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私设同人:天罚之塔(02)边界

天罚之塔(02)边界
夕阳将天边的云雾染成橘红色,疾驰的车队如一条长蛇漫游在金黄的余晖中。连续十几日不间断的行车磨损着我的体力与意志,迫使我将疲惫的大脑搭在车窗,试图用渐失神彩的瞳孔从千篇一律的戈壁中挖出一些不同的景致来。
理论上讲,在侥幸逃脱那场有预谋的袭击后,我现在应该呆在阿撒兹勒的诊所里养伤,顺便和赫拉格做好应对幕后黑手进一步行动的准备。可跌宕的命运似乎注定了要将我暂时赶出乌萨斯,由于被核心的异常放电弄晕了整整3天,这个来自雷姆必拓的矿业公司根本不知道要把我放在哪儿,若不是领队据理力争,一些比较谨慎的安保人员甚至考虑过将昏迷不醒的我扔到荒野上自生自灭。而当我终于醒来时,整支队伍已然彻底深入这片无边无际的不毛之地,再无回转的可能。
“我原本也打算把你送到切尔诺伯格里的某个医馆的,可是我们朝那里走了没多远,居然被乌萨斯军方给拦下了。说是什么军事演习,前方封路,我们只能绕开。”
军方,封路……看来我遇袭这事十有八九跟集团军脱不了干系。这两年来他们针对切城的小动作从来都没有停过,且大部分都是针对感染者做的文章。为此,阿撒兹勒坏了他们不少事,被盯上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如果仅仅是为了除掉我一个人……动用那种规模的佣兵团队还是有些太过浪费了。他们一定还做好了其他方面的准备,否则不可能会在商务交流这么频繁的春季用“军演”这样的烂借口封住入城的道路。我对老爷子的武力倒是放心,出谋划策方面也有奈音,但面对那群毫无底线的豺狼虎豹,阿撒兹勒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大感不妙的我没有怎么纠结,立刻请求领队把我放在离切城相对较近的龙门,想趁着通商潮尚未结束尽早返回。可接下来,卡特斯大叔口中的话把这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花也浇灭了:
“龙门?龙门现在已经离开了大炎边境,听说是例行去和玉门接轨了,最快,也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吧。”
三五个月……核心故障的现在,且不论我能不能仅靠自己,毫无补给的在荒野上求生哪怕三五天,等我拖着半条命千辛万苦地爬回切城,生米怕是都煮成锅巴了,对现状毫无帮助。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先跟着他们返回雷姆必拓,之后再找回切尔诺伯格的办法。
这些长着兔耳、身形普遍较矮的卡特斯人都很善良随和,在我彻底恢复行动能力后丝毫不介意多一个人来分享他们的胡萝卜罐头,甚至每次吃饭时都会非常得意地强调:“这可是在雷姆必拓的土地上才种得出来的好东西。”
可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给我印象最深的却不是这些活泼的旅伴,而是我们座下的载具。该说不愧是以矿石出口为经济支柱的国家吗,雷姆必拓交通运输业的发达程度一点都不输于他们闻名全泰拉的矿产工业。遥想当年我从哥伦比亚经卡西米尔进入乌萨斯时,囿于那个新兴资本国汽车行业的空白,我经历了差不多四五个月的风餐露宿才终于抵达我的目的地。而如今,仅仅两个多月,我们居然就完成了差不多同等距离的旅途。
可是,即使再怎么自信于身下座驾的舒适程度,接连十几天毫不停歇的移动是不是也太过头了?仿佛着急离开的不是我,而是他们一样。难道是因为不想驻扎在险象环生的荒野中,所以准备赶到最近的文明区域才停下休整?可是……文明啊……
看向远处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太阳,我无法抑制地想象着:眼前似乎触手可及的地方耸立起了一座座高楼大厦,民用的小型飞船穿梭在严格规定的单向航道中,巨型星舰的质能推进器拉出一道蓝色的丝带、宛若反向的流星;大片的人造绿植与钢铁丛林相得益彰,鸟儿的啼鸣与广播的音乐争奇斗艳;规制好的娱乐场所内充满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脸上挂着笑容的行人三三两两地闲庭信步。恍惚间,我仿佛也置身在了那美好的幻影中。听着深埋在识海底部的回音轻柔作响,我扭头看向那个挽住我手臂的……手臂的……是……谁……来着?是……普……
最后几缕残留的金带无可避免地消失在了遥远的天边,那虚幻的都市街景亦如泡沫般破裂在了亘古的过去。回过神来,我已经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在了车窗玻璃上。而当我再一次看向那片日落之所,映入眼帘的唯有饱经风蚀的奇石怪林被紫黑的夜幕隐隐勾勒出了城市的形状。
呼……思考变得越来越困难了。我还是,再睡一觉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喧哗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吵闹的地摊集市揭示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啊……小镇啊……多大点事儿……
等等?!小镇!
困意刹那间烟消云散,拖着发软打颤的双腿,我爬一般地挪出了车子,在围观人群的哈哈大笑声中激动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享受着新鲜空气。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的我激动地站起来四处寻找着领队,这里就可以!作为十几天行程中唯一的落脚点,绝对不愁商队往来!如果从这里往切城赶的话!
“怎么了,云?要感谢我们救了你一命的话,这种虚的大礼我们可是不认的哦。”卡特斯大叔脸上依旧挂着爽朗的笑容,但长期行车带来的异味已然消失,想必是已经找地方好好清洗了一番吧。
“不不……我只是,腿有点软……啊!比起那个,大叔,能不能把我就放在这里呢?从这里回切城的话……”
“那恐怕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让我愣在了原地,无数的负面情绪来来往往,可一贯的理性还是压住了险些失控的面部表情:“为……为什么啊?!”
“因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其他商队经过这里了。”领队的话让我感到极为震惊,纵观整个小镇的建筑布局和相关产业的铺设发展,这里很明显就是专门作为贸易中转站而存在,谈何“没有商队”经过?
没等我开口追问,领队便补充道:“如果是以前,把你放在这儿我一点都不担心,但这两年嘛……”卡特斯大叔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一些,随即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道:“魔族佬那边有点问题……”
“魔族?萨卡兹?”我同样压低了音量,小声地求证着。
“是啊。自从卡兹戴尔那边又宣布建国了以后,他们跟周边国家的疆域划分一直不清不楚的。你也知道,因为天灾,界碑这种老东西在移动城市大规模建设好后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各国的边疆差不多都是靠在边境巡游的那几座城来确定的。但是卡兹戴尔现在哪儿有移动城市啊?要确定哪儿是他们的疆土不就靠一张嘴?这座镇子就处在这样的模糊地带里,而且最近周围活动的魔族佬也越来越多了,载着货物要出去的商队基本都不会往这边靠。要把你放在这儿,等到明年你都别想回乌萨斯。”
“那……这里的居民?”
“这谁知道?也许继续留着,也许搬走,又不关我们的事。”拍拍我的肩膀,卡特斯大叔递给我一点维磅,神秘兮兮地指着某个店铺说道:“你要这么关心这里的居民的话,去,去那边好好‘关心’一下。我们在这儿也待不了多久,两个钟头后就继续上路,时间够了吧~”语毕,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哥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冲我眨了眨眼。
看到门口挂着的红色灯笼后,意识到领队言外之意的我尴尬地挪开了视线,连忙摆手说道:“我……我找个地方稍微洗漱一下就成……”
“那儿也可以洗啊!哈哈哈!”
无视了大叔的调笑,我僵硬地走向因商队而暂时热闹起来的小镇集市,尽我所能地寻找着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领队说的没错,街上摆摊售卖的所有商品中,除了自产的“私货”,所有印有商标和生产日期的正货,最晚也是前年生产的了。而且小镇深处的大部分区域已经全部搬空,我都不需要刻意打听就能知道大部分居民早已离开了这里。
找一家姑且还有水的小旅馆洗了个澡,又买了一些便携的小工具,无事可做的我朝着车队方向走去。在又经过那家“红灯区”时,正巧遇上“店家”送别“顾客”。神清气爽的车队成员意犹未尽地捏了捏丰腴的挺翘,我下意识地想别开眼,但女子头上那黑曜石般的双角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萨卡兹?
车队继续上路了,待到身后的小镇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后,我突然朝着身边同乘一车的人发问:“这些镇子上……原本就有萨卡兹吗?”
“嗯?”那位年轻的卡特斯短暂地疑惑了一会儿,可稍一咀嚼我刚才的提问,脸立时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坐在前排一位年龄稍长的卡普里尼见状,接过话茬道:“卡兹戴尔灭了两百来年,虽然战争把不少萨卡兹逼出了那片废土,但毕竟也是曾经的故乡。大多数的萨卡兹不是游荡在那里当佣兵,就是在附近的国家里找一些活路。魔族的形象在多数地方都不好,所以能做的也只有那些工作。在这片吃人的荒野里,没有谁比谁高贵这种说法,即使是杀人越货的佣兵也要承担随时丢命的职业风险。只是,也许对于这些萨卡兹们来说,即使要离开,留在离家乡更近的地方也会更有盼头吧。”
“我听说卡兹戴尔前段时间刚刚宣布复国,附近的萨卡兹活动也更加频繁了。梦中的家乡马上就要重建……她们……不考虑回去吗?”
“呵……你也说了,‘梦’中的家乡嘛。有的人看了一眼天上的双月,就不顾一切地追寻了一辈子;而有的人,要是不低头捡起脚下的六便士便活都活不下去。梦想嘛……对于大多普通人来说就是梦里想想的东西,也许……等那位女王在演讲台上许诺的美好未来真正触手可及后,这些失散在外的可怜人才会考虑回去吧。”
“听起来,你对萨卡兹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敌意?而且按你的意思……你似乎见过那位萨卡兹的女王殿下?”
“是啊,这几年很多雷姆必拓的工程队都和那位女王殿下签订过开采协议啊?你不知道?哦对了,忘了你不是雷姆必拓人……我也只见过一次,还是两年前呆在工程队里的时候。不过,那天的场景,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啊……”
“是吗……那,在你眼里,她是个怎样的人?”
“嗯……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可露希尔:“你问我殿下?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温柔……吗……可想要拯救一个民族、复兴一段文明,光靠温柔可不够啊。凯尔希……你选择萨卡兹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文明的存续,你从那位温柔的王身上,究竟还看到了什么呢?是那幼小文明的挣扎求生让你回想起了久远的过去?还是……
不知怎么的,一个纯白的模糊身影逐渐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想,她的脸上,一定挂着浅浅的微笑。
要不……先不回切尔诺伯格了?
啪!在身边卡特斯青年惊讶的目光中,我给了自己一巴掌。靠!我在想些什么!阿撒兹勒还很有可能处在生死关头呢!我难道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喂……你没事吧?我只是稍微多了两句嘴,你也不至于羞愧到要扇自己一耳光吧?”听到清脆的响声,前排的卡普里尼转过头来瞪大了双眼,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我连忙含混道:“啊……啊!不……不,我只是……有点晕,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番,卡普里尼把头转了回去。
这样的小插曲很快便被众人抛至脑后,也许是近乡情怯,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中,大家都面色紧张、一言不发。这种氛围下,我都没有勇气去探询还有多少路程,只能通过车外地貌的改变和日渐变多的矿坑来推测车队与此间文明中心的距离。
终于,在穿过一片大大的集合矿区后,随着领队的一声振奋的呼喊,我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占据了雷姆必拓北方的大片优质矿区,每年都有希望成为当年矿产总值冠军但总是输给钢铁萝卜城的,铁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