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菲】苦瓜（二十三）
都是我编着玩的，千万不要上升真人！
唯粉不要出警我，不喜欢请划走。
《苦瓜》（二十三）
“石宇奇，分开是对的，我们真的不合适。”
相比较于“不喜欢”或者“不爱”，“不合适”的杀伤力要大得多，毕竟提起它，人们总是带着一种向现实屈服的无可奈何。
她深深地爱着这个人，她以为这么多年的梦终于成真，却被他们面前的沟壑狠狠打了一个巴掌——“你看，你们不合适”。
“不合适”，是先前陈雨菲每次拒绝相亲对象时给出的理由。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三个字会用在她跟石宇奇之间。
对羽毛球的热爱、对荣誉的追求、对国家队的责任，甚至以前作为队里一单身上背的压力，这些他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一直把石宇奇当作羽毛球这条路上的战友，也把他当作知己，她一直觉得他们很像，她懂他，他也懂她。
可如今，去掉了“羽毛球”这层滤镜，他们暴露出来的本质，却是两个太要强又太倔强的人。
抛开了那层“队友情”的幌子，一旦他们之间产生了爱情，彼此就会变得敏感猜忌，以至于会互相伤害。
他们适合做队友，做朋友，却不适合做恋人。
他动过心又怎么样，她喜欢他又怎么样？
他们终究，还是“不合适”。
或许，说再多的“不合适”，根源也只是——
没有那么爱吧。
石宇奇收工回到家，整个人躺到沙发上，点好了外卖，就开始打游戏。
现实世界的不快乐，总要找到发泄的地方。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手机一直在响，他调整了下情绪，点了接通。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过来，“小姨夫……”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怎么啦，琪琪？”
“我手工课的作业得了第一名！你不是说过吗，我好好学习的话，你就还带我去游乐园。你什么时候回杭州呀？我好想你啊。”
“回”杭州吗？
他一个江苏人，怎么还能“回”杭州呢？
他跟杭州，怕是以后都别想再有什么关联了。
他的忧伤，跟小朋友的开心，实在格格不入。
面对这种不好回答的问题，成年人常见的做法，便是推给工作。
“现在太忙了，等我有空了就去找你……”
琪琪有些失落，“好吧……我昨天给小姨打电话，问她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不说话。”
他温柔地安慰他，“小姨的工作也很多呀……”
“嗯……那等你们不忙的时候，一定要回来。拜拜啦小姨夫……”
挂断电话，石宇奇怅然吐出一口气。
孩子问她，她当然不会说话。谈恋爱的时候，他执意要去杭州她都不乐意，更遑论现在。
女单组就不会说谎话，哪怕只是哄哄小孩儿。
石宇奇这个不成熟的小孩儿，她也不愿意哄。
可是明明，她以前很会骗他的。
“小姨夫”这个称呼，那么悦耳，也那么苦涩。
一连几天，他们都不尴不尬地相处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没有交集就没有交集。
孙导和罗导终于也看出了两个人的不对劲。
既是得意弟子，又是看着长大的晚辈，整天对生活提不起兴致，整天把自己泡在工作里，动不动唉声叹气的，他们也确实不放心。
这天，孙导找到石宇奇，说下了班请他吃饭。
“上次你没去，给你补一个，省了说我偏心。”
听见师父这么说，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点点头，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了。
他跟孙导赶到餐厅的时候，发现罗导正在包间等他们，这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罗导在，是不是意味着，陈雨菲等下也会来？
他还没准备好，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有些心虚地跟罗导问好。
孙导轻易猜到了他的想法，招呼着他就坐，“陈雨菲今天不来，你不用紧张。”
他嘴角勉强扯了扯，没有说话。
看来，今天并不是来单纯的吃个饭。
他早该猜到，他伪装得再好，即使骗得过别人，可师父跟罗导那么精明，一年又一年地跟他们朝夕相处，他跟陈雨菲有事，又怎么会丝毫没有察觉。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他们，罗导跟孙导点了菜，然后一起看着石宇奇，问要不要酒。
“不要了，我还得开车呢。”
“还是来点吧，我跟你师父也好长时间没一块喝酒了，你陪我们喝点，不行待会叫代驾。”
他们便点了几瓶啤酒。
等菜上齐，石宇奇给长辈们倒完酒，便在另一边听着他们闲聊，自己夹菜吃。
“你不喝啊……”孙导看着他空空的杯子，也不听他说话，拿过酒直接给他倒上，“师父给你倒的，你必须喝。”
在两人的目光中，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话题便也自然转向了他。
孙导又给他满上了一杯，“说说吧，你跟陈雨菲到底怎么了？”
他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杯子。
“我们分开了。”
罗导面露疑惑，“为什么啊？”
是啊，他们为什么会分开呢？
石宇奇想过不止一次，却始终想不明白。
是因为许之涵吗？坦白讲，许之涵除了让他心里不爽，并没做什么真正影响他们感情的事。
是因为他说了伤害她的话了吗？她应该明白的，他说的都是气话，气话是不能算数的。
是因为他一直没跟她交流吗？是因为他受伤了她没关心？还是因为争辩“芋头”的归属……
好像是，又好像，不只是。
他们到底为什么分开，他也不知道。
她说他们不合适，到底怎么不合适，其实他想不通。
陈雨菲要跟他分开，那就分开呗。
不过就是像当年AA，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他并没有回答罗导的问题，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再次把酒喝完，然后给自己满上，又喝了一杯。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余下苦味充斥着口腔，他的心，也被浸得发苦。
多简单的问题啊，她要离开他，就是因为——她不爱他了嘛。
石宇奇还要拿起酒瓶，被孙导按下了胳膊。
“你有事就说事，别这么灌自己。”
“师父，”石宇奇红着眼睛看着孙导，“我真的好羡慕你，你跟师母那么好，我跟她……”
他说着，挣脱开孙导的手，又开始倒酒。
孙导轻拍着他的后背，“我跟你师母，我们也会有争执的，有什么问题大家好好说嘛……”
“说不好了，”他轻笑一声，“她又不喜欢我。”
他顿了顿，“她就只喜欢羽毛球。”
瓶子里的酒已经被他倒干净了，他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瓶白酒。
孙导和罗导看着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喝酒能让他痛快点，那就喝吧。
他给自己倒上一杯，仰头喝完，顿时，从口腔到胃里，涌起一阵辛辣。
他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为了羽毛球，她会熬夜，她会不吃饭，她会责备我，她也不记得什么纪念日……她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羽毛球。我在她心里，还不如一颗球……”
“可是要是没有那颗球，我又根本不会认识她”
他抹了把脸，自嘲地笑，“好矛盾啊。”
酒一杯接着一杯，他的意识也慢慢模糊。
终于，他醉得不省人事，趴桌子上闭眼休息。
罗导和孙导互看了一眼，都叹了口气。
孙导眼神示意，罗导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
“对，我把位置发给你，你赶紧过来……”
“唉，我看着他长大，就没看到过他这样。”
罗导附和着，“大概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你觉得，他们俩还能和好吗？”
罗导笑，“你是真把我当爱情专家了啊……”
“我那时候，你不是也给我出主意着吗？”
“谁知道呢？陈雨菲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了解，羽毛球就跟她的命一样……”
孙导看着石宇奇，“谁不是呢？”
“以前，他们是运动员，一站一站地比赛……”
还没等他说完，石宇奇突然坐直了身体。
他双眼迷茫意识混乱。看到罗导，脱口而出，
“罗导，你们女单组，不能把责任都推给她啊”
他开始自顾自地说着，“凭什么她受伤了也不能休息，凭什么她生理期还得坚持，就因为她拿了奥运冠军吗？”
“她天天说要快乐打球，其实，她一点都不快乐，她压力好大。山口茜、安洗莹、戴资颖，这几个一个比一个难打。”
“我心疼她，我喜欢她，我都不敢跟她讲。”
“我怕她不喜欢我，我更怕会影响她拿冠军。”
“罗导……您就让她歇会儿吧……”
他越说越委屈，开始坐在椅子上掉眼泪。
“石宇奇，陈雨菲既然选择了羽毛球，这就是她应该走的路。”
“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懂，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心疼她……”
陈雨菲到了餐厅，刚想敲门的时候，听见石宇奇说“她一点都不快乐……”
她在门外，带着好奇心听完了所有对话。
听到最后，心里也痛，眼睛也痛。
她想揉揉眼睛，却发现，满脸都是泪水。
“雨菲到了没有？”她听见孙导的声音，胡乱擦了擦眼睛，稳了稳情绪，敲开门。
石宇奇昏昏沉沉的，看不出眼前的她。
若是说她来了，他恐怕也不会信。
她跟两位教练轻声打了个招呼。
孙导还是不放心，“除了禁赛，他这是最严重的一次，他从来没有让自己这么醉过。他有时候小孩儿脾气上来，说话做事没个分寸，要是能迁就，你就迁就一下他，跟他好好说说。”
陈雨菲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又在孙导和罗导的帮助下，把石宇奇放在车后排。
她开着车，心里五味杂陈。
石宇奇迷迷糊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开始呵呵傻笑，“你是陈雨菲吗？”
她回应着，“我是。”
没想到他音量突然提高，
“陈雨菲，你把我放下。”
她没理他，他又重复一遍，这次却带着哭腔。
“陈雨菲，你把我放下。”
陈雨菲把车停在路边，语气坚定。
“我放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