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三十一）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距离这一卷完结还有一章，更新完又要开始囤稿模式了嘿嘿。
第三卷
第十二章
“阿柒哥哥，你看，阿姨给我们拍的合照。”
小小的可乐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伍六七接过那张照片，照片里可乐抱着少年白斯特笑得格外灿烂，而白斯特则还是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们身后的伍六七却没有看镜头，而是定定地看着一旁不知在看谁。
“阿七哥哥你没看镜头！”
“不碍事，反正有他。”
少年白斯特安抚的拍了拍可乐的头发，女孩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铅笔来在照片背面不知写着什么。
走过去，伍六七发现可乐正用稚嫩的笔迹写道。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写完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伸出手来，小指弯弯。
“在这里许愿，什么原因都可以实现。所以我要许愿，许愿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女孩稚嫩的声音像是一根利刺，伍六七心里闷闷地痛，少年时的愿望就像泡沫，空有美好的愿望，却终将被现实击碎。
自己遗忘了这个承诺，遗忘了关于他们的一切。
伍六七看着自己伸出手勾住可乐的小拇指，而后少年白斯特也伸出手勾住了两人的手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遵守约定的就是小狗！”
三人在这处小小的公园许下了一个时限为永远的愿望。伍六七忽然一阵难过，他分不清究竟是少年时的自己在难过，还是现在的自己在难过。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伍六七侧头，看到了梅花十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他们继续向前走，和记忆中的少年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切土崩瓦解，露出原本的模样。
那是最开始的那间小小病房。可乐坐在病床上，与伍六七遥遥对望。
可乐还是那副和伍六七在医院里初见的模样。她穿着粉色的吊带裙，轻快地跳到了地上。
“阿七哥哥，你好慢。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可乐说着走到伍六七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伍六七觉得她仍是梦里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孩。梦中的记忆太过于鲜明，他与可乐和四眼朝夕相处的感情也已经深刻无比。
“你答应过我的喔，再见面，你就告诉我一切。”
“明明在梦里就告诉过你了啊。阿七大笨蛋。”
可乐哼了一声，伍六七却有些摸不到头脑。梦里的幻境不都是假的？
“我们的确是在孤儿院相识，你还总说是看着我长大的呢。我经常想，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就好了。所以在梦里，你是我的哥哥。”
伍六七恍然，那场幻境是以可乐的记忆为蓝本制作的，她希望他们是亲人，所以伍六七成为了她的哥哥，她希望自己从没有生病，所以她健康又活泼。
“小时候肯和我玩的只有你和四眼哥哥，我本来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生活。可后来……”
“后来你突然消失，好多年都没有音讯。再得到你的消息，就是两年前在医院里。我接诊了你，发现你出了车祸，还丧失了全部记忆。”
白斯特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可乐却没有很惊讶。只是沮丧的嘟囔了一句“连你也找过来了。”
白斯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面前这个活生生的少女身上。
“后来半年前可乐病重，便一直昏迷着，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时，白斯特放慢了语速。他凝视着面前的可乐，他忘不了梦境里的可乐，那是活生生的她，会笑，会哭，会动，会说话。她又变回了那个将他生命绘上彩色的少女。尽管他知道，那只是她展现给他的幻象。
伍六七听着他们的话陷入了沉默，那些空白的过去是他心头的一道疤，从他醒来开始，就一直执着于寻找那些记忆，而在可乐铸造的梦里，她还给了他润色后的记忆，填上了那片刻的空白。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留在梦里呢，明明那里面什么都有。”
可乐的语气有些落寞。她没有用笑容去掩饰，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无力再去掩饰她的孤独。
半年的昏迷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因为她从有记忆开始，周围便只有她自己。
因为生病，她被抛弃在这家孤儿院。因为生病，她每天都要一个人在医务室里待到天黑。因为生病，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可乐一直觉得，她遇见了伍六七和白斯特是对她命运的眷顾。在公园许下的愿望是她的真心。
她像这样一直下去，可四眼告诉她，人生没有永远，总有一天大家都要变成一个人。
那天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孤独，也是那天，可乐发现，他们之所以会成为朋友，是因为他们有着一样孤独的内心。
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做恶作剧，一起在晚上偷偷看恐怖片，她吓得躲在四眼怀里尖叫，还一脚踹在了伍六七的肚子上。
那是可乐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伍六七消失，可乐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白斯特。
少年陪伴转化为了心动，两人顺理成章一般地走到了一起。可乐也想过，就这样下去就很好。
可慢慢的，白斯特忙着做研究，斯特玄武两头跑着，半年才能看到他一次踪影，可乐知道她又一次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后来白斯特带回伍六七的消息时，她很开心，认为一切都会变回最好的模样。却不想病情突然加重，她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的日子里，她能够听得到外界的一切，听得到外面走廊里病人的啜泣，和病人家属的祷告。
可乐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医院，她在这里见过太多别离，也见过太多悲伤。所以她不畏惧死亡。
只是她有些不甘心，她的人生为何就要如此遗憾？起先那些不甘心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可随着时间推移的越久，那些不甘心越来越多，不只是她的，还有整个医院里所有病人的执念都汇聚在这里。
可乐开始发现她可以创造幻象，还吓跑了几个半夜来探险的人。值得一提的是，那些人去的是医院后面原先废旧的旧医院大楼。可乐也没想到自己创造的幻象会把那这家伙吓成那副模样。为此她还抱歉了很久。
而到了后来，她发现自己可以构造幻境，将那些昏迷患者的意识拉入那个世界。在她构造的世界里，因为治病而家破人亡的人拥有了阖家团圆的梦，看不到儿女的病重老人拥有了儿孙绕膝的梦。那些人的遗憾在梦里被弥补。可乐看着这一切，意识到她也可以为自己铸造一个梦。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无限维持那些梦。
后来她发现自己可以吞没掉医院里其他人的怨念和执念用来幻化幻象。特别是在见到伍六七后，力量似乎增加的更快。于是她分出幻像去找伍六七。一点点引着他来了这里。
“为什么不能留下呢，你忘记的事情我也可以给你找回来。这里明明很好……”
“可那些都是假象。”
梅花十三冷冷打断了可乐的话，她还记得梦里的那些快乐，可越是如此，她越能够意识到现实的痛苦。那样美好的生活，即便是她都有想沉溺其中的冲动。
“即便那个世界再幸福，再美好。也都是假的。等到醒来时，还是什么都没有。而且，这都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这层楼的其他人，他们并不是这样想。”
看着可乐沉默不语，梅花十三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她轻轻叹息着不再言语，只有让可乐自己意识到这一切，才能够散去这些幻境。
“我本以为，梦里的世界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快乐…等到后面意识到不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开始失控了。潜意识里我很怕，我怕当这一切都消失了，我又变回那副沉睡的模样。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会。”
伍六七打断了可乐的话，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可乐的头发，而后看着可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道。
“虽然我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但在那个梦境里，你已经是我不可替代的亲人朋友。而且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四眼那个家伙呢。”
“说了多少次，叫我白斯特！”
白医生的面色和梦里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伍六七忍不住怀疑，如果他一直都保持着清醒，那么幻象里那些贬损自己的话大概也都是他故意的咯？
“四！眼！仔！”
伍六七咬牙切齿地叫着四眼仔，可乐看着他们两人互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白斯特脸色铁青地看着伍六七，但这一次，他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怼伍六七。
“能不能让我们两个单独说说话。”
白斯特将目光从伍六七移向了梅花十三，梅花十三微微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拉着伍六七去了一旁。
可乐看着白斯特，和梦里的他比起来，现在的白斯特眼里透露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可乐一直觉得这个沉闷的少年和她遇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却不知白斯特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人生在遇见可乐以前，只有无数规则和数字。只要他拿出足够优秀的成绩，家里并不在意他和谁玩。他从小就被教育，他是最优秀的孩子，那些普通人生来就是他的垫脚石。那样的生活一成不变，直到他遇见可乐。
可乐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就像所有小说里形容的那样，她是照亮他世界的光，为他黑白两色的世界绘上绚丽的色彩。
为了可乐的病，白斯特执意学了医，留在了玄武。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治好她的能力，却忘记了对于医生而言最痛苦的事情便是，他治得好所有人，却治不好最想治的人。
那时候他疯狂寻找着所有能够治疗可乐的办法，他在斯特和玄武两边奔波。慢慢忘记了可乐还在病房里孤单的煎熬着。
直到可乐昏迷不醒，白斯特才真正明白可乐的孤单与恐惧。如果可以，他也想永远留在幻境里陪着她。可正如那个猎鬼人说的。
梦境美丽，但只是梦境。一个清醒的梦，对于他而言是恩赐，也是痛苦。
因为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陪她在那场幻境里完成所有他们没能完成的事情。但偏偏白斯特再清楚不过，现实不会因为梦境而改变。他提醒伍六七，就相当于亲手结束这场对他自己而言的美梦。
白斯特伸出手轻轻抚过可乐的脸颊，他深深地看着可乐，将她的模样描摹进心底。在他理性至上的世界里，可乐成为了唯一的例外。
“可乐，现实很残酷，很痛苦。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活在现实。”
“即使我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逃避痛苦，就是在逃避我们曾经所拥有过的幸福。”
可乐忽然噗嗤一笑，这样的话，实在不像是白斯特能够说出来的。白斯特似乎也有些窘迫，这的确不是他的原创，那是他闲来无聊时，从可乐以前书柜里随手抽的一本书。故事无聊又狗血，只是这段话他觉得有趣，额外多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用在了现在。
“现实残酷又痛苦，可我们仍然要生活在现实里。因为那里才是真的，我们真正的回忆在现实，真正的快乐也在现实。而梦一旦被戳破，就什么也不剩了。”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直面了那个他最害怕的问题。
“其实我也很怕，我怕你会永远睡下去，我怕你会离开我。但即使害怕，我也没法留在这里。”
可乐没有说话，她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她抬起头，脸上露出那份灿烂的笑容。
“四眼哥哥，其实在幻境里你一直都是清醒的吧。”
她靠在四眼身上，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记得你学过心理学，又学过好多其他类似的东西。本来以为你根本不会相信这些幻境的存在呢。”
“我确实能分辨得出真实与幻境。不过那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你。而且，我也确实想好好陪陪你。”
白斯特顿了顿，伸出手有些生疏地将可乐拥入自己怀里。
“你不必害怕，无论你能否醒来，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
可乐笑着抱住白斯特，他的确不擅长表露心意，但没关系，她喜欢的始终是他那颗真诚的心。
“四眼哥哥，等出去了，你帮我和阿七他们说声抱歉。是我的任性造成了这次事故，也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还有……其实在梦里我很开心。”
白斯特点点头，沉默着收紧了抱着可乐的手。最后一次拥抱，他想尽可能的感受她的温度。
伍六七和梅花十三远远地看着相拥的两人。直到看到可乐对着他们招手，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阿七哥哥，我们再做一个约定吧。”
可乐笑嘻嘻地看着伍六七，对他伸出了手指。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也许已经过去了很久，到时候，就要你们来给我讲我没能参与的那些故事了。所以你要好好生活，故事无聊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可乐顿了顿，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其实，阿七哥哥你不必纠结那些被你忘记的过去。因为在这个梦里，你已经重新陪我长大一次了。我希望你把这段记忆当做我们的过去，好不好。”
伍六七重重点了点头，他和白斯特对视了一眼，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可乐的手指。
一切一如当年，玄武公园里三个许下约定的少年，如今又许下新的约定。
被遗忘的过去将由新的未来覆盖，正如此刻他们许下的新的约定。梅花十三看着他们，她能够感觉到这个构筑世界的力量开始慢慢碎裂，这意味着可乐的意识将会陷入彻底的沉睡。
白色的光亮以可乐为中心，一点点的将周围吞没，在最后一瞬间，伍六七听见了可乐清脆的声音。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一次，就不让你们做小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