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痛饮一杯爱情水(十)
奏乐声戛然而止,静室内十分安静。
在一旁奏乐、伴舞的温氏弟子,见二少的“前欢后爱”齐聚一堂,十分默契的收回乐器悄悄退下。
温晁迅速拢好衣衫,理了理头发,转身对着门口的魏婴一笑,“羡羡?你不是闭关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魏婴声音从未如此低哑,但语气却十分平静。
这下不仅温晁,就连蓝湛都感觉背后有些发毛。
“魏婴,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蓝湛站起身来,走向魏婴,想要解释清楚。
“不管师叔叔的事,”蓝湛走到一半,温晁突然窜出挡在蓝湛面前,“是我,是我勾引的师叔叔。”
魏婴从温晁披散的头发,看到他未理好的衣襟,再往下看见他因抬起手臂而露出的腰肢,以及赤裸的双脚,脚踝上还系着小巧的铃铛,随着温晁走动,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这很明显。”魏婴将视线移到蓝湛身上,“那含光君在干什么?”
“魏婴,我…”
蓝湛话未说完,再次被温晁抢过话去,“羡羡,我知道是我不对,你生气是应该的。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了再去追求师叔叔,可是,是你闭关闭得太紧急了,你没给我和你说清楚的机会。对不起,羡羡,”温晁一把握住了魏婴捏紧的拳头,“晁哥哥辜负了你,你要恨就恨我吧。一切与含光君无关。”
魏婴甩掉了温晁的手,厉声道:“温二公子,请你注意你的举止!含光君,你在静室内与听学弟子在做什么?”
蓝湛语塞,说什么?说在静室忍耐勾引,转移江氏姐弟的注意力,免得他们为难被囚禁的魏婴?但现在看来魏婴修为已到筑基,且是自由之身,再说这话,就是在挑拨江氏姐弟与他的关系。无话可说,蓝湛只能暗暗责备自己想太多。
蓝湛不说话的样子落在魏婴眼里,那就是默认。虽然一开始惊怒不已,但是魏婴心里还是相信蓝湛是不会看上温晁的,可蓝湛如今这般反应,倒叫魏婴心慌了,难道蓝湛居然好的是这一口?
一旁的温晁自被甩开后,悻悻地收回了手,静静地立在一旁。眼前的情况虽然有些怪怪的,但温晁还是肯定这是魏婴被他抛弃后恼羞成怒,与他的师叔叔在对峙。见他的师叔叔为难的样子,他又忍不住解释道:“几日后蓝氏有场比舞大会,我只是先把排好的舞跳给师叔叔看看,请师叔叔指导一番。”
当我是傻子呢,蓝氏会举行武道大会?魏婴心中冷笑。
蓝湛也是傻眼:“几日后的大会是比武技,拼修为,谁说是比跳舞?”
“可是,告示栏内贴的告示确实是比舞大会啊,还说师叔叔会亲自评选,大家都在拼命排练呢!”温晁也大为不解,“如果不是比舞,师叔叔为何看完晁晁的舞?”
说到这里,温晁低头羞涩一笑,轻轻地拉了一拉蓝湛的衣袖,“师叔叔,可是觉得晁晁跳得好看?”
虽然很气愤,但魏婴依然还是发现了温晁的举止有些眼熟。
蓝湛猛地扯回衣袖,怒斥温晁道:“你这混账,我看在师兄的面上对你一忍再忍,但你竟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你看看你一个乾元,不思提升武力,不求精进修为,穿着这乱七八糟的衣服,竟然对我一个乾元…百般…勾引,你若再这般无礼,就别怪我把你扔回岐山!”
温晁皱了皱鼻子,撅嘴说:“好啦,晁晁知道了,我会乖乖的修炼的,师叔叔别生气了,晁晁这就回去修炼了。”说着就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静室。
魏婴总算认出来了,这不是他平时最爱用的表情吗?而且被批评后就乖乖认错,然后再流露出一些委屈和不舍,这也是他的惯用伎俩。
温晁这是在学我?
魏婴越想越生气。先前他按照他指定的追夫计划,已经进展到和蓝湛“琴瑟和鸣"了,又在玄武洞谈心,魏婴感觉他和蓝湛之间只差一层纸了。
结果表哥表姐一把抽风,把他关起来突破,幸好他练气期大圆满很久了,只是压制着修为没着急突破,所以很快就筑基成功,炸了结界出来。
就这么耽误了几天,没想到出来后,已经先后见到了金子轩和温晁表示想要追求蓝湛。他当然相信,以蓝湛的人品,不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心看上温晁。但这段感情是他一直苦苦追求得来的,还未修成正果,任何可能伤害到这段感情的征兆,他都要扼杀在萌芽中。
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魏婴愤愤地瞪着眼前的“鸭子”蓝湛。什么徐徐图之的计划都忘掉吧,先把关系确定了,再名正言顺地去收拾那些妖蛾子。
“魏婴,我和他没什么的。”蓝湛还在极力地用他匮乏的词汇,干瘪地自证他的清白。
“就算和温晁没什么,我来时还见着金子轩在练脱衣舞,说是为你准备的。”魏婴噘起嘴刚想撒娇,然后回忆起刚才温晁的姿态,立刻感觉像喝了一口豆汁,五官都拧了一下,把撅起的小嘴收了回来,闷闷不乐道,“我闭关不过几日,蓝二哥哥突然就蓝颜知己满云深了。”
“这比舞大会是个误会,我立即去让苏涉通知出去。至于蓝颜知己,他们不是,我也没有。”蓝湛内心急得就差指天发誓说他只心仪魏婴一人,但这剖析心迹的话他一时还是说不出口。
“那我能当蓝二哥哥的蓝颜知己吗?”魏婴羞红了脸蛋,双手握住蓝湛的右手,歪头问道,“阿婴,心悦蓝二哥哥,不知蓝二哥哥心中是否有阿婴的一席之地?”
“咚咚,咚咚。”
魏婴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似乎都击打在蓝湛的心上,之后蓝湛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见心脏如雷鸣般的跳动声。巨大的喜悦感让蓝湛觉得浑身气血上涌,魏婴此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他眼里似乎都变得极慢又极美。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一个巨大的傻笑挂在了含光君蓝湛平日里冷峻的脸上。
魏婴见他这般反应,哪能不明白蓝湛的心意,低下头羞涩一笑。
蓝湛就着魏婴握着他的手轻轻一拉,就把他搂入怀中。魏婴顺势把耳朵贴在蓝湛的胸膛,听见他“咚咚咚咚”的急促心跳,笑得愈发开心。
蓝湛静静地感受娇妻入我怀的快乐,“魏婴…”
“含光君,清河聂氏……抱歉打扰了。”聂明玦不知何时来到了静室门口,见两人相拥在一起,知道自己打断了他们的好事,立即快速倒退离开。
蓝湛知聂明玦不是那群狂蜂浪蝶,找他必然有事,想要先松开魏婴,但魏婴现在见谁都像情敌,紧紧贴在蓝湛身上,一副“休想把我撕下来”的架势,还开口叫住聂明玦:“聂宗主请留步。”
聂明玦也不好假装没听见,只停下脚步,也不抬头。
蓝湛猜到了魏婴心思,也就由着他,原要松开的手也重新揽住了他,只是到底脸薄,耳朵都红了,面上还一本正经道:“聂宗主有事但说无妨。”
魏婴靠在蓝湛怀里,以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瞥着聂明玦。
聂明玦此刻十分后悔来找蓝湛,但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把该说的话说了:“含光君,可知近日云深听学学子的状态?”
蓝湛立即想到了刚刚温晁的舞,但又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应当是少数极品,于是摇了摇头。
“因三日后的比舞大会,不知是谁传出大会是为含光君选道侣,后又有人说含光君喜欢妖娆舞蹈,现参会弟子所练舞蹈,大多……不堪入目。聂某认为舞蹈也许能陶冶情操,练习肢体协调,但如今已然背离初衷了,望含光君拨乱反正。”聂明玦先前还怕含光君真的有传言中的喜好,那自己就是来自讨无趣,但如今看含光君与魏婴如此,那传言就真的只是谣言了。
“聂宗主所言甚是,三日后的比武大会原是比拼武力的擂台赛,应是蓝氏弟子传令有误,我即刻通知苏涉。”蓝湛说着,偷偷拉了拉衣襟,把它从魏婴听到“含光君选道侣”后就捏紧的小手里救出。
蓝湛刚召出传讯金蝶,准备向苏涉传讯,就发现魏婴虽然还是乖乖靠在他怀里的样子,但眼睛睁得大大的,牢牢地盯着金蝶。蓝湛试探地左右晃动了下金蝶,果然魏婴的大眼珠也跟着左右转动。
蓝湛当即决定收起金蝶,带着魏婴,当着他的面交代苏涉,来自证清白。
聂明玦告辞准备离开,不要再打扰二人。但含光君却带着魏婴同他一道离开静室。一路上,聂明玦都保持安静,但却一直觉得自己存在感惊人。
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会让自己更尴尬,分化至今,聂明玦第一次发现了单身的弊端。好在走到半路上,就听见林间传来一阵“噼啪”声,三个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寻声望去。
江澄在树林中的一块小空地上,将紫电舞得虎虎生威,鞭子角度刁钻,动作行云流水。
“江晚吟鞭法不错,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勤学苦练。”聂明玦感叹。
“嗯,”蓝湛点评道,“虽有一些不必要的花哨动作,但在他这个年纪尚算不错。”
大橙子的这套鞭法虽舞得不错,但和平时有些不同,魏婴感觉怪怪的。
“大橙子!”
在舞鞭的江澄听见魏婴的声音,一个踉跄,收势不及,差点被紫电捆住。
魏婴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扶江澄,江澄见到魏婴却一脸惊慌地跑掉了。
“嗯…江晚吟脚下功夫也不错。”聂明玦说。
他在心虚。魏婴一眼看穿,肯定是因为擅自把他封到结界里。
“怎么了,魏婴?”蓝湛问道。
“没什么。”魏婴摇摇头,刚刚才和蓝湛心意相通,暂时还是不要这么快暴露亲戚的奇葩属性,免得吓到蓝湛。
再继续走了一段路后,远远见到一女子光脚站在路边大树上,背对着三人,又是熟悉的纱衣,光臂露腰,白纱遮面。魏婴已经猜到是干什么的了,脸色变得不好。
“一黑一白,含光君可以凑一对儿无常了。”
女子听见有人来了,开始迎风起舞,手脚上的金铃随着动作响起叮铃作响,竟好似奏乐与舞蹈应和,在不足一尺的树干上,也如同在平地起舞,婀娜灵巧的舞姿就像山间精灵在树梢玩耍。
与之前的几支舞比起来,这一支称之为惊艳也不过分。连聂明玦也看得心中赞赏不已。
但愈是如此,魏婴脸色愈是难看。毕竟谁会高兴情敌特别厉害。
蓝湛时刻关注着魏婴,自然也发现了他不开心,于是避尘迅速飞出击中树梢,枝头起舞的女子应声落下。
聂明玦大吃一惊,飞身上前接住那女子,女子面纱已散开,竟是江厌离。
魏婴还正在为蓝湛的举动暗喜,就接来了这晴天霹雳。
“表姐?你这是…”今日的见闻在魏婴脑海飞速滑过,所有的违和之处接连扣上,“你也喜欢蓝湛?还有…还有大橙子刚刚也是在?”
之前魏婴面对情敌只是气愤之情和竞争之意,现在看着江厌离,魏婴确实真正伤了心,他眼眶发红,不敢置信地质问:“所以你们之前把我关起来突破也是为了…为了蓝湛?”
江厌离刚刚受到蓝湛用剑把她打落的惊吓和打击,现在又面对魏婴的质问,一时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道:“羡羡,表姐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但表姐这么多年来,就只喜欢含光君一人,就算是对着你,我也不想放弃。”江厌离眼中泪滴坠落,也不去擦,只继续说道,“我自小就认为我会是个坤泽,爹娘也是按坤泽在培养我,谁知一朝分化,我竟成了乾元。我爱的书画刺绣通通被娘扔掉,让我提剑练武,做顶天立地的乾元。我心中不喜,但我认了,我认为这是我的命!但那日含光君救我于玄武洞,他让我感到我可以依靠他,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乾元。所以羡羡,表姐虽然从小就疼你,对你千依百顺,但这次我不会放弃含光君。”
“那那个种莲坤泽?”魏婴留着泪,依然不敢相信。
“是我骗你的,我根本不喜欢坤泽或者中庸。面对他们我只有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我喜欢照顾人,但不意味着我喜欢被别人当做保护伞或者依靠的感觉,他们像莬丝花一样缠着我,让我感到窒息。”
“好,”魏婴抽抽鼻子,“你喜欢含光君,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啊!我那么信任你和大橙子,我把我的心思告诉你们俩,你们表面上说支持我,结果转身就把我关起来,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们是看穿我突破在即,为了我好才强制关我的。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坤泽,公平竞争我和阿澄根本就毫无机会!”江厌离愤恨道,“你根本不清楚你有多可爱,多招人喜欢,我同你是血亲,看到你都会忍不住想要把你捧在手里,好好呵护,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最好的!更何况含光君这个百岁老单身!”
“啊?”虽然时机不对,但魏婴还是被说的有点小害羞。
反倒是蓝湛迅速黑了脸。这江厌离现在中了药还会这样说,那没有药效的时候,到底对魏婴是个什么心思?
“我对江姑娘无意。”蓝湛迅速拒绝了江厌离,拉起魏婴御剑飞走了。江厌离这种情敌还是带着魏婴跑远点。
被遗留下来的聂明玦感到现在和刚刚三人同行相比,似乎更加尴尬,看着还在垂泪的江厌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江厌离见聂明玦未走,以为他在看自己的笑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聂明玦被瞪的脑袋一空,脱口而出:“额……我不是莬丝花。”
“噗嗤。”江厌离破涕为笑。经他提醒,江厌离这才想起聂明玦也是坤泽,这三大五粗的模样,倒刚好和自己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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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温晁:羡羡因爱生恨了,这是在报复我。
蓝湛:忘记媳妇嗑药了,没控制住,怎么办?挺急的。
魏婴: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小宝贝了?!
江澄江厌离:现在我们只想当含光君的小宝贝。
聂明玦:今日似乎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