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梅
“从北方南下的冷空气还是很频繁。”
五月的夕阳落在江南某一个郊区的小镇上，第三小学附近的小卖部里，电视里的播报员正嘈杂的播放着。
一个带着的红领巾，脸上有一处淤青的五年级小男孩反复数着从口袋里掏出的五个硬币，他背后的树荫底下站着一个比他略微高一点的漂亮女孩，男孩正犹豫着如何开口用五元买两根三元的冷饮。
少了一颗门牙的老板看出了男孩的窘迫，朝他挥了挥手，“小孩子，明天补上。”
男孩两眼放光连连点头道谢，笨拙的从冰柜里拿出了两根印着动画角色的冰棒，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每根冰棒吃完后都能看见在棍子上印着不同的动画角色。
男孩递了一根给女孩，女孩笑了，露出漂亮的牙齿，两人用默契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任由夕阳把影子拉长。
不出天气预报所料，夜晚沉闷的空气伴随着雨声和小巷中的猫叫让小镇显得格外冷清。
小镇经过雨一夜的洗礼变得凉爽而清晰，城南路是男孩上学的必经之路，他手中拿着从家里拿出来的白煮蛋，并不打算吃，他打算把早饭留到中午再吃，上学路上时不时避开一个个小小的水坑，看着学长学姐带着耳机骑着自行车前往学校，途中路过的一家洗衣房和五金店中间的弄堂被警车围了起来，这样的湿滑的场地，今天的体育课应该是没了，他这么想着。
和站在校门口的保安打了招呼，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走进学校，因为没有需要补的作业，所以偶尔也可以欣赏一下上学途中的风光。
“金宇，第二节语文课可别忘了。”男孩走进教室，那是进学校大门左拐的初中部教学楼的三楼的一间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他注意到声音的来源是自己的好朋友。
“我知道，把镜子贴在椅子底下等老师走过来偷看老师裙底对吧。”叫金宇的男孩一边回应，一边在书包里翻出要交的作业。
一边幻想着语文老师的裙底风光，一边进入了早读的模式。
早读结束，校园广播正在播放着什么运动员进行曲，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金宇，出来一下。”
糟了，是班主任，他心里一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来到走廊，班主任温和的把手放在他肩上，用三十岁男人特有的沉稳语气和他说。
“今天，警方的人来了，说是要再调查两年前的案子，我从你小学的班主任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我已经和警方说过了，希望他们不要太严肃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你就放心去吧，他们在会议室c等你。”
班主任是这样说的，可是金宇一再避免回忆的事情又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两年了？原来是这样，他自言自语。
“金宇小朋友，你能重复一下你昨天放学和同学赵梅回家的情形吗？”和蔼的女警察将一杯红枣茶送到眼前的五年级小孩面前。
男孩显然惊魂未定，颤抖的手慢慢端起一次性纸杯，纸杯的温暖传进手心，仿佛这样可以缓解很多的紧张感。
“昨天，我们一起吃了冰淇淋，然后一起走回家，走到分岔路就说了再见。”男孩如是说道，他从早上被警笛吵醒开始，就从各式各样的地方听到赵梅的死讯。
头骨，面部，被硬物敲击，完全毁坏，一具赤裸的shi体，左手成不可能的角度弯曲，地上散落着碎掉的牙齿，血液，仿佛还有女孩死亡时痛苦的惨叫。
女孩，在凌晨四点，这座小镇刚刚苏醒的时候在洗衣店和五金店中间的巷子里被发现。
“你好，警察先生。”金宇走进了会议室，用平淡的语气向两位警察问好。
其中一位年轻的警官对眼前这个平静的男孩有点印象，但是他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他，又或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平静。
“你好小金同学，借用你一点时间，我们想来问你几个问题。”年纪比较大的警察开口，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金宇见面。
“虽然我很希望你可以摆脱两年前的噩梦好好的成长，但是，请谅解，你对于两年前的案件还有印象吗？”
“唔，有。”金宇回答道，“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忘掉的吧，怎么了吗刘警官？”
“是这样的，其实就在一周前，我们在近郊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个新闻你应该已经从地方台看过了吧。”刘警官说着，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嗯。”
“其实，这次案件的细节还未公开，为了避免有意之人煽动引发骚乱。”刘警官顿了顿，不再看他，“这次，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头骨被敲得稀巴烂，如果不是因为掉落在地上的身份证，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额，可是，身份证也没办法确定死者就是那个人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刘警官用欣赏的语气回答，“不过，关于这点，死者家属已经来确认过了，从散落在地上的牙齿和血液，也确认了，死者就是本地教会的教士，周博。”
“额。”
“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金宇小朋友，恐怕两年前的案子还没有完。”
“您的意思是，两年前的案子，抓错人了吗？”金宇的语气里流露出了些许的波动，这样的波动没能躲过刘警官的观察。
有关少女凶杀案的事情已经在小镇里传遍了，死者赵梅家里是镇上开豆腐店的，死者母亲得知这件事后直接休克进了医院，死者父亲更是以泪洗面，老了二十多岁。
没有仇家，没有动机，没有目击证人，线索少之又少，在那个年代，又无法通过什么高科技手段复原案发现场，因为现场实在是太过混乱，而案发现场两侧的洗衣店和五金店店家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恐怕他们是在骗我们。”负责此事的刘警官在车子里一边吃泡面一边自言自语，“案发地确认就是在那边，如此惨状，那个少女怎么会不喊叫呢。”
“案发那天，好像是下雨了，如果少女被控制着，以某种无法喊叫的方式被害，还是合理的。”一旁开车的警察回答他。
“你就这么信了他们？”
“当然没有，只是会料到他们这么说，倒是你，前辈，你已经两天没休息了，休息一下吧。”
“诶，死者的父母都还在努力，我们怎么能松懈，早点解决案子，就是给人民最好的答案。”
对话中，警车已经停在了警局门口，“今天，赵梅最后一个见的那个小朋友会来警局，你怎么看。”刘警官放下了手里的泡面。
“对方是五年级的小孩子，说的话能有多少有用的细节。”
“哈哈哈哈哈，不要小看现在的小孩子，俗话说的好，90后就是世界的未来啊。”
警局内，刘警官坐在金宇的对面，两个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得有一个人率先开口才能保证接下来的询问有意义，刘警官正准备问话，却被金宇抢先了一步。
“警察叔叔，你是，教会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