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博士×煌)不会再让任何人抱憾
私设博士白毛不带面罩
为了写文就改了剧情和时间线啥的
把煌写得有点小心思
感觉哪别扭了尽管提,会吸取教训的

“不不不,不……不可能”
煌已经听不见阿米娅说什么了,她只是抓着对方,不停地摇着耷拉着耳朵,不敢直视煌的双眸的阿米娅。
“ACE他……他是不是在哪等着呢,阿米娅你再下令让我去找他,我一定把他带回来……阿米娅你说句话啊……”
煌的声音逐渐颤抖,哭腔从寝室回荡到走廊。
煌的寝室比较干净,房间绑好了窗帘,很明亮,整洁的床靠着一张立书架的办公桌,桌上的墙面有很多相框。一部分是煌搂着一个留胡子的墨镜老哥的合影。甲板、食堂,或是街市、野外,两人在照片中总是咧着嘴。
她只觉膝盖发软,在阿米娅面前,扑通地瘫坐下来,阿米娅无言地握着煌的手,将嘴唇咬出了殷红。
房间外,博士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平静地听着,这个白发少年不知道该表露出什么神情。也不怪他,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无知者无罪。
“阿米娅,你现在给我安排一架地效飞行器,我绝对能把ACE救回来我保证……阿米娅你能不能放手……”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门口, 却因阿米娅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打了个咧俎。
“煌,听话……”
阿米娅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作为领导人,她不能把无用的情感暴露在队员面前。
即使心如刀绞。
寝室回归平静,只剩下煌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声。阿米娅平静地看着快要咬碎后槽牙的大猫,将她拉到床边,慢慢坐了下来。煌缓缓将脸埋进掌心,掩面哽咽,她仍在克制。
阿米娅蹲在煌的面前,用小手替煌擦掉了眼泪。“眼泪,要留到战争结束之后。ACE选择用生命换回博士,我们不该使ACE白白牺牲……”只是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待到煌情绪稳定之后,阿米娅便领着博士离开了,临走之时,煌目光朝向向门外,博士向寝室内望了一眼,两人对视。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她的听力范围内,煌站了起来,可能是憋泪憋得太厉害了,她忽然感觉有点头重脚轻。煌走向冰箱,弯腰取出一罐冰啤,指尖一翘,扣开一饮而尽,丢开,接着又是一罐……
寒冷的苦涩液体不断涌入她的喉咙,煌没有理会喉咙疼痛发来的警告,又是一罐,空罐清脆地落地声回荡于房间。罐壁的冷凝水滴到煌的脸上,与一滴咸水混合流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咸水,连线,断落,“啪嗒”跌向地面。
酒味道其实并不好,苦,喇喉咙,人们总是认为酒精能“带走”负面情绪——结果只是麻痹思想,不能算真正的解脱,但酒客仍苦苦寻求这片刻的欢愉。
煌再次往冰箱里看去时,只剩一罐静静立于冰箱深处,她最后一次伸出手,拿起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空罐们,然后向着外边走去,窗外的光线将煌的影子拉得老长。
甲板处吹着干燥的自然风,卷起黄色的风沙遮蔽住了天空,煌已经有些醉了,她努力扶住甲板边缘的栏杆,面对着已经被地平线吞没了一半的太阳,将最后一罐啤酒扣开,随着清脆的开罐声,啤酒“噗呲”一声将摇晃产生的白沫喷出,顺着风势坠下母舰,煌没有喝,她将酒罐慢慢倾斜,酒水一点点撒出,在高空飘散离去。煌忽地想把它们捞回来,她又意识到自己可笑,失去就是失去,事发后再怎么挽回也无济于事。煌就这样看着一滴滴消失在视野里的液体,泪又涌了出来,泪水离开脸颊后,它也和啤酒一样被风裹挟去,煌把它们一起,送给了远方,送去了切尔诺伯格。
死亡,人们避之不谈,它代表着失去。死亡会让人们失去他们所珍视的一切。忌讳,但它永远客观存在,或惊涛骇浪,或缄默无声,但它总会到来。死对于生者是未知的,只有已知的现实,这也是我们活在现实中的证明。“走了,离开了,但我却记得你”,每个人对于身边或多或少都会带来痕迹,对于生者而言,铭记逝者存在的曾经,接下来便是前往生命旅途的下一站。
甩干净最后两滴,煌收回了手,夕阳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暮色侵蚀着余光,天黑了。煌看向最后的余光,思绪异常混乱,可她又很清醒。
她忽然意识到
“ACE用生命换回博士。”
意思是说……
没有他,ACE根本不会死?
这个想法凛冽如刀尖,贯穿了煌的大脑。

回到罗德岛到现在,博士对于煌这个干员一直一知半解。
在数次指挥战斗后,博士知晓了煌的作战实力,完成安排给她的作战任务快准狠,有余力时辅助其他干员,精英干员之名当之无愧。可战场外,两人形如陌路,他和煌处于同一空间时,她从来没有跟博士有过除工作外的交流,但跟博士看到的不同,博士从其他干员嘴里了解到她似乎是一个……神经大条开朗外向的女孩。有好几次,博士在宿舍门前,可以听到煌与其他人欢快地畅所欲言,但自己推开门后,煌看到自己,便结束了与别人的对话,离开后关上门,煌的声音又在背后响了起来。
“为什么她要跟我保持这么远的距离?甚至不愿在我面前交流……”博士只感到奇怪,博士想找人问问,可每次跟他们提起煌的时候,他们总是随便说两句便搪塞过去,而且他感觉到大家总是不想让他和煌单独相处,博士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煌碍于罗德岛的大家,始终把这份理应释放的怨恨深埋心底。

某天夜里,在一位小病患的生日会后,博士留下来打扫场地。
“来个人扶煌姐回去行不,她又喝醉了……”博士向酒桌望去,一位后勤干员站在一头埋在酒桌上、手里还紧握着半瓶啤酒的煌身边,她吆喝两声后,便继续俯下身子扫地。
“我来吧。”博士灵活地绕过几张桌子,快步走到煌的身边。
“那拜托你了啊,我还得忙别的,煌姐现在还得多加照看……”后勤干员头也不抬自言自语着,她似乎没听出来过来帮忙的是博士,回答完后便继续埋头苦干。
博士的视线回到身边弓着背趴桌的煌,她将头埋在臂弯中,桌面堆满了东倒西歪的酒瓶,她手里篡着一瓶,还剩一半的液体在里面晃荡。煌的呼吸声很重,她发出唔唔的声音便又没了动静,博士吃力地将煌的左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将煌扶起,煌像个被切断电源的动力甲一样将重量全压在博士身上,两人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便向宿舍区走去,只是煌的右手还持着那个玻璃瓶。
博士知道煌的宿舍位置,一路上比较顺利,没遇见什么人。最后两人停在了宿舍门前,博士单手打开房门,外界的灯光猛然刺入漆黑之中,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上次来好像没酒味儿啊……”他将煌扶至床前,缓缓放上床铺,煌整个人趴在床上,拿着玻璃瓶的手伸出床外,估计是快被弄醒了,没能好好躺着。
博士直起了腰,准备做好事不留名地离开时,借着走廊的照明灯,博士得以再一次观察煌的房间——与上次不太一样,目之所及皆为无序,床下满地空酒瓶,罐装瓶装都有,有的没喝完,在地上摊出一朵阴暗的啤酒花。桌子依旧累着书,只是不再整洁,东倒西歪地排着几个空罐,也许她在这里书写的每一份文件都沾染了酒精的味道。墙面的相框比上次少了几个,有关ACE的照片全部不见了,墙上的空缺刺痛了博士。
“她还没走出来……”
每一个与上次的不同之处都在告诉博士,煌仍受折磨,她的链锯能劈开敌人,却被名为“失去”的锯链痛苦地束缚着,她能守护好队友,却仍然因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珍重而无法迈过这道坎。
博士无声地朝门外走去,他该离开了。走到门口,忽然背后响起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博士回过头看,是煌坐了起来。
“你是……博士……”
煌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朝博士晃悠过去,若是开了灯,博士一定能看到煌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博士……”
“煌?你现在醉了,睡一觉比较好,这样……”
博士感到高兴,毕竟煌终于搭理自己了,他转身想扶煌回到床上,当他离煌还有一步距离时——
煌抡动右手,一把将手中的啤酒瓶砸向博士头部左侧。
一声脆响,瓶中的酒液随着飞散绿色的碎片溅射进这片黑暗,博士只感觉头部受到了重击,顿时失去了平衡感,膝盖一软,只能向右边倾倒,狠狠跌在地上。博士试图用双手撑起身体,没能成功,迟来的剧痛使博士丧失了力气,眼睛被额头流下的鲜血蒙蔽,他只能喘息。
煌关上门,阻隔了最后的光线,整个房间沉浸在黑色之中,只有博士沉重的呻吟回荡于这个空间。
看着地上蜷缩着的博士,煌将他拉过来,坐在他的胸腔上,这使博士喘不上气,随后,带着满腔的愤怒,煌将拳头狠狠地挥向这个导致ACE死亡的元凶。
“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有那个能力……你明明有能把他救下的指挥能力……为什么不?啊?!”
煌带着酒气,揪起博士的衣领质问道。博士挨了几记重拳,嘴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双手也只能无力地在空中乱抓。
“呃啊……煌……我……没有……”
“他因为你死的啊……你杀的他啊!”
煌抄起脚边的玻璃瓶,怒吼着再次猛敲下去。一个,两个,又一个,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博士伸在空中的手也随着一次接一次的敲击垂落于地面,没了动静。
敲碎数个酒瓶,煌仍不满足,她抓起博士的头,一次又一次往墙上撞,白墙瞬间留下了殷红的痕迹。
“你……给我去死吧,拿你的命偿ACE的……”
愤怒、后悔、不解,都已经无所谓了。煌将早已失去意识的博士摁在地上,用尖锐的玻璃瓶渣,捅向了博士的腹部……

耳边是炮火的呼啸声,眼前是已成为废墟的通道。
耳中的通讯器响了。
“博士。”
“ACE?”
“总有一天,你要和阿米娅一起面对这片残酷的大地……”
“不……不,别说了,ACE,跟随队伍撤出交战区,马上!”
“保护好阿米娅,保护好自己,博士,祝你们前路无阻。”
“回来!”
无线电断开了。
又或是搅动海水的潮汐,博士的思绪也随着大脑的洋流撕扯开来,溶解于寂静之中,只剩下杂乱的泡沫。
“你为什么不救他?”
……
“是你杀的他啊!”
“煌……”
“我没有……我救不了他……”
“我为什么救不了他……”
“我杀的他……”
一片片虚无开始吞噬所有的具象化,一切都滑向混沌之中,梦要结束了。

(怎么,会做梦?……)
博士在朦胧之中只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头部传来一阵随着心跳的阵痛,这是因外界刺激造成的神经性头痛,博士醒了。
手脚冰凉,四肢麻木,身体失温不住地颤抖,这是失血带来的影响。他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但房间里明显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睁开被血液黏上的眼皮,双目迟迟不能对焦,只能透过窗户看到蒙蒙亮的天空,也许凌晨准备过渡到早上了,随即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他不得不匆匆闭上双眼。
“连睁眼都没法做到啊……”
随着苏醒时间变长,他混沌的思绪开始像往常凛冽起来了。
“煌……”
博士意识到,自己必须在煌苏醒前离开这里。但不是本能驱使,他懂得,醒酒后的煌根本不会记得她的所作所为,况且他清楚煌不具备急救知识,她会带博士去找医疗干员,这不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他休息了一会,在不加重头痛的前提下试图挪动肢体,双手慢慢将上半身撑起来,腹部的一阵剧痛使他僵住了,博士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朵庞大的血花绽放在自己腹部位置的内衬上,血液早已氧化,如同凋零的黑玫瑰。而旁边的地板,距离博士一两米处,一只大猫蜷缩着,脸上带着泪痕,呼吸平稳。
博士不怪煌,她只是把失去至亲的战友的疼痛复制一份给他罢了。
“得快点……”
博士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变亮,马上就是上班时间了,顾不得这么多了,博士顶着头痛的眩晕,站了起来,头部刻骨的剧痛袭来,快要击破他勉强维持的平衡感,他狠狠摁住伤口,不让血液滴落地面留下痕迹,最后一步一步,踏着碎片,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博士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煌,匆匆关上了房门。
回到宿舍,锁好房门,博士还是因体力不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博士沉闷地喘息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像是风中残烛般岌岌可危。失血、头痛、创伤无一不给他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精神套上了吊绳。博士虚弱地靠在柜子旁,一手撕开早已被血浸透的衣物,一手摸出柜子深处的医疗箱,给自己注射了肾上腺素,才有了点力气。
检查伤口、消毒、包扎,博士一个没落下,他不想麻烦“罪魁祸首”,他也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如果ACE在……又是怎样一种结果?罗德岛的中流砥柱之一仍在,博士会成为大家最信赖的指挥官,罗德岛一路向好……开始憎恨自己,憎恨那个时刻没能做出保全ACE的指挥,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曾经犯了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他活该。
他忽然觉得很痛快,他觉得煌暴揍了一个混蛋,十分解气。
可我就是那个混蛋。
想到这里,博士拿棉花止血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一些,疼得他眉头紧皱。

喝酒误事这话说的是真的没错,煌被闹铃叫醒时是完全断片的状态,当她定了定神,坐起来看了看周围时,她以为自己起猛了。
她坐在遍地的碎玻璃渣的中心,手心感受到了酒水的冰凉,抬起头一看,白墙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正直视着自己。
“**的闹鬼了?”
敏锐的煌马上爬起来确认房间安全,没人,她松了口气,便坐回床上匆忙拿起终端打开监控看个究竟。
进度条拉回到昨天晚上时,她呆住了。
“我怎么……真的这么做了……”
煌按住把终端一把丢出窗外的想法,开着倍速看完这起案件的始末。
她需要冷静一下。
TM的根本冷静不了啊!!!
“啊啊啊啊完蛋了我这一揍万一他变傻了没法指挥作战怎么办?万一落得个终身残疾怎么办?被别人发现这件事让阿米娅伤心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不过是真的痛快。
他有救下ACE的指挥能力,为什么要安排给罗德岛一个ACE离去的结局?就算条件不允许使他没法跟天王老子肩并肩,他指挥作战再怎么厉害,难道就配得上和ACE换命吗?难道就因为他是罗德岛的指挥官,ACE的死就是理所应当的?
要不是看在阿米娅的份上,煌巴不得跟博士撕破脸皮。
“既然博士有力气离开,那说明他还好,希望这个小白脸赶紧去跟阿米娅讲,早处罚我我早超生……”
煌一边咒骂着,一边拾起扫把开始打扫房间。

下午6点,二号食堂,煌瘫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干嚼嘴里无味的大米饭,尾巴软趴趴地垂在座椅下,像根被煮过的面条。
以前玩过弹额头的都知道,最让人恐惧的不是弹额头的痛,而是下手的前一刻。
一整个白天,整整13个小时过去了,越是风平浪静,煌越是不安,她就像一个等着被弹的小孩,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神罚降临的那一瞬间。但今天煌除了收到“博士身体抱恙,演习推迟至明天”的通告之外,没有收到其他任何信息。
煌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猛吸一口手上的冷饮,将吸管咬得嘎嘎响。
她也许该亲自去找博士,既为了给昨天晚上的闹剧划上句号,也为了去了解ACE最后一刻的模样。
煌放下筷子,直起身来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在窗口打饭的博士,他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只不过把不经常带的面罩带上了。
晚上10点,煌到达博士卧室门口。
博士的宿舍门虚掩着,留出一指宽的门缝,露出里面明亮的灯光。煌脑子里只想着早点解决早点解脱,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博士你在”
“吗……”
煌非常后悔没有牢记阿米娅一天能说教她三遍的礼仪习惯——
进入别人房间应该先敲门。
亮堂的房间里,博士坐在靠墙的办公桌前,桌上摆着几瓶液体和棉花纱布,此时博士赤裸着瘦削的上身,一手持着棉签一手拿着药液瓶,他正在给腹部的伤口换药。
博士猛得抬头,看着破门而入的煌,傻了眼。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愣住了,在过去漫长的0.1秒后,最先有反应的是博士。
“呃啊!”
博士吓得手一哆嗦,药瓶不慎脱手,给两人表演了个玉碎缤纷。
煌反而在处理尴尬场面上有着格外多的经验,她道了一声“抱歉”后迅速把门拉上。
“煌你等,等一下啊……”里面的声音慌张地说到,随即里面响起了衣物抖动的声音,然后出现了玻璃碎屑的碰撞声,过了一会,门被重新打开,衣装整洁的博士正站在煌的面前。
“煌,请进吧。”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稳。
煌好好审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简洁得像个监狱,空间不大且光照明亮,除了桌上累着的资料和文件,没有摆放任何一件私人物品来表现出主人的情趣。
博士将煌领到办公桌旁的两张靠椅前坐下,然后去给煌倒了一杯水。她趁此机会打量着这位白发少年:头上缠着一圈纱带,嘴角和眼眶有瘀血,苍白的侧脸贴着两个创口贴,也许这是他今天突然带起了面具的原因。
博士手上也拿了一杯水,他拉开煌旁边的靠椅坐下,还没等博士发话,煌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和阿米娅说?”
“……啊?”
“行使暴力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不会傻到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煌看向脚下,刚刚博士手里的药瓶打碎在这里,玻璃渣已经扫走了,脚下仍然残留着些许药液。
“是为了这事啊……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博士干脆地答到。
“还是说,你想在我面前表演一下宰相肚里能撑船,让我对你感激不尽?”
煌感到不快,她感觉博士也许在装给自己看,欲擒故纵是上司使下属更服从自己的常用技巧。
“我没有这么想过。”又是一声简短的回答。
煌把思路从情绪里扭转回来,她明白当前自己的身份,她是访客,更是一个清醒的过错方。
“所以你怎么想的?”
博士喝了口水,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杯。
“煌,你倾泻给我的怒火不及你承受的痛苦半分,相比之下我的疼痛不算什么,你只是让我感受到了你的悲愤,仅此而已。”
“……”
“抱歉,我的错。”
这是煌在脑子里斟酌许久的措辞,现在好不容易才说出口,果然认错是大家公认的交往的一大难题。
煌看到,博士突然捏紧了杯子,杯中水微微荡漾。
两人静默,房间里回荡着微弱来自下方陆行舰引擎的运行声。
……
“你知道吗,切尔诺伯格事件是保存有战斗记录的。”
博士打破了沉默,他将杯子放回桌面,拿起了终端。
“我可以看看吗?”煌问道。博士挑起的话题刚好符合煌到来的目的。
“请便。”
博士在终端上调开文件后递给煌,煌注意到,博士递过来时,手微微颤抖。
苏醒、转移、遭遇战,终端将整个行动的细节全部呈现给了煌,她眉头紧皱地分析着,最后将目标放在了最后的战斗。
……
……
“保护好阿米娅,保护好自己,博士,祝你们前路无阻。”
无线电断开,也断开了ACE与罗德岛的羁绊。“哔”的一声,录音到此结束。
“ACE……”
煌只感受得到视野被什么东西迷离了,她看不清,她看不清眼前的终端,更看不清未来的具象,煌只能看到,那个越走越远的的伙伴,他的背影逐渐模糊。
ACE,你拼命救下的他,真的能成为我未来的希望吗……
回过神来,再看向身边的博士,他低着头,双目放空地看着地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喂,抬头看我。”
博士抬起双眸,煌至少还能看到博士瞳孔里还有点生气。
“这场行动太多突发状况,不过ACE也在你的指挥下展现了我从没见过的行动能力,但天灾的到来使得战况突变,他的决定,在那时应该是最优解,毕竟人算不如天……”
煌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她想让博士内心的愧疚感轻些。
“不。”
博士开口打断道,在煌诧异的目光中,他眼中最后那点生气也消失了。
博士不敢看着煌的眼睛,他没有这个勇气,没有哪个犯错者在把真相坦白出来时还无愧于受害者。
“我……复盘了整个任务,”
博士还是开口了,声音不再像往常一样平稳。
“地效飞行器到达的时候,ACE应该还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ACE在那个时候已经阵亡,只要……只要我们舍得花点时间回去找他……”
博士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呼吸渐渐不规律起来。
“gaurd,你知道他的,也在殿后队伍里面,现在在整合运动的队伍里,我去调查过。”
“他在走散之后,见过ACE。”
“如果,我们当时没有着急撤离,而是派人去找,或者是原地等待,虽然时间紧迫但是情况是允许的……”
“也许ACE……能回来。”
煌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博士,她已经把拳头篡得将自己的指甲篡进了肉里。
博士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镇定,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伤疤越是揭开,疼痛便愈加剧烈。
“可,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就像一个贪生怕死的逃兵一样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啊!”
博士激动地站了起来,右手朝着办公桌狠狠捶了下去,桌子发出沉闷的巨响。煌能看到泪水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打转。
“明明……他还活着,明明有机会的,明明他不用和大家生死两别……”
犹如高考完对答案的考生一般,博士他崩溃,他后悔,他不可能抓住已经远去的机会,他做错了人生中的一道大题。知道曾经的结局不是唯一解,相当于将破碎的希望拼好然后再无情的二次毁坏。
“我对不起他,最对不起的是你……”
“是我害了他。”
博士的哽咽回荡在房间里,像空洞的死魂灵。
煌这时才知道,原来遥不可及的梦影曾经竟与现实悬过一线希望。
但已经过去了,不存在了。
煌仰视着博士,她将水杯放回桌面,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她拎起博士的衣领,将他用力顶在座椅旁边的墙上。
“呃!”
过去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煌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现在泣不成声的罗德岛领导者从无用的愧疚中拉回正轨。
“我不想听这种有的无的。这种过期的希望,逝去的机会只会发酵成追悔莫及。要么你有穿越时空的本事去挽回要么就别说!”
博士惊愕之余,看到了煌那仍夹杂着泪花的瞳孔,透露出了镇静的神态。
煌松开衣领,博士的身躯滑落下去,扑通一声,瘫软成一摊棉花,煌就这样俯视着他。
“站起来。”
锐利的指令传到了博士耳边,他不由自主的服从了。
“看着我。”
博士鼓足勇气,再次将目光锁定在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上。
“听着,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现在该做的,就是不让这种事重蹈覆辙。”
煌按着他的双肩,博士感受到肩膀处传来了强有力的抓握。
“你给我记住,你绝对不能再让类似的事发生。”
“嗯……”
博士机械地点了头。
煌松开了手,博士就这样僵硬地站在她面前,漠然目视着前方。
(怎么跟个挨批评的小孩一样……)
煌暗地里吐槽着。
“不早了,你需要休息养伤,我先告辞了。”
煌长呼一口气,离开了房间。博士仍呆在原地,他靠在墙上,反复咀嚼煌的话语。
情感的泪滴又不争气地从眼角溢出来,博士没有试去,任凭这滴盐水滑向下巴尖,视线依旧模糊,但在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中,他的瞳孔忽然锐利了几分。
煌坐在床上,借着泰拉明亮的月光,她将目光放在了泛着白月光的照片墙上,空旷的地方依旧,只是煌有了些想法。
“ACE啊,那家伙,好像没我想的那么讨厌。”
她不想再以这种形式逃避了,她打算把画挂回去。
两人今夜的交集随着双月的升起而结束,但命运的双手选择将两人的羁绊再次缠绕。

一周后 一次地区样本采集作业
6:23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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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保持队形撤离!”
“狙击干员,注意一下后方!”
“**的怎么在这里也能遇见整合那帮疯子啊……”
“你可别贫嘴了,保护好自己!”
伴随着敌方术士释放出的法术的爆炸声和身旁两位后勤干员的拌嘴声,博士下达了撤退的指令,队伍躲进了大楼的大厅里,十几号人就这样干瞪着不远处停在隐秘处的地效飞行器。
“不是巧合,对方老早就埋伏在这里了,地效飞行器不远,但是中间又是空旷地带不能直接接触飞行器,现在看看怎么撤离……如果能全歼也行。”
博士在蒙了一层扬灰的PRTS上操作着,看得旁边的煌眼花缭乱。
(情况都还没摸清楚,怎么能反击?)
煌抱着链锯靠在墙上思索着,紫色的头发因为法术震荡而蒙上了些许灰尘。
(太乱来了,不该这么做……)
煌对着旁边的近卫干员耳语几句,随后他便走到博士身边,开了口。
“博士,我们从哪个方向撤退?”近卫干员把撤退两个字咬得很重,这也是煌的意思。
博士从终端里抬起头,对他,也对全队人郑重地说:
“各位,我们可以反击。”
(这家伙……)
煌以博士察觉不到的幅度摇了摇头,但还是主动打开了话题。
“怎么做?”
博士望向煌,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重新低下头飞快地操作着。
“整体思路是狙击干员从高层解决掉远处高地的敌人后,我们就可以突围并逐一解决了,期间会一直有人吸引火力,就是这么简单。详细任务我已经发到各位的终端上了,等下我们就可以行动。”
博士的双眸从队伍里的每一个人的脸庞中扫过,大家都感受到了他给予的眼神鼓励,充满了干劲。
煌却从博士的坚定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分偏执,这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战场上,是绝对的禁忌。
“各位,”
博士转身望向战场,他的身影在敌方炮火的纷飞和爆炸的轰鸣声中显得格外单薄。
“开始行动。”
十五分钟之内,每一栋房子,每一个敌人都被博士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给风卷残云地收拾了,在博士的精心安排下,队伍无人受伤。
“共计29个敌人,其中的术士6名,射手13名,16人被当场击杀,剩下13人已缴械投降。”
“收缴武器道具,放了他们后再分一点药品给他们路上用。”
博士对后勤干员吩咐道,安置好一切后便下达了撤退指令,一切看起来都还在掌握之中。
(这么强大的火力真的只是这么些人制造的?)
煌在一旁擦拭着链锯,直觉让她越来越感到不安,但她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因为战斗是如此的顺利。看着面前有序的人来人往,她汗津津的手不觉捏紧了链锯的握把。
谁又知道整合运动会玩阴的?
队伍回到地效飞行器旁,登机后检查了随身物品后便开始起飞,飞行器在轰鸣的引擎声中渐渐悬浮,这次事件似乎就这样圆满地结束了。
煌站在货仓口的边缘上,双手抱胸。
“往后一点吧,挺危险的。”博士走到煌的身侧,头发在风中凌乱,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他抬高了音量对煌说道。
博士的目光再次瞥向外面时,他看到,离飞行器五十米开外,这栋靠近飞行器的大楼顶层有紫色法术的微弱亮光。
没有多余的动作,一瞬间,博士冲向前抓住煌的肩膀一把向后推去,煌失去重心摔进舱内,也在那一瞬间,楼房顶层迸发出一只尖锐啸叫的箭羽,以划破天空的姿态冲向飞行器。
煌能看到,博士与自己互换了位置,在那个位置上,随着一声尖锐的响声,博士的胸膛被箭矢贯穿,热血在舱面溅射出一片血幕,然后如同凋零一般向舱门外倒下去,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煌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切尔诺伯格事件前夕,精英干员会议
“……博士将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力量。”
沉默许久的Scout开了口。
“你们所说的这个人才值得罗德岛用几十条甚至更多的人命去换吗?”
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向各个精英干员的脸上扫去。
“如果值得,我就同意。只要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我就反对。”
“煌,值得。”一个来自后方的声音如此说。
煌回过头,ACE拍了拍她的肩膀。
“万一我的命也在交换名单上面,那你得替我照顾好他。”
“说什么呢……”
煌故作生气地撇开了ACE的手。

似乎是想以楼身倾倒去击中飞行器,这栋百米高楼的基层传来几声巨响,是定向爆破。巨楼在剧烈的震颤之后开始向空中的飞行器倒去。
煌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中爬了起来,她抓过通讯器向驾驶舱发出最后一道指令:
“全速,返回罗德岛!”
未等飞行器全速撤离,她已经拎起链锯,挡开所有人的阻拦,在百米高空中,危楼声势浩大的倾轧下,以决然的姿态跳出舱门,飞向她的辜负。
伙伴的寄托,未来的道标,煌一直明白这个人所具有的意义。
比起由故友给她和博士建立起来的关系,她现在开始感受到故友对博士的感情。
她正在成为ACE。煌逐渐理解,理解博士为何能成为精英干员的寄托,理解博士为何如此的重要。
“博士,我们两清了。”
在短短的几秒内,煌加速飞到博士的身边,在呼啸的风中抱住已经失去意识的博士,离地咫尺之间,她使出了“紧急除颤”。
这栋大楼也像死去的巨物一般在轰隆一声巨响下掩盖了两人,粉身碎骨。

博士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梦境的秩序所控制。
他能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记得在一阵来自胸口的剧痛后自己摔下飞行器,然后在空中看着煌飞向自己,还未等到煌触碰到他,他便在黑视中闭上了双眼。
ACE站在博士的面前。
没有重逢的喜悦,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只是意识深处的想象,但博士还是对着他笑了笑。
ACE也笑了笑,他开口道:
“煌这姑娘很重情谊的。”
“我知道,太傻了。”
“可别辜负她呀。”
“我刚刚还救了她呢!”
“……”
“起码没有让任何人抱憾嘛……”
“那就好,替我照顾好她。”
“我答应你,ACE。”
能见到朝思暮想之人,是一种幸运。

博士在一片黑暗中睁开双眼。
没有想象中的寒冷,他能感受到一股暖意一直环抱着自己,身后软软的像棉胎一般。
“咳……咳。”
“终于醒了?”
博士这才看清楚现状:自己处在一个屋檐下,外面天空蒙蒙亮,身上盖了自己的外套,而身后是环抱着他的煌。
“怎么……回事?”
“欸别乱动,救援队会在半个小时后赶到,我们在这里过了一夜。”煌用双手捆住了想要挣脱这一尴尬场面的博士。
“你呢,肺部被贯穿,我把箭矢的前后两头给掰断了不然不好抱,所以你最好别说话。”
“好吧,我记得……咳,我记得是不是有一栋大楼倒了过来?”博士侧了一下头,看到了已经报废的链锯。
“我用链锯把咱俩从废墟里锯出来的。”
“手怎么了?”博士看着煌抱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双手。
“链锯断了,最后那点瓦砾只能用手挖了呗。”
“……”
“辛苦你了。”
“还好意思说?!”
博士忽然感受到煌胸口正气呼呼地起伏着。
“你的思考要是缜密一点还会有这种事吗?还好人家整合运动人傻,看见地效飞行器走了他们也撤退了,不然我们还得在废墟里呆上几个时辰,生死未卜的那种……”
“……”
博士突然掉了几颗小珍珠。
“诶诶诶,别哭啊,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嘛……”煌用手心给博士抹了把脸,但还是弄得博士脸上多了几道血污。
“我梦见ACE了。”
“他怎么说?”
“他说要我别辜负你。”
“已经辜负一次了。”
“……对不起。”
煌没有接话,她只是轻敲了一下博士的头。
天空逐渐变亮,在远处地效飞行器的引擎声中,今天的太阳穿过朝云,照射在两人脸上,开始散发新一天的光芒与活力。

一个月后,本舰宿舍走廊
(醉鬼是真的麻烦啊……)
博士驮着又一次喝得烂醉的煌,向着宿舍区艰难的前进。
到达门口,博士腾出一只手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脖颈处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手僵在了半空中。
“欸嘿嘿……猎物上当了……”
“煌你搞什么?!”
博士看到,煌的手上突然多出来一支麻醉剂,现在已经是空管状态了。
“还没明白吗……你被小猫偷腥了啊~”煌反手将博士的头勾搭在肩下。
博士极力挣脱煌的束缚,可全是无用之功。
“就小撅一下嘛,不会有什么的……”
博士的身躯逐渐因药效发作而疲软,最后瘫倒在煌的怀里。
煌扭开门锁,将博士抱了进去,反手锁好了门,走廊又回归了平静。

暑假两个月断断续续搓出来的,质量肯定没有这么好。
别赞,要脸(其实还是想要的)
ooc是肯定有的,但我觉得煌不是一味地大大咧咧,所以就这样写了
文是写给自己看的,我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反正我是写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