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之城1
一位金发蓝眸的青年踏上了这块曾经属于所罗门的治下,归于以色列的土地。
无论从容貌还是衣装来说,他都是纯纯正正的外乡人,与周围受到战争迫害而灰暗衰败的人群格格不入。
华贵的衣装下摆被浮尘染的乌黑,而他毫不在意,以一派悠然的姿态,在这充斥着苦难的贫民窟闲庭信步。
新的国土在不远处已然重新建立,这里却仍然被战火烧灼,弥漫着痛苦与祈求的声音。
而青年的打扮却如即将参加一场舞会一般华丽优雅,这样本该令他格格不入的装扮反常的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仿佛一道阴影般悄无声息。
外乡人终于在一个充斥着阳光的角落停了下来,俊美的面容摆脱了雕塑一般看似平静实则走神的神情,他看向角落。
“欢迎你,漫游者。”角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到这纷争与战火之地。”
“我以为我这样的人应该有另一个称呼。”青年说道,“你应该称我为旅者,而不是漫游之人。”
“旅途终归会有终点,”角落里,用一块脏兮兮的亚麻布蒙住双眼的乞丐回答道,“你所寻求的终点既不存在,你的追寻便只是漫游罢了。”
“我不觉得。”青年毫不在意地面的脏污,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仿佛应对老友一般轻松随意,“我不觉得这是没有终点的漫游。”
“对你来说,终点又在何处呢?”乞丐询问道。
“在上一刻,也在下一刻。”青年回答道,“因为我可以找到,所以我终将到达此处。”
“这里只不过是充斥着苦难的地狱。”乞丐说道。
“所以希望也会在此,”青年说道,“他总会在最绝望的地方。”
“所以你选择了追寻绝望。”乞丐说道,宽大的亚麻布挡去了他大部分的脸,青年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嘴角勾了勾。“真是个奇怪的人。”
“奇怪吗?”外来者微笑,“我有个朋友,他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同伴吗?”乞丐说道,“看来世上还是傻子多。”
“是啊。”外来者十分怀念地说道,“他追寻着绝望,一路来到了我身边。”
他将手放在胸口,看向天空。
晴朗的天空聚集着深深浅浅的蓝,任何一种蓝色都比不上此时他回忆往事时的眼眸。
“....终于,也将我变成了这样的傻子。”外来者说道。
“说的你自己仿佛便是绝望一样。”乞丐说道。
“是啊。”外来者又笑了,“所以把他留在了我身边。”
没等乞丐回答,他便说道,“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一个国王与觉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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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要听你讲故事?”女孩十分嫌弃地说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的。”白发蓝眸的男人拿出一盏灯,放在她面前。
“就算你点灯对我也没用,”女孩无语地说道,“我一个瞎子,用不到这盏灯。”
“有一个愚蠢的男人。”男人说道,“他用尽了生命去寻找这盏灯。”
“只不过是一盏普通的灯,”女孩说道,“从它被放在地面上的声音,这玩意随便去地上捡都能捡到好几个。”
“嗯,这确实是我从路旁捡的。”男人点了点头,“正因为太过寒酸,过于简陋,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无从察觉。”
“......你想说什么?”女孩皱眉。
“正如地上的花朵一般。”男人说道,“只会在苦难之际出现,却又悄无声息,”他伸出手,轻触着女孩脚边的花朵,“也正因为如此,才无从被愚者察觉。”
“那也很正常吧?”女孩说道,“本来这样的东西就是很容易被忽视啊。那个人只不过也和别人一样忽视了罢了。”
“.....是啊。”男人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头,“就是这样。”
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女孩打破了寂静。
“这没什么,”她伸出手,“很多人都是这样,有意无意地忽视着很多东西。”
男人跪坐在地上都要比她高出很多,更遑论现在,她伸出的手甚至连男人的衣角都触不到。然而男人却珍而重之的将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手里。
“笨蛋。”女孩笑道,“突然握别人的手做什么?”
“抱歉,因为心里这么想,所以就这么做了。”男人说道。
“那么这个逾越之人有名字吗?”女孩说道。
“有。”男人说道,“我叫迦尔纳。”天蓝色的眼眸浮起一丝笑意,“是个极其笨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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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与觉者?”乞丐闻言,“我不觉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事。”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确实不是什么好事。”青年说道,“濒临死亡的国王伸出手,企图抓住任何能够拯救他的东西。然后那只手被觉者抓住了。”
“他不是神明,也不是医生,他什么也做不到。”乞丐说道。
“是。”青年点了点头,“他所能做的,只是抓着那只手,一直陪在国王身边,注视着他的终结罢了。”
“没有意义。”乞丐说道。“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在最后一刻,国王做起了梦。”青年说道,“梦境十分的无趣,十分的无聊,而觉者始终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场梦。国王想着,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梦啊。”
“梦会醒来。”乞丐说道。
“是,梦会醒来,国王终将走上自己的旅途,”青年说道,“那旅途中没有希望,也没有光,美好的事物被死亡隔绝在外,他清楚,剩下来的只不过是一片荒芜。”
“觉者始终注视着明知道梦醒之后,便会踏上这样的旅途,却仍然在享受梦境的国王。他感觉不解,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从未见过像国王这样,明知死期却并未疯狂的人。”
“然而他不知道,这便是国王的本质,按部就班的治理国家,按部就班的解决问题,一切是如此的有序,有条不紊,国王从未做过任何疯狂的事情,而他的骄傲也正在于此。”
“即使在明知醒来就会死的梦境之中?”乞丐说道。
“这是他向来秉持的优雅。”青年说道。
“哈。”乞丐笑了一声,“然后呢?”
“国王甚至觉得觉者十分可怜,”青年说道,“觉者永远走在与世界相反的道路上,因为承担了星辰的责任,所在之处便只有黑夜。”
“‘离开了我这个黑夜之后,还要去下一个夜空吗?真是可怜啊。’国王这么对觉者说了,‘为什么不让我成为你最后的黑夜呢?’”青年说道。
“‘为什么?’觉者感到疑惑,从而询问。‘因为想救你。’国王如此回答,‘就像你也想救我一样。’”
“即使这两个人始终都无法救赎对方?”乞丐嗤笑道。
“可以的。”青年说道,“为了拯救国王,觉者用了最后的底牌,那是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最后也是最初的光芒。”
“他用这样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将自己化作了太阳,照亮了国王的夜晚。”青年说道。“同时,燃尽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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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讲你那个幼稚的故事吧。”女孩说道。“我突然好奇了。”
“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迦尔纳说道,“那个愚人一直被花朵所救赎着,却从未意识到那便是自己一直所求之物。”
“在花朵不见了的那段时间,他追求着其他人一直追求的东西,却未曾满足。”
“直到弓箭折断,刀剑锈蚀,盾牌碎裂,一切都已迎来终结,一切都蒙上死之阴影,在那人生的终点,在光暗交界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愚蠢。”
“如果死一次就能明白自己的愚蠢,”女孩不由得说道,“那我不禁要开始歌颂死亡了。”
“自然并非如此。”迦尔纳说道,“天空变的晦暗,世界的光芒在消退,死亡的阴影如约而至,吞食着曾经的世界,对那个愚者而言便是坠落到永远无光的黑暗之中,然而。”
他顿了顿,说道,“然而。”
“然而?”女孩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到了一盏灯。”迦尔纳说道。“并非是多么华美,多么明亮,多么尊贵的一盏。”
“......”女孩陷入了沉默。
“只是像这样极其微不足道,容易忽视,却自始至终都陪伴在他身边的一盏灯。”男人说道。“然而黑暗也无法吞噬它,绝望也无法淹没它,它始终都在愚者触手可及的地方闪烁着。”
“......”女孩想把手抽回去。“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有的。”迦尔纳更加地握紧了那只手。“因为他想找回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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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长夜就此终结了。”青年说道。“死亡的阴影从他身上褪去,他自由了。”
“这个结局挺好的。”乞丐说道。
“好吗?可是国王讨厌这个结局。”青年说道,“他不想别人这样为自己牺牲。即使长夜已然终结,对他来说却并没有。”
“为什么?”乞丐问道。
“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光芒,”青年说道,“又怎么会有光明?”
“所以呢?”乞丐说道。
“所以他决定去找回他的星辰。”青年说道,“赔上一切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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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想异闻带·永恒无死之国。
由人们的假想所诞生出来的空想之王,建立在假设之上的异闻带。
星辰之贤者,未来之魔法使,荣光的少年之君。
假设这样的人并未选择成为星辰本身,而是为王之后所创造出的未来。
舍弃了从古到今诸多人可能拥有的希望之光,将这些汇聚于一身从而心想事成的万能之主。
既受神所爱,亦为神本身。
异常的王催生出了异常的异闻带,所有人失去了死亡,失去了欲望,生命的火种由此断绝,以不断的失去记忆为代价,这边的人们过着长生不死的生活。
王舍弃了人性,如父辈一般活着。
剩余残留的部分被人召唤,得以逃了出来。
一边寻找着呼唤自己之人,一边寻求着毁灭空想的办法,他踏上了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