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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双洁/he】浮照谣02【强制机温和湛&匪头子羡】

2021-01-14 08:55 作者:一位大人家的乔  | 我要投稿

02

 

万事到头都是梦,明日黄花蝶也愁。

 

蓝湛和蓝苑进来时,念念正坐在窗边位置,对面是个四方脸的先生,两人一个念诗,一个写字。

 

‘ 我要见魏婴!’

蓝苑挺身立在台前。

 

蓝湛像是个看戏的,与他隔开几步。

 

那边,读书写字的小丫头抬了脸。

 

方脸先生识趣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 念念,咱们去后头廊子里,那儿光线好。’

 

柜台这里的人不看蓝苑,反而侧头喊人:

‘ 别三,帮老方和丫头搬桌子!’

 

‘ 来啦来啦!’

 

此时正早,店里不见客人。可这番折腾,哐哐当当,动静比来了客还热闹。

 

拨拉下算盘。

 

‘ 那可是土匪头子,见他,没个大价钱,可不容易~’

 

‘ 你要多少?’

 

‘ 就我所知,最近一次那匪头子露面,是拦截金氏生辰礼那次…五万两,黄金!’

 

‘ 你…’

 

‘ 掌柜的为何不问问,我侄儿为何要见魏婴!’

 

蓝湛终于张口。

 

两人对望,有种隐隐的将对方看穿的意味铺展。

 

‘ 买卖人,只看钱,不问路。’

 

‘ 他是我…’

蓝苑毕竟年少,先一步沉不住。

 

‘ 他是…我的…’

 

‘ 你们如何不必跟我说,我这里,只看钱。’

 

少年的话噎住。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数万两黄金。

 

蓝湛将手拍在侄儿肩上,可安慰的话没出口,就见蓝苑撩了袖子。

 

紫红色红线,从手腕脉络向上延伸,已经走了小臂一半。

 

‘ 我中了和他一样的毒,离死不远,我只想在死前,见他一面。’

 

……

 

成双的黄鹂落在静室外桂树上,叫声欢快。

 

扶风轻幔下,瑶琴绝音,七弦已经断的只剩两根。

 

蓝忘机将魏婴按在墙上,这孩子不过归家三月,回来身量已长得与他平望。

 

‘ 羡羡,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 ……’

 

魏婴的红发带被白孝取代,脸上哀色褪不去。

‘ 祖父临终,定了我和江家姐姐婚事。两家一向交好,阿姐对我…也是好的。’

 

‘ 祖父三日水米进不得,仍不肯明目,只是为了等我回去,见我一面,说几句话。’

 

‘ 自我离家入学,屋里养的雀鸟虫龟,祖父就移走他那,代我养的极好。小时爹娘总要忙碌,我一直都是祖父抚育…我,不能让他失望。’

 

‘ 对不起,二哥哥。’

 

‘ 百事孝为先,我…我不能再…’

 

‘ 你家叔父若知,也不会允你…这般。咱们本就是结不出果的,开过一时,便罢了。’

 

‘ 羡羡,我多喜欢你,你不知道么!’

 

‘ 可你我都是男儿,这世道,再喜欢,又能走到哪一步。难不成真要抛家舍业,对不起,二哥哥,我…我没那么多真心,我做不到。’

 

‘ 咱们,断了吧。’

 

……

 

黑色老鸹嗷嗷叫着飞离房檐。

 

念念跑进天井,寻找她丢出去的毛笔。

 

思绪给鸟和小丫头拉回。

 

‘ 丢的力道有了,只是少些准头。’

 

‘ 蛇打七寸,鸟的命门也是脖子。你呀,看准它…’

 

念念笑着学了爹爹模样,抓了把花盆里石子,俩人将那个糖葫芦草棒当做靶子。

 

……

 

烟雨为夏夜蒙上层幻雾。

 

瞧瞧桌上查了纸条的小刀,又看看窗户上破洞,蓝湛苦笑。

 

明日,又要给店家赔钱…

 

自打进了这孤蓬镇,银子花的流水似的。

 

撑了客房油伞,出门去。

 

不算太转折,就来到了青荷楼后门。

 

雨雾里,那人只戴个锥帽,蹲在荷塘边,竟是…钓蛤蟆~

 

‘ 我离开云深那年,你是…七岁吧,小娃娃。’

 

‘ 小是小了些,却足够记事…记人’

 

‘ 呵,我有什么可记,我…是你云深蓝氏抹不去的黑,你家叔父兄长巴不得…’

 

‘ 十五年了,阿苑也十四,可你,阿羡,你还是没有变化,和当年离开时的模样,丝毫无差。’

 

‘ 小娃娃,不算辈分,你我也差了十岁,阿羡是你叫的。叫我魏婴吧。’

 

‘ 那时候,是阿羡要我叫阿羡,呵呵,怎么年岁长了,反而学的赖皮。’

 

魏婴将一只咕咕叫的蛤蟆塞进篓子,再侧头瞥了眼伞下人。

 

他们兄弟,真像。

 

‘ 你和你哥长得太像,不该在我面前出现,看久了,我可能会忍不住…杀人的!’

 

这话才落,蓝湛倒向他更近些。

 

手中油伞大半举过去。

‘ 生下阿苑便算解了两生花毒,可你却要穷生畏寒。这样天气,不该出来,穿的也不是很够。’

 

‘ 呵,我家丫头想吃油炸蛤蟆腿,没法子,谁叫我是女儿奴~’

 

‘ 那…阿苑呢,今日看着他也中了那毒,你不在乎?’

 

‘ 我离开云深那年,蓝曦臣抱着孩子,吐沫落地砸坑的说,会将他视如己出。’

 

‘ 他是你蓝氏子,出了什么事,都该你家管,轮得到我么!’

 

‘哎,我这趟带他出来,就是寻法子…’

 

呱呱咕——  蛤蟆惨叫打断蓝湛。

 

‘ 其实法子很简单,让那孩子也…生个孩子,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 可阿苑不…’

 

蓝湛有些欲言又止。

 

‘ 大兄不愿强迫孩子,也希望能不用此法,顺了孩子心意。所以,他休书金氏,重金求……那颗雪莲。’

 

魏婴那里掀了自己鱼篓盖一下,瞬时见了些微光的蛤蟆们集体叫嚣。

 

重又扣紧盖子,他站起身,在伞下与蓝湛两望。

 

一时无言。

 

一人脚步向前,拉近距离。

 

蓝湛垂眼,看着险险和自己贴住的鼻尖,心里跳的比那篓子中蛤蟆怕还要活跃。

 

‘ 让我猜猜,金氏出了什么条件…’

 

魏婴的气息扑在蓝湛脸上。

 

‘ 他家不缺钱,却一家子都是个记仇的…该不会,是跟你们,要…我的命!’

 

命字音还在,一把断刃已经抵在蓝湛脖下。

 

刀上的寒也掩不住蓝湛心头热。

 

他其实对自己现状不很确定,就如同,当初自告奋勇带阿苑来见魏婴。

 

一切都有些模棱两可,糊里糊涂。

 

但所有的不确定,都在见着魏婴那刻,似乎又变的格外确凿。

 

就是要见他。

 

听他说话。

 

看他嬉笑打骂,动刀动枪。

 

就是要确定,他,活生生的样子。

 

这个自己小少年时便挥不去的人影,蓝湛迫切的需要在十年后,让他鲜活起来。

 

‘ 你错了,金氏还没有这样直白,他们只是说,要魏婴人头来换。’

 

魏婴怔了。

 

人头来换…和要命差别很大么?

 

还是…这蓝家小子在开玩笑。

 

不过,他这玩笑,跟今日雨夜一样,冷。

 

脖下凉意消失,魏婴收了凶器。

 

‘ 我人就摆在这里,金氏奈何不得,便假手你们…呵呵,随便,有本事的就来杀个看看。’

 

见他似是要走,蓝湛开口:

‘ 我带了兔绒夹袍,当初…你生下阿苑后,爱穿的。’

 

伞下两人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包裹。

 

‘ 便是夏至,你仍要将绒袍裹着,才能有些唇色。我记得,你常…不,是我常在夜里,听见你说疼,说冷…’

 

‘ 可离开云深,你什么都没带走。’

 

‘ 看着模样,应是功力恢复,可寒毒是去不了根的。衣裳…我觉得,还是穿惯的好,便在下山时,带出来了。’

 

魏婴直匆匆瞥了一眼包裹,并没接。

 

看傻子似的瞧着蓝湛。

 

‘ 云深距离古蓬镇何止千里,三公子跋山涉水给我带件旧衣裳,以为,礼轻情意重能感动我么~’

 

‘ 呵呵,所以我说,你个娃娃!’

 

‘ 穿了我入学时的单衣离开云深,就是因为,我恨透,怨毒,再不愿提及想起那段日子。’

 

‘ 呵,他的儿子,你们蓝氏人,活不活,死不死,与我何关,要么,想法子要我命去换药,要么,别在出现我眼前,碍事!’

 

……

 

一场夜雨将街上青石路洗的干净。

 

夹了书本的寒酸先生,抖着肩膀哼了小曲儿走进早早开门的酒馆。

 

‘ 先生都来了,这丫头还不动弹,别三,砸门去!’

 

‘ 得嘞,走着,砸门喽~’

 

‘ 今日,说书么?’

 

方先生很不客气的伸出他满是补丁袖子,往柜台上花生盘里抓豆子。

 

‘ 老骨头回来了,有的说。’

 

‘ 嘿,好好好,下了课,给我来壶酒,正好听个美。’

 

魏婴晃动算盘,眼睛在面前这位上下打量。

 

‘ 别四说,昨儿在猪肉摊瞧见媒婆带你相亲,怎么,这是…相上了,心情好啊!’

 

呼,方先生把手里揉开的一把花生红皮吹到地面,磕着豆子道:

‘ 一个卖猪肉的三百斤丫头,一个蒸馒头寡妇,我这命啊,苦哦,人家哪儿瞧得上我!’

 

魏婴半身探出看看,皱眉说:

‘ 我这才打扫干净,去,那头自己拿扫帚,扫干净。’

 

都说文人风骨,可这方先生显然是没有这根骨头的。

 

嘻嘻一笑,塞满嘴豆子,乖乖用自己舞文弄墨的手操持粗扫。

 

魏婴看着他没脾气模样,不由问:

‘ 落了第,跑掉妻,房子还给恶奴抵做赌债,日子落魄成这样,你倒还乐呵。’

 

瞧着地面干净,方先生将扫具放回原处。

 

‘ 活了四十年,半辈子过去。人间啊,冷冷暖暖,总要走遍。’

 

‘ 坏的遇着不少,可好的不也有么。后街张家婶子,包饺子总给我留一份;西拐角的大力,回回见我打水,都帮挑担;还有掌柜您,给您姑娘做先生,是我这辈子最大实惠。您帮我赎房,说是抵做教书债,还能在你这蹭壶酒,听耳朵书,人生啊,我这也算从泥巴里活出个土星子样儿,知足!’

 

‘ 人家都说我是匪,你在我这儿喊叫知足,不怕旁人误会~’

 

‘ 嗨,什么匪不匪,匪者未入正门者也。瞧瞧这天下,有多少人看了板正,身子后头不定多污遭。

 

我考举,要钱没要到的官家给我打叉;家里跟人跑的媳妇和拐了我媳妇的汉子;那典当我家房子恶奴,这些个,不仁的,无情的,无义的,哪个都还不如匪来的有人情。

 

所以啊,莫跟我提什么匪,世上冷暖,我只知人情好坏,可不管旁的。’

 

魏婴笑,顺手推出两摞账本:

‘ 既然我是好人,那这会帮我盘账,免费不~’

 

那厢方先生立时把个脸面扁的如同干豆荚:

‘ 您看看我这袖子,连个媳妇都说不上,这点小钱,掌柜的就莫跟我计较啦,嘿嘿!’

 

俩人这里打牙祭似的一推一让,便算将盘账的篇翻过去。

 

别三出来说念念洗漱好,方先生跟着绕进去。

 

独个儿立在柜台里,魏婴眼神飘向敞开大门。

 

叫卖的,走街的,行客们。

 

市井气生意盎然。

 

这一个个匆匆而过的人头,都说的上是好人吧。

 

他呢,他魏婴…

 

自打家给温氏大火烧没那夜,他一人一剑,杀了多少温氏人,自己是没数的。

 

从那个映红半个天光的火夜后,自己,就再跟好人挨不上边儿。

 

周身染血的投进温氏牢狱,那年,他也才十五。

 

温氏兄弟将十六根摄骨钉插进他身体,功力被压制,日日如活在苦痛无边的地狱。

 

目的,只是逼他说出,绿川地下财库所在。

 

小时候,吃药怕苦,扎针怕疼,他也是娇宠长大。

 

从未想过一日,自己会坠入此能人间地狱。

 

可更令魏婴意外,他竟然扛住一切,死活不让温氏如意。

 

眼前的是他毁家灭族的死仇,在谁面前低头,都不会…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死在水牢那日。

 

蓝忘机只身入岐山……

 

……

 

外头街上还是热闹,魏婴的眼也莫名其妙热起来。

 

倘若当年事,一切都止于此,未尝不是个好。

 

又或者,自己就该死在那个水牢。

 

口中干涩。

 

魏婴断了茶杯,却给茶水上自己倒影看的定住。

 

黄脸还是那张黄脸。

 

可便是易容这么个蜡黄,人见了,也都道他年纪不出双十。

 

而若去了那层黄。

 

与念念一处,任谁都觉,这是他家哥哥,而非老子。

 

一盏茶冲下喉咙。

 

人人艳羡的不老。

 

竟是他身上恨极的痛。

 

蓝忘机,他非救星,反是另一个凶手。

 

将他推向更深地狱的……

 

……

 

兰陵桐芳院在齐鲁名气颇响。

 

此间美人多,诗酒奢,水楼建筑更是独特。

 

作为金氏公子,金子勋这花丛将军更是这里常客。

 

富丽堂皇的牡丹阁,前瞰一汪碧绿,琉璃灯盏趁着水光,显得舞蹈的佳人益加佳人。

 

‘ 今日的酒…不错,比往日,醉人,嗝!’

 

金二公子脸蛋像给火烤,眼珠子里,也开始白多黑少。

 

舞姿翩翩的娘子,姿容,技艺,都称高超。

 

良禽要有好木,可惜这位贵人是块烂的。

 

他眼睛盯着,只是娘子脸蛋,和暴露的衣裙遮不住的地方,哪管她跳的好不好,妆容又如何。

 

舞曲终了,这位踉踉跄跄,爪子搂住美人,直接进房。

 

满红的香帕扑上脸,金子勋像是兴奋过了头,直接昏倒。

 

接着,那衣着暴露的舞娘,狠狠一脚丫踹在男人最不经踹…

 

亏得金二公子晕了,不然,这份苦,真是海河涛涛难倾诉~

 

待金子勋醒来,眼前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可人却比先前多了好些,而且各个…容貌扭曲,比地府判官好不了多少。

 

‘ 别大!’

 

‘ 嗯,别什么打,老子还没到动呢。’

 

‘ 不是,我是说…你,别大…哥!’

 

‘ 嘿,你奶奶的,都这幅模样,还敢在老子面前称哥,是真该打。’

 

‘ 老二,上手!’

 

秀才遇上兵,金子勋肚里装满苦。

 

不过,他这苦啊也是说不出的。

 

因为别二一张湿水的黄纸已经扣在他嘴上,好歹留着鼻孔,才不至于要了小命。

 

一同拳脚,都落在肚皮大腿,肉厚软乎地打的疼还不明显。

 

这些家伙折磨人,明的暗的,都是老手。

 

不过,让金子勋隐隐诧异的是,拳脚的确疼,但他更感到疼痛的,似乎不是拳脚处,而是另一个要命的……

 

‘ 听说,你家里要用冰莲换我们当家人头?’

 

‘ 金公子心眼也太小了,不就是上回从你手里劫了点碎银,你家又不缺那些钱,这就记恨上啦~’

 

‘ 哎,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该留你命回去…’

 

金子勋听的明白,慌忙摆头。

 

吃奶劲儿忍住疼,舌头终于顶开黄纸。

 

一口气来不及透完,道:

‘ 不,不是我,是我大哥和父亲商议的,跟我没关系,真不是我!’

 

别大那边斜眼,眼尾四五六七道的褶子堆满。

 

‘ 呦,咱们误会公子了,你看看,这多不好意思…’

 

‘ 快,给金公子松绑。’

 

‘ 哎,二哥,他的话能信吗~ 都是他金家一家子,他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

 

兄弟俩逗傻子似的对眼说话。

 

金子勋也没白痴到看不懂人家做戏份儿上,忙道:

‘ 你们,你们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别家哥俩看着他,谁也不吭声。

 

只是别老二不知怎的,忽然带了一副狗牙护指。

‘ 大哥,寨子里帮错人,从来不带退的。要么交钱要么交命。’

 

‘ 金公子…终究还是死人的嘴最踏实。’

 

‘ 别,别别,金肩寨二位当家,我,这样,我把那冰莲给你们偷出来,一劳永逸。这样我家父兄就没得要挟,好不好!’

 

……

 

孤蓬镇就在长崮山下,山上有匪,人尽皆知,只是山林茫茫,土匪建寨自也不会如佛寺道院,恨不得人见人拜。

 

是以,人们只知匪在山中,但具体在哪儿,并没几个知道。

 

通常情形,山下城镇是要遭殃的。

 

可孤蓬镇却是欣欣向荣,百姓安定。

 

也说明,这匪,不扰民。

 

可山上匪不扰民,镇子里的么…

 

青荷楼在人眼里,便是山匪按在镇中的桩探。

 

既然是匪的买卖,那收些保护费,亦是无可厚非。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金肩寨壮大迅速,应该跟他们这敛财有道脱不了干系。

 

青荷楼立在商街里,地段不好,门帘不大,房舍也是半新不旧。

 

一间仅容十桌的客堂,硬生生还劈出半拉容纳容纳说书先生。

 

日日也就花样不换的四个小菜,几坛自酿白干老酒。

 

可人家也经营了个客似云来。

 

只不过,他家的客皆为…熟客~

 

掌柜的柜台里放着都是无字木牌,早起哪家商铺开门见牌,没别的,哪家店主就老老实揣了银袋去吃酒听书。

 

吃了酒,听了书,虽然要价,童叟无欺,不许还价。

 

临走掌柜说慢走,那就是真真可以走。

 

但凡听见,明儿见,后儿见…嘿嘿,您就是给受了待见,只能乖乖隔日,后日,继续揣银子来吃酒听书。

 

今早当铺周掌柜,眼睁睁瞧着喜鹊在自己院里拉屎。

 

对着鸟儿**,这位居然做起闭眼菩萨,哦,不对,人家是把鸟儿当做菩萨。

 

张嘴闭嘴,求好运。

 

他呀,已经连着半月喝酒听书。

 

叨念完,出远门,后头传来鸟叫。

 

周掌柜心里嘀咕,这是报喜吧~

 

待来至青荷楼门口,见着今日休息的牌子,一颗老心总算落下。

 

按住腰上钱袋,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转念间,似是想到什么,回程的脚步霎时匆匆。

 

院里那坨鸟屎,是个吉祥的,快回去保住了,莫叫媳妇扫了去!

 

周掌柜这里笃谢诸神空儿,青荷楼后门,人家父女俩正在洗杏儿。

 

‘ 阿爹,念念什么时候,也能跟三叔他们一道去办大事啊?’

 

‘ 呵,等你呀…长到能不用长条,自己打枣子的时候。’

 

‘ 啊,念念就算踩着高跷长,也不可能长成枣树啊!’

 

‘ 傻丫头,爹爹打枣,用过长条没?’

 

‘ 哦,明白啦,那念念明儿起会更勤奋练功~’

 

‘ 明儿起,今儿呢?’

 

‘ 吃杏啊~’

 

‘ 嗨呦,我的小丫头,机灵死你~’

 

这边爷俩彼此用湿爪子怼了对方脸上笑闹。

 

身后,忽地传来咳嗽。

 

‘ 糖葫芦!’

念念认出蓝湛,又不知他名字,便只记住他给的糖葫芦。

 

魏婴扭头,蓝苑立在蓝湛旁边,见着他,不由怔住。

 

因为今日没想开门,所以魏婴便也没做黄脸装扮。

 

盯着眼前与自己小叔年纪相仿的脸,蓝苑有些疑惑了。

 

真如小叔说的,是他么……

 

‘ 有事?’

 

‘ 你家又有侄子丢了?’

 

蓝湛摆手笑。

 

掏了块感觉帕子,递过去给魏婴。

 

对方没接,混不吝把湿哒哒的手在衣服上蹭。

 

‘ 大兄传信,说有…好心人,送了雪莲到云深,还未曾留名。他让我们速回。’

 

‘ 你是魏婴,对么!’

 

魏婴垂眼,看着身量与自己差了半头的少年。

 

‘ 念念,你的小鱼干带着吧,给这个哥哥一条。’

 

念念听话的祭出荷包,从里面拿出鱼干。

 

蓝苑目光在小姑娘和魏婴之间打量,带着中不服输的劲儿头,将整条鱼干放进嘴里。

 

魏婴看他看的格外仔细。

 

直到少年吞咽下肚,他才开口:

‘ 借你家小公子一步说话,无碍吧。’

 

魏婴在看少年时,蓝湛则在看他。

 

蓝湛注意到,见蓝苑吃尽鱼干后,魏婴眼尾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

 

蓝湛和念念在岸。

 

‘ 呦,这杏儿看着不错,甜么?’

 

‘ 我也没吃呢。’

 

‘ 那,咱们尝尝…’

 

……

 

荷塘中,乌篷船停住。

 

‘ 我自小就听人说我…’

 

‘ 你是魏婴,那你就是我的…’

 

‘ 真的是你生了我,对不对!’

 

那孩子连珠炮的话,吐的将将干净,魏婴才开口。

 

‘ 鱼干,好吃么?’

 

‘ 嗯,还好。’

 

‘ 中毒,好玩么?’

 

‘ 什么意思!’

 

魏婴坐在船头,不怎么看蓝苑,认真的往小木轴上缠鱼线。

 

‘ 两生花毒,世人常知的表象,畏寒,惧冷,多梦,少睡,还有腕上绵延出的红线。’

 

‘ 孩子,你装的很好,可还有一样,忽略了。’

 

‘ 什么?’

 

当蓝苑问出这句,后面的话就不必再说。

 

少年已经变相承认,他是个骗子。

 

但魏婴,还是继续。

‘ 那唯一一处,也只有中了毒人才会晓得,就是…不能吃鱼。’

 

‘ 沾了鱼腥,哪怕丁点,你会心火沸腾,气息难平,人就像…脱水的鱼。’

 

‘ 所以,孩子,你骗了所有人,你是个…’

 

……

 

河岸上,蓝湛一口杏肉含在嘴里。

 

他瞧见,船头,蓝苑跌坐在船上。

 

模样,如同给人在脑袋上敲了棒槌。

 

……

 

‘ 我,我只是想见你…’

 

‘ 见我,见我做什么。’

 

‘ 你是我的…是你生了我呀!’

 

‘ 哦,你确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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