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宠爱【羡忘】一发完
“主君大人,辰时已过,圣上吩咐,您……您该起身换衣了……”
跪坐在地上的领头的宫女,身体颤颤巍巍的蜷缩成一团,近乎匍匐在地,谦卑恭敬的姿态,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仿佛在彰显着她的恐惧和害怕,她的头颅贴在干净如明镜的地板,闷闷的声音在宽大而亮敞的殿内传播,尾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抖意。
同样在她身后的几十个宫女,双手捧着托盘,每一托盘上放着一样物品,举过额头,眼睛下垂,即使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快要支撑不住,仍旧保持着姿势不变,不敢丝毫懈怠,只敢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而不敢直视床榻上那人的身影。
领头宫女的声音落地半晌,飘零在偌大的宫殿,再无任何声音,便是她们轻轻的呼吸,心脏的跳动,都像是在耳边放大了几百倍,尤为突兀,与宫殿内部的无声不符,促使她们屏着气息,不能雷池半步。
等待的时间愈长,控制不住的呼吸就愈急促,维持着一个动作的姿势就愈加僵硬。
侧卧在床榻上的人,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纱床幔,轻挑的用指尖拨弄着自己的衣角,棉被在他身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盖住了不忍窥探的一室春光,他一条修长笔直的大腿半遮半掩的蹭着上等蚕丝人工织成的被子,沐浴在透凉的光线之下,白的像是美玉瓷器,几乎反光。
是上天的偏爱,天生尤物,美人如此。
察觉到什么若有似无的目光,带着探究的打量着自己,隐秘着不让人发现,他撑起身子,发丝倾落,掀开棉被,露出大腿内侧一片狼藉,他扬着头,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眼眸含笑,三尺霜雪融化。
他携着满袖的清风隽隽,凛凛芳香,
融化了要冰冻于冬日的万千寒意。
那隐藏着他的容貌的床幔被他挑开,宫殿温热,暖玉铺地,身上只是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堪堪遮住了肩膀之下,其中白皙锁骨粉嫩胸膛,暧昧青紫,点点红梅,凌乱不堪,一举一动,风情万种,皆是优雅诱人,扣人心弦。
年轻的美人脚尖点地,落地冰凉,步步生莲,一步一响,叮当清脆,拖地的长裙掩盖住青筋凸起的脚背,难隐青涩,自然也就看不出他脚腕腕骨一圈圈粗暴的红色捏痕,施虐凌厉。
许是双腿酸软无力,这十几步的距离,刻意克制,仍旧走得极慢,发尾轻轻晃动,慵懒至极,走到领头宫女的面前,慢慢弯腰。
语气轻柔,微风拂面,滴水点地,花瓣呈香,吐息如兰。
“抬头,看我。”
宫女眼前一席的白色弥漫,站定在她面前,她猛地身子一动,耳畔的声音温柔,落在她耳朵里,却是如夺命的号令,不敢不从,过于惊慌,不可控制的身体抖成筛糠,眼泪横流,良久才像是认命般的抬起脑袋,与他直视。
面似观音,仙子在世。
眉目如画,绝冠倾城。
是任何人都将臣服在地的美丽。
灼人耀眼,宫女一时都忘记了心中的惊惧,只呆呆地望着他的容貌。
蓝湛葱白指尖,轻挑起这人的下巴,居高临下,睥睨勾唇,眸中淡淡笑意,更为大气典雅,“怕我吗?”
一语惊醒沉浸在他容貌之下之人。
宫女回过神来,双手直颤,哆哆嗦嗦,嘴唇动了又动,喉咙却像是堵住一样,连一句小小的“奴婢”都无法说出,眼泪顺着脸颊快速的掉落,泪眼汪汪,拼命摇头,害怕至极。蓝湛似是不满的挑了下眉角,放开对他下巴的禁锢,嗤嗔一声,正欲开口。
“哐当”一声——
蓝湛循声而望,是在右边的一个举着托盘的宫女,坚持的太久,没了力气,支撑不住,此刻她面如死灰,抖动不停,瘫倒在地,托盘上的白色服饰,掉在了地上。
一时间,满殿的安静如斯。
剩余的宫女皆是面露惊恐,呼吸停滞,更不敢有动作,汗水顺着鬓发浸湿在脖颈,只能是用余光瞥着,看是哪位新来的宫女,这般不懂得规矩,坏了主君大人的心情,在心中惋惜,又为自己感到庆幸。
那名宫女连忙跪倒在地,不断求饶,冷汗直流,慌里慌张,声嘶力竭,“大人!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是奴婢手欠!是奴婢的过错!但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失手的!您……”
她声音不停,哭泣声音不止,蓝湛面色也愈加冷淡,到最后,殿内只能听得到宫女的低低啜泣,回荡耳畔,听的蓝湛心生烦躁,蹙起双眉。
他走过去,一只玉足踩在她肩膀上。
宫女声音一顿。
他声音响起,“大魏,服饰,皆以白色为尊。”
慢慢向下,又踩到了地上布料轻柔,人工而制的白色服饰,脚背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缓慢轻笑,“你,你啊,触了大魏的大忌。”
碾碎了每一个字眼,温柔的刀刀致命,“该死了啊你。”
“圣上驾到——”
当今的圣上,真正的天命之子,龙气加身,紫气环绕,在位五年,御驾亲征,战事平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盛世天下。
圣上如此,万民朝拜。
蓝湛倏而眉眼生情,桃花醉醉,轻巧地转过身子,衣裙飞摆,飘若天外飞仙,落入魏婴的怀抱。
不顾着大魏所谓的规矩礼节,不在乎在旁服侍宫女侍卫的眼光,一身媚骨,偏他又是长得高傲清冷,两者结合,蛊惑人心,魅惑众生。
一声叹息,勾人的魂魄。
“魏婴。”
直呼圣上的姓名,天下唯一。
魏婴睫羽轻颤,点在他唇上的手指一路向下,略过他细长的天鹅颈,抚摸到他锁骨处,新的旧的,消不下去的牙印和红痕,淡淡扬唇,“怎的还没有洗漱穿衣?”
平常一句,却是让蓝湛拉下来嘴角,似是不满魏婴这般的质问,冷淡的想推开他的双手,被魏婴又抓着十指相扣,扣着蓝湛挣扎的腰肢,“怎么了,谁让你生气了,嗯?”
美人傲骨,恃宠生娇。
这话一出来,蓝湛倒是没再动,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衣领,脸颊无意识鼓起,娇憨不已,轻声开口,“我的衣服,脏了。”
魏婴遥遥看了眼地上的宫女,啄了下他的耳侧,一脸笑意,“哪里脏了?”
“……明知故问。”
蓝湛伸手拽住他的衣服,鼻尖相碰,视线相对,偶尔舌尖擦过魏婴的嘴唇,若有似无,都是挑逗,浅笑着开口,“圣上,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还有没有告诉你,他们……”
又凑近了他,小腹与他小腹处紧紧相贴,烫人的火热,微微喘息着,“他们把我看光了。”
“我的身子,可都是你的,被别人看到了,你生气吗?”
魏婴眼神一凛,又扣紧了他的腰肢,看他忽而变了下的神色,心情更好,“那忘机想怎样做?”
“全凭圣上做主。”
蓝湛眯着双眼,疲累一样靠在他的肩膀,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像是餍足了的小花猫,处处为矜贵娇嗔,双腿却是不老实地在他腿上碰着,胆子大的不得了。
魏婴漫不经心的说着,手上揉捏着他腰间的软肉,“那,杀了他们。”
蓝湛思索片刻,瞥了眼那落地的服饰,摇了摇头,“不好。”
魏婴知晓他有了想法,微一点头,“你来决定。”
蓝湛似笑非笑,“我听闻,西域有一物,名为美人皮,我想见识见识。”
美人皮,人皮为衣。
七七四十九美人,提取其皮肤最为娇嫩之地,汇成的人皮,是为美人皮。
魏婴不假思索,“好啊。”
“你开心就好。”
话音落地,他扬了扬手,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将还跪在地的宫女尽数拖走,一时间,殿内的哭喊喊叫,求情啜泣,应有尽有,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殿内恢复了平静,魏婴拦腰将他抱了起来,见人柔顺的窝在自己怀中,没了方才的恃气凌人,剩下的都是温婉柔情,无奈地笑着,“现在可开心了?”
“自然。”
魏婴撩开床幔,将他放到床榻,双手撑在他身侧,“那群老东西说的不错,”他将外衣扔到地上,吻着他的嘴唇,“妖妃,祸国乱政。”
蓝湛勾着他的脖子,浅笑吟吟,回应着他的亲吻,“毕竟,圣上可是最疼忘机的人了。”
主君大人。
魏婴唯一的正君。
是蓝湛。
大魏的后宫,原本三千佳丽,到如今独宠一人,一是因为蓝湛的本事,二是因为魏婴的纵容。
蓝湛是魏婴在亲临战场之时,无意捡到的,被魏婴带回宫中。
而自从蓝湛的到来,向来不踏进后宫半足的圣上,日日夜夜与他笙歌逍遥,快活余生,任后宫的哪个佳丽,都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也要大骂一声他“狐媚子”。
生的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却有那般勾人的魅力,媚骨天生,都能引得冷心冷清的圣上醉心于美人温柔乡,还专宠他一人,谁不叹一声蓝湛的手段!
随着蓝湛名分的尊贵,后宫佳丽三千,每日因罪名死掉一个人,已不是奇怪的事情,或打入冷宫,流放出宫,或与守卫私通,被连坐其族,或被残害致死,尸骨无存,这其中的手笔,若非痴傻孩童,一想便知是蓝湛之故。
他要光明正大的陪在魏婴身侧,就要铲除阻碍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所有因素。
宠爱着他的圣上,对于蓝湛的举止一清二楚,不但没有出手制止,反而是慢条斯理的在暗中帮助了几次,默许着他的所作所为。
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后宫,是如何的被蓝湛霍乱,杀害不止,阴谋不断,目的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独宠圣上的恩泽。
除了,魏婴在一场宴会上,心不在焉的摇晃着杯中酒水,扬了扬唇,收下了西域送来的一位美人,那是西域使者为圣上献上的西域美人。
那西域美人,眼波流转有风情,娇媚无骨,勾人摄魂。
最重要的,在美人献上来的那天,她穿的,是大魏奉为尊贵的白衣。
圣上却并无怪罪。
无人猜的透圣上的心思。
美人在房中休息之时,抚摸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眼眉一扫,看着铜镜一角,视线落到朝着她慢慢走过来的白衣翩跹。
她毫无慌乱之意,坐的端正,红唇轻启,“哥哥现在可真是宫中的红人,妹妹这一趟来的,真是艰难,就是想见哥哥一面,都难得不行,让妹妹心酸了好久。”
铜镜中的两人,眉眼中虽是有些相似,但那西域美人,应是刻意模仿的哥哥清冷无瑕的气质,妆容画的极为素雅,却是显得过于平淡,再配上她身上一层不符合她气质的白衣,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了罢。
蓝湛右手划上美人的肩膀,摩挲着手下的那一处皮肤,淡漠的勾唇,“妹妹以后还是莫要穿白衣,你不适合。”
“哥哥就适合了?”
她眼神突然犀利一瞬,盯着他皓白的腕骨,“若是圣上知道了,你是故意接近的他,施下蛊虫,情丝控制,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万般宠爱,三千盛宠如一日,让你穿着大魏尊贵的白衣,招摇天下,奉为正君。”
她忽而面部柔和了下来,“哥哥还是放下这个心思,你看啊,即使你牵动着他的情丝,圣上遇到了我,看到我的容貌,还是将我收下,半点不为你考虑。他既然能宠爱你至此,便同样的会待我。”
“哥哥做好准备,儿女情长之类的,向来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别到时因为圣上的偏爱,而失了自己的气度,这世上,不止哥哥一人会施这蛊虫,妹妹也会。”
蓝湛听完,俯下身子,略微冰凉的脸颊贴在她的耳侧,看着铜镜中,美人轻挑的双眸,指尖蹭着她的皮肤,语气凉薄,“妹妹要跟我抢人?”
她巧笑嫣然,“哥哥不让着我吗?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啊。”
“是啊,男人而已。”
蓝湛嘴角勾起,“妹妹如果想要男人,当哥哥的自然大把大把的给你。”
“哥哥来中原来的太久,可是连我们西域的话都听不懂了?”她挑起耳鬓的碎发别到耳后,妩媚多姿,直视蓝湛眼眸,“我想要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哥哥喜欢的那个人,是当今的圣上,是九五至尊,是在今日宴会,准许了我的到来的那个人。”
“是让哥哥承欢在这大魏后宫的权利顶端,我说的这般直白,哥哥可明白了?”
露骨的眼神,露骨的词语,以及露骨的欲望。
似是嘲弄的讽刺,蓝湛并无生气的模样,反而笑出声来,微不可见的不屑,哀叹一样的抚摸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那我也要劝告妹妹一声,这白衣珍贵,不是你想穿就能穿上的。”
“大魏的规矩,以白色为尊,”
“不是因为它生来就是如此。”
“是因为我,”蓝湛扣住她的下巴,眼眉弯弯,眸中狠厉,“因为我喜爱白色,所以圣上定下的传统!”
他手中银光一闪,血染明镜!
在他手下的美人都没有挣扎,就渐渐停滞了呼吸,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漂亮的眉眼还带着高贵的傲慢,白皙的脖子被喷出来的血花玷污,浸染到身下的衣裙,几滴溅出来的血迹落到蓝湛脸颊上。
血玉似珠。
高傲不已,“我是大魏的尊,魏婴,是我的圣上。”
他歪了下头,看血红铜镜中,在长椅上的人,身上的一席白衣,都被染红,妖冶的动人。
“妹妹还是适合红色。”
他喃喃自语,放开对她脖子的禁锢,“可惜妹妹怎么胆子这么大的……穿我喜欢的白衣,当着我的面,还要勾引我喜欢的人……”
他拍了拍尚有余温的死人,温柔的开口,“若不然,哥哥那么宠着你,怎么都不会对你这样,是妹妹犯了错,犯错了,要接受惩罚……”
“天经地义。”
他说完后,转了转身子,见魏婴好整以暇的负手而立,还郁闷的心情消失不见,三两下小跑到他怀中,委委屈屈地撇着嘴,“都看到了?”
魏婴指腹晕开他脸颊上的血珠,浅浅地点在他的嘴唇上,徒增一抹胭脂暗红,眸中含笑,“手起刀落,看忘机这么熟练,怕不是干过好多坏事。”
“我收敛了很多,还是很吓人?”
蓝湛身上,总是有一种极度的矛盾感。就像现在,明明他的眼神清澈透明的要命,一眼望进他的眼底,清纯圣洁,没有一丝污秽,而他手上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子,黏腻腻的血丝流淌到他的衣袖,他仰着脑袋,认真又疑惑的问着魏婴,一脸的真诚。
如同一池的清水,被红墨水晕染,虽是破坏了水的干净,可依旧不会改变他的透明。
心思单纯至极。
魏婴碰了碰他的唇角,唇间蔓延着一股的铁锈味道,“没有,我随便说的。”
蓝湛:“你别信她刚说的,控制你的情丝什么的,虽然确实是有此事,我一开始是给你下了蛊虫。”
魏婴:“……”
蓝湛:“但是后来我就没有下了,”他扔掉手上的短刀,蹭了蹭他的肩膀,“想让你真的喜欢我,就没有再那样做了,怕魏婴不喜欢。”
魏婴无所谓的点头。
蓝湛抬起眼眸,问他,“那我这样对你,你不在意吗?”
魏婴想了想,“若是这些能让你开心,那我便不会在意。”
不论是一开始的故意的相遇,带他回宫,还是给他下了蛊虫,控制着他的情感,专宠着蓝湛,亦或者是扰乱他的后宫,致使前朝和后宫不平衡,另他进退不前,被冠上“昏君”的称呼。
他一直知道蓝湛对他所做的一切。
可他愿意清醒的看着自己堕入蓝湛给他带来的深渊。
情不自禁,甘之如饴。
“想要给你的,三千盛宠,万千宠爱。”
………………………………………………
过几天再来一个战山为王的~
提前国庆快乐,祖国母亲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