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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之图】第二幕 第二节(下)个人翻译

2023-09-05 15:41 作者:鱼香茄子鱼香茄子  | 我要投稿

过了一会儿,怪物颤抖的尸体停了下来,他们五人听到叉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怎么样?” 克鲁特悄声问虚空先知。

埃尔法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的脸有点紧张,然后突然放松了下来。

“他们走了,” 她说。

“我……一直……在……等……你,” 切瓦克仍在若有所思地重复那句话。“我们必须迅速行动。我们在对付一个奸奇恶魔实体,一切都有可能。”

托古尔迅速地砍断了怪物的鲸须板,用他的伺服臂从里面撬开了这只庞然大物的下巴。其他人踉踉跄跄地从野兽体内爬了出来,一边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拍着盔甲和衣服上的黏液。“父亲”从天花板的阴影中飞了下来,再次成为虚空先知的向导。

一行人来到一间铺着瓷砖的洗碗室,联通着宽敞而空旷的宫廷厨房。厨房理论上需要足够大才能满足塔尖同样宽广的宴会大厅和华丽的餐厅。在那里,总督将为来自城内和周围巢都的名门家族及具有较大影响力的个人举行餐宴,并招待外部要人和势力代表,以及他们的大量随从。

工作台面、水槽和锅盆上都溅满了血迹和骨头的碎片。埃尔法尼只顾着洗手,克鲁特拿起一根股骨仔细地检查着,骨头上满是牙齿的印痕和被吸得一干二净的骨髓。

“看起来不太妙啊,是吗?” 审判官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他掏出手枪,紧紧攥在腰间。厨房里的大烤炉突然发出嘶嘶的响声。宫殿的守卫们已经四散去找那些还没有饿死或是被同伴活活分食的厨房工作人员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我们找到黑君主,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切瓦克说,以稳定队伍中紧张的情绪。

“我们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切瓦克回答。“找到这栋楼里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硬币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过洞穴般的走廊和尖塔宫殿的拱形房间。远处镇压火力的回声在他们周围荡漾。即使是尖塔的贵族也不能幸免于食人族的狂暴饥饿,数百万绝望的人已经攻到了宫殿的防御工事处。从宫殿精致的阳台和窗户里传来了凄厉的狂嚎和尖叫。空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拳头不停敲击着摇摇欲坠的街垒,自动枪不断地射击着一群群骨瘦如柴的疯子。

一道装饰华丽的画廊拱门出现,沉重的安全隔板将其封闭了起来。切瓦克示意托古尔和“父亲”过去。

 “找到那个金库,它很可能与王室的居所相连。” 切瓦克告诉他们。“快点!”

技术修士行动迅速,他利用装在他伺服臂上的精密仪器很快就突破了金库的防火墙。托古尔将伺服头骨与隔板上的线路连接起来,指示父亲提取他们需要的信息。熟悉的羊皮纸卷轴展开,星际战士没有像往常一样撕掉它,而只是读了一遍,然后让伺服头骨拖着羊皮纸离开了。

“在王室居所和私人房间的上面,” 技术修士点点头说,“这边走。”

黑森和审判官们急匆匆地跟随着大步飞奔的星际战士,埃尔法尼则因为“父亲”要花时间从金库隔板上断开连接而被甩在最后。埃尔法尼穿过一组议事厅,来到一道尘土飞扬的回廊中,那里是为私人祈祷而留出的空间,天鹅绒的窗帘覆盖着教堂的数个小隔间。

一双手突然从帘子里伸了出来出来,抓住她斗篷的褶边,把虚空先知拖了进去。是切瓦克。大审判官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埃尔法尼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天鹅绒的隔帘外,一队穿着沉重靴子的装甲部队士兵踏着沉重的脚步声穿过回廊。切瓦克掀开一丝缝隙,众人静静地窥视着外部。他们的盔甲涂装是褪色的卡迪亚绿,武器与护甲上的团徽被白漆抹去。他们不再是帝国卫队969军团了。现在他们的标记是三个头骨排列成反金字塔的形状,假堡主的徽章和致敬伟大的腐朽之主的符文。当叛徒军团的士兵们轰隆隆地走过时,切瓦克和埃皮法尼亲眼看见了他们笨重的四肢和臃肿的身体,变异使这些腐化的士兵变得异常顽强坚韧。他们如死人般的苍白皮肤几乎无法将脸上胶状的烂肉粘在一起,一种病态的糊状物形成了一层膜,覆盖着他们病变的身体,反过来又作为陷阱将那些试图以这些转瞬即逝的烂肉为食的虫子和苍蝇牢牢黏住。

纳垢信徒的部队走过去后,切瓦克看着托古尔修士谨慎地检查着回廊。大审判官充分信任这位星际战士的超人感官,于是便放心地带着埃尔法尼跟上了队伍。王室居所里被砸碎和践踏的家具满地皆是,他们又走上了一段楼梯,才最终到达了宴会厅。

“神皇啊!” 克鲁特不禁叫了出来。

宴会大厅是连接王室居所和贵族私人房间的枢纽,无数的门廊和拱门通向宫殿的各个区域。大厅高耸的天花板上布满了装饰性的齿轮和发条机械装置,它们为一扇厚重的钢制圆形库门提供动力。这扇厚重的门敞开着,无数梯子从大厅的大理石地板延伸至上面巨大的拱顶。当切瓦克和他的队伍小心翼翼地走入大厅时,他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其中收藏的无数珍宝财富吸引住了。

宫殿的金库已经堆积如山。闪闪发光的贵重金属和宝物被随意地堆在地板上。大厅和毗连的房间已经变成了金库的拓展,因为金库的空间已经远远不足以放下这些财宝了。价值连城的神器和古代帝国遗产与一卷卷的异形丝绸与圣物交相辉映。墙上的每一块地方都装饰着一层又一层的大师级绘画和艺术作品,甚至还有被禁止的异端画作。房间里堆满了山丘般的钱币,大理石地板上铺满了银元和钞票。成堆的箱子、圣器柜,甚至普通的板条箱和篮子都堆满了宝石和纠缠的珠宝,而用稀有金属铸成的小堡垒则像玩具一样四处散落。

在这财宝的海洋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餐桌,餐桌上的景象却与周围的奢华截然相反。尖塔上那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贵族在椅子上虚弱地摇晃着。他们如饥似渴地啃食着骨头上为数不多的皮肉,努力吸着骨髓,这些碎骨是装点餐桌上白金和陶瓷餐具的唯一一种食物。一个坐在桌子前面,已经肥胖到不可想象之程度的人将这些残羹剩饭毫不在意地抛在桌子上。这个身影根本不能被描述为‘坐着’,因为她的脊柱根本无法支撑从她弯曲的骨架上垂下的如山般的脂肪。她被绑在一个加固的铁木王座上。这把巨大的椅子用钛支柱支撑着,里面满是固定用的皮带、挂索和平衡物,让这个可怕的人得以移动她的手臂。她一刻不停地用那两根很难说是手臂的东西贪婪地吞食着一具被撕烂的死尸,血浆和碎肉零零碎碎地滴落在她面前的白金餐盘中。从桌子两侧空椅子的数量上看,饿疯了的贵族们似乎已经开始互相厮杀相食了。

克鲁特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面前的任务之艰巨让审判官都感到胆怯。他指了指大厅和里面聚集的海量财富。

“我们怎样才能在这么多硬币中找到我们要的一枚呢?” 他低声问道。

“跟我来,” 切瓦克对克鲁特说。然后他转向其余的人,“找到它。”

埃尔法尼飘向角落里一堆镶满珠宝的舞会礼服,而托古尔从腰带上取下一套厚重的,带有镜片的设备,安装在自己的头盔上,用鸟卜仪和灵能检测仪扫描着宝藏的山丘。黑森像一只恶魔般的猎犬一样在房间里嗅来嗅去,钻进了一堆摇摇欲坠的金币山里。

“萨宾·柯洛达夫人,” 切瓦克一边喊着,一边跳上一把空椅子,坐到桌边。当他穿过一堆堆陶瓷和水晶餐具的时候,目光呆滞的贵族们赶忙把残羹剩饭护在自己的胸前。“你的巢都世界已经成为恶魔入侵的受害者。我们是帝国神圣审判庭的高级官员。如果你合作,我们将协力消除并摧毁这一祸害。”

克鲁特大步走到桌子的一边,但不得不像切瓦克一样在食人的女王面前停了下来。

柯洛达夫人从迷糊的暴食中抬起头来。近距离看,她的身形甚至更大了,臃肿的身躯像水袋般吊在铁木的王座上。她皮肤苍白,青筋暴起,由于贪婪吞食导致的过度肥胖,她的皮肉已经膨胀拉扯到几乎要破裂的程度,身体上布满了裂口和瘀伤。

她一丝不挂地坐在椅子上,因为已经没有衣服可以容得下她的身躯了。四层肥硕的下巴和巨大的胸脯上沾满了发黑的血肉污渍,头发和骨头的碎片就像装饰物一样分布于其间。勉强可以从她已经没有形状的身躯中窥见昔日贵族的骄傲。脂肪顺着她那黏糊糊、不知道多久没有梳洗过的身体倾泻而下。沾满鲜血的灰白色长发在她污秽的身体上蜿蜒而过,就像从火山边流下的熔岩。她那可笑的脑袋上玩偶般的一对小眼睛不解地对切瓦克和克鲁特眨了眨,然后这位残暴的君主咧嘴一笑,露出了卡在她血淋淋的牙齿和黑色牙龈之间的肉渣。一想到面前的两人是美味的鲜肉,她就不禁舔起了结着血痂的嘴唇。

切瓦克看了看克鲁特。“这值得一试,希望我们可以避免我们现在不得不做的事情。”

“什么事?” 克鲁特感觉自己嘴唇发干。

“搜她的身。” 大审判官说。

两人犹豫了一会儿,但随着宫殿外食人魔狂潮的嚎叫和无羁者军队老旧火炮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他们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我们从哪里开始?” 克鲁特说着,走近了那女人奇形怪状的身体。

“哪里?” 切瓦克重复了一遍。柯洛达夫人伸出了她肥胖的手臂。“随便什么地方!只要找到那枚硬币就行了,它应该就在附近。”

当两个人开始在柯洛达夫人松弛肿胀的皮肤和皱纹间堆积的血污中搜寻时,大厅开始摇晃。不和谐的喇叭声穿过了宫殿。

“动作快点,” 切瓦克脸色很难看。

“又怎么了?” 克鲁特在极度的恶心中尖叫起来。

“宫殿的防线被攻破了。” 大审判官说。“食人族正在来的路上。”

当他们到达王室居所时,切瓦克才意识到情况有多糟糕。他原以为那里会有无羁者的士兵在守卫,或者至少有他们服侍毁灭之力的军官在。每一个叛徒士兵都被要求加入宫殿外围的战斗,这证明数以百万计已经饿得丧失理智的人正在摧毁路障,吸收着无羁者军队不可忽视的火力。即使是狂信徒军队的指挥官也被要求上阵作战,以防止贪婪的暴民将城市带入堕落与野蛮。阿布鲁特拉巢都现在对无羁者毫无用处了。曾经是大都市的重工业中心现在沦为一堆燃烧的残骸,只有相互啃食的野蛮人居住其中。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无羁者的士兵们现在也不得不为他们溃烂延长的生命而战了。

在如此紧迫的关头,克鲁特不得不努力把自己的手臂深深地伸进柯洛达夫人的脂肪层中,费劲地摸索硬币的形状。

“你确定它在这儿吗?” 审判官问。他的目光瞥见了她盘子里那被吞吃一半的人类尸体。“尽管她很富有,但柯洛达夫人目前似乎并没有享受到多少好运啊!”

切瓦克从呻吟着、意识模糊的肥硕君主身后走了出来。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再见,笑,见过,影响,真实——我,一直,在,等,你。” 大审判官自言自语着。突然间,切瓦克大叫一声,懊悔地用拳头猛锤自己的胸口,“这太明显了!”

“什么东西太明显了?”

“我真是蠢死了!”

王室居所外的前厅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声。绿色涂装的火炮和腐烂的面孔从门口匆匆闪过。叛徒军队在自动步枪射出的炽热火力流中向后撤退。楼梯上手榴弹的闪光伴随着无羁者流畅的战斗动作,仿佛一幕精彩的幻灯片。他们肉体的腐烂膨胀并没有妨碍他们精确的战斗技艺。狂信徒士兵从大厅敞开的大门鱼贯而入,而掩护部队则用步枪向目前还看不见的人群疯狂扫射。宫殿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饿疯了的暴民那如雷雨般势不可挡的冲刺声。他们对食物的渴望呻吟淹没了叛徒军队的火力,每有一个疯子被杀死,就会有十个顶替他的位置。

一瞬间,海啸般穷凶极恶的食人暴民映入审判官们的眼帘。一群身躯瘦弱,堕落不堪的野蛮人爬过彼此凸出的骨头和沾满污垢的身体,想尝尝肉的味道。不一会儿,他们就组成了一堵人墙,尖利的嚎叫声填满了宫殿里的每一寸空气。切瓦克和克鲁特惊恐地看着纳垢的叛徒士兵被饥饿的暴民淹没,一群群瘦得皮包骨的人像荨麻疹般趴在他们腐烂膨胀的身体上大快朵颐。审判官们意识到无羁者军团的力量——属于纳垢的、致命,病态,不死的超自然力量,居然被这些一碰就倒且手无寸铁的人冲垮了。叛徒士兵的防线逐渐被击溃,他们的火力正在萎缩,一个个士兵被拖进了人群。食人族们没有等待哪怕一秒,就开始在混乱中满足他们已经疯狂的食欲。恶心腐烂的纳垢狂信徒士兵被生吞活剥,数不清的人争抢着他们的肢体,咀嚼声此起彼伏。

一名无羁者的军官对剩下的人发出刺耳的命令,他的小队迅速穿过大厅门口,两个猫着腰的中士奋力关上了大厅沉重的库门。厚重的铁板上响起了拳头雨点般的拍打声和扑向装饰雕花的躯体撞击声。

军官转过身来,他的头是一个黏糊糊的口袋,里面装着的只有苍白的瘟疫,插在一件卡迪亚大衣的毛皮领子里。看到切瓦克和他的队伍,他似乎很是震惊。当他张嘴说话时,一只蟑螂从它被血沫腐蚀的肺里窜了出来。

“外界的人!” 它嘶嘶地喊道,亮出它那肿胀、癌变的舌头。“抓住他们!”

“等等!” 切瓦克站了出来,叛徒士兵们停下了脚步。“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在找一枚硬币——一枚金币,大约这么大,” 切瓦克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指比划着形状。

“万有之主根本不在乎你的钱币和财富,他的财产是永恒的。” 军官冷笑着说道,“喂,你的船在哪里?”

“至少我们知道他也没有那枚金币了。” 切瓦克说。

“不失为一种安慰,” 克鲁特补充道。

大厅的门在咯吱作响,军官用苍白的手指着切瓦克。

“现在就告诉我,你的船在哪里,外界人?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死定了?” 切瓦克反唇相讥。“你应该照照镜子。”

无羁者的军官从腰带上抓起一把生锈的爆弹手枪,怒气冲冲地朝大审判官开火。切瓦克的身影变成了一团五彩缤纷的旋光,从枪弹的致命路径上滑了出来,溜上了桌子旁堆积的金币山丘。飞行的爆弹撕裂了柯洛达夫人怪物般的躯体,其中一颗打碎了她的心脏,迅速结束了她食人的堕落生活。

叛徒军官愤怒地冷笑着,无羁者的士兵们认为这是开火的命令。他们失去光泽的武器吐出火舌,子弹席卷了整个王室居所,烧毁了存放于那里的珍贵丝绸、绘画和家具。硬币和珠宝变成了碎片风暴,在空中肆虐,威胁着要把路径上的任何东西撕成碎片。

切瓦克失去了落脚点,开始往下陷去,金币的小山开始翻滚,像沙丘一样崩塌了。堆积的钱币高塔摇摇欲坠,无羁者的士兵们被淹没在财宝的倾盆大雨中。

托古尔修士的斧头,伺服臂和机械附肢突然猛袭而来,瞬间斩断了几名无羁者士兵手中的步枪,将这些腐化者打飞了出去,并用等离子手枪将数名纳垢信徒打成两半。无羁者士兵们使用的弹药根本没有穿透陶钢护甲板的能力,只能在星际战士的装甲上产生跳弹的火星。一些腐烂的士兵转身试图攻击失明的虚空先知。托古尔修士及时出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她的护盾,在高速袭来的火力网中掩护她逃向安全的位置。

一个脸上已经腐烂到露出白骨的中士大步朝克鲁特逼近,他肿胀的拳头中拿着一把迟钝的链锯剑。这把血锈斑斑的武器把桌边那些仍然一动不动坐着的贵族依次斩首,四个阴森森的精锐士兵走在他的后面。

克鲁特举起他的霰弹手枪,向他们发射圣盐银弹。他一边不断地射击,一边以柯洛达夫人的尸体和她的王座作为掩体撤退。叛徒士兵们被圣盐银弹击中的地方开始冒泡,并产生了大量灼烧的烟雾,但他们雷鸣般的步伐甚至没有减缓半秒。这些纳垢信徒胶状的肉体像麻木的糊状物一样吸收了克鲁特的子弹。

大量自动枪的火力将柯洛达夫人肥硕的尸身打得血花四溅,克鲁特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审判官看到恶魔宿主黑森正站在一堆金锭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厅里的混乱。随着敌人越靠越近,克鲁特被他们的弹雨压得抬不起头来,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绝望的抉择面前。克鲁特喊出了法伦哈斯特教给他的解放咒语,但仅仅只有前几行。这个可怕的恶魔得到了它那受诅力量的一小部分,但不至于太过强大以挣脱束缚。

黑森立刻感觉到了变化。它的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它的轮廓闪烁着空灵的火焰。当无羁者们沿着桌子冲锋时,恶魔宿主从掌心召出一股亚空间邪火,将迎面而来的叛徒士兵们彻底吞没。黑森放下双手,火焰也随之消失。克鲁特趁此机会迅速给自己的霰弹枪换上弹药,然后冒险瞥了一眼王座的边缘。

腐败化脓的中士和他的纳垢信徒士兵们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他们那湿漉漉的糊状血肉被烧得焦黄,但他们那肿胀的四肢和腐烂的五官却没有受到这场超自然风暴的任何伤害,即使他们身上的护甲已经被熔化得所剩无几。克鲁特绝望地叹了口气。黑森的脸因困惑和莫名的愤怒而皱了起来。

无羁者把他们古董般的武器对准了这个生物。中士拿着他的链锯剑向恶魔冲锋而来。黑森不必要地躲在了一块隔板后面,再次向叛徒士兵们伸出手掌,这一次他用念动力抓起了几块沉重的铸锭,将它们以闪电般的高速甩向了无羁者的士兵们,打碎了这些腐化战士的脑袋,他们披甲的腐烂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大厅库门周围的墙被砸裂了,巨大的金属门倒了下去,两名纳垢的信徒士兵被压在下面。门后是一股疯狂的洪水,仿佛是一个由凹陷的眼睛、发黄的尖牙和血迹斑斑的指甲组成的单个生物。食人者的狂潮涌进房间,发疯般啃食任何有脉搏的东西。入口附近的叛徒士兵和死去或活着的贵族立刻成为了他们口中的食物,这让克鲁特和黑森有足够的时间到达大厅的另一侧,加入埃尔法尼、托古尔和切瓦克的队伍。

众人一路猛冲,飞速穿过王室居所的房间和走道,无羁者的军官和他小队的剩下几个成员被第二波汹涌袭来的食人族困住了,只能应接不暇地砍杀着这些已经疯狂的人。

切瓦克和他的队伍跌跌撞撞地穿过主卧室的门,爬过柯洛达夫人加固的巨型床,却惊恐地发现他们已经跑到了宫殿的尽头。他们五人正站在一个大阳台上,俯瞰着城市中最好的景色,包括被火焰蹂躏的巢都全貌和远处恶臭的致癌沼泽。切瓦克俯视着精心制作的栏杆,当他发现这里高得吓人,足以让他产生眩晕与呕吐感。宫殿下,较矮的尖塔绵延不绝,别墅和住宅绵延数公里,由工厂烟囱和大排气管堆成,整座城市就坐落于这些烟囱上。大审判官抬起头,观察柯洛达夫人的阳台和她私人飞机的着陆平台之间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虽然在这样的高空攀爬墙壁无异于自杀。作为行星总督和阿布鲁特拉巢都的女爵,她时常要以统治者的身份访问这颗星球上其它巢都。

“想要活命就爬上去!” 切瓦克对其他人喊道,然后他走上阳台,朝尖塔上哥特式的石像鬼雕塑猛扑过去。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几乎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个计划。然而,面对持枪的无羁者士兵和在公寓里横冲直撞的饥饿食人族,他们似乎别无选择,只能往上爬。

幸运的是,尖塔的建筑结构繁冗而拥挤,融合了各种各样的花饰和设计,以及琳琅满目的雕像,这使得攀登这些高大的建筑比想象中容易。切瓦克不知为何拥有着比年轻人还强得多的运动能力,而恶魔化的黑森可以随意地在建筑中爬动,如履平地。克鲁特就勉强得多了。他很难不去想象自己从如此高的地方跌落的景象,只有看见宫殿内正在啃食人类内脏的食人族时,他才能挤出一点向上爬的动力。埃皮法尼则完全不用担心眩晕。爬上尖塔对于这个盲人女孩而言与攀爬马斯凯西号的舷梯没什么不同。“父亲”轻轻地飞在她身后,用它的增强光学装置让虚空先知能清楚地看到抓手的位置。托古尔修士是最轻松的,尽管他的重量最大,但他的机械附肢和伺服臂可以刺入建筑物的墙面,像蜘蛛腿一样把他牢牢固定在墙面上,或是随意移动。

切瓦克吃力地爬过平台的边缘,庆幸自己抓住了克鲁特的靴子。他把胳膊伸到克鲁特身边,帮助他的同伴爬上了最后一段梯子,把审判官拖上了平台。两个人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很明显,柯洛达夫人的私人飞机并不在那里。审判官并没有觉得惊讶。随着食物危机日益恶化,饥饿与骚乱开始蔓延,任何能飞的东西都会被购买、劫持或偷走,以逃离巢都城市的封锁。

过了一会儿,托古尔和黑森也爬了上来。切瓦克站了起来,俯视着他们艰难的攀登之路。王室居所的阳台上挤满了疯狂的食人族,沿着他们攀爬的路径前仆后继地向上蠕动,没抓稳的人就像雨点一般向高塔下坠去,然而失足者的位置立刻就会被更多人补上。技术修士从枪套里抽出爆弹手枪,向疯狂攀爬的食人族扫射,爆炸的火光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中绽开,血肉四溅,但丝毫不能阻止他们的步伐。大审判官抬头一看,他们头顶只有不存在任何落脚点的装饰性塔尖,直直耸立刺入剧毒的厚云中。这一次,他们真的无路可走了。

“埃尔法尼在哪?” 克鲁特慌张地站起,在平台上徘徊。众人四处跑动,搜寻虚空先知的踪迹。“父亲”出现在切瓦克的身后,飞上了平台。埃尔法尼的头也出现了,克鲁特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张几乎腐烂的脸出现在埃尔法尼身后,众人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事实上,在众人奋力向上攀登的时候,那名无羁者的军官已经悄无声息地劫持了她。叛徒军官爬过平台边缘,向恶魔宿主、星际战士和两名审判官的位置接近。他那件卡迪亚大衣在风中飘动,一只腐烂的手紧抓着埃尔法尼,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生锈的爆弹手枪,顶在虚空先知的脑袋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叛徒军官自信地往前走了一步,嘶哑地喊道:“丢掉武器。”

托古尔将他手中已经打完子弹的爆弹手枪丢在地上。

“我问最后一次,” 那家伙恶狠狠地盯着切瓦克的队伍。“你们的船在哪儿?”

切瓦克没有回答,开始向那个无羁者的军官走去。这个怪物拿着手枪,离切瓦克只有一臂之遥,他的枪口还埋在虚空先知的头发里。大审判官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朝那个腐烂的士兵走去。

“切瓦克!” 克鲁特惊叫了一声,但是大审判官毫不理会,坚定地又走了一步。那怪物苍白、肿胀的手臂拿着爆弹手枪转而指向切瓦克。看见埃皮法尼安全了,切瓦克向天空眨了眨眼。

“那儿,” 他指了指头顶。

那个堕落的士兵抬头一看,只见那根粗粗的鱼叉枪像闪电一样朝他刺了下来。鱼叉刺穿了腐烂的士兵凝胶状的尸体,穿过他被毁的脸,击碎了他破裂躯干的软组织。无羁者的军官跪在地上,被刺成了一根恶臭的肉串,他的武器也无力地掉了下去。在天空中,细长的流浪者气球静静地盘旋着飘出了云层。一架钢丝的云梯顺着鱼叉的牵引线放了下来,切瓦克领着他那感激不尽的同伴们纷纷爬上了梯子,那些疯狂的食人族绝望地惨嚎着,但他们不可能追得上近在咫尺的鲜肉了。戴着护目镜的流浪者船长割断鱼叉的牵引线,点燃了他的甲烷燃烧器,载着大审判官和他的队伍飞向了安全的地方。

还没等大家在气球上坐稳,克鲁特就双膝跪地,痛苦地哀叹自己的努力又白费了。

“一切都白忙活了!” 在一连串不那么仁慈的喃喃自语之后,他大声咒骂道。“难道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们就不得不经历这些事情吗?” 审判官突然有些责备地转向切瓦克。

“之前不也是这样,你忘了吗?” 切瓦克的回答很简单,克鲁特无话可说,只能慢慢地点了点头。

气球慢慢地飞过了剧毒的沼泽地。流浪者船长从飞艇高处爬下来,向切泽瓦克伸出五根手指,代表他们的旅程还剩下五分钟。从这个位置,大审判官可以看到他们当初来到这颗星球时穿过的那个长满藤蔓的土丘。他甚至还能辨认出他在岩石表面用托古尔的伺服臂输气管炸出的洞口。

“幸好流浪者来接我们了,” 克鲁特对大审判官说。

切瓦克笑了,“这可不是因为我们运气好。”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精金锭,递给了面前的流浪者船长。“我们当初约好了,工作完成之后,再付剩下的一半报酬。”

船长傻傻地咧嘴一笑,解开了挂在胸前的一个挎包,请大审判官把精金放进包里。

“给你,” 切瓦克说着,把精金锭扔进他的钱袋里,却又从包里取出一枚金币,一枚很大的金币。

“我可以拿走这个吗?” 切瓦克问流浪者船长。船长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大审判官的肩膀,然后就坐回燃烧器前准备降落程序了。

克鲁特惊讶地盯着切瓦克。埃尔法尼和托古尔也在不远处的座位上投来了视线,只有黑森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是它吗?” 托古尔激动地喊道。

“黑君主。” 切瓦克宣布。他满意地欣赏着硬币正面凸起上的怪诞形象,用双指夹住那枚精致的金币。“现在我抓到你了,你这个狡猾、阴险的混蛋。”。

“它是怎么……你是怎么……怎么可能?” 克鲁特结结巴巴地说。

“埃尔法尼告诉我们的,” 切瓦克解释。“再见,笑,见过,影响,真实。”

“但你说她很困惑——你翻译的是‘我一直在等你’。”

“当我们给这些信息赋予听得懂的语言时,我有一种感觉,这会是我们从它嘴里听到的第一句话。” 切瓦克得意地笑了。“这个狡猾的恶魔渣滓终究还是忍不住给我们留下了关于它真正意图的线索。”

克鲁特想了想,但还是想不明白。“比如呢?”

“我一直在等你。关键词是‘一直’,也就是‘不再’。当埃尔法尼收到这条信息时,它已经消失了。它知道巢都即将失守,柯洛达夫人的末日已经到了。它需要继续前进。那些饿疯了的无脑食人族除了相互吞食外什么都做不了,它就很难继续扩散它的破坏了。所以,它将自己作为付给流浪者的酬劳,借此离开了巢都。”

“我们一进去它就离开了?” 克鲁特仍然不太相信恶魔硬币能如此狡诈。

“误译中也有线索。” 切瓦克透露道。

克鲁特耸了耸肩,表示他还是不明白。

“再见,笑,看见,影响,真实。恶魔玛莫沙德离开了,它对我们无法看到他策划的这些真相感到可笑。”

“我还是不信,” 克鲁特看着气球降落,仍然犹豫着。

“相信我,” 切瓦克说。“我以前告诉过你,对付奸奇恶魔,一切都有可能。”

克鲁特点了点头,看着切瓦克在一只手的指关节上滚动着那枚可恶的黑君主。

“实话说,我认为这条建议仍然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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