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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黑/太中】查寝的时候真的会睡觉吗(上)

2023-05-01 23:24 作者:苏路_  | 我要投稿

0.


兄弟们,如标题所言,我不会睡的。


因为我,我班上两个任课老师太......淦,形容不了。


还有,我是男的。


哈。


1.

如大家所见,我是一名不幸的高中住宿生,每天被楼上傻缺搬行李箱的声音吵醒,叼着食堂两块钱一个的茶叶蛋往教室冲,冲进去了发现穿着拖鞋,被我兄弟肆意嘲笑到晚自习下课。我们物理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小小的一个,姓中原,一头非常有个性的橘色头发,扎了个小辫子,常年歪在左边,长得像个姑娘,眼睛蓝蓝的。我之前就见过他,当时听见他一开口直接站在走廊中间傻了,根本不敢相信那种只有在动画片里才能听见的声音会从这么一张脸底下冒出来。难听不至于,我们班的女生甚至一听就尖叫,但和他那张脸反差太大,以至于我当时瞬间目瞪口呆如同雕塑。


说起我怎么在开学之前就见到我新高一的班主任的,是段孽缘。


我个子挺高,足球篮球羽毛球都会打,自诩身材还不错,这十几年除了吃别的啥也不会,诗词歌赋一窍不通,琴棋书画两手抓瞎,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乐于助人,热心友善,所以对细胳膊细腿的人物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


开学前那天我去宿舍整理行李,扛着我的行李箱噔噔噔上了三楼,放好箱子就去一楼找我的床垫。我们大部分的行李都扔在学校的小破三轮上,门口那个看起来像坏人的大叔拿着一个粉粉嫩嫩的保温杯说待会儿有人给我们搬上去,结果好一个搬上去,直接一楼大厅潇洒一扔,场面浩大如垃圾填埋。宿管阿姨就在一旁悠闲地磕着瓜子,十几双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未来的猎物搭窝,笑得我毛骨悚然。


我的床垫就在一堆东西的正下方,压得很死,我捋起袖子猛地一抽,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屁股麻了,床垫没动。


我当时真的摔得半身不遂,瘫在一边欲哭无泪。余光瞥见了我初中的好兄弟,我大喜过望,正要扯着嗓子喊救命,头一扭看见走廊里和阿姨交谈甚欢的一抹亮丽的橘红色就把脖子嘎嘣一声给折了,哆哆嗦嗦地想着还有女生能进一群大老爷们的快乐老家,然后哆哆嗦嗦地起身,准备勇敢地告诉那位女生她走错宿舍了——


于是我支棱起自己扭折了的脖子,伸手一把拍上那个同学的肩膀,声音铿锵有力:


“这位同学,这是男生宿舍,你......”


我惊恐地发现对面的阿姨被瓜子皮一下子呛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被我拍的那个女孩子回过头,脸色古怪地瞥了我一眼:


“你哪个班的?”


我靠,男的。


我傻了啊兄弟们,我傻了。


怎么会有男的长得这么好看?我不理解。


忘了说了。我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永远不会觉得尴尬,只要我不尬,那尬的就是别人,于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自信地脱口而出:


“高一九啊,你哪个班的?我看你个子这么小,要不帮你搬点行李?”


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了,就好像我不是他校友而是他学生。对面的阿姨缓过气来,握着一把瓜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门口那个粉色保温杯的大叔急急忙忙冲过来,跑到他面前打了个招呼就匆匆道:


“中原老师,那个......您要不还是少干点活吧......是我们协商不到位才把学生的行李堆起来的,现在请的人都到了,您歇歇?”


我:......


就,当时啊,我是想换个星球生活的。


正所谓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正想跑,就听中原老师悠悠地开口:


“九班的?那别走了,来来,转个头,刚好让我这个班主任认识认识你。”


2.

我踏过一条直通西天的道路认识了我的班主任,好在他后来没怎么就这件事为难我,除了让我搬着水天天跑五楼以外还对我挺好的。


我初中物理自认为学得挺好,暑假里瞎看了几本教参就以为可以上课安心睡觉了,哪知第三天物理课一个盹打完,我睁着迷茫的眼,看着中原老师在黑板上画我认知范围外的奇异曲线,半天了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哥们痛不欲生地抄着笔记,一下课讲台就堵满了问问题的人,我也听不懂,但我很拽,听不懂就硬是不问,梗着脖子做完作业往上一交,第二天就被惊喜地——扣留了。


“我看见你睡觉了。”中原老师支着下巴看我,办公桌上摊着我只对了三道选择题的精彩作业,“那你说吧,这个怎么处理?重新做一遍?”


关键是重新做一遍我也不会啊,于是我弱弱地开口:


“老……”


“再做一遍也不会?”他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表情耐人寻味,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双眼睛眯起来像波斯猫,“上课不听课,我还以为你小子多有本事呢。”


眼看着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向我投来了看珍奇生物的目光,尤其是教政治的樋口老师,那简直是美女叹息,我觉得自己像是当头被人来了一棒,万年不崩的厚脸皮碎得稀里哗啦。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当场一扬脑袋,回怼了他一句“做个屁”。


我看见中原老师一下子就愣住了,卧槽那个尴尬,当时一说完我就想给自己来两个大嘴巴子,一左一右扇中我无知的大脑,给我从现实生活中扇回梦里。他脾气再好也这个时候该生气了,我都做好了被拎到德育处臭骂的准备,哪知万分忐忑地低头一看,中原老师竟然在笑。


我词汇量不足,形容不出来那个笑容里究竟有什么意味,我只知道他绝对没有生气,似乎还因此想到了什么,笑得非常温和,拍拍我的肩膀就率先出了办公室,留我一个和我的作业在空气里凌乱,身后还不断传来老师们的笑声。樋口老师合上我的本子塞进我手里,把我往门口推了一把,戳着我脑门教训我:


“下次说话小心一点啊,他以前可比这暴躁多了。你现在碰到你们中原老师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早个几年他能把你骨头搓断。”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但依旧云里雾里,只能蒙逼着跑了。

3.

下节是语文,任课老师是我吐槽的二位主角之一,姓太宰,是个一米八一的帅哥。


我拎着作业坐下,坐下就对上兄弟同情的目光,心中警铃大作:


“你tm为什么这样盯着我?”


“下节课要抽背琵琶行。”我兄弟用一种送别荆轲刺秦的悲壮目光看着我,“太宰老师指名要抽你的。原话是他想知道之前谁把中也......啊不是中原老师,把中原老师认成了女孩子,他说你......”


他的表情像是自己被抽中了一样扭曲:


“他说你有前途。”


我:?我草。身为一个有前途的人我琵琶行看都没看。


于是我用一种快到非人的速度开始找我的语文书,然后铃就响了,不给我一点临时抱佛脚的机会,我抱着语文书瑟瑟发抖,旁边的兄弟看着琵琶行笑到打跌。我一目十行看到凝绝不通声暂歇,太宰老师推门而入,笑眯眯地叫我的名字:


“这位同学,从序言下一句开始吧。给大家开个好头。”


我迈开颤抖的双腿:


“浔阳江头...夜...呃......夜送客......”


“很好啊。”他拍了拍手,“下一句?”


“枫叶......”


“枫叶什么?”


“......”


我兄弟笑得地动山摇,然后太宰老师就喊他接,三秒过后他就和我一起像两根杆子拔地而起,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我们那位缺德的语文老师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末了让我俩下课拿着书去找他慢慢背,单手潇洒地提起粉笔,开始在黑板左边写他的板书。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嘴欠了一点,但是真的称得上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一节课四十分钟能讲得分分开花,下课了我和我兄弟还在咂嘴回味上课讲的内容,以至于抱书一头撞上办公室的门才嗷嗷两声闭上嘴。


“来了两个?”隔壁桌的国木田老师一推眼镜,“不太像你的作风啊,你不是喜欢散养的吗。”


我们的语文老师眯着眼睛笑,眼角细长细长,像只狐狸:


“偶尔和个别人抢一下学生嘛。”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背到间关莺语花底滑,我前桌的物理课代表突然“砰”一声夺门而入,大吼一声报告以后直勾勾地盯着我和我的琵琶行,喘着粗气对我说:


“中原老师找你。就现在。”


哇,双喜临门。


我条件反射就要跑,衣领子突然一紧,回头一看我被太宰老师轻松地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没背完呢,不许去。”


不去您难道还能替我搬水拖地擦窗台吗,中原老师还tm会罚您吗,我使劲一挣,没成功,内心当时就呜呜呜呜呜呜呜哭得叫一个幽咽泉流冰下难,抱着语文书面如土色心如死灰,一字一句地往下啃,看着物理课代表动作僵硬地出了门,脸上还写满了同情。后来他又来了一次,同样被笑眯眯地劝走了,我预感不妙,但是讲不出哪不妙,总之不祥的预感临头而下,慌得一匹。


不出片刻,非班主任组的办公室门就被人一脚踢开,声音之突兀让我背书昏睡的兄弟嘎嘣一声就醒了,我俩齐刷刷地往门口瞧,一瞧就看见了一头极具特色的橘发,此时正散着翘在主人肩头。我的班主任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了门,脸颊气得泛红,朝着太宰老师破口大骂:


“太宰治你他妈找老子茬呢?!”

4.

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温文尔雅的班主任气成这个样子,简直是杀气腾腾,我兄弟们一个哆嗦,赶紧向太宰老师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迅速起身,一把把他捞到身后:


“冷静冷静冷静。”


中原老师冷笑一声:


“冷静?我上次叫这俩小子搬的纸带现在给他搬到月球去了,我上实验课用什么?把你皮剥了裁成片打点?”


我惊呆了,原来我俩不小心泡了水扔厕所的那个箱子装的是纸带啊。


“这也不是不能解决嘛。”我们的语文老师依旧是之前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眉眼带笑,朝我们班主任摊摊手,“你第几节课?”


“在你下面一节。就下节。”中原老师皮笑肉不笑道,“本来打算下课让这两个货加急搬过去的,现在他们在你这儿背了十多分钟的书,你自己想个办法吧。”


“这样吧中原,”教我们历史的广津老师没忍住,“下节课你先让他们自习,晚自习再上也行的。”


我和我的琵琶行都在瑟瑟发抖,此时上课铃在头顶叮铃铃地一炸,中原老师看上去也像要炸了,一头橘发乱七八糟,最终我们看着他冲着太宰老师肩上来了一拳之后就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处变不惊太宰老师脸上的表情此时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十分痛苦地捂住了被打的那个部位,表情扭曲,最终缓过来后对我们撇撇嘴,朝着中原老师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真是一点没变。”


当时我们还小,没听出来这话的意思,等明白过来这两个人认识时间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久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就当晚,我彻夜未眠。

5.

提起学校查寝,是这样的,德育处的领导以女士居多,所以女寝遭殃的频率远高于男寝,基本上只要你不凌晨一两点吃螺蛳粉宿管就逮不着你。开学以来查寝的除了宿管还有年轻男老师,隔壁班鼻梁上打了个创可贴立原老师就查过我们好几回,虽然说没有真正地记我几次,但口头的警告实打实地让我们宿舍吃了好几次。今天周一,掐指一算是他值班,我们同宿舍四个齐刷刷在宵禁前翻身上床躺好,计划着等他一走就起来把从我同桌那里顺来的语文作业抄完,哪知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人都昏昏欲睡了还没听见开门声,我实在是躺不住了,就坐起来戳了戳同在上铺的兄弟的头:


“欸,写作业吗。”


我听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好。


于是我拿出我的手电夹在我俩床板子中间,开了个最小的光就开始奋笔疾书,正抄得忘乎所以,门吱呀一声开了——


熟悉的烟嗓冷不丁在耳边炸开:


“你俩,挺好学啊。”


我草,中原老师的声音。


我们当时都觉得自己幻听。我懵了,虽然黑夜里我只能看见我兄弟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从影子里他那一口白牙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也懵了。于是两个小可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原老师伸手迅速收走了我们没写完的作业——


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早点睡,”他很耐心地等我俩掖好被角,“今天头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我们横在床上使劲点头,点得战战兢兢,生怕这么温柔的中原老师是他化身喷火龙的前兆。好在他说完了之后就轻轻带上门走了,走之前还对我笑了笑。


那一刹那走廊上的灯光落在他发梢,恍恍惚惚像他在发光。

6.

你以为劫后余生是新的开始?


哈。


怎么可能。


中原老师出门后我当然不可能一秒入睡,那是猪干的事情,所以我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高中生在宿舍一米九的床板上翻来覆去,从奥特曼想到暗恋的女孩儿,思绪在宇宙里打泡泡。正当我在回忆她今天在头上别的是什么颜色的夹子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那绝对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反正特别突兀,给我吓得一激灵,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给我另一个下铺吓得嗷了一声:


“你半夜起来蹦迪啊?!”


我比了个“嘘”的手势,体内的侦探之魂熊熊燃烧,光着脚下床,非常勇敢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想着有人行凶一下子冲上去来个见义勇为,结果从门缝往外一看直接没憋住说了句卧槽:


“卧槽,这这这,这tm是在打架啊——”

7.

一听打架,我的那帮狐朋狗友都醒了,兴致勃勃地在我旁边伸了一排脑袋表示要看。两个人动手的频率太快,我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件有点眼熟的风衣从面前一晃而过,还没缓过神来就我兄弟被挤到一边。他把脸贴到冷冰冰的木板门上,努力地睁大眼睛往外看——不看不得了,一看,他也嗷了一声,把头别过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像是看见了UFO。


我:“怎地?见鬼了?”


他:“不是,这这这事还真tm......你让我冷静一下啊,真tm玄幻!”


我们:“?”


他:“你信吗,那俩人是中原老师和太宰老师。打得特别实在。我看着都疼得慌。”


我们:“?啊。”


然后过了几秒,不约而同爆了国粹。


我擦!


我一把给他撅到一边,扑上去想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刚扒上门缝就听见扑通一声闷响:中原老师一个过肩摔把太宰老师撂倒在地,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啪地又照着那张俊脸来了一巴掌,我看着都是一哆嗦:


这力道,我滴个乖乖,跟杀过大几十个人似的。


太宰老师被他打得脑袋一偏,鲜红的鼻血在脸上撒了欢地淌,一双鸢色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地盛着笑意。他张了张嘴,声音很轻:


“还生气吗,中也?”


中原老师一只手还掐着他脖子,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因为角度的问题我只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他好像叹了口气,又好像深深吸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松了手让太宰老师站起来。


目前发生的这一切都逐渐超越着我们的认知,往离谱的方向一去不复返。我哆哆嗦嗦地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腿,给我的兄弟们让了个坐,有一个胆大直接探了个头,不过立刻就缩了回来,小声传递情报:


“他们往厕所那个方向走了。”


我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跟着看看?他俩这看着跟有世仇似的......阿嚏!”


三秒过后,披着我的大棉袄,只穿了一条秋裤,我承载着全宿舍的希望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

8.

趁他们背对着自己,迅速地找了间隔间躲进去,我缩在马桶盖子上瑟瑟发抖,竖起耳朵听他们究竟在天台讲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冲水声,似乎是在冲洗伤口,我听见太宰老师轻轻“嘶”了一声,中原老师的声音随即传来:


“没事吧?我那一拳不轻,疼了跟我讲啊。”


“......没事,”太宰老师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除了流鼻血,就是有几个地方青了。你明天把你冻啤酒的冰袋给我一点。”


“......”


“还在生气?”


“......没有。”中原老师的嗓子听上去有点哑,“我在气你四年前干的蠢事。明明是我给了那小子一拳,你倒好,舍身取义是吧,托森先生和红叶大姐瞒着老子,给我支出去搞了四年物竞,自己在这替我打了四年官司混成这副德行?真他妈伟.......唔。”


我眨了眨无辜且干涩的大眼睛。


我甚至完全没听出来他们俩在干什么。我裹紧了我的大花袄子,然后悄悄往外看了一眼:


我靠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亲上了啊啊啊啊啊啊?!


具体怎么亲的我就不描述了,反正我探头的时候刚好撞上太宰老师伸手揽住中原老师的腰往自己的方向一带,把我们刚刚还把他搁在地上打的班主任按在天台生了锈的铁门上就亲。他俩接吻接得那叫一个狠,到最后我甚至能听到极轻的喘息声,应该是中原老师的声音——介于这在是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实在是没办法再往深里细想了,开了门拔腿就跑。


我才不管他们会不会发现我呢。


宝宝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嘤。

9.

所以我彻夜未眠,我所有的兄弟只知道我昨晚是在厕所见鬼了,具体见的是个啥我愣是不肯讲。


苍天啊,不是我不肯讲,这讲出来我会死的。不是所有人都姓太宰,挨了中原老师一记重拳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人家打啵并在第二天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课堂上,只是头上和胳膊上多了绷带。


介于昨晚发生的种种,我今天除了昏昏欲睡之外还难以直视我的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以至于我发现自己发烧之后还以为是昨晚的后劲太足导致自己头晕目眩。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中原老师朝自己走过来,一紧张脑子里就莫名其妙冒出昨晚的旖旎画面,冲击太大,嘎一声直挺挺昏过去了。


10.

“……单纯的睡眠不足,加上受凉。”校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眠不足倒是挺离谱的,你们不是定点熄灯的吗?”


“确实是这样,但是……”中原老师的语气听上去有点迟疑,“唉。怪我。”


“怎么说?”


我把眼睛眯出一条缝,刚好看见中原老师拉了张空凳子坐下:


“是我昨天没忍住,在查完寝之后和......给了太宰几拳,可能吵到他们休息了。我会和大姐说明白的。”


“你们怎么还和高中的时候一个样子。”校医姐姐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当时一文一理在总排名上斗个没完也就算了,工作了也吵嘴,恋爱谈这么久了也还是老样子,不像情侣倒像宿敌——说实话,为什么揍他?”


“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四年之前那件事。我把一个搔扰我的学生揍骨折了。”中原老师把碎发在指尖绕来绕去,“他现在倒是帮我摆平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自己吃了很大的亏,留了案底,想评市里的奖或者特级都没戏了。”


他吸了口气,叹道:


“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前途什么的…不值得。太蠢了。”


校医姐姐刚要接话,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太宰老师的声音随之飘来:


“中午好啊——与谢野小姐也在?”


校医迅速起身:“你们聊,我去吃饭。”


这下医务室里转瞬间只剩下了两个人和一条狗,我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了,于是一掀被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把两个老师都吓了一跳。中原老师瞪我:


“你小子昨天干什么去了?”


我哆嗦:“呃......睡觉踢被子,冻发烧了,半天......阿嚏!没睡着。”


太宰老师眯起眼睛。


那一秒之间我简直汗毛倒竖,阴惨惨的感觉爬上后颈,像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太宰老师还是在微笑,中原老师则单手撑着下巴,一蓝一红两双眼睛都静静地盯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给出一句合理的回答——


像是十九世纪的欧洲黑手党头头。


我一个十七没到的孩子,那一瞬间,结结实实地给他俩吓哭了。

11.

后续就是他们被我的反应结结实实地震惊了,我眼含热泪蹬上鞋子夺门而出,中原老师甚至都没拽住我扑腾的小短腿。感恩苍天,这两个黑手党没有追着我跑满整个学校,我气喘吁吁地冲回教室,一屁股坐下,给我兄弟吓得原地一蹦。


他蹦完之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神神叨叨地凑过来:


“知道不,他们俩好像有点那种......那种关系诶。”


我有气无力:


“是啊,昨天还当着老子的面亲上了呢。”


我兄弟:“啊?我是说xxx和yyy!他俩谈恋爱了!我靠不是吧,这么猛啊?”


“......”我怒发冲冠,“我们俩说的根本就tm不是一件事情!”

12.

如果说人家的高一是九门课在头顶悬着还能小小地谈个恋爱,那我的高一就是被物理和语文折磨成狗还要扒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不为人知的过去,难度系数可谓五星满上,痛苦并快乐着——


只可惜,到高二分班都没扒出多少。后来他俩都不教我了,偶尔遇上也只是打个招呼匆匆过,这两位谜一样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也就……无解了呗。只是据我们还被他们教的同学所说,他们还会在两堂课的课间斗嘴,具体内容能从生活吵到哲学,互扒底裤的手段十分之毒辣,似乎是高中前就认识。


我本来以为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直到高二上学期刚结束的那个周末,一次饭后遛弯,我在我住的小区看见了太宰老师——


这属实是意料之外且不在情理之中,但能引起读者阅读兴趣了。

13.

我家住老小区,三天两头地出现一些水管炸了防盗门裂了集体停电因为总闸跳了啊之类的问题,安保系统整体的运作如同老牛拉破车,一不小心房子都能给你整塌。我就一普通小孩,爸妈都是普通劳动人民,住这里完全没有丝毫怨言,但太宰老师出现在这里就有点离谱了——


如同钻石掉进泥巴坑,满地稀泥里一闪一闪亮晶晶,违和感拉满。


晚饭噎在嗓子眼,我差点以为我要当场再晕一次,只能躲在大垃圾桶后边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我对面单元的那栋楼,手里还提着一只纯黑的包。第二天我踢着我的凉拖帮我妈下楼买几根冰棍又很巧地碰到了他,很巧中的不巧是这次他看见我了,一个转身,咧嘴露出十分灿烂的微笑:


“s同学,好久不见。”


这下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装看不见了,于是我僵硬地挥手:


“老......老师好。”


“你也住这里?”他瞥了一眼我脚上的凉拖,“那来我家坐坐吧。我最近刚好想和你聊聊天呢。”


于是片刻之后我就坐进了他家,面色惨白,肢体依旧十分僵硬,神似刚开棺挖出来的千年老僵尸。与其说他是在真挚地邀请我聊天,不如说刚刚他那表情简直就是笑里藏刀的典型,写满了“不听话就给你切成块块喂鲨鱼”的威胁。太宰老师给我倒了一杯冰可乐:


“别紧张,就是简单聊聊......文学什么的。”


我的手和我的可乐一样冰冷。我就是个没得感情的点头机器。


他在我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脱下碍事的外套,随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空调。我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只有空调外机和窗外的蝉扯着嗓子在叫。片刻,太宰老师转过头来——那双鸢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我,不咸不淡地开口:


“既然没什么人,我就不绕弯子了——高一那次你发烧,原因是半夜偷听了我和你们中原老师讲话吧?”


那一瞬间我脑子轰地一响,一股凉意顺着后脊梁向上爬,一个寒战,瞬间哑了:


“我.......”


“不用害怕,也没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反正你都快成年了。”问完这句,他倒是由严肃先笑了起来,“好奇心重很正常......啊,我就是这么认识他的。”


“.......您......说谁?”


“你们中原老师,那个小矮子。”他用一种不嫌事大的目光饶有趣味地打量我,“叫师娘也行。”


三观碎了,噼里啪啦。


他看着我的下巴落地之后哈哈大笑,阳光打在他脸颊,那个瞬间像极了篮球场上十几岁的少年。


然后太宰老师说:


“这样,老师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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