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m Icarus：Nightmare
我自己回看了一遍一年前我写的设定
“卧槽这个人物原来设定是这样的嘛······”
好饿
约翰逊吸了吸鼻子，感觉鼻翼的皮肤已经失去了知觉
尽管已经用厚实的绒布层层包裹住了面部，仅留下毡帽下的两个眼孔。但冻原上的凌冽寒风夹杂着粗如砂砾的雪花，仍止不住地向一切能挤进去的缝隙中死命地钻，“冷”这个词在这片白色死神中已经失去了意义，人们不再害怕冷，因为当你连冷都感觉不到，甚至有些微微发热，才是真正恐怖的时候。你可能就这么麻木地，一头栽倒在雪原里，身上沉重的军用装备不住地把你往下拖
直到你闭上眼睛，沉沉地坠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好饿
麦克塔维什少校抬起臂膀，隔着厚重的棉服活动着关节，感受着人造肌肉在拟真表皮下流水般波动
理论上，不符合人类身体构造的义体化改造能带来更为恐怖的性能，但接受这些改造的实验品无一例外都成了疯子
他的身体义体化程度改造之高，哪怕整个乌萨斯军队中都少有人能企及。太年轻的空怀一腔热血却没有资格；太德高望重的又畏首畏尾，对这种把身体交由钢铁恶魔全权处置的邪术嗤之以鼻
但哪怕他的身体仅需要一小条燃料棒就能孜孜不倦地忘我运转下去，他的精神却在尖叫着表示抗议
他听说哪怕近乎机械体的那些赛博疯子，大多数也会有进食这种基本的需求
这无关乎生存能量，更像一种仪式，一种人类千百年以来传承的仪式：进食，呼吸，性
缺乏了这些东西，你的大脑会先你的身体一步崩溃，尖叫着迷失在电子网络迷宫的最深处，只留下一具空空如也的机械躯壳
好饿
但那些手下士兵端下来的肉汤，他一口都没有喝，全都以不饿的理由推辞掉了
他害怕
那些倒下的战士，他们都去哪了
他们就像覆盖在冰层上的一抹薄薄的积雪，每次都会在那毫无暖意的阳光下消散
他每次询问那些负责处置尸体的士兵，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埋掉了，弃湖了，没来得及处理被猛兽叼走了
净TM瞎扯淡，这帮士兵的铁铲上连融雪的痕迹都找不到半点，更何况在这种鬼天气里，他们要能花精力凿开如此厚重的冰面，倒不如相信有不要命的猛兽会在这种极端天气里游荡更加靠谱一点
他只知道每次有战士倒下，不用几天，大家就都能分到一点稀薄的肉汤。炊事员含糊其辞地说着今天运势好，抓到只没眼的兔子还是羚羊什么的，一边不安地扭捏着衣角
他们不信，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没有一个久经沙场的乌萨斯士兵会被这种拙劣的谎话骗倒，更何况碗里那点稀薄的肉片，哪怕仅仅是看······
约翰逊罕见地想呕吐，按他的躯体设计，他这辈子直到老死都不应该有这种冲动
但他们还是喝了，一个又一个地端起碗，神情麻木地咽下诡异的汤水，但很快那表情就转化成对肉的狂热，嘴角的尖牙闪动，眸子里藏着狼一般可怖的光芒。四下打量着身边的同伴，心底暗自揣测着这家伙身上的哪一块嚼起来更为劲道，同时祈求明天倒下去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约翰逊暗自叹了口气，从军用背包里摸出不甚详尽的地图
就算以最好的事态估计，他们走出这片冻原也起码要一周以上的时间
手下的军心已经越来越涣散，他们的眼神更像一匹匹渴血的饿狼，而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更何况已经很久没有人再倒下了，撑下来的都是不要命的硬骨头
就算这帮家伙不散伙，自己这种状态还能撑多久也不知————
他突然有点头晕，微微失神，精神似乎有那么一小会脱离了自己的躯壳
但当他回过神来，并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身后利刃骤然发力带起的破风声——他的机械义体就该是干这个使的：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官——
约翰逊敏捷地侧过身去，像一头捕猎的雄壮棕熊那样抱住来袭者的手臂，别开危险的锋刃，腰部下沉猛地发力，狠狠地将不知好歹的家伙摔飞出去
与不符人类的骇然巨力
但他听到了骨肉断裂的声音，这家伙的手臂软的像是被煮过一样，肩关节喀拉喀拉地撕裂断开，瘦弱的躯体带着腥热的血重重地摔在地上
约翰逊仍死死地抱着那根手臂，他的牙关死命地打着颤，但仍旧不要命地死死咬合在一起
因为那条断裂的，带着腥热血液的手臂在他的鼻腔里，竟然如此香甜美味
他生怕自己稍一恍惚，就会凶兽般地撕咬起来
“少校····为什么····”带着哭腔的抽泣从身后挣扎着传出，微弱得像是残留人世的最后一缕游魂，“大家都坚持了那么久，哪怕是最恶劣的那帮混蛋都相信你，为什么你·······”
他下意识地转身，却发现自己不需要转身
自己本来就是正对着他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脑袋疼的像是要炸开，但却仍不肯放开抱住断裂手臂的双手
摔倒在雪地里的瘦弱躯体诡异地整个180°翻转了脑袋，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扭转了颈椎，那张憔悴的脸庞带着骇人的哭脸，嘴角却好像在笑
汤普森，他记得他的名字，他还记得自己把军帽稳稳地带在他头上的那天，他紧紧地抿着嘴唇，眼神里满是报国的坚毅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几乎要咬出血来，倔强把脸别过一边去，不去想那条胳膊所散发出的摄人异香
好饿
但突然间，他感到没那么饿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的控制之下，肌肉从未如此听从他的指示，仿佛自己已经进入了与天地通透一体的境界
他麻木地松开臂弯，任由那条断胳膊从自己手边跌落
但接踵而至的，是嘴角的奇怪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下缓缓地滴落
不要管！他的神经在嚎叫，在嘶吼，在苦苦哀求
但他还是茫然地抬起手————
“告诉我，少校——”那张脸突然真的惨笑起来，整张脸皮像是被烤化一样融解滴落，散发出更为扑鼻的香气
“我和其他人相比，好吃吗？”
约翰逊擦落了嘴角的异物，麻木地盯着指尖上那滴尚未凝固的油脂
汤普森根本不是在从背后偷袭自己
他从一开始，就是在自己的对面
那根本不是精神崩溃下的偷袭，那是————
在融汇入雪的最后一刻，那张脸最后一次，狰狞着狂笑起来
世界在这撕破理智的狂笑下扭曲着旋转，逐渐归于最原初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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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逊慢慢地睁开双眼，没有想象中突然坐起的惊骇与气喘
仿佛刚刚梦境中那个几近失控的家伙是另一个约翰逊，是一个脱离了机械身躯，精神脆弱不堪的可怜疯子
头上的杰基还在扯着鼾呼呼大睡，一只脚从上铺的边缘伸出，毫不掩饰的义体改造在表面流动
他比他更纯粹，生来就是哥伦比亚政府的杀人机器
杀人机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半夜扯着鼾翘出一只脚，给舍友闻自己的脚臭味？
约翰逊的脑袋里一团浆糊
又或者，这也是他“活着”的一道防线，就像他平时里那些插科打诨的戏言谑语
就像进食，呼吸，性
进食
进食
进食进食进食
进食进食进食进食进食进食进食进食
约翰逊摁亮了自己的ECHO屏幕，幽幽的电子蓝光让他感到安心
在置顶邮件的一栏，那位未知委托人的任务还在闪闪发亮，提醒着他还没有给出伊卡洛斯小队的最终答复
这项更为疯狂的任务把麦克塔维什前少校从噩梦中拽回了现实
就算以伊卡洛斯小队这帮疯子的标准，他们也绝对会说这雇主绝对是疯了
但疯子给出的开价，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7张完全合法的身份证件，外加配套的政府手续文件
只要干了这一票，他们就可以不再是伊卡洛斯小队
蓝星可以回去上她的学；茧可以找家酒吧当顶尖的调酒师；杰基···不知道，或许找个私家侦探的活计，他搜集信息的本事就和猎犬一样灵；群星或许会追着杰基满地乱窜，但倒也不会杀了他，当不了看守人当个普通保镖好像也不错；朔的话可以找她的教派，当个不错的神官，只要她别在信徒面前挥舞可怕的流星锤就行；病毒······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他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去鬼屋里扮鬼吓人玩
自己的话大概是当个保安，每天蹲在小岗亭里看着生活的人潮进进出出
或许离普通人近一点，他也可以被他们生活的温度所温暖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干完这疯狂的一票自杀式袭击才能到手
约翰逊轻叹一口气，摁灭了ECHO屏幕
夜还很长
他摸着黑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蔬菜罐头，简单地扒拉两口丢在一边，倒头就睡
杰基曾经给他带过几个肉罐头，但都被他婉拒了
“吃素健康。”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健康？说不定明天就得掉脑袋了。”
“无论明天会怎样，我都想把今天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