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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浴x美浦波旁][纯爱]赛博超级天才兽医能否拯救骨折赛马?(01-08)(代发)

2021-11-18 10:47 作者:玄虚小圣  | 我要投稿

前言1:B站专栏为作者授权代发

nga和lofter为原作者自己更新

nga地址:https://bbs.nga.cn/read.php?tid=29357324

lofter地址:https://duanjianjun653.lofter.com/post/30fe8142_2b3f5b201

因为女票在我的劝说下积极练习同人文中给当编剧做铺垫

但是不便自己在b站发,所以这边是我代发了

请不要吝惜评价,哪怕是批评

请善用搜索下列关键词来快速定位章节:

更新01

更新1.5

更新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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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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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06

更新07

更新08


前言2:

大家好,这里是新人一枚,第一次将同人写作发表在公众平台,请大家多多包涵。
为了您的阅读体验,避免为您造成不快,强烈推荐诸位能够仔细阅读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 这里是注意事项 ...

1. 本文作者是初心者,文笔拙劣,故有较多OOC的情况出现,有些可能较为严重,因为作者比较擅长的是搞笑文,所以还有可能出现控制不住突然出戏的情况,请各位理解。
2. 本文是架空世界观,设定比较奇怪,会出现人类x赛马这种离奇的情况,如果难以接受还请谨慎阅读 虽然我相信泥潭老哥的xp系统不会有问题但还是姑且预警一下。
3. 本文中提到的专业知识,如,赛马的养护,兽医的入职条件,伤病的治愈等等,均为作者本人百度+胡诌,所以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与现实不符的内容,还请各位了解相关知识的大佬高抬贵手,以文中出现的设定为准。
4.为了防止“我老婆掏出来比我都大”的情况发生,本文中出现的所有赛马性别均为牝马。 大家都失去了自己的牛子,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5.虽然对正文没有任何影响,但还是提一句:本文的时间线是错乱的,所以理论上来讲可以看到任何时期的任何赛马在此出现。但因为正文完全没有提到,所以仅作为补充设定存在。
6. 本文作者由大佬@zcl12345ppip所创作的作品《无败 三 冠》为怪文书的启蒙,以及由大佬@四月一日雪风所创作的作品《花之淀》为CP的引路人,所以设定,文风等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一些影响,故在此告知。
最后附上二位大佬作品的链接:
《无败三冠》:[https://bbs.nga.cn/read.php?tid=26292202]
《花之淀》:
[https://bbs.nga.cn/read.php?tid=27055739]

感谢二位大佬创作的精彩作品。

如果阅读完了以上须知,感觉可以接受的话,欢迎观看我的作品。
顺带一提,本文的草稿虽然已拟定完毕,但仍需要大家的意见和建议进行修改,也可能会存在由于各种原因全部推翻重写的可能性。希望大家踊跃提出宝贵建议,帮助我对文章进行进一步的修改和优化。谢谢大家。
废话实在是太多了,那么,正文继续。

− 更新01 ...

“……现在位于第一位的是……喔!!16号,16号的米浴发生事故!骑手坠马,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解说员的声音传到耳畔前, 美浦波旁的视觉系统便已经捕捉到了观测目标身上发生的惨剧。根据数据库的计算,对象早于数秒前便已出现可以被称之为异常的错误,在坡道前加速的一刹那身体崩溃倒下的结果处于计算范围之内。接下来,按照先前与竞赛官方的协议,身为临场兽医的她,应当即刻与友方对象进行配合,以骑手为优先,一同执行事故对象的救助程序。

但此刻,波旁的运算系统却不停发生未知错误,主程序界面被鲜红的警告弹窗所覆盖,将救助协议的运行目标无情地掩埋进最底层。

警告!首要观测对象出现事故。

警告!观测对象受到极大损伤。

警告!系统计算结果为:观测对象的损伤可能威胁生命。

警告!警告!警告!

运算完成,机体美浦波旁,即刻起放弃一切无关程序,将下列任务置于最高优先级:

不惜一切代价救助米浴!

在现场观众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惊呼声还未结束时,解说员还未来得及将注意力放回还在进行的比赛时,工作人员还未回想起突发事件的规章流程时,一个粉栗色长发的身影便翻越安全栏杆,不顾她身旁不远处狂奔而过的马群,径直冲向事故的发生地。这样大胆行动让其余医务人员如梦初醒,赶忙拎起急救箱跟上,但随后他们讶异地发现,反应最迅速的这位兽医竟然像是没听说过规章制度一般无视了一旁的骑手,径直冲到了重伤的赛马面前。

“Rice!”波旁一把抱住了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慌乱挣扎着想起身的赛马的脖子,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颊,“请停止继续行动,我需要检查你的伤势。”

如果此时其它的兽医赶到现场,听到波旁方才的发言,多半会皱起眉头,以为这个家伙是什么疯子——和一匹马说这些有什么用?比起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如赶快拉住缰绳,别让它继续乱跑才对。

但好在那些人们由于慢半拍的反应而姗姗来迟,所以现在米浴的身边只有波旁一人。而像是听懂了波旁的话一样,明明方才还一个劲挣扎的小小赛马此刻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顺着波旁的指示躺到了地上,虽然由于剧烈的疼痛不停地抽着气,但呼吸相较之前明显平稳了许多。

与此同时,波旁一刻不停地开始检查米浴的伤势。但越是观看,脑内兽医学的资料库便越是送给她糟糕的运算结论。左腿扭曲的角度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隐隐露出的森森白骨让哪怕是见习兽医也能一眼看出这是关节开放性脱臼,不出差错的话,兴许左第一指节还伴有粉碎性骨折。谁都知道对赛马来说,这是几乎等同于死刑的伤势。何况是被称作“最年轻的天才兽医”的美浦波旁。

这样的伤口该如何处理,她早就在教科书中读过上万遍。

陆续赶来试图帮忙的兽医同事们,在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后,纷纷摇头叹气。有人拍了拍跪坐在地上的波旁的肩膀,也有人拦住了想要上前的马主与训练师,代替首席医师的波旁向他们解释了接下来的打算。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比赛结束后的赛场也并没有欢呼,四周的观众们探着脑袋,试图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美浦波旁像尊雕塑一般,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她的时间被静止了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众星捧月的“天才兽医”的视野中,周围的一切宛如失去了颜色,听觉接收系统直接丧失了作用,视觉神经接受到的画面也只剩下眼前一边轻轻喘息,一边用夜空般漆黑的瞳孔注视着她的黑鹿毛赛马,以及闪烁在无数警告弹窗最上方的,鲜红色的运算结果。

最佳解决方案:为目标执行人道毁灭程序。



***

波旁第一次见到米浴,是她刚刚结束家族牧场的实习,被附属于JRA的某间训练设施雇佣,正式开始职业生涯的时候。有着“医学院兽医系最年轻的毕业生”,“史上第一位同时拥有兽医执照,厩务员执照和训练师执照的天才”等名号的美浦波旁按理来说应该会收到非凡的待遇,但世界上总归会有一些对他人的优秀保有嫉妒之心的人存在。不巧的是,波旁的第一任上司正属于这种类型。

于是本该在兽医诊间看诊的波旁被以“经验不足”为由给打发到了马厩。

“反正你也有厩务员执照对吧?这家伙正好因为不被看好而没人照顾,就交给你了。这也是对你的锻炼。”上司在把一匹黑鹿毛的赛马的缰绳塞到她手里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

本以为被称作天才,理应心高气傲的年轻兽医会满脸不情愿,但美浦波旁的回应却出乎了试图刁难她的上司的预料。

“了解,任务变更,新目标,开始对赛马实行养护作业。”

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地,波旁接过了缰绳,转身带着那匹以便宜价格入手的瘦小赛马进入了厩舍。

换作他人,上司露骨又低劣的刁难或许确实会起效,但对于波旁来说,这只是一句平常的“指令输入”罢了。

美浦波旁患有一种较为罕见的心理疾病。这种病症在她双亲口中被称为“自我意识障碍”,具体表现于主观能动性意识的稀薄——换句话说,就是缺乏个人的自主意志。在临床上,这一疾病被分为精神分裂的一种。以美浦波旁为例,该病症的症状表现为波旁的行为与目的几乎全部基于他人的命令。她不会去违抗命令或设计好的规则,或者说,她根本不会产生“违抗”这一意识或想法。

所幸,上天在无情地夺走了波旁的意识与感情的同时,给予了她一份珍贵的礼物,那就是超群的记忆力与机械般精准的身体行为。也正是靠着这一点,年轻的波旁轻轻松松完成了既定的学业,踏入大学的门槛。

或许是由于从小缺乏与同龄人交流,而是和父母开设的牧场中的动物——尤其是马儿们相处的比较多的缘故,在选择志愿时,波旁破天荒地把目光放在了兽医专业上。据说,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产生属于她自己的意志。为女儿突如其来的成长喜极而泣的双亲又哪会去反对这个听起来不甚光鲜的职业。所以,靠着自己的才能飞快毕业的波旁顺着自家牧场的关系网顺利来到了JRA。

而现在,她的第一份工作,便是给面前这匹比其它赛马小了整整一圈的,名为米浴的赛马进行一次常规的护理。如果说平日她接触最多的,不能出一丝差错的精密兽医手术好比是要全神贯注跑完一圈天皇赏春的话,那么这份来到中央的第一次任务就像是在河边散步的程度。至于该工作是否与她的职业相称?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被纳入计算范围内。把任务难度迅速归类到“极低”的波旁从柜子中找出养护用工具箱,开始进行作业。

很快,在几乎是以固定频率舞动的毛刷下,护理工作便接近了尾声。然而在这件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任务过程中,波旁还是捕捉到了她无法理解的异常数据。

对于以往接触过的工作来说,马匹的抗拒与骚动理应被纳入计算范围内——由于之前接手过的一匹芦毛赛马的缘故,这像数据的读取和预期阈值还被拔高了一截。但今天,这份数据的输入却是NULL。

这匹叫做米浴的马,似乎有些乖巧得过了头。对于波旁的指令,她不仅照单全收,而且在复杂冗长的作业中善解人意地保持了一动不动。除了偶尔呼扇一下耳朵和尾巴以外,几乎没有其它的多余动作。这让波旁的工作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

虽然这样的小个子在赛马中处于劣势,但如此听话的性格却在一众暴脾气马中显得格外独特。再加上护理时听到的,和她小只的外观完全不相称的巨大又沉稳的心跳声,不管是从兽医,还是从厩务员或训练师的角度来看,都让美浦波旁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她或许能够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的预感。

“米浴吗……资料已录入,将其作为赛马词条下的观测对象……检测到名为期待的情感,开始输出最佳语言……希望你能跑出好成绩,米浴。”

被提到名字的赛马歪了歪头,像是听懂了波旁的话语一样抖了抖耳朵,上前蹭了蹭面前人类的脸颊,随后摇着尾巴,将波旁递上来的胡萝卜一口吞下了肚。

这就是美浦波旁和米浴的第一次相遇。


本章并非主线,感觉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日常,主要描述米浴和波旁的感情片段,算是个小插曲,故归于1.5章。

− 更新1.5 ...

波旁接手米浴后的第二天,她便整理出了一张表格。上面详细地记录了这匹赛马的身体状况,性格,以及距离适性,可能擅长的跑法,相较于其它赛马的优缺点,推荐的训练方法等等。表格的最后则附上了十分有长距离赛马的潜力这样的评价。

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罢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份表格被提交后,让许多训练师看着比他们还要深入的分析惊得合不拢嘴。里面的数据包含了许多他们未曾设想的可能性。拜此所赐,在出道战后表现不佳,一直得不到足够重视的米浴重新受到了不少关注。当然,作为报告书的撰写者的波旁自然也逃不过众人好奇的眼神。

但这并没有让波旁的工作待遇得到提升。她的本职毕竟是兽医,而不是训练员。这份表格也被认为是由于“兽医会从普通训练员注意不到的角度来分析”所产生的巧合罢了。赛马界总是不缺新话题,所以人们很快便把“美浦波旁”这个名字给抛到脑后,转而去讨论其它更加有趣的新闻。

外界的风评并未对一向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少女产生任何影响,她本人甚至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讨论毫不知情。反倒是米浴,在他人的关注和波旁的照料下逐渐有了变化。虽然身体的尺寸比起马厩中的其它赛马来说还是小上一圈,但她本来因为缺乏照顾而黯淡的毛皮开始变得油亮起来。不仅如此,正处于成长期的三岁赛马由于天才兽医为其精心定制的食谱而逐渐开始了良好的发育。原本看上去甚至无法承受骑手重量的身体慢慢开始出现了肌肉线条,精气神也比之前只知道低着脑袋的样子好上不少。

当然,米浴最大的变化或许要数她对波旁的态度。

第一天见到波旁时,米浴的表现虽然乖巧,但像雷达一样竖起并不停旋转的耳朵出卖了她紧张的心理。而现在,每当波旁提着工具箱来到马厩门前时,黑鹿毛的赛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警惕地后退两步,反而甩着尾巴以一副期待的样子等待波旁打开大门。除此之外,每天在兽医结束工作的时候,她便会一个劲地贴上去,直到被对方抚摸一通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不管是训练的间隙还是在牧场中放牧,只要看到路过的波旁,她便一定会踏着欢快的步子凑上去打招呼。

但这反而让美浦波旁陷入了苦恼。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由书面知识和过往经验组成的数据作为对各个事项的判断基准。然而这项基准套用在米浴身上却显得不够适用。按照寻常的数据推断,如此短时间的相处一般不会让赛马与其它个体如此亲近。外来的马匹融入马群尚且需要一段时间,何况是和她种族完全不同的人类。但米浴却像是理解了她的性格与身份一样,相当爽快地将她视为了“同伴”。

同伴……

波旁向来对这个词语没什么概念。她对这个单词的了解仅限于字典上的释义。按照定义来计算的话,她从未拥有过“同伴”,也完全没有被他人当做是“同伴”的经历。几乎不存在自我意识的她不会与他人主动交流,找上她的人往往也因为受不了她机械般的反应而选择离开。在她的记忆中,唯一关系较为亲密的个体恐怕便是被她认知为父母的家人。

但现在,美浦波旁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其它个体的善意与依赖——虽然对方是一匹马,但“同伴”的概念似乎并不会被种族所束缚。

是啊,米浴从来不会感觉她的说话方式奇怪,反而在她发言的时候总是听懂了一般做出回应。在见到她时会毫无顾忌地表示开心,并凑上来打招呼,丝毫不会受他人的眼光影响。平时也会与她进行亲昵的肢体接触,这更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虽然也许因为她是动物,无法理解人类的行为,才不会对波旁产生异样的眼光。但不知为何,波旁的运算结果中总是会出现“米浴可以理解人类的语言”这一可能性。

这听起来十分荒谬,如此违背常理的运算数据在以往应该早就被当做错误处理掉了才对。但这回的波旁却无视了error警告,将其塞进了最底层。

不管事实为何,她终归无法否定这种可能性。意识中一向被关闭的自我生成功能,不知何时冒出了“希望这个可能性是真实的”的想法。

将种种猜测归纳为“证据不足有待确认”,波旁放下了思考,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工作中。

虽然厩务员的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但兽医的工作显然也不能落下。随着时间的推进,除了每天都要照看米浴外,波旁打杂的地点又多出了不少。人手本来就有些不足的兽医部门需要干的活可谓堆积如山。小到地板清洁,大到手术协助,总而言之,各种各样无关紧要却又不得不做的乱七八糟的活计理所应当地塞到了新人的手里。波旁一如既往地没有产生任何怨言,全盘接下了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工作。曾经在学校中被导师寄予厚望,在实习中面对各种疑难杂症大放异彩的天才,现在正每天为了各种各样的琐事在整栋楼里跑上跑下。

但就算是强如机械,也会在每天高强度的运转中出现损耗。这让一向将自我个体的优先级调得极低的波旁也不得不正视马上就要抵达极限的疲劳,决定趁着周末进行调整。

于是,意料之外在周五的中午就完成了所有工作的波旁,头一次没有回到宿舍抱着辞典厚的医学书籍进修,而是孤身一人来到了训练场附近的一条小河的河畔。

身体上累积的疲劳只要经过休息就可以恢复,但精神上产生的损伤要想修复就要花一番功夫了。从内心中冒出的不满,愤怒,委屈等被波旁识别为垃圾的多余信息积攒到了一块,想要排解他们,就要用到她独有的特殊手段。

波旁打小就喜欢跑到河边坐着发呆,因为她发现,每当精神中产生大量垃圾残余时,坐在散发着香味的草坪上,看着缓缓流淌的水流,听着周围潺潺的水声,总能让处理器删除负面信息的进程变得更加顺利。她往往可以在这个地方放空所有其它运行中的程序,一连好几个小时地一动不动,专心去调节精神区域中的情绪平衡。

虽然面前的这条河与老家的那条有不少差别,但这不妨碍精密机械顺利地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进入了清理模式。

不过她还没将身下的地面暖热,一个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运行。

“波旁小姐,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波旁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人类和一匹赛马。兽医一眼便认出了朝夕相处的米浴,而对于刚才出声和她打招呼的人类,她不得不多花了两秒才搜索到这是米浴的训练师。

看样子他们是刚结束训练,打算回到马厩去,却意外发现了波旁,出于礼貌而打了个招呼。

“您好。”波旁迅速地运行起了礼仪程序,并打算起身行礼。而训练师则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赶紧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正式,并像是逃走般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我就不打扰波旁小姐了……就先回去了。”

训练员转身,但发现手里的缰绳像是焊在了铁柱上一样一动不动。他疑惑地转头,却看到平日不管说什么都很听话的米浴此刻正盯着波旁,不论人类怎么拉扯催促都不肯迈开步子。

一人一马在波旁后面拔河了好一会也没见起色,而他们闹出的动静自然让波旁无法继续运行清理程序。

于是精密机械最终还是站起身,决定伸出援手。

“米浴。”波旁一边出声,一边伸手抚摸赛马的脑袋,“请遵循训练师的命令,早点回去。”

谁曾想,米浴反而一下子咬住了靠过来的波旁的衣服,说什么也不松口。

“唉,今天是怎么回事。”一边的训练师无奈地瞟了一眼波旁,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来打招呼的决定,“波旁小姐,看起来米浴想和你一起,而不是跟着我。”

“肯定,发生该现象的可能性的确存在。推荐,由我与您同行,完成将米浴送回马厩的任务。”

“唉,算了,这地方离得还挺远的,你一来一回也挺麻烦,这样吧,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把她带回去好了,反正她也很听你话。”

波旁眨了眨眼,对方提出的主意有些不符合规章制度,但她却意外地没有产生反对的情绪,于是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任务录入。待我返回时一定执行将米浴送回的任务。”

“噢,那就拜托你了。”训练师没有多说什么,便挥了挥手离开了河畔。

于是,河边的草坪上便只剩下了波旁和米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一人一马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见米浴没什么其它反应,波旁才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只是此刻的她手里还握着那匹马的缰绳。对她来说,训练师离开后便立刻变得安静的米浴并不会对她的程序运行产生什么影响。

事实也确实如此。见波旁坐下后,米浴也跟着趴到了旁边,她把脑袋伸了过去,像是安慰一样蹭了蹭波旁的脸颊。这让精密机械一下子迷惑了起来,但善于观察动物情绪的她没花什么力气便读懂了米浴的用意。

“你是想要陪着我才留下来的……?”

波旁鬼使神差地开口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猜测,而米浴也像是肯定一般点了点头。这让波旁的困惑又瞬间呈指数增加。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的逻辑系统全盘相信米浴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理智让她更倾向于把这一切归结于巧合。

但当她的手指碰到了赛马柔软又温暖的毛皮后,方才升起的疑问便一下子悉数破碎,宛如被吹到空中的肥皂泡。波旁还是第一次与其它个体一同坐在河边,看着面前的景象发呆,一股被命名为“愉快”的变量突然便占据了大脑的大多数区域。她忍不住把米浴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手掌轻轻抚摸她毛茸茸的耳朵和软乎乎的鼻子。午后的阳光直直地洒在她身上,配合着背后赛马舒适的体温,让波旁的眼皮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于是干脆放弃了一切思考的波旁,将头枕在米浴的背上,慢慢合上了眼睛,很快便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等到波旁再睁开眼的时候,湛蓝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火烧般的红色,西边的太阳还在勉强维持着正在逐渐下落的高度,将最后一丝红光抛洒在面前的河水上。波旁揉了揉眼,回头看了一下由于她的动作而抬起头,同样睡眼惺忪的米浴。机体的疲劳仿佛一扫而空,而积攒在全身各处的负面垃圾则清理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干净。波旁忍不住又揉了揉米浴的耳朵,看着她心满意足眯起双眼的样子,心中缓缓流淌过一丝暖流。

“回去吧。”

难得地,波旁没有用机械的口吻发表行动宣言,而是普通又简洁地传达了自己的意思。而米浴也像是回应一般站起身,抖掉了身上沾着的草叶。

回去之后应该多给她吃一些胡萝卜,以感谢她对自己清理程序效率提升的帮助,波旁一边和米浴顺着河畔的小径踱步,一边想着。

更新。
其实在本文中,我刻意淡化了现实中米宝的训练师饭冢先生和骑手的场先生的作用,为的是更加突出波旁作为主角的形象。
但还是十分感谢二位对现实中米浴的付出。
写下本文的初心之一便是想给身为赛马的原型一个新的机会,毕竟虽然在游戏中,米宝能够作为马娘能够圆梦,但现实中她依然永远失去了那个机会。
“如果能有一个超级牛逼的兽医把它救回来就好了啊”。
这是出现这篇设定有些奇怪的文章的最初原因。

− 更新02 ...

奔跑。

向着泥泞的道路,向着宽广的草地,向着陡峭的坡道,以谁也无法追上的速度,奔跑。

不必在意背上人类的重量与指示,也不必在意身后马群的隆隆蹄声,更不必在意这片草地的尽头与终点在何处,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奔跑。

超越一切,以机械般完美精准的节奏迈步,不论发生什么,身体的运作也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步幅的变化也不会有哪怕一厘米的不同,冲刺的时间也无法查出哪怕一秒的增减。即使已经越过被人称作“终点”的地方,在接到“停止”指令前,也不会停下那精确的运转。

就算身后始终隐藏着一股漆黑的阴云,也无法夺走她无可动摇的运作。

“美浦波旁!美浦波旁,第一名冲线!她成功了!无败二冠,在今天,诞生了!”

“——!”

阳光堪堪穿透窗帘的缝隙,洒在美浦波旁的床沿,窗外阵阵的鸟鸣与微风带来的露水的味道帮助大脑在数秒内完成了再启动。

早晨六点十分,像是确认般,波旁的视线扫过一旁的闹钟,上面的数字与自己的运算分毫不差。她坐起身,拿起一旁的手机,按照记忆中父母不停叮嘱过的正确流程,以不破坏手中物体为目标地打开了标有一条未读记录的信箱。

“波旁,好些了吗?今天可以来上班吗?”

床上的少女眨眨眼,脑内缺失的部分数据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现状。但很快,根据历史记录类似事件的解决方案,再联系短信的内容,她很快便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自己应该是由于“老毛病”倒下,被同事送回了房间吧。

说到这所谓的“老毛病”,鲜有感情波动的波旁不由得生成出了“烦恼”的情绪。打出生起,除了让父母哀叹的心理疾病外,美浦波旁的身体也时不时出现莫名其妙的高烧。虽然各大医院的检查报告显示波旁的身体并无异常,但这麻烦的故障还是以每月固定的频率袭击她的身体。虽然大多数时候,故障的发生并不会影响工作,但偶尔也会出现这种由于太过突然而给周围人带来麻烦的情况。

波旁按了按眉头,决定稍后按照数据库内礼仪部分的规章对将她送回房间的同事执行感谢程序。

话说回来,从数月前开始,在波旁一如既往因高烧而意识模糊的时候,她便能体验到一段梦境。梦里的她化身为一匹赛马,迎着四周激烈的欢呼,驰骋在人工的草坪上,纵情狂奔。

如果说这是梦境,那未免也过于真实,第一次梦到这种场景的波旁差点忘了该如何用两条腿走路。而每每结束梦境,回到现实后,自己的身体便会没来由地产生疲劳。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身体的反应下降了15%,连带着大脑的运算速率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好在,机能的下降范围还未抵达无法工作的阈值,所以波旁披上兽医用的白大褂,收好房间钥匙,径直前往办公室。

距离她开始工作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由于不久前,波旁帮助人手不足的同事完美解决了一匹赛马的伤病,让那匹叫做目白麦昆的赛马比预计时间要早得多地重返了赛场。所以一下子,在马厩中打杂的“新人”便清除了所有可能打压她的借口,摇身一变,成为了训练场兽医行列中的佼佼者,甚至拥有了一间专属的诊间,那场如机械般精准又快速的治疗也顺便为她在同事们之间赢得了一个名为“赛博格”的外号。

不过现在,波旁并未打开自己诊间的大门,而是转而走向了一旁的办公室,找到了今早那条短信的发信人。

“判断,由于个人的身体故障为您带来了多余的作业,故在此执行道歉与感谢程序。对不起,为您添麻烦了,以及,谢谢您将我送回房间。”

波旁不顾面前同事惊讶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地朗读起了数据库内的礼貌用语,并向对方做出了一个标准的90°鞠躬。这让同事半晌都没有做出回应,直到四周的其他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才赶忙示意波旁站起身来。

“都是小事,不用那么郑重地道谢啦……”同事尴尬地挠挠脸,望向一脸茫然的波旁,轻轻叹了口气,“而且,发现你倒在地上的可不是我,而是米浴喔。如果想道谢的话,还是带着胡萝卜去找它吧。”

“米浴……?”抬起头的波旁一时间无法将之前自己照料的赛马和现在的事件联系起来。好在同事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疑惑,没等波旁开口便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解释:“哎呀,是这样的,昨天下午的米浴可是好好地大闹了一番,我们都没有见过它那么急躁的样子。最后它一个劲地拽着训练师到了马厩后面的一个角落,我们才发现了晕倒在地上的你。”

“……”这样的回答让波旁的分析功能进一步混乱了起来。如果按照常理与逻辑的角度来思考,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但不可否认的是,不为0的概率就代表它不是不可能发生,而现在,这件小概率事件确确实实地已经发生过了。

错误,现已录入的数据与资料无法解释该事件。虽然能够运算出可能的推论,但无法完全肯定。虽然原因不明,但该错误的产生与解决无法为美浦波旁带来足够的正面反馈,故在此将错误优先级归为最低,现在应优先继续执行方才的程序。

“不论如何,您为我提供帮助是事实。”波旁再次低下身子,“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啊,我也该回去工作了,那就这样吧,波旁之后也要注意身体啊。”

“收到指令,已将 ”注意身体“纳入任务日志,执行告别程序,也祝您工作顺利。”

与同事告别后,波旁回到了自己的诊间,开始进行属于自己的工作,而当手头的任务悉数处理完毕后,窗外的太阳已经向着西边渐渐沉了下去。

离开诊间,打卡,锁门。而后天才兽医的目的地像往常那样,设定到了训练场的马厩。

自打波旁转正后,厩务员的工作理应与她脱开了关系。但之前的上司似乎并没有对波旁下达“停止”的任务指示,所以即便是现在,她每天也会定时造访马厩。而其它员工也乐得少一份工作,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将照料米浴的工作继续交给了波旁。

而今天,波旁在进入马厩前,先是去仓库提上了满满一桶的胡萝卜。

沉重又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推开,一股属于马匹的气味扑面而来。厩舍空无一人,这个时间点的其它员工多半早早结束了工作。换句话说,只有为了兽医作业调整了时间安排的波旁会在这个点来到马厩。

所以还未等这位天才兽医打开厩舍的大灯,从马厩的一个隔间便传来了急切的嘶鸣。波旁顺着刚刚亮起的光线望去,发现一向喜欢安静窝在房间中的米浴正探出头来望着她,身下的马蹄不停地敲击着门板,似乎想要立刻从房间冲出来来到波旁身边。而在波旁靠近后,这只一向乖巧还有点贪吃的赛马竟无视掉了波旁手中那一桶任何马见到都会失去理智的新鲜胡萝卜,转而咬住了面前人类的袖口。

经验丰富的天才当然不至于无法从米浴不停晃动的耳朵中读取出“不安”与“担忧”的感情。而正当她准备安抚这个小家伙的时候,视线却不知为何模糊了起来。

恍惚中,波旁似乎看到了一个轮廓有些模糊的黑发的女孩正握紧她的长袖,用软糯甜美但又充满关切的嗓音询问她:“波旁小姐,你没事了吗?”

面前本该被判定为异常的感官数据却让波旁无法提起警惕。她伸手抚摸了女孩的头,用尽可能带有“温柔”这一情感的语气回应了方才的问题。

“嗯,已经没事了,请放心。”

“太好了……”

听到波旁的回答,女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后淡去了身形。再之后,眼前所剩下的只有和平日别无二致的马厩,以及像是松了口气,正贴在波旁身前撒娇的小小赛马。

方才的场景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意外地,波旁的大脑并未去运算这一问题的答案,而是小心地将刚刚的经历存储进了最核心的文件夹中。她抚摸着米浴的脑袋,将从刚刚开始就放在了一边的胡萝卜提了起来。

“基于昨天的经历,现在对米浴执行感谢程序,来,这是你的奖励。”

“!”像是回应一样,米浴愉快地冲波旁叫了一声,随后一边把身体整个贴到人类身边,一边将脑袋埋进桶里开始大快朵颐。

也许,这匹赛马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与人类心意相通?

从第一天见到米浴时便产生的疑问在此刻突然化作了某种确信,同样被波旁存入了核心数据库之中。


更新。
我想大家对如何刺掉波旁的三冠这种事已经品鉴得足够多了,所以本文选择了将该事件一笔带过。同理,之后的天春背刺麦昆也会选择性略过。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主线就是了。

− 更新03 ...

超越马群,超越疾风,超越声音,她踏碎京都竞马场的草坪,以一如既往的步伐与速度奔向前方。在这片草原,她还未尝败绩。她已征服两片战场,只要今天也能像以往那样击碎所有的对手,她便可以加冕为王。如此,便没有人能够超越她,没有人能够跟上她的身影。
然而,无论她怎样逃亡,无论她发挥出怎样的速度,一抹黑影始终紧紧地咬在她身后。宛如笼罩天空的阴云,将她前方充满光明的道路遮盖得严严实实。她认得那黑影,她从一开始就跟在她身后。最初只是远远地缀着,连她脚下扬起的烟尘都无法触及。然而不知何时起,黑影变得越来越近,在数月前的东京竞马场则更是纠缠不清。那时的她只是堪堪逃过,而今天,黑影中的凶兽,向她露出了闪烁着寒光的獠牙。
……这才对!
惊恐?慌乱?绝望?不,是喜悦!孤高的王位,就算夺取也没有意义。捧在手中的荣誉,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虚名,在此过程中的奔跑才是她生存的意义!现如今,那能与她并肩奔跑的影子并非夺取她前路的死敌,而是能一同欢笑的挚友!
漆黑的刺客啊,如果能超过我,就来试试看吧。
在此,一决胜负!
“冲线!美浦波旁的无败神话,在此终结!而击败她的刺客的名字是——!”
“叮——!”
闹钟的噪音迫使美浦波旁睁开双眼。
窗外西沉的太阳染红了云彩,宿舍楼下刚刚结束工作的员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今晚究竟吃什么的讨论毫无阻碍地飘上楼层,钻入房间。波旁揉了揉她还有些钝痛的头部,不抱期待地望向闹钟下方的日期信息。而透过淡淡光线传回视觉神经的数字让她不由得执行了一次“叹息”的动作。
果不其然,又错过了。
虽然是自出生起便开始伴随自己的定期故障,波旁早已像应对生理期那样习惯,但近几个月来,这没来由的高烧发生的时机像是在和她作对一样,总是会挑在她的某项日程计划前夕找上门来,让她不得不卧床数日,错过了很多不该错过的事。
好在,对于今天错过的事件来说,存在能够弥补损失的方案。
波旁拿起手机,用尽可能慢的速度点触了开关,随后挪动指节,确认再三后,缓缓地按在键盘上特定的位置。待到机器显示出她想要搜寻的词条后,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菊花赏,结果。”
液晶屏幕上跳出了一行行信息,而波旁不费什么力气地便检索到了她所需要的答案。
“一着 米浴。”
在看到最上方一行字的瞬间,一阵无力与失落伴随着一丝来路不明的欣慰与喜悦侵蚀了波旁整个身体。正当她往下翻打算看一看二着的名字时,手机却突然冒出了一阵轻烟,连带着整个屏幕一起黑了下去。不论她如何尝试也没有重新亮起的迹象。
丢下完全无法工作的手机,波旁躺回床上,眼睛聚焦在天花板奇怪的纹路上,CPU却在一刻不停地高速运转着。
一次两次还好,但近期数次的梦境无一例外地都有名为米浴的赛马的存在。而等她醒来后查询比赛记录时,所找到的名次与状况也与梦境完全一致。波旁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巧合。
再加上每次的高烧都好巧不巧地撞上米浴的比赛日期,导致她现在还未观看过一次那匹被她关注的赛马的比赛直播。以及,与她同场竞争的马匹中,总有一匹和她在梦境中的位置相同的赛马存在,而她不论如何尝试也无法将那匹赛马的数据录入记忆中。这让波旁愈发怀疑自己梦境的本质。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是谜团重重的梦境,但它本身给波旁带来地回忆与感受,却可以称得上是愉快。不论是不断超越极限的狂奔,还是与黑色刺客的竞争,都能够让波旁感受到打出生起便未能意识到的鼓动。那是心脏的响亮的跳动声,以及顺着身体快速循环的血液,还有踏入地面时崩紧的肌肉,这些都让波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并非零件组成,而是鲜活的血肉。而梦里随她一同奔跑的米浴,像是长久的黑暗中突然闯入的一道亮光,让她蛰伏许久的意识与感情钻破地面,展露出新的萌芽。
波旁一边回想梦中的场景,一边抬头扫过墙上挂着的穿衣镜,里面映出的内容让她一时间陷入迟疑。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属于自己的脸,第一次被观测到了名为“变化”的现象。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展露出了只在他人脸上见到过的所谓“笑容”。而且随着与米浴奔跑的场景不断回放,那张脸嘴角的弧度便愈发明显,甚至连带着眉眼也一同弯了下去。胸腔中的响动与表情的变化呼应,带起阵阵涟漪般的暖流,逐渐扩散到了波旁的全身。
“想去见见米浴。”
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外在命令的情况下,任务列表的最上方生成了一条新的目标。赛博格没有犹豫,她抓起自己的白大褂,起身便往马厩走去。
然而直到熟悉的旧铁门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猛然想起,为了参加菊花赏,以及为接下来的有马纪念做准备,米浴被送到了牧场进行修养。恐怕要到天皇赏春的前夕才会回到机构进行加强训练。
方才鼓动的心脏好像突然失去了动力源一般,变回到了平日冰冷的机械。体温也像是用上了水冷一样迅速回到了正常范围。
果然,是由于这无法解释的原因导致身体出了什么故障吧?波旁将手插回口袋,盯着脚下粗糙的石子路,转身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很快,将暂时无法得到解决的问题抛在脑后,波旁像往常一样投入到了工作中。而时间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赛博格也不例外。在每天不间断的看诊与报告的袭击中,美浦波旁的机能运转也恢复到了平均值。
不过这样的“平均”也没持续多久。不知不觉间,日期转到了日历上那个被波旁用红色圈起来的数字。
有马纪念今天要开始了。
一边惊异于这次居然没有发烧,一边拜托同事帮她打开电视的波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试图将她观看的米浴的第一场比赛直播给完整转存到记忆系统中。
比赛过程没有什么波澜,而菊花赏的阻击像是假的一样,冲线时,赛博格熟悉的黑色身影位于第八。
影响赛马胜率的因素有很多,这样的排名变动也处于正常范畴。对大部分赛马粉丝来说,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问题。但天才兽医的双眼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
米浴似乎非常不在状态。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劳,从她的一举一动来看,精神层面的她怎么看也不像是开心。
是发生了什么吗?
像是回应波旁的疑问一样,第二天,专属于她的办公联络电话响了起来,对方正是米浴的训练师。
“食量减少?”
“没错,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吃饭了,这边的兽医也没能检查出什么异常。波旁小姐,您是与她相处很久的人,我们也相信您兽医的实力,天皇赏前,可以请您一起照顾米浴吗?关于工作变动,我们会协调的。”
“肯定,我也十分在意米浴的状况,我会在24小时内抵达您的位置。”
挂上电话,兽医拿起病历本,同时一刻不停地订购了前往米浴所在牧场的机票。
待到舟车辗转的波旁到达牧场,则刚好是第二天的上午。这个时间的米浴和训练师正在外训练,所以迎接波旁的是牧场的其它工作人员。他们把波旁待到了马厩里的休息处,让她在此稍等片刻。
昨夜未能完整运行休眠程序的波旁撑着硕大的黑眼圈,顺着工作人员的意思坐到了沙发上。
马厩内部的空调温度刚好合适,身后的沙发也十分松软,面前茶几上的茶水散发出的香味混杂着熟悉的马厩气味让波旁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很快,就算是赛博格也没能抵挡住睡意的袭击,上下打架的眼皮子自动触发了待机模式。
“……咦,波旁小姐……?是波旁小姐吗?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波旁被一个又惊又喜的软糯声音惊醒,她抬起头,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黑发女孩正眨着眼睛站在她身前。竖在她头顶的两只耳朵一抖一抖,身后的黑色大尾巴也有节奏地晃动着。
面对着有些不合常理的场景,波旁产生了一丝疑惑,然而是嘴巴倒是鬼使神差地叫出了一个有些让她感到匪夷所思的名字:“Rice......?”
“波,波旁小姐……”对面的女孩听到那个音节后,耳朵整个竖了起来,身后的尾巴摆动得更加起劲。
但很快,面色有些绯红的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整个耳朵突然软趴趴地耷拉在了脑袋上。没等波旁开口询问,女孩便先一步朝她鞠了一躬:“对,对不起,我夺走了波旁小姐的三冠,我打碎了您的梦想……我果然,果然只能为大家带来不幸……对不起,这样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在赛场上继续奔跑了……”
说完,像是逃跑一般,女孩的身影忽地消散。而伸手试图拦住她的波旁反而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休息室,四周哪有什么女孩,只有茶几上已不再冒烟的茶水。波旁起身,很快她便在一旁找到了米浴的训练师,以及那匹见到波旁后迅速缩回房间的黑鹿毛赛马。
“奇怪,这孩子平时不是挺亲你的吗,今天是怎么了。”
训练师上前,与波旁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开始交待米浴的变化和现状。波旁将内容一字不差地记录在病历本上。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立刻提出进行检查,但今天,她却张口说出了一句有些唐突的要求:“执行询问,我是否能够带米浴一同在附近区域实行”散步“程序?”
“呃,当然没问题。”训练师挠了挠头,“不过为什么?”
“为了确认在平常活动中的身体状况是否有异常。”波旁面不改色。
“这样啊,那我这个外行就不打扰了。马鞍和马具都在那边,请随意使用。”训练师爽快地摆摆手,离开了马厩,临走时还嘀咕着不愧是天才,想的就是周到之类的话。
这样一来,马厩中便只剩下了波旁和米浴这一人一马。
见到波旁走过来,米浴的耳朵一下子便垂了下去。她不停后退,但面积有限的马房很快便限制了她的活动。退无可退的米浴只好别开头去,试图避开波旁的视线。
“米浴,不,Rice,请过来。”
意料之外柔和的声线让米浴微微抬起耳朵,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类勾起的嘴角。似乎是被这未曾一见的场景震慑到,方才还试图逃离的赛马终究没能违抗命令,慢慢的靠了过来。
波旁像以往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瞟了一眼她不自觉摇晃起来的尾巴和眯起来的眼睛,笑意又更深了几分。她拍拍米浴背上的马鞍,开口询问:“请求许可,Rice,我能上去吗?”
半晌,米浴才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有点害羞地低下身体,让波旁轻松地坐上了她的后背。
“走吧,我们去散散步。”
室外的气温算不上舒适,但马匹厚实的毛皮可以完美地抵御袭来的冷风。波旁轻轻揉了揉米浴毛茸茸的耳朵和脖子,暖流从手心一下传遍了全身。米浴的步伐很稳,似乎是顾及着背后的波旁,每次迈步都几乎没有一丝晃动,而柔软的身体也让波旁觉得比休息室的沙发还要舒适。一人一马就这样穿过牧场的小径,向着不远处的河畔走去。一路上,除了啪嗒啪嗒有节奏的马蹄声,她们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Rice,我想与你共享一份加密情报。”最终,还是波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米浴的耳朵一下子便竖了起来,让波旁忍不住又伸手揉了两下。她望向这匹熟悉的赛马,将从未与任何人提起的信息缓缓倒出:“该情报由于与伦理常识相悖,故向他人分享时,不被采信的概率极高。所以该情报目前为止尚未对Rice以外的对象分享。接下来的内容均为真实经历,希望Rice可以信用该情报。”
看到米浴点了点头后,波旁继续开口:“我一直以来都会产生一种梦境,梦境中,我的种族并非人类,而是和Rice一样为赛马。”
身下的赛马似乎微微颤了颤,耳朵也竖得比刚才更高了。
“我常常梦到,和Rice一起奔跑。”
马蹄声突然停了下来。米浴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背上的人类。而波旁也点点头,进一步进行讲述:“梦境中,和Rice一同奔跑的时候,我能体会到所谓的开心的情绪。对我来说,和Rice奔跑这件事,应该可以归类为喜欢或享受。我喜欢和你一起奔跑,Rice 。”
“对梦中的我来说,所谓的无败三冠等,并不存在太多意义。我的运算结果表明,与Rice一同奔跑的价值,比无败三冠要高。”
“追加说明,除了梦境中的我,现在的我,也喜欢观测Rice的奔跑。”
米浴的耳朵一直不停地摆动着,她躁动不安的眼神像是确认一样望向波旁,而波旁回应给她的,也是肯定又坚定的微笑。
“其实,Rice,我从小便难以产生足够的自我意识,以及其它人类能够产生的感情。”
小小的赛马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但是,在遇到Rice,以及梦境中体验过与Rice的奔跑后,我想我拥有了,想要和你再度一同奔跑的意识,以及,想要看你一直奔跑下去这样的情感。”
“所以,对Rice的发言予以否定。Rice不会为任何人带来不幸,你的奔跑至少为我带来了幸福。Rice是最有资格站在赛场上的。你的奔跑能为他人带来宝贵的东西,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是带给大家祝福的存在。”
“Rice是我的英雄。所以……”波旁抬起手,指向了一旁的跑道,“可以再次带着我,让我和你一同奔跑吗?我的英雄。”
话音刚落,身下的小小赛马发出了与她娇小的身躯不符的,坚定的嘶鸣。她迈开步伐,像影子一样冲入了赛道。马蹄的践踏让草地下的泥土飞溅,呼啸的气流拂过她漆黑的鬃毛,也拂过波旁的脸颊。赛博格伏在米浴柔软却有力的身体上,呼吸着前所未有的空气,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梦中。但这次,黑色的刺客与她融为一体,她能听到那颗属于长途赛马的铿锵心跳,正逐渐与她冰冷的机械心脏融为一体,一同鼓动着生命的旋律。而隐藏在风之下的,一丝轻柔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入波旁的耳朵。
“谢谢你,波旁小姐……我真的,可以继续奔跑吗?”
“啊,跑下去吧,去争取胜利,我的英雄。只要你不停止奔跑,我便会与你同在。”
那天,人类和赛马忘情地疾驰着,直到她们都精疲力尽为止。
第二天,训练师激动地向波旁传达米浴恢复了状态与食欲的消息,并大力夸赞了她的医术。而兽医只是轻轻抚摸了身边黑色赛马的鼻尖,并往她嘴里塞了一根胡萝卜。
“这都是米浴自己的功劳。”


更新。
刀子时刻要来了?要来了!
麦昆:垫了,勿cue。
波旁:你说这马咋就倔得像头驴

刀客塔:对啊,你说是吧,阿米浴
阿米娅:刀客塔,赛马娘好玩吗?

− 更新04 ...

“冲线了!第一名是米浴,目白麦昆屈居第二!黑色的刺客再次击败了王者,站上了冠军的宝座!”

说来也怪,自从菊花赏后,波旁的精神就像是与什么断开了连线一样。她再也没有做过化身赛马奔跑的梦,不定期的高烧症状不仅轻了很多,频率还下降了不少。

不过比起自己身体的小小变化,波旁还是更加在意刚拿下天皇赏,击败了王者目白麦昆的米浴。

在大家——包括米浴自己,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时候,波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舒展开自己的眉头。虽然之前安慰米浴,告诉她嘘声是挑战者的勋章,只要持续奔跑下去,它们迟早会变成祝福与喝彩。但那之后米浴的训练状况分析图表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

所有人都认为,或许是击败麦昆后的米浴丧失了斗志。而只有一直注视着她的波旁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米浴的跑法是在透支身体。

她向来是一个知道如何忍受痛苦的孩子,就算是身体超越了极限,也会咬紧牙关拼命跑下去。这份耐力是她在赛场上最强的武器,但同时,也是一把不断磨损她身体的尖刀。

由于天皇赏春时的高强度的比赛,米浴的身体已经明显出现了就连天才也难以挽回的损伤。如果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持续这种跑法的话,也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波旁曾多次试图劝诫其在训练中减缓速度,不要再像以前一样靠着燃烧身体冲刺,但向来懂事的米浴却在这件事上固执得不像匹马。每每看到诊断书上一片红色的字迹,波旁便忍不住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话反而正将米浴推向深渊?但想起她们的奔跑,想起米浴击败麦昆后开心的步伐,还有望向她时眼中的光,波旁就实在无法否定自己和米浴的努力。

唐突地,黑发黑衣,头上别着一枚湛蓝色蔷薇的少女,在坡道上陨落的场面闯入了波旁的记忆中枢,那简直就像是直接发生在她眼前的,惨绝人寰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将手中的病历本握成了一团。

波旁咬紧嘴唇,决定改日再去图书馆借阅几本赛马相关的兽医学书籍。

如果损伤不可避免,那就由她来守护那孩子的全力奔跑。没有“天才”做不到的事。

她绝对不会让那噩梦般的情形上演。

于是在波旁的建议下,负责米浴的团队给了她一次持续到秋天的休假。众人信心满满地期待着这匹击败了目白麦昆的赛马能够顺利拿下秋季的天皇赏,实现天皇赏春秋连霸的伟业。但作为主角的米浴却并未因为长期的放牧生活而感到开心,反而像是缺少了什么一般焦躁不安。明明其它赛马都悠哉悠哉地争抢着肥美的青草,或是享受来之不易的短暂自由生活,但米浴却每天都在草场的一角有节奏地跑来跑去。只要是从事过训练师行业的人一看便知,那匹赛马正在自己按照训练的标准锻炼自己。

波旁本以为能在牧场的放松环境下为米浴减轻身体负荷,但对方的行为却让兽医的脑袋比最近刚出道的赛马新秀琵琶晨光还要巨大。无奈划掉了一连串康复计划的赛博格只能另寻他法,试图从日常的饮食与营养中找到弥补的办法。

但强烈运动带来的损耗如果想要通过静养以外的手段恢复,结果只能是事倍功半。尽管天才兽医穷尽了一切手段来帮助米浴,她固执的自主训练还是拖了后腿。直到结束修养,准备复出比赛的前夕,米浴的身体还是没能恢复到万全的状态。

于是不出所料地,在复出战中,拖着还带有损伤的身体奔跑的米浴并未拿到理想的成绩。众人似乎把这场比赛的失利归结于刚刚复出没有找到状态的缘故,而深知其中缘由的波旁脸上的阴云变得更加阴郁。

赛后,看着垂着耳朵,显得有些不安的米浴,波旁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Rice,持续的奔跑对你的身体状况有严重影响,根据分析,在此向你重新提议,请暂停运动与比赛,安静修养。”

米浴并未抬头,但天才敏锐地察觉到,打第一天认识起就对她充满善意的赛马,此刻第一次冲她背起了耳朵。

波旁的腿稍微往后挪了挪,但她很快止住了退步的动作,反而更坚定地上前一步,大胆地将手放在米浴的头顶:“我在担心你,Rice, 这样下去也许会导致将来无法继续奔跑。”

米浴背起的耳朵动了动,似乎有些软下来,但很快,她便甩开了波旁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我没问题的,我还可以继续奔跑下去。”

黑鹿毛赛马的眼神清晰地向波旁传递了自己的想法,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赛博格劝阻性的发言堵回了嗓子眼。天才叹了口气,将被甩开的手揣进上衣口袋,侧开身子打算走出马厩。然而迈开的步子还未踏下,她便忍不住重新回身,对上了赛马燃着火焰的眼睛:“Rice,为何要这么执着?”

米浴并未回答波旁的发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类,身上所散发出的决意却毋庸置疑地表达了她不会放弃的想法。赛博格伫立在原地良久,最终像是认输般,再度迈出了离开的步伐。

就这样,米浴迎来了她被众人所期待的天皇赏秋。

虽然小小赛马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高昂的斗志也一如往常,步伐与节奏更是让人挑不出差错,但身体所累积的一切负面反馈绊住了她奔跑的脚步。最终,曾经二度击败王者的刺客,甚至遗憾地未能入着。

接下来的日本杯与有马纪念状况也同样不容乐观。虽然在之后的日经赏中,米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与强力的新秀琵琶晨光拼命对决,但最终还是屈居第二,未能再现阻击目白麦昆时的辉煌。

对于这几次的比赛,波旁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她只是默默地将米浴的护理做到最好,再用深沉的目光目送她走上赛场。

不过,训练师等人却乐观地认为,日经赏上虽然败给年轻的赛马,但米浴正在逐渐找回状态,接下来即将举办的是新一年的天皇赏春,那是米浴最熟悉的距离与赛道,拿下这场对她来说一定没有问题。带着这样的想法,所有人紧锣密鼓地张罗起了训练与备战。

然而就在比赛前夕的某次训练中,近些天来一直看着米浴沉默的波旁却突然站了出来。

兽医不顾众人惊讶的眼光,她靠近了刚刚结束一轮奔跑的米浴,推开打算继续的训练师,一把抢过了塞马的缰绳,并狠狠拉住。这着实让在场所有人吓得不轻,在他们的印象中,波旁对待米浴的态度一向是细心又温柔的。像这样粗暴的行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似乎是被波旁的气势吓到,就连之前一向坚定的米浴也有些慌了神,她只得被赛博格拽到了训练场的一边,然后看着对方蹲下身去,一点点检查起她的身体。

而当兽医将手放在赛马的右前腿上时,米浴的耳朵便一下子惊慌地抖了起来。她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却被波旁拉住缰绳一下子拽了回来。赛博格一点点抚摸着马匹独特的骨节,脸色也愈发凝重。最终,她停下了动作,看着耷拉着耳朵试图躲避她视线的米浴,慢慢摇了摇头。

“初步诊断,骨折。稍后请随我去进行详细检查。警告,Rice,接下来将严禁一切活动,如果不听从指令,我或许会采取强硬手段。”

被叫到名字的赛马将脑袋埋得更低,她不安地甩动尾巴,但在意识到自己退无可退的处境后,只能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人类愤怒的狂风暴雨。

但想象中的愤怒与数落却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温暖又熟悉的触感。米浴睁开眼,看到波旁正一边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向赶来的员工叮嘱着什么。

等到四周围上来的人收到指示散去,波旁才缓缓开口,语气却没了之前的严肃与愠怒,反倒是像当初她们一同在河边漫步时轻柔:“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米浴疑惑地抬起头,她看着反而露出一丝笑容的人类,努力试图理解对方为何没有对犯错的她发脾气。

而天才又怎么会看不出面前孩子的一点小心思。她像是责怪一样轻轻点了点米浴软软的鼻子,轻声解释道:“推测,Rice对我的行为产生了误解。虽然未能理解Rice对奔跑强烈执着的原因,但我不会阻止Rice的行为。我所实行的劝阻行为皆为排除未来风险而采取的暂时性手段,待到危险情况被排除,便会发布恢复行动的许可。”

波旁顿了顿,又抬起米浴的脸好生揉搓了一顿:“所以,Rice,请停止逞强的行为。本机美浦波旁,会无条件为你的奔跑提供全力支持,你可以尽情驰骋,请放心将支援工作交给我。”

米浴抖了抖耳朵,像是回应一般凑过去和波旁黏在了一起。

那天之后,米浴不再勉强自己进行多余的活动,反而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开始安静休养。拜此所赐,骨折的恢复一切顺利。

而来年的天皇赏春,在经历了漫长的低谷后,漆黑的刺客终于再次放开奔跑,取得了在淀之坂上的又一次胜利。

这一次,迎接她的终于不再是质疑和嘘声,而是欢呼与祝福。

观众席的一角,波旁看着迎接众人欢呼的米浴,缓缓鼓起了掌。

你终于成功带给大家幸福了,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米浴”,我的英雄。

就这样,第二次凯旋的天皇赏春盛大落幕。

但事情并未像大家希望的一样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波旁之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支持她的一切,但她也清楚,米浴的身体终究还是迎来了极限。7岁的年龄对赛马来说已然是高龄,早已过了巅峰的米浴如果继续在赛场上拼搏,对她来说未免有点太过不公。

好在这匹赛马已经收获了足够的欢呼与喝彩,也如她所愿地为大家带来了快乐与幸福。所以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格离开赛场,在安静的牧场中度过余生。

米浴本人也察觉到了些许的力不从心,就算她的心依旧属于赛场,带愈发迟钝的身体让她再也难以提起巅峰时的速度与同类竞争。

再这样下去是对那些全力奔跑的伙伴们的不尊重,也会给波旁小姐带来麻烦。

好在赛马退役后的去处很多,其中也有很多能够让她继续通过奔跑证明自己价值的选择,就算是退役也不代表她会就此停止奔跑。所以在波旁还在绞尽脑汁研究如何延长赛马的运动寿命时,反倒是米浴先一步接受了退役的决定。

这反而让兽医松了口气。毕竟再继续比赛的话风险会呈指数升高,波旁当然不愿让米浴去面对这些风险。但米浴自己选择了退役,对波旁来说可谓是最理想的结果。

当然,退役后的赛马就不得不要与身为兽医的波旁告别,这让一向喜欢黏着波旁的米浴难过了好一阵。但赛博格再三保证会经常探望她,所以米浴也没有再继续任性,一人一马就这样做好了平淡的道别,一同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然而在那之前,米浴的训练师收到了一份报告。

“宝冢纪念粉丝投票第一耶,这不管怎样也该参加吧?”

类似的声音一下便盖过了米浴退役准备的讨论,而波旁的办公室门这两天也几乎要被敲穿。前来询问米浴是否还能跑下这场比赛的人从白天排到晚上,搅得波旁不得不把自己的工作往后推,以便应付这群家伙。

一开始,对于米浴的出赛,兽医持强烈的反对意见。米浴的身体状况如何,波旁再清楚不过。对于损伤未愈的她来说,比赛实在是有些过于勉强。但奈何几乎所有来见她的人都以各式各样的理由试图说服她准许米浴参赛,最终,波旁干脆地丢下一句“我去问问米浴的意见”这样让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便逃走似的离开了。

当晚在马厩,波旁与米浴讨论起此事。让赛博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米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开始不停绕着波旁转圈,以展示自己身体并无大碍。

“拜托了,波旁小姐,这是最后的比赛了,不好好回馈大家的期望可不行。”

波旁似乎又看到了熟悉的黑发女孩在拉着她的袖子请求。

一股不好的预感莫名升起,萦绕在心头。但赛马闪闪发亮的双眼让她实在无法狠下心拒绝。她再三思索,再度评估了米浴的身体状况后,最终还是松了口。

“只有这次,请和我约定,不可以勉强自己,好好完赛就行。”

“好的,波旁小姐。”

听着米浴信誓旦旦的保证,波旁也只能点头。第二天她便找到了负责人,提出了米浴能够出赛的报告。但前提是她必须在赛场中央以保证不会出事故,而且这场比赛后必须要让米浴退役。

一切处理妥当后,米浴将出赛宝冢纪念的新闻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昨天似乎还在和米浴谈论退役事宜的波旁转眼就发现已经到了宝冢纪念开赛的日子。她赶忙收拾好自己的医疗器械,奔向赛场中央专为工作人员准备的区域。

希望今天不要用到这些。

波旁这样想着,当初答应米浴时便出现过的不安此刻突然变得强烈起来,死死地抓住她的心脏,让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望向赛马们正在准备的闸机,身上披着编号16的米浴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一样冲她点了点头。

明明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天气也一如既往地良好。但波旁总感觉她的呼吸系统受到阻碍,一股无形的压力好像在压迫她的肺部,不知从何处浸出的汗水沾湿了她的衬衫。

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波旁握紧了拳头,有节奏地做出了几个深呼吸,才让上升的心率勉强平静下来。

没事的,只是自己的错觉。米浴的身体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也叮嘱过她不要用力过猛,京都的赛道对她来说也是最为熟悉的,可谓是万无一失。

事实证明,她太过天真了。

如果米浴真的能在她最擅长的坡道上控制住自己的胜负心,那她在便不可能击败无败二冠的王者,拦截天皇赏上的宠儿,成为被众人恐惧又被大家喜爱着的黑色刺客了。

于是在此刻集众人的欢呼与祝福为一身的刺客加速的一瞬间,波旁所注视着的小小身影,像纸一般在她眼前破碎开来。

“Rice——!!!!”

− 更新05 ...

赛 博 神 医
救 死 扶 伤
月 之 头 脑
妙 手 回 春
我要是米浴训练师我一定给她送这么个锦旗


正文:

现在,跪坐在京都竞马场坡道上的波旁感受着手上的红色液体湿润黏稠的触感,咬牙切齿地痛恨着过去自信过头的自己。

  说什么回应粉丝的期待,说什么赢下这场就退役,说什么已经万无一失……都是利欲熏心的人和过度自信的自己所找的借口!

  自己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答应让她参赛。明明早就看出了她每况愈下的身体,还有她那危险得过了头的跑法。为什么没能阻止她?

  为什么自己身为兽医又无力拯救她……!连自己所重视的存在都无法拯救,又算得上是什么天才!

  波旁咬紧牙关,而手上传来的温和触感把她从自责与悲伤中拉回现实。她抬起头,看到明明因为伤痛而不停颤抖的米浴,正像是安慰一样轻轻舔舐着她的手背。

  那双宝石般的眼睛似乎在说,没关系的,波旁小姐,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就这样结束吧,我一点也不会害怕。

  但那双看似平静眼瞳深处流露的却满是藏不住的痛苦,不舍,对死亡的恐惧。

  以及直直冲向波旁的,强烈的求生欲望。

  “……!”

  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影,在同样的赛场上,黑色的女孩浑身浴血,气若游丝地握着她的手,脸上却依旧挂着恬静的微笑。明明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却依然努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安慰她。

  “没事的……波旁小姐……米浴一点也……不会害怕……”

  女孩伸出颤抖的手,将一直别在头上,现在却沾染了鲜血的蓝色蔷薇放进她手里。

  “波旁……活下去……请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

  那个如玻璃般的蓝色蔷薇,就这样在她怀里失去了重量。

  而现在,那身影正在和眼前的一切逐渐重合。

  自己要……“再一次”失去她了吗?

  不,不会的。绝不会重蹈覆辙。

  波旁终于明白了,选择专业的那天,她究竟为何将目光停留在现在这个职业上。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Rice,你不用安慰我,请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波旁低下头,轻抚米浴的身体,“告诉我,你的内心真的想就这样放弃吗?”

  “其实我……不想……”一道声音清晰地闯入波旁心中,“我还想和波旁小姐一起奔跑,想更多地和波旁小姐在一起,可是,可是……”

  “过程也许会很痛苦,这样也可以吗?”波旁打断了米浴的回应,直勾勾得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并未放弃自己求生的欲望,那么作为医生,又怎可以不去回应这份心愿?

  “……拜托了,我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请帮帮我,波旁小姐。”

  “我会的。”赛博格睁开了双眼。这个从不任性的孩子正为了自己的愿望在向自己求救,仅凭这一点就足够她抛下一切去伸出援手,“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周围的人已经拉来了幕帘,一旁的另一位兽医正调配着致命的药剂,赛场四周传来了悲痛的哀叹。而谁都没有发现,在这一切的中心,被誉为“天才”的那个人失去了焦点的双眼却突然燃起了青蓝色的火焰。

  “要求,请立刻派遣担架和救护车来前来现场。”

  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方才还紧张地跑来跑去的人们全部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被称作赛博格的人身上。

  心率逐渐稳定,由于强烈感情冲击而紊乱的中枢系统重新恢复工作。核心体温下降至正常水准,呼吸频率重新进入正轨。美浦波旁,这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械,此刻正功率全开。她打开急救箱,从中取出了夹板与绷带,迅速为伤口进行了止血,随后又用漂亮的手法固定住了脱臼的部位。又快又准的处理让当场所有的兽医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波旁,你想做什么?”终于,有人从震撼中反应过来,赶忙询问这个他们了解不多的天才,“你难道想救它?”

  “波旁,你疯了吗!”与她最熟悉的同事跳起来高声反对,“骨折成这个样子的赛马是不可能治好的,你忘了十点数吗?这种时候让它们解脱才是最大的仁慈!”

  “否定。”响起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波澜,“我会亲自主持手术,成功率接近100%,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问题是术后恢复!你真的有认真读过兽医课本吗!”又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简直无法相信,这个缺乏常识的庸医竟被称作“天才”,“马是不可能老老实实静养的……”

  “否定。”无感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并且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米浴可以。我相信她可以。”

  “……”这下谁也没有再出声,在他们眼中,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从天才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疯子。但他们又确实被波旁身上散发的气势所震慑,所以谁也没有进一步行动。

  “重复,请不要继续做无意义的时间浪费,所有责任与治疗费用由我承担,请立刻派遣担架与救护车前来现场!”

  现场的骚乱变得更加严重,在他们眼里,对这样的马进行救治才是徒劳无功的浪费时间。于是一部分人把希望投向了马主和训练师,试图通过他们的决定来说服这个偏执的天才。

  马主最终选择将决定权交给训练师。他的手下有无数匹像米浴这样的——甚至比她要优秀的赛马,再加上波旁说过由她承担费用,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

  “……波旁,已经够了吧。”训练师上前,试图拉开波旁的手。

  “不,我要拯救她。”美浦波旁咬紧牙关,死死地拽住手中的绷带,无论其他人怎么使劲,也始终无法将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女从赛马身边拉开。

  “波旁,你也知道,骨折的赛马是无法被治好的,你想让米浴在痛苦中死去吗?”

  “我不会让她死去的,我绝对不会。”平时一向面无表情的波旁,此刻的声音却不停颤抖着,“我能够治好她,给她一个机会吧。”

  训练师无法相信,那个一直以来像个机械一样缺乏感情的少女,竟然也会流露出这样狼狈的姿态。无论是谁,看着伏在赛马身上,拼了性命持续急救,脸上早已被各种液体沾湿的波旁,都会泛起一丝怜悯。

  而所有人也都能看出,存在于少女内心深处的,和一匹赛马的灵魂之间的羁绊。

  “……波旁,你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的。”天才咬紧牙关,“求求您,不要放弃她。”

  “唉……”训练师叹了口气,他最终选择试着相信这位兽医和赛马的灵魂之间紧密相连的那条纽带,“试试看吧,波旁。”

  “……感激不尽!”

  “……既然训练师这么决定的话……反正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和我们没关系。”最终,四周的众人找不到继续反驳的理由,不情愿地收拾起了蓝色的幕布,叫来了救护车与担架,随后便纷纷散开。

  波旁一刻不停地随着救护车回到了设备齐全的手术室。一路上,她不停安慰和叮嘱受伤的米浴,告诉她无论如何也不可以乱动。在经过一番整备后,全副武装的波旁开始了手术。

  身为天才的她曾主刀过不少类似的骨折手术,但这回是她见过的,最复杂的情况,就算是她一时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一般来说,这样精密且复杂的手术根本无法凭一己之力完成,多数医生都会拥有一到多名助手。但现在,这场无人支持的救治只有波旁一人参与,这势必会让本就复杂的操作变得更加困难。

  但这种小事对天才来说根本无所谓。

  快速分析了现状,缜密的治疗方案立刻形成列表,显示在波旁的主程序之上。该进行的行动已然确信,接下来该做的,便是实施了。

  这次一定要拯救你,米浴。

  复位,接合,固定……糟糕的伤势让治疗变得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甚至导致更严重的后果。一些接合部位小得几乎看不清,但赛博格还是用一毫米偏差都没有的动作完美地完成了既定的工作。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波旁的持续工作也进行到了只要是人类就会感到疲劳的阶段。但机械的运转却丝毫没有减缓,她就像是刚刚开始手术一样,缜密,认真,毫无差错地完成最复杂的作业。

  缝合,支撑,打上石膏,腿部的骨折处理基本完毕。波旁并未停下,转而接着对摔倒时的挫伤和内脏损伤进行处理。等她最终完成所有步骤时,时间早已过去了将近二十小时。

  但真正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将麻醉剂量调至最低限度,保证病患在准备期间不会随意乱动,波旁又一刻不停地清理出了一个房间。里面不仅放满了柔软的草垛与垫料,还有一个赛博格亲手搭成的支架,上面挂着和米浴身材完全相符的安全绳。这是为了辅助腿部支撑而专门制成的,既可以起到固定作用,也可以防止重心偏移到其它腿上,增加负荷,从而引起并发症。

  做好了一切准备,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米浴苏醒。波旁又坚持了差不多十来个小时,才看到赛马迷迷糊糊地恢复了意识。

  “不可以乱动,Rice。”

  波旁第一时间按住了没有搞明白状况而挣扎起来的米浴。

  最麻烦的部分要来了。

  米浴再怎么乖巧,但她毕竟还是一匹赛马。自由的天性让她难以维持同一姿势。如果不是波旁提前用支架固定好了她受伤的部位,恐怕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于她本能的动作而恶化了吧。

  为了让她理解现状,也为了防止她进一步慌乱,波旁只能一直留在原地柔声安慰,并对现状进行解释。

  好在,一向聪明的米浴没费什么功夫便适应了身边多出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对波旁的站姿训练也没什么反感。她就像是往常为比赛做准备时那样,乖巧地遵循了人类的大多数指示。

  一瞬间,安心感涌上心头,连带着将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一起拉断。身体各部分被压抑的超荷警报一瞬间响了起来,不论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的疲劳一瞬间淹没了这个完全忘记打理自己身体状况的兽医。紧急安全系统被不停延时的程序终于得以运转,波旁的身体像是断了电一样直勾勾地在马厩中倒下。

  但赛博格并未直接摔倒在地面。一边受伤的赛马不顾疼痛,一下支撑起了人类断了线的身体。米浴小心地调整位置,在不触及自己伤口的情况下让失去意识的波旁尽可能舒适地靠在自己身上。一切安顿完毕后,她伸过头去,像是亲吻般贴上了医生的脸颊。

  “波旁小姐,辛苦了,谢谢你。”

  那天之后,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波旁就在马厩里支起一张折叠床,片刻不离地照顾着她的爱马。每天的工作除了确认伤口的愈合状况外,还得不停检查是否有并发症出现的可能。并且为了让无法出门放牧的米浴不会无聊,赛博格24小时地尽可能保持在米浴的视线范围内,用自己的语言和爱抚来进行精神上的支持。

  这样形影不离的照料持续了大约近两个多月。恢复过程不仅让赛马感到不适,也在考验着人类的身体极限。这段时间来几乎没有进行过一个完整睡眠,就连惯例的高烧来袭时也强撑着身体继续工作的波旁脸色显得苍白了不少。米浴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无法自由活动让她的食欲也受到了影响。由于缺乏运动,原本健康的身体肌肉也病态地萎缩下去。赛马那本来瘦弱的身体这下更是小了一圈。但她们的付出并未白费,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危险的时期顺利渡过。赛马的恢复状态良好,也没有出现任何威胁到生命的并发症。在波旁金钱与精力的巨大付出下,总算是保住了米浴的性命。而接受了精心看护的米浴也没有让人失望,现在的她,在波旁量身定做的辅助支架的帮助下,甚至能够以缓慢的速度在草场上散步。这让各路前来查看情况的兽医和记者们都啧啧称奇。他们不敢相信,一匹曾经被判死刑的赛马竟然真的被救了回来。

  这是无数小概率事件串成的奇迹,在一大堆媒体的采访中,美浦波旁这样回答他人的疑问。

  天才兽医的事迹轰动了整个赛马界,不少人认为这是兽医学上的一大进步,从前只能等待死亡的骨折赛马们终于有了一线希望。

  不过大多数马主们在了解到了波旁在治疗上的巨额花费之后,最终还是一致认为,如果出现类似的情况的话,安乐死才是更好的选择。

  但这些事情早已和这位天才互不相干了。在治疗得到进展后,波旁便跟米浴的马主进行了商谈,马主愉快地答应了向波旁转让出这匹既不能继续比赛,退役前景也不是非常能够盈利的赛马。波旁动用了她所有的积蓄——由于平时几乎没什么开销,做为兽医的工资又足够丰厚,近些年来她可是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又四处东拼西凑了一些借款,最终如愿以偿地接手了米浴的所有权。她匆匆向JRA注册了米浴的退役,最终连退役仪式都没有办,便瞒着所有媒体,带着米浴悄悄离开了赛场。

  赛博格决定将已经属于她的米浴带回更安全的地方进行休养。于是,父母前往海外经商前托付给波旁的家族牧场成为了最好的选择。虽然牧场现在已经基本停止运营,但由于波旁的持续维护而保持了最基本的功能。还算完好的设备和空间足够支持米浴的日常生活,偏僻的位置也可以让她和米浴避开他人的打扰,安安静静地进行恢复。

  就这样渡过了危机的一人一马一同踏上了归乡的旅途。米浴的情况依旧安定,长途的跋涉似乎也没有对受到妥善安排的她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最终,波旁终于带着米浴回到了家乡久违的牧场。

  一切看起来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事与愿违,回到家族牧场的第一天,本以为总算可以好好安稳休息几天的波旁就碰上了更加离奇的变故。

  那天的波旁一如既往地在马厩支起了折叠床。但不知是换了新环境,还是其它原因,她的休眠模式并未能够顺利运行。

  推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午夜三点左右。波旁的生物钟一向准确无误。

  离天亮还早,但睡眠程序依旧无法重新执行。坐立不安的波旁最终起身,打算看看一旁同样熟睡的米浴的情况。

  然而就在她像往常那样轻轻推开门后,马房里的状况却让赛博格全身的系统一起宕机。

  房间中,她熟悉的赛马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小,全身赤裸地蜷缩在地上的黑发女孩。女孩头顶一动一动的耳朵和盖住了她身体的尾巴诉说着她与人类的不同。

  最关键的是,女孩的左腿上,打着白色的石膏。那是波旁亲手给米浴打上的,上面还用她像是印刷体一样的字迹写着“祝早日康复”。

  “……?”

  就算是赛博格,一时也难以处理这么大的信息量。

● 赛马娘● 美浦波旁● 米浴


更新。
萝莉米宝上线!
波旁:刑啊,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 更新06 ...

推开有些老旧的木门,波旁抬手挥了挥扬起的灰尘。家族牧场属于她的房间虽然有定期打扫,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杂乱。本来最近打算一直窝在马厩中的波旁并未提前进行整理,但现在,她不得不从行李箱中翻出了许久不用的钥匙,打开了久违的房间大门。

好在床铺还算整齐,可以使用。

波旁低下头,看了看怀中裹着自己白大褂的,正在熟睡的女孩,轻轻叹了口气。女孩头顶的耳朵正巧蹭在波旁的脸颊上,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有些发痒。

赛博格可以确信,怀里的孩子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赛马米浴。先不管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原因为何,总之她不可能放着赤裸的女孩躺在冰冷的马厩里。

小心地整理好床铺,波旁将米浴轻轻放到了床上,并为她掖好了被角。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后还平心静气地睡着。天才兽医此刻像个无知的少女一样,手足无措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终由于没有找到椅子而无奈地坐回床沿上。

不论这件事情有多离奇,多难以置信,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波旁的处理器在经过几番计算后接受了这个事实。以目前所掌握的知识与手段,她应该无法解开这个谜团。既然如此,不如干脆选择效率最高的方式:在得到进一步信息前暂且放置,不去追究。

反正,这样的变化不会对她的终极目标——拯救米浴,产生任何影响。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米浴还是米浴,波旁不会因此放弃照顾她的行为。

就这样,淡淡的星夜逐渐褪去,来自太阳的光芒钻入窗户的缝隙。似乎是被清晨的鸟鸣唤醒,黑色的女孩抖了抖耳朵,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哼声。而保持同样姿势半梦半醒的赛博格像是被按下开机键一样一下直起身子。她转头,看见女孩逐渐张开淡紫色的瞳孔,带有一丝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二人四目相对,波旁那不论多复杂的病情都能迅速找到解决方案的处理器此刻却像是电路被高温熔毁一样,连1+1等于几的答案都无法得出。而床上的米浴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有些惊慌地审视了一下自己与从前大相径庭的身体,耳朵由于慌乱和警觉地一下子背了过去,口中不停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好好地控制声带来发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也许是由于过于错乱,女孩试图从床上站起身体,但在她打着石膏的左腿想要挪动前的一刹那,机能停止的波旁却爆发出了全速的运转,将她直接按了回去。

如果这时有第三者进入房间的话,大概在看到波旁几乎趴在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女孩身上,双手还紧紧按住对方的双肩的场景后,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机报警吧。

好在此时的牧场只有波旁一人,而米浴在看清波旁的脸后也安静了下来,方才还找不到焦点的双眼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她最熟悉的人类,向其投出求助的神情。

两人保持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波旁手机的定期闹钟响了起来才打破了现状。赛博格摁掉手机, 不顾机器发出的报错声和悲鸣地将它塞进了口袋。随后,她像是把毕生算力都用光一样,终于输出了三个字。

“……饿了吗?”

躺在床上的米浴眨眨眼,半晌才做出了点头的动作。而波旁却像是得到了解放一样松了口气,转身跑出了房门:“执行程序,寻找食物。在我回来前请不要活动左腿。”

“咣。”

房间门发出了一丝惨叫,波旁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冲进厨房,把脑袋探到了水龙头前,任由冰冷的液体打湿她粉栗色的长发。

核心温度极速上升,心脏跳动速度增加,处理器运算效率下降接近90%,数据库无法检索相应沟通词条以应对该情况。

美浦波旁,遇到了出生以来的最大故障。

显然这并非生理故障,而是“感情”模块出现了问题。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零件了如指掌的赛博格可以确信。所以该故障无法寻求“医生”的协助修复。但对于几乎没有使用过的“感情”系统所出现的故障的维护,她不仅没有任何经验,对于找什么人寻求帮助一事也毫无头绪。

检索方案……相关结果仅有一条。

曾经她的同事在和朋友对话时,似乎提到过,对于“感情”上出现的问题,似乎“只能自行解决”。

波旁抬起头,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到脸颊,再顺着重力打在她手上。比平时更快跳动的心脏让她愈发迷茫,究竟该如何解决这一难题?赛博格无论怎么全力运算也无法得出答案。

总之,尝试拟定基本方案1……

波旁一边进行食物的烹饪程序,一边把所有相关的“社交”类资料调用出来,写进列表。

先将这些资料中包含的方案遍历一遍好了。

于是,房间中躺在床上注视着自己双手发呆的米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直接钻进被子缩成一团。过了半天她才偷偷探出头来,看着手里端着大概是食物的物体的波旁正冲她扯出一个十分难以言喻的微笑。

“调用列表位置00,你好,Rice,今天真是好天气。”

“……?”米浴的耳朵耷拉下来,她歪着头试图理解波旁的意思,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行为代表着什么。

见对方没反应,波旁快速收起笑容:“方案失败,从列表中移除,正在准备执行下一方案……”

刚打算按照方案推荐的内容扮鬼脸的波旁,却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拉住了袖子。这下,赛博格的程序被快速插进了一个Break; 刚才准备好的列表一下子变成了空白。她只得顺着袖子上传来的拉力坐回床沿,然后将手里那盘几乎只是把面包和各种蔬菜还有两根完整的胡萝卜堆在一起的三明治递了出去。

好在,米浴看起来不挑食,她直接把头埋在盘子上,努力了半天才咬到一小口面包。似乎人类的身体让她相当不习惯。

看着皱起眉头的米浴,波旁总算回过神来,她赶忙握住米浴的小手,按照人体解剖学课本上的知识从骨骼开始详细讲解起了人类手指的构造,作用和发力结构,弄得这只除了全力奔跑就什么也不明白的小赛马更加晕头转向。好在,最终米浴通过波旁的示范和实际尝试后,终于能好好地拿起食物并将它们送进嘴里。

在看到黑发女孩啃食胡萝卜时一个劲在床上拍打的尾巴后,波旁总算是有了实感。面前的孩子还是那个看到她和胡萝卜就会开心的米浴,没有任何变化。这样想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像往常那样,放到了赛马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耳朵。

一下子,尾巴拍击的声音变得更响了,嚼着萝卜的女孩也眯起眼睛,用脑袋轻轻蹭着兽医的手心。

很快,曾经的小赛马便解决了所有的食物。如果是往常,波旁应该会放着这个贪吃鬼在马厩中修养,而她则开始处理各式各样的工作。但由于昨夜睡眠时间的缺失,加上刚才高速超频运转的各个部件,疲劳一下子袭击了赛博格的身体。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打算去执行普通人口中所谓“睡个回笼觉”的行为。

不过刚抬起头,她便想起,自己的折叠床等物件还在马厩,而现在的这间房间只有一张睡下一个人都有些勉强的单人床。

如果是米浴的话,放她一个人待一段时间应该也没问题吧。波旁想了想,决定去隔壁房间小憩一下,在消除疲劳后就立刻回来。

然而她正要起身时,整个手臂便传来一阵压力。波旁一回头,发现米浴正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外表只有七八岁的女孩正用和她瘦小体型完全不符的力气钳住赛博格,让她完全没办法抽开身来。

“Rice,我需要稍微离开一下去执行睡眠程序。”波旁一边惊讶于对方的力量,一边开口解释。

谁知道,还是赛马的时候就一直听话的米浴一反常态地根本不打算放手,反而一个劲地摇头。无法判明对方这么做的原因的波旁只能试探性地进一步说明:“休息用时不会超过一小时,我会在程序完成后立刻返回。”

摇头摇头。

事情好像变得复杂起来了,波旁难得地执行了叹气的动作:“Rice,我需要通过休眠回复体力,如果留在这里便无法执行该程序,请你理解。”

像是反驳一样,米浴挪了挪身体,给床腾出了空位,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空位上的被子。

波旁的运算系统又停滞了两秒,但很快,她便理解了对方的用意:“你是希望我在此执行休眠程序?”

点头。

好像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案。而且还可以保证自己处于能随时确认米浴状况的状态,这能让她安心不少,也可以排除担忧米浴必须尽早赶回的情况,从而延长休眠时间。从各种方面来讲,都应该采用这个优化方案。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听到这个提案后心跳速率上升,想象着和米浴一同睡眠的场景而输出了“兴奋”与“期待”的缘故。真的只是因为该方案在各种方面都更加符合现在的需求。

于是波旁没花什么功夫便下了决定。在征求米浴的同意后,她很快便躺到了空出来的位置上。

单人床的空间实在有限,二人必须贴在一起才能睡得下。但米浴瘦小的身体其实并不占什么地方,所以波旁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黑发女孩则顺势钻到了波旁怀里,将头顶紧贴在她的下巴上。

赛博格从未体验过和其它人一起睡觉。所以她下意识地抱住了怀里温暖的躯体。和她不同,米浴的人类身体似乎继承了她作为赛马时柔软的特点,仿佛轻轻戳一下就会破碎,这让波旁下意识收紧了几分手臂,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伤害到这朵小小的蓝蔷薇。感受着米浴平稳的呼吸,和贴在她脸颊上一颤一颤的耳朵,波旁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中的零件正逐渐融化,变形,最终化为真正的血肉,为齿轮和管线组成的心灵注入鲜活温暖的血液。一向精密的大脑也不是只能遵从命令运作,而是逐渐放松了下来,让绷紧的各路神经自顾自垂下,形成了一片幕网,帮助她合上双眼,进入沉眠。

那天的波旁,体验了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安稳的一次睡眠。

更新。
波旁和小米的日常开始了。
又名:母胎solo的赛博直女向你展示什么叫做带娃的下限

− 更新07 ...

“恢复状况良好,已经进入允许轻微活动的范畴,建议继续静养以便保证伤处的完全愈合与固定。没有并发症的风险,但保险起见,推荐少量服用处方药以便预防炎症的发生。”

波旁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按在米浴小腿的伤痕上,确认再三后才放下另一个手中的X光片。人类的身体构造和赛马截然不同,骨头的伤情也像是对应般被莫名其妙转化成了别的样子,这给波旁的诊断工作带来了不小麻烦。好在一向过目不忘的天才飞快地恶补了一番人类医学,并与现有知识融会贯通,才总算保证了对伤情的掌握与控制。总而言之,米浴现在的伤势虽然离完全恢复还有一定距离,但比起宝冢纪念上惨不忍睹的样子来说已经好上不少。赛博格满意地在病历本上做好记录,将米浴整个抱回了床上。

“波,波旁小姐……靴靴……”

距离米浴变成人类也过去了半个月,聪明的她很快便掌握了用人类声带发音的诀窍。在波旁的帮助下,近些天来,曾经的赛马现在已经可以运用一些简单的句子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虽然有些发音和吐字还有些偏差,但基本的交流沟通已经不是问题。这让不善社交的赛博格也松了口气,毕竟她几乎无法读取他人的动作与表情下隐含的意思,要是指望这个铁脑袋去凭米浴的肢体语言理解她的想表达的内容,那这块主板怕不是当场热到可以烤肉。

明明在米浴还是赛马的时候还能好好相互理解的。

波旁把病历本放在床头,转身从屋外搬进来一个差不多有她一半高的硕大纸箱,引得米浴好奇地竖起耳朵,抬起身子试图看清箱子里的内容物。

纸箱被“咣当”一声放在床前的地板,压根没有合上盖子的箱子由于有些粗暴的对待而不可避免地扬起了一阵灰尘,而探出头去被灰尘糊了一脸的米浴小小地打了个喷嚏。随后她吸吸鼻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波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和她体型差不多,但上面的图案却充满了科幻风格的上衣。对波旁来说,这件上衣的尺码无论如何都有些太小了,但若是把她的年龄再缩小几岁,这样带有荧光外饰的衣物和她那机器人般说话方式的搭配可谓恰到好处。

除了衣服,箱子里面充斥着一些玩具。它们大多数看上去都没什么磨损,有些甚至连包装都没有拆开。看样子它们的主人对它们兴趣平平,早早地就把这些东西塞进了仓库。

至于箱子的底层,则歪七扭八地堆着几本虽然积着灰尘,但内里同样崭新的绘本。内容以图画为主,文字为辅,看样子也未受到人类的青睐。倒是箱子最里侧上面写着《量子力学》,《时间简史》之类的书籍由于长期翻看而显得有些发皱。

“检测到疑惑的情绪,系统判断需要进行补充说明:这是我在幼年期所使用的道具……”波旁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脸颊也泛出淡淡红晕,“判断也许里面有Rice用得到的东西。”

毕竟这些天来这孩子一直裹着波旁的白大褂,有意无意走漏出来的嫩白肌肤总惹得赛博格机体温度一路飙升到足以煮鸡蛋,严重影响了她的日常作业。

“是波旁小姐的……”米浴接过那件儿童上衣,尾巴一个劲地摇来摇去,翻来覆去地试图找到穿着的办法。在波旁的指点下,她很快便将身体塞了进去,随后像是展示一样高高竖起耳朵,冲波旁挺起胸膛。

穿在普通人身上略显怪异夸张的上衣到了一向内敛安静的米浴这里显得更是滑稽,让波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面前女孩几乎是闪着光的双眼和得意洋洋的姿势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输出了和数据中的审美观概念完全相反的夸奖:“系统运算结果为适合。”

“嘿嘿……”米浴的脸上同样泛起一丝红色,尾巴则摇晃得更加起劲。

之后二人又从箱子里刨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对打出生起就只接触过马具等事物的米浴来说,里面的每一个物品都可以称得上是闻所未闻,哪怕一个按下去会发出响声的充气玩具都能让她惊呼上好一阵。本就打算让米浴挑选自己感兴趣的物品的波旁只能一件件为她介绍这些东西的功能。结果到最后,对所有物品都爱不释手的小小女孩把那些波旁几乎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的玩意儿摆了满满一床,进一步蚕食了本来就有点拥挤的单人床的空间。

波旁无奈地看着抱住玩偶晃来晃去的米浴,默默把购置一张新床铺加入了任务清单。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睡觉就只能紧紧地抱在一起才能挤得下了。

……等等,这样似乎也不错?

购买床铺的任务优先级立刻被连续下调了两级。

等到箱子里的玩具全部被摆到了特定的位置上后,米浴又把目标投向了剩下的书本上。她先是拿起那本对波旁来说吸引力较大的《量子力学》,但里面意味不明的各种符号很快让她皱起了眉头。波旁轻轻咳嗽一声,将书本从米浴手里抽走,顺便不动声色地把其它类似书籍也挪了出去,堆到自己的书桌上。

“这些对Rice来说还太早了。”

米浴皱起鼻子,用不满的眼神盯着波旁。但事实上,她的确搞不明白那些书本的内容,二人对视好了一会,最终黑发的女孩只得接过了波旁递来的绘本翻看了起来。

但不出几秒,绘本中五彩缤纷的图像便牢牢抓住了刚才心里还有些牢骚的女孩的视线,引得她的双眼散发出了同样的色彩。虽然绘本中也有她不认得的奇怪符号,但占据更多内容的图画让她隐隐约约地明白了里面的内容,一个个色块不可思议地组成了她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事物。

比如,这是她常常见到的,停留在她马厩窗前和她一起分享食物,还会为她唱歌的,可爱的小鸟小姐。这是她在牧场的各处经常与她捉迷藏的,散发出好闻香气,淘气的花朵小姐。而这是经常让她吓一跳,但实际上却从未伤害过她的,温柔的虫子先生。

还有,这是和波旁小姐一样,爱着她,照顾着她的“人类”们。

以及像她一样,迎着风,与她一起纵情奔跑的,在那片让她魂牵梦绕的草地上与她竞争的,她最喜欢的“朋友”们。

波旁看着米浴弯着眼睛,轻轻地抚摸着绘本上的马儿们,忍不住上前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片刻后,她听到小小女孩像春天的微风一样的声音:“波旁小姐,我稀饭……喜欢我的朋友们。我想,一起跑。”

波旁的手顿了顿,但迟疑过后,还是像往常那样,用她们互相之间都最熟悉的动作安抚米浴。

“波旁小姐,我,这个样子……”米浴抬头,指了指自己的身体,看着这个只要出现就能让她安心的人类,努力地组织她还不熟练的语言,想要从她的眼中找出答案,“还能,一起跑吗?”

“……”

被称作天才的兽医没有说话,她望向米浴紫罗兰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而得到了最信赖的存在的肯定回答的马儿则欢呼一声,重新翻看起了绘本。

“Rice,我该去工作了。”波旁唐突地站起身,看着因各种新奇事物激动的女孩,似有似无地松了口气,“系统判断你今天应该不会感到无聊了。”

“嗯!”米浴的笑脸让赛博格转开了视线,“靴靴波旁小姐!”

“嗯,记得要小心左腿,不要做幅度过大的活动。”

“我会的!”

看到波旁离开,米浴把视线转到了箱子底部的物件上去。那是之前波旁为她介绍过的,名为“蜡笔”的物品。如果用它和“纸张”一起,就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的颜色和线条。

米浴又看看手里的绘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两眼中的光更加明亮了几分。

等到波旁打理完牧场的事物回来,黑色早已吞噬了整个夜空,月亮隐藏在乌云后方,除了天上散落的星星点点,几乎没有其它光源。好在,离开前波旁留下一盏足够明亮的台灯,以保证米浴不至于在黑暗中等待自己回来。所以现在,牧场的二层小屋属于他们的房间正从窗户透出淡淡的光线,为漆黑的小路增添了些许亮光。

波旁吸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放在房间的门把手上。

“我回来了。”带着与平常一样毫无波澜的语气,她推开了大门。

意外地,房间里的米浴没有有像平时那样有所回应,这让波旁心里猛地一沉。她快步走进房间,将视线放在床上,却有些惊讶地发现米浴一边微笑一边正在床中央奋笔疾书,而她四周以及地面上,则落满了白色的纸张。

“……Rice……?”看着这一片狼藉,波旁的血压少有地微微上升。

“啊,波旁小姐,番……欢迎肥来!”听到熟悉的声音,米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比刚才还要灿烂的笑容。

波旁点点头以示回应,她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纸,上面用蜡笔涂满了各种颜色。虽然看不出来内容究竟是什么,但波旁还是勉强判断这应该是一副画。

“询问,Rice,这是?”

米浴开心地举起了床边的一张纸和手里的绘本,像是邀功一样冲波旁介绍了起来:“波旁小姐,这是我画的,和这个绘……绘本……一样!”

看来是绘本激发了这个从未见识过人类艺术的赛马的创作热情。没等波旁开口,米浴便又举起一张纸塞给了她:“这个送给波旁小姐。”

赛博格有些迟疑地接过了纸,上面的内容物和刚刚一样有些杂乱,但通过简单对比便可以察觉肉眼可见的明显进步。美浦波旁辨认了一下,上面的色块大概一匹奔跑的赛马,至于下面的那个姑且可以认出是在一同奔跑的人类。

……只是这个人类的轮廓和颜色稍微有些眼熟。

“这是波旁小姐哦。”一边的米浴适时地补充道。

“!?”

这么一说,似乎从特征上来看,确实是她自己。波旁看看手里的画,又看了看摇着尾巴的米浴,像往常一样输出了和自己第一反应大相径庭的句子:“相似度很高,谢谢你,Rice。”

“嗯嗯!”受到了鼓励,米浴像大多数小孩子那样提起了干劲,她伸手对画的内容做出了进一步介绍,“这是我和波旁小姐,一起奔跑的样子。”

“……!”像是突然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波旁的动作僵硬地停滞在了那里。

“以后还想和波旁小姐一起奔跑。”米浴并未察觉面前人类的异常,她抬起头来,像是已经想象到一同奔跑的场景一样露出了甜美却又让赛博格的内心一阵阵刺痛的笑容。

良久,勉强重整系统的美浦波旁用尽了全身力气发送出了一句话:“……差不多已经抵达睡眠时间了。”

“嗯。”向来听话的米浴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诸多新奇事物而贪玩,反倒是老老实实地顺着指示稍微整理了一下床边的纸张,随后和波旁一起钻进了被窝。

关上灯,房间只剩下一片漆黑,哪怕是近在咫尺的二人也无法探知对方的表情。波旁揽着像小孩子一样很快就发出了平稳呼吸声的米浴,波澜不惊的面部表情像是遭受了暴风雨袭击一样迅速崩溃。她锁紧眉头,轻轻咬住下唇,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在病历本上写下的血红色大字。

“损伤过于严重,虽然可以进行常规修复,但后遗症遗留的可能性无法避免。伤愈后将有极高概率难以进行奔跑等行动。”

米浴,也许会永远地失去像从前那样自由奔跑的权利。

这样想着,波旁将怀中的女孩更加用力地揽入怀中。

她用举世无双的技术挽救下了米浴的生命,但现在,她又该如何挽救那颗想要奔跑的心灵?

医学上傲世一切却又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天才,第一次陷入了疑惑和迷茫。

更新。
赛博·直女·单身·兽医·波旁,不负众望地把娃带自闭了
您这带娃水平不中啊,建议找11个孩子的妈,带娃赤骥小姐学习一下
气槽?气槽小姐,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好难看啊?

− 更新08 ...

“拆除作业完成。Rice,伤病状态已被改写为痊愈,从今天起,你可以恢复自由活动,但仍要尽量避免剧烈运动……”

波旁放下工具,还没等她清扫掉被拆下的石膏,米浴便迫不及待地跳下地面试图支起身体,搞得波旁赶忙丢掉手头的作业,上前撑住了由于还未掌握人类的走路方式而差点摔倒的赛马。

但就算要依靠着波旁的肩膀才能站立,因为伤病而卧床数月的米浴仍然晃着尾巴,享受着赤裸的脚掌与地面接触的感受。

“波旁小姐,我想出去。”

刚刚靠着兽医的辅助勉强掌握了平衡的米浴一刻不停地提出了要求,而在那双紫色眼睛的攻势下,赛博格的防线在两秒内迅速垮塌,对蓝蔷薇势力宣布了第不知道多少次投降。波旁扶着自己的小祖宗慢慢走到门外,但她刚打开门,就被一阵不知从哪出现的疾风给刮得闭上了眼睛。

等到视觉讯号复原,美浦波旁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还扒着她胳膊的女孩。反倒是牧场宽阔的草场上,一匹黑鹿毛骏马正迈着小碎步四处走动。

她是什么时候变回去的?波旁苦笑了一下,一如既往地把该现象的原因抛诸脑后。不论如何,自己的治疗对象现在看起来很开心,而且步态以天才兽医的眼光也一时看不出任何的异常。虽然长期的修养让目标一时间难以发挥更高的速度,但这正是一个医生希望刚刚伤愈不久的患者所做的。

兽医拿出病历本,在上方又添下几行字,最终还是把视线定格在了“后遗症”与“并发症”字样的上方。红色的墨水让赛博格难得展露的微笑无法像从前那样灿烂,就像本该万里无云的晴空上却总挂着一抹名为不安的阴云。

自己到底是该履行作为医生的职责,狠下心禁止米浴继续奔跑,还是作为她的友人,支持她的梦想到最后一刻?

如果是往常的赛博格,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经历了那场噩梦的宝冢纪念后,那道狰狞的伤痕不仅留在了米浴的左腿上,也深深刻进了美浦波旁的心里。

她不想失去米浴——就算要践踏她的梦想,她也不希望那场悲剧再度出现。这样强烈的感情仿佛正在化为一道枷锁,试图往那匹正在草场上自由奔跑的马儿身上缠绕。

总之,先观察一下吧。所谓的后遗症在现阶段也只是可能性而已……

就在波旁努力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随后抬起头打算继续观察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涌入了大脑。

牧场上,似乎是适应了身体的米浴正逐渐发力,试图像比赛和训练时那样,尽全力想要冲上某个斜坡。

斜坡是牧场为训练所准备的,坡度不高,长度也不算长,比起京都的淀之坂来说连障碍都算不上。但在波旁的眼里,那坡道宛如鬼神,米浴试图发力的身影和宝冢纪念时重合,刚刚伤愈的左腿随时都可能像那时一样再度崩裂。这并非波旁的错觉或心魔,她的处理器精准地捕捉到赛马迈步时细微的不自然。那左腿上仿佛绑上了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发像那时一样——甚至可能更加凄惨的事故。

后遗症,这三个字现在已经不再是可能性,而是事实。

而美浦波旁也终于意识到,她不可能战胜失去米浴的恐惧,也不可能再放任她继续奔跑了。

必须阻止她。一道声音在波旁内心响起,随后迅速占据了她的大部分内存。

不管动用什么强硬的手段!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哪怕是套上锁链,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也绝不能放任她继续像现在这样奔跑!

阻止她!阻止她!阻止她!

心中的锁链聚拢,最终化为了赛博格脱口而出的一句怒吼:“米浴!快停下!”

话音刚落,连波旁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那声音沙哑扭曲,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如果不是它刚刚从自己的声带中飞出,波旁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是她可以发出的声音。

但她终究小看了赛马的本能。米浴的耳朵竖起,显然已经听到了波旁的呼喊。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扬起马蹄,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迈开步子——

左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米浴的身体一阵痉挛,失去平衡的四肢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让赛马难以抵抗地球的重力,向着地面翻倒而去,扬起一片烟尘。

波旁咬紧牙关,不知为何她此刻爆发出了丝毫不输米浴的速度,从栅栏边缘冲入了坡道。待到她划开烟尘,发现刚才的赛马已经变回了黑发少女的样子。只是她平时总是挂着微笑的脸此刻皱成了一团,本人则紧紧用双手护住左腿。

“Rice!!”波旁哪还顾得上其它,她立刻跪在由于下雨而形成的泥泞中,任由灰尘和泥浆将她的白大褂染的乱七八糟,“别动,让我看看。”

米浴慢慢松开双手,而波旁看到左腿的情况后则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像宝冢纪念时那样的外伤,而她伸手触摸了骨骼的关键点后也基本确认了并未二次骨折。虽然保险起见还是最好去拍一个X光片来确认一下,但最糟糕的可能性已经被排除在外,现在要处理的反而是由于跌倒造成的擦伤。

于是波旁一刻不停地抱起娇小的米浴回到牧场附属的兽医诊间,拿出医疗箱便开始急救。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也用X光重新确认没有骨折后,时钟的分针早已转动了两圈。

“没有其它问题。”波旁擦了擦汗,往病历本上画好了勾,抬头看着正垂着脑袋的米浴,“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明明波旁小姐刚刚帮我治好了伤……”从之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女孩终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挤出一句话,如果不是波旁的听觉系统比起其它人更为灵敏,恐怕她十有八九会错过这句道歉。

“Rice没有道歉的必要。这次的事情是我的失职。”波旁说着,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对于某些重要情报,我没有进行说明,这是……”

“波旁小姐。”米浴一反常态地突然止住了波旁的话头,“米浴……米浴是不是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奔跑了……”

“……”

波旁的身体僵住,像平常面对米浴时一样,所有的处理系统都陷入了宕机状态。米浴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完全在她的计算之外,而本就没能就此问题得出解决方案的她此刻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对米浴来说,兽医面漏难色的沉默已经算是将答案直接告诉了她。于是黑发的女孩轻轻点头,努力露出了像往日那样的微笑:“果然是这样吗……”

“对不起,Rice,是我能力不足……”波旁握紧拳头,此刻如果给她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献上自己的一切,将自由奔跑的权利还给这个比谁都爱着奔跑的赛马。

只可惜,世上并没有这样方便的道具。米浴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捧起了波旁低着的脸颊:“没关系喔,波旁小姐,这不是你的错,这是米浴自己的问题,你已经那么努力了。本来,米浴像这样站着就已经是奢望了。但是波旁小姐不仅给了米浴第二次生命,还给了我更多。所以,无法奔跑什么的,真的没关系……”

对天才来说太过拙劣的谎言。就算不去看她无精打采垂下的耳朵,也能从颤抖又泫然欲泣的声音中察觉到她隐藏的感情。但此刻的波旁只能注视着那双盈着泪水的双眼,像个没有输入任何代码的程序一样,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或许是明白了波旁的疑虑和烦恼,或许是自己的悲伤已经抵达了界限,抑或是两者皆有。米浴慢慢收回了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Rice!你要去哪!”波旁突然感到,自己和米浴之间几尺的距离变成了无可逾越的鸿沟,无法触碰到对方的焦急让她猛地站起身,想要上前拉住女孩。

“回到我该去的地方。”然而对方的声音却又像锁链一样绊住了波旁的脚步,“无法奔跑的米浴,已经没有理由和波旁小姐在一起了……”

“怎么会……理由什么的…… Rice根本不需要那种——”波旁刚刚停滞的核心此刻以最高速运转,试图拼凑出合适的语句。

“不,波旁小姐。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米浴是个贪婪的坏孩子,明明只要能注视着波旁小姐就好了,我却贪心地想要获取更多,一定因为这样才得到了惩罚吧。”米浴并未转过身去,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波旁稍一分神便会从她耳边溜走,“我本以为女神大人赐予了我这幅身体,我便可以像那时一样,重新和波旁小姐一同奔跑。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那份价值,这个样子留在这里也只是给波旁小姐添麻烦而已……不论如何,米浴唯独不想为波旁小姐带来不幸……所以我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回到作为一匹赛马该在的地方,不应该有任何别的奢望才对。”

“怎么会麻烦,Rice才不会带来不幸,我,我……”波旁还在挣扎,但说出口的反驳与否认却显得那样苍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未能运算出心中那份对米浴的感情的正体,半吊子的回答又怎么可能阻挡去意已决的女孩的脚步。这份迷茫此刻在波旁心中越放越大,直到占用了她几乎全部的内存。

而赛博格一时的犹豫似乎也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米浴最终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类,对她露出了恬静的笑容:“谢谢你,波旁小姐,你拯救了我。所以如果我能为波旁小姐带来什么其它的价值的话,请不要顾虑地利用我吧。如果是波旁小姐地话,米浴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说完,她像打开大门,像风一样跑了出去。波旁如梦初醒般跟着冲入外面的泥土路,但黑夜里留下的,只有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和印在地面上的蹄印。赛博格急忙顺着印记找去,却远远地看到了她熟悉的那匹赛马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马厩。

波旁停下脚步。此刻她与米浴的距离似乎要比刚才还要遥远,平常能轻松推开的马厩大门犹如被焊死一般一动不动。她在门前徘徊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慢慢放开了门把手,一个人踏上了回去的路。

米浴说得没错,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两个世界之间的沟壑比想象中还难以跨越。对她来说,米浴又究竟是什么?是赛马,还是人类?在赛场上一往无前的,她的英雄,还是这些天来和她朝夕相处的,惹人怜爱的女孩?她无法说服自己将二者一视同仁,因为早些时候的今天,她还产生了夺去米浴奔跑权利的,这样掌控般 的欲望。自己所谓的保护,不正是无视了她意愿与心情的控制吗?这更加佐证了在她内心的一部分,是将米浴作为赛马,而不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人类。如果当初米浴无法奔跑,她是否还会对她产生珍爱的感情,又是否会像这样不遗余力地拯救她?

波旁无法解释,就像她无法解释最开始与米浴一同奔跑的梦境一样。如果说她们之间相互产生羁绊的理由都如同泡沫一般虚幻,那自己的感情又是如何呢?这样的她,又是否有资格唤回米浴?

波旁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床上被米浴摆得整整齐齐的玩具,以及她爱不释手的绘本,还有那张画着她们两人的画作。

纵使天才解开了千万的医学难题,却终究解不开属于她和米浴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心结。

波旁躺下身体,迎来了久违的,独自一人的睡眠。床铺没有像以前那样拥挤,她理应获得了更多的空间。但现在,她却感到这多出来的面积空空荡荡,让她身体的每一处电路都发出隐隐刺痛。

宛如她那同样空无一物的内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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