带着它。安德烈平静地说。你知道法国从来都不是安全的地方,大革命也没改变这个事实。人们现在反而顾忌减少了。一方面,人们更自由了是件好事,但另一方面,自由有时候也是威胁。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自由用在正道上……安德烈演说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讲话。他清清嗓子补上一句,拿着吧。安全些。
奥斯卡点点头。谢谢你。她笑着说。
但是安德烈只是转过头看着别处。
别担心,我还没把过去学的本事忘了。她说。
我从不怀疑这个。安德烈低声说,随后又是一片沉寂。
过了一小会,奥斯卡道过晚安就离开了。第二天将会是漫长而疲惫的一天,她今晚得好好休息。安德烈则坐在了很久,愣愣地望着夜色深处。他想到了那些年站在奥斯卡身边,给她递枪递剑,每天陪着她,心里偷偷渴望着她。那些美好而痛苦的岁月……他并不后悔,虽然他早就知道他明明可以把那些年过成另外一种人生,比如结婚生子。比如过着平静而有价值的生活,远离贵族和帝制。一想到他花了那么多年服务于压迫着像他家人一样的平民大众的贵族阶层,他的血液里的愤怒就开始咆哮。如果不是为了奥斯卡,他可能早早就会离开服务岗位……
要不是为了奥斯卡……
但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有Lusien,他现在最大的快乐源泉,也是在奥斯卡彻底和他决裂后,让他能够保持清醒和坚定意志的唯一支柱。为了Lusien,他坚强地自力更生,坚强到再也没什么能摧毁他,即便是差点死了……即便是生命垂危,只留下了一丝意识,他也拼命求生,为了不让孩子独自留在这个世上。孩子的存在救了他的命。当然还有Ella...
Ella...安德烈想到他已经最近忽略了这位他亏欠了许多的人。可不能这样了。
你要去哪?Lusien问,站在她面前,怀疑地望着她。奥斯卡刚刚戴上了厚围巾,毕竟十月早晚已经很冷,骑马就会更冷。
我必须去工作,亲爱的。奥斯卡回答,把围巾系紧。今天是第一天,我不能迟到。
工作?什么工作?Lusien吸吸鼻子用命令的语气说,你不能走!你必须陪着我!
我不行,Lusien,她把手放在孩子的头上,我真的得出门了。
Lusien不说话,紧紧抱着她的腿,把头埋在裙子褶皱里,哭了起来。
Lusien...奥斯卡弯腰抱一抱男孩说,我只是去几个钟头。明天我们可以一整天都呆在一起,可以去河边或者城堡附近,好吗?
他还是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我现在就想去城堡那边。姑姑,不要走!留下!
玛丽说: 姑姑真的得去了。但等她回来之前,我们一起给她准备个惊喜好不好?吃完早饭我们去Simon先生那里买牛角包怎么样?是不是个好主意?
Lusien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点点头,又抱住太奶奶。这样奥斯卡终于能出门了。带着沉甸甸的心情。
去圣皮埃尔一路无话。安德烈在她前面几步骑着马,完全忽略了她。奥斯卡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和随风飘动的深色头发。安德烈仍然留着长发,总是整齐地扎着。只有靠近脸的地方有时有碎发跑出来,他总用熟悉地姿势把它们整理在耳后。虽然现在是个平凡的铁匠,他还是比其他人穿得整洁利落。 他工作的时候总是穿旧衣服,为的是让奶奶少洗点衣服。
过了一阵,奥斯卡意识到她极少从这个角度看安德烈骑马。以往通常是她在先,他在几步之后保持距离跟着,这是是训练有素的优秀仆人的做法。有时他会追上几步跟她说几句话或是为什么事笑起来。现在的安德烈还是保持着距离,但和过去完全不同。过去他常微微前倾低头,这是平民在贵族前常用的姿势。现在的安德烈则自信,独立,强壮。大革命让他们生来平等,他不再低着头走路。
为何这个独立的安德烈比过去那个跟随她多年的忠仆安德烈更吸引她?奥斯卡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去吧,安德烈和她道别,小心!
你知道我的-奥斯卡拉着缰绳,然后示意凯撒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奥斯卡不知道,安德烈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脸上带着介于痛苦和愤怒之间的神情。她也不知道安德烈望了她那么久,直到她消失在地平线才离开。
她提前15分钟到了学校,把马交给马夫,走进学校。一位年长的男子出来见她,自我介绍说是主管的秘书。等待的时候,奥斯卡紧张地拂着矢车菊蓝裙子,绞着手指。她感到紧张,虽然压力环境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在皇家卫队服役的多年里,她参与过成千上万个不愉快的交谈、吵架,解决了极为棘手的问题。她保持冷静的本事得到广泛赞誉。但面对从来没人帮她准备过的情况,她担心自己祸从口出,害怕自己的话语背叛自己。要想摆脱以往生活带来的喜欢和痕迹,仅仅几个月是不够的。万一有人认出来她是贵族呢?
时间到了,她进入办公室。她还站在门口,校长就来欢迎她。校长也是这个教区的神父,六十多岁,看上去友善但也有威严。她坐下后,神父调了调整鼻子上的单片眼镜看了看她。
你是格兰迪耶先生的表妹?你现在住在Angles?
奥斯卡点点头。
格兰迪耶先生在Angles是受人尊敬的居民。哪怕在Chavigy这儿,他都是有名的。他推荐了你,小姐。我相信格兰迪耶先生推荐的人一定能胜任工作,但我还是有我的规矩。新老师都要显示自己的教学技能。我想让你今天准备两节短课,语文和历史。你有半小时准备,教学材料在这里。你觉得怎样?
我同意。奥斯卡自信回答道,接过校长手里的一叠纸。
半小时备课显然不够,尤其对她这样的新手,但她不能也不会承认。
我听说你在巴黎是好几个家贵族的保姆和家庭教师?真的吗?是哪家?校长问。
奥斯卡勇敢地看着他,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校长很聪明,他想要核查她的背景。但她早有准备。
我为三家贵族工作过,她坚定的说。首先是在de Croy-Solre家工作了几年,然后是de Rigout家,大革命之前我是de Luynes家小公子的家庭教师。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奥斯卡很确信他根本没有听过这些贵族家庭。当然这些家庭都是真实存在的,奥斯卡认识他们。但她不是随意选了这几家。虽然许多贵族家庭高价雇佣出身良好的家庭女教师,也有贵族家庭因为悭吝或者缺钱而选择雇佣贫穷的平民女教师。当然,后者的真相都会被小心遮掩,免得被周围的贵族看不起,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奥斯卡当然是少数知悉他们底细的人,毕竟她得搞清楚每个围绕着王后的人都是什么来头。
她选择的这些家庭碍于面子,永远不会承认雇佣过一名来自巴黎的平民——德 博耶小姐(注:这里可能是笔误 理论上大革命前的平民姓氏不会加“德”),她的“存在”会被神神秘秘地遮掩起来或者遗忘,成为一笔糊涂账。就算校长去这些家庭直接调查,他也会一无所获。
为什么离开巴黎?校长又问。你不是跟家人住在那里吗?
除了现在在Angles的家人,我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奥斯卡声音有些颤抖。她想到了母亲。她逃离之前都没有机会和母亲道别。她是不是还活着?她接着说:革命爆发我就离开了巴黎,单身女子住在如今的巴黎可太危险了。
没错,没错。校长理解地点头:你应该结婚!他笑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尴尬:别担心,我们Aquitaine这里有很多有趣的男人。你肯定能找到喜欢的。
奥斯卡挂着一丝笑容,心里堵得慌。这个陌生人对她私生活的评论有点太耿直了。但他所说的也很有道理。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单身女子。这个老先生肯定认为她在巴黎找不到结婚对象,所以过来这里碰碰运气。
谢谢您的关心,校长。她努力用最甜美的声音回答。
校长笑着作为回答,立即邀请她参观学校。(对学校建筑的介绍略)
每周一三五上午9点开始上课。孩子们通常上三节课,每节1小时,中间有简短的课间休息。如果你在我们这工作,小姐,你需要周一、周三上课。之前的老师结了婚,上个月搬离了Chavigny。现在有四位老师在这里工作。校长接着说:Renan小姐也教语文和历史,但她的学生年龄大些。Arnaud先生教两个年龄段的数学和科学。还有Jambon小姐,她一周给女生教一次礼仪和女红。最后是Bonnet小姐,教音乐。你很快会认识他们的。今天Renan小姐和Arnaud先生会和我一起听你的课。别让我们失望啊—— 校长笑声响亮,给她指指教师的房间:你在这里准备准备。9点整,请来2号教室,在左边。
校长离开后,奥斯卡坐下看手头的材料。语文课不难,学生是6-10岁的孩子,内容是句子结构。奥斯卡浏览着讲义,心里有数了。她随即开始打开历史课的资料。
“玛丽 安托瓦内特来到法国” 这是讲义。
奥斯卡笑得好大声,呛得咳嗽了几声。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校长居然鬼使神差得安排给她这节课。但她很确定,她的发挥一定很顺利,第二她一定胜任这份工作。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她尝试着回忆多年前的那些事。她仍然记得第一次领取重大任务的兴奋。她第一次看到玛丽 安托瓦内特,那么孩子气那么天真无邪,她永生难忘。当时奥斯卡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决定了要加入军队后,她一直想象着未来会是什么样。许多年,她一直觉得成为军人就是她那伟大的职业生涯。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看看房间四周的墙壁,虽然老旧但看得出是新近粉刷过的。墙壁离她这么近——傲慢差点就毁了她,就像毁了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样。但是她在这里。过着平静、安全、简单的生活。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觉醒过来。
不久后,她走进教室。校长站在讲桌上,10个孩子端正地坐着课桌前。她走进教室,孩子们站起来问好。校长给孩子们介绍新老师,说他希望这位老师能在这里待得久一些。这节课是半小时,休息五分钟。奥斯卡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上课。她真的很擅长发挥,顺利地讲授了复杂的话题,解决了学生提的问题,连问题最多的学生都没有问题可问了。结束了这堂课,校长赞许地握了握她的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姐!他很开心。我没有一点疑虑。周三早晨请来上课吧。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现在其他两位老师才过来和奥斯卡打招呼,一位是年轻娇小、栗色头发的女老师,另外一位是深色头发的年轻男老师。
亲爱的博耶小姐!女老师礼貌地鞠躬,拉着她的手:我叫Eve Renan。很高兴认识您。
奥斯卡和她握手致意。
Pierre Arnaud(皮埃尔 阿诺德),年轻男老师自我介绍道,优雅地点点头,用犀利地蓝色眸子看着她:你教得真是完美,小姐!我从来没见这帮小家伙如此安静过。他真诚地笑着。
皮埃尔!Eve也笑起来。别担心,小姐。他总是说些胡话,但他是个好老师。
胡话?皮埃尔装着有些生气,故意逗她:谁说胡话来着?
皮埃尔总是这样——Eve在奥斯卡耳边悄悄说。她总是开玩笑,但学生们很喜欢他。
奥斯卡微笑着。她越来越喜欢她的新同事。他们看上去也很快接纳了她,很是友善。
我送你出去,皮埃尔说。
皮埃尔的脸很英俊,皮肤白皙配着蓝色眼眸,发色却是深色的,形成有趣的对比。
您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先生?他们慢慢走去马厩的路上,奥斯卡问。
两年了。自从这所学校建立开始。我之前在南特做过几年老师。
南特?她好奇地问。那是您的老家吗?
他只是点点头。
再见!她说完就拉动了缰绳。
旅途愉快!皮埃尔 阿诺德微笑着摇摇手。
奥斯卡骑马离开后,皮埃尔仍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想得越多,怀疑就越多。要不是他这么善于识记人们的脸,就没这么多烦恼了。但看看这位新老师,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但他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