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猛虎下山 三人虎 广场舞

2023-03-17 10:05 作者:小半壶T  | 我要投稿

三人虎   广场舞

吵吵闹闹一看客,

堪堪殒命三人落。

恶人存了恶香火,

无尾怎知是与过。

2022年6月27日晨。

清虹提长空,五彩做长桥。

前夜的暴风雨吹倒了几棵市政新栽的树苗,园林处的师傅们正在唠唠叨叨一边骂一边补种新苗,几辆警车呼呼啦啦疾驰远去,地上的积水卷起黄土浪,喷了师傅们满身,

“警车了不起啊!”

旁边看种树的轮椅老伯挥挥手安慰道,

“年轻人,他们这么急肯定有事,不要生气,快点种树吧,你看你这树种的,哎呀,根不正啊,大了也是棵歪脖子树,不行啊……”老伯絮絮叨叨连绵不断,师傅们受不了了,大清早哪来的监工!

楼道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所有人都窃窃私语着,

“这家人真可怜,退休工资刚领了多少年就死了。”

“是啊,还连累了那边那个婆姨,真倒霉,”

“我觉得她也是活该,昨天晚上那么大雨不在家呆着,跑人家家里干啥,没吃过个饭啊!”

“哼,谁知道呢,我就觉得他们活该,一天天跳个破舞,吵的人休息不好,我们楼下那个坐月子的说她们家孩子每天那个点儿给吵的就得抱着,放下就哭。”

“也确实是吵,可是因为这把人杀了,也太狠了。”

“哼,就是活该,真解气!”

“你看你这人。”

“算了,算了,人死了,别说人家坏话,小心晚上来找你。”

“张局。”门口的民警拉开警戒线,

张岷看着眼前的场景,白衬衫啊,可不好穿呐。

市局,各单位各部门负责人都来了,视频会议室是市局最大的,此刻坐满了人。

一夜,死了三个人!

“这三个受害人,男人A被锯断了双腿双手,脸部遭受了严重的钝器击打,后证实是受害人家里的平底锅,脸部完全变形,看不出模样,心脏被他自己家厨具刀挖了,看出来作案的人非常不专业,根本不知道怎么掏出心脏,先是用大菜刀开胸,胸口的肉被砍得乱七八糟,骨头也砍得横七竖八,心脏也被尖刃刀具挖得七零八落,总之胸腔处一片狼藉,直接死因,是被锯断双腿双手后失血过多而亡,其他伤都是死后造成的。而两个女死者的直接死亡原因,是服用安眠药后,被掐窒息死亡。女人B的舌头被割掉,嘴巴,徒手撕烂,十根手指均被掰断,腿被锯断,全身还有不同程度的尖刃菜刀无规律捅伤割伤,头发被扯掉大半。女人C的右手食指被掰断,腿被锯断。同样,这些也都是死后造成的。周围邻居没听到喊叫声,三个死者周围有大量混合消毒液的水,衣服全湿,应该是用来清理现场的。三个死者的死亡时间,A和BC相差了一个小时左右。综上所述,凶手的作案手法可以说很原始,不仅仅是不专业,而是简单粗暴。锯子应该是凶手带来的,受害人以前都是普通工作,跟锯子无关。其他的作案工具全是受害人家里的日常工具,随机性很强。锯子和其他作案工具被清理后扔在受害人家里地上,现场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纹,脚印因为地上大量的水混合消毒水,所以也没有,暂时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总结,一,他锯的A和B断口很整齐,C的腿断口却很乱,有可能是到后来慌乱了,或者精神崩溃了,或者没力气了,也有可能是有同伙参与,锯子是凶手自己带来的,所以他可能做过相关工作,二,其他的伤痕没有任何条理,很混乱,很可能是情绪爆发临时起意。三,现场没有财务和贵重物品遗失,排除谋财害命。凶手应该是和这三个人有深仇大恨的。从这些伤和我们暂时摸排的情况看,这个案子有百分之七十应该是因为广场舞引起的。”

齐队说完,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会议室里所有人眉头紧皱,二十五年了,这个2022年才发展到常住70多万人口的榆罔小市,已经有二十五年没发生过这种恶性案件了。

这件案子以疾风之势传遍全市,惊动了省里,街头巷尾的老大爷都不管人教书,乌克兰和唐山了,全员福尔摩斯。

住在安居里小区的各门各户更是人心惶惶,这户人家周围的邻居们有几个老人这辈子第一次被警察询问,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了,目前资料就是这么多,大家积极展开讨论。”张局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这些人现在头发眉毛要拧一块儿了。

此时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姬牧珵捂着鼻子想冲出去拔掉那几个老烟鬼的臭烟。

他太讨厌烟了,十六岁那年,他老爹死于抽烟造成的肺癌。顺便说一句,他二叔死于喝酒造成的肝硬化。

所以,姬牧珵发誓,这辈子不抽烟,不喝酒。

今天,是吸足了二手烟。

好不容易中途休息,姬牧珵快步跑了出去。

厕所里,又嘎嘣一声,不知谁点了烟。

姬牧珵内心骂了一句三字经,靠!

结果门一开是赵副局,赵副局歪嘴叼着烟看着他说,

“呦,牧珵啊,对案子有没有什么想法啊,这案子需要你们年轻人多多参与啊,提供点新想法,我们都年纪大了,跟不上现在的节奏,看现场那些外卖,你们得动动脑子啊!”

“赵局,你还记得我爸怎么驾鹤西游的吗?”姬牧珵看着镜子里的赵副局,呆呆地问。

赵副局愣了一会儿,看看手里的烟,放在水龙头下冲灭了扔进垃圾桶,又抬头看了一眼姬牧珵,扭头走了。

“哼,幽怨的小眼神儿吧。”姬牧珵转又想,会不会太直接了,算了,说都说了。

姬牧珵回到会议室,惊奇地发现没人抽烟了。

“唉,小鸡,赵局今天吃错药了,刚才骂我们抽屁的烟,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有脸抽,切,刚才属他抽得多,哼,不让百姓点灯啊!”小崔白着眼跟姬牧珵说,

“对啊,骂得好啊,怎么有脸抽啊你,一点贡献都没有。”姬牧珵也白他一眼。

“你有病吧,球似!”

案情陷入了半死胡同,嫌疑人太多,可又感觉都不至于。

这三个人的关系很有趣,A和B是两口子,是小区里最大一波广场舞的组织人,C是小区里和他们一起跳广场舞的,算副队长吧,要说三个人和别人的矛盾,那是海了去了,每年夏天都会因为广场舞和小区住户闹矛盾,110都来了十几次,物业和社区调解了许多回,一开始能声音小两天,然后就又开始了,每天晚上音响震天,重低音咚咚打着,不到十点不收队,住在广场周围几栋楼的人真是讨厌死他们了,所以吵架打架的,加起来不少人。

还有一次,有个刚会走路的小朋友跌跌撞撞挨到了还没放音乐的音箱,被这男人A一把拽个屁墩,还气势汹汹地说人家妈妈怎么看的孩子,孩子妈妈气不过和他吵了一架,孩子爸爸闻讯而来和这男人打了一架,110来调解了半天,这A还讹人家把他手链打坏了让赔钱。

诸如此类。

“应该不会有人因为广场舞就这么狠把人弄死吧?”小崔嘀咕着问姬牧珵,

姬牧珵撇撇嘴说:

“我爸还39就抽烟死了呢,有什么不可能。”

“啧……”30岁未婚的崔健康掏出兜里的烟,投进了垃圾桶。

姬牧珵满意地拍拍他胳膊,

“好同志!”

案件发生已经很多天,排查一轮又一轮,始终没有头绪。

就连为什么C会在一个暴雨天跑去A、B家吃外卖都没确切答案,C的孩子在外地读书,丈夫天天转战各大麻将馆,对老婆的事毫不关心。外卖员冒着大雨送餐,头发全湿,视线不清,根本没抬眼看屋里,只知道是男人开门拿外卖,是不是A都不肯定。

A. B的儿子D在省会晋阳工作多年,最近两年很少回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柴队亲自问了D,当他来警局的时候哭成个婆姨样,

“怎么就突然发生这种事呢,他们走的太快了,我妈还没享福怎么就突然走了,啊?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啊!”

“你先回忆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最近惹过什么人?”柴队安抚了一会儿,问到。

“没有啊,能有什么啊,都是普通老百姓,啊!”D说不了几句就哭,旁边的帅宝他们听着即着急,又没办法。

“你昨天在哪里?”柴队问

“我,我和朋友办事去了,都怪我啊,昨天要是能回家看看就没事了,啊!”……

“啊……怎么就突然没了,啊……什么事啊……”

询问在D的哀嚎声中结束,也没啥有用线索,帅宝带人走访了D的同事,案发那天下午D陪他临时回榆罔办事,办完事吃完饭,由于离D的父母家远,给D在同事家旁边的小旅店里开房间睡觉,第二天七点就出发回晋阳了,旅店虽然破小没监控,但老板说没见D出去过。

走访的其他亲戚朋友,暂时没一个有用的线索。

通讯记录,微信记录,连支付宝记录都看了,没什么可疑的,这三个人只有BC微信联系,说晚上记得过来吃饭,原因没说,之前的聊天记录也是很久以前的八卦,没有参考价值。C在八点十五分有一个未接电话,是一个安装整体柜的问她到底定不定柜子。

周队带队看监控,眼都要瞎了,也没个所以然。

安居里小区是榆罔市东外环边人最多的小区,有三十二栋高层楼,三个大门,往来不断,就算如此暴雨,大门口进出车辆十点前也基本没断过。

三人的死亡时间A为九点到九点半之间,BC约为十点半到十一点间,案发在18层,作案人应该要乘电梯,可电梯监控里都是普通住户的身影,电梯里的监控看不到楼梯间入口,而一层楼梯间监控,线已断半年。

“妈呀!”

“这C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还赖在别人家,外卖六点半就送到了。”

“嗨,三个闲人,瞎聊。”

“聊天?还是,有其他?”

“这么大年纪了,不会有其他吧!”

“人心隔肚皮呢,你知道?”

“郝法医的报告看了吗?没有其他。”

“那就纯聊天,聊什么啊,我跟我老婆都聊不满一小时。”

一群人在办公室里争论不休,外面灯火通明。

一夜安宁,姬牧珵睡的踏实。

大清早,姬牧珵被铃声吵醒,

“牧珵,今天来个新人,你去政工领回来。”赵副局吩咐着。

姬牧珵瞪眼看表,嚯!才六点半啊,这么早,政工上班了吗?

磨磨蹭蹭洗脸刷牙,套上衣服,去食堂吃个早饭,七点五十的时候,终于晃悠到了政工门口。

一进门,姬牧珵就感受到了来自郑主任的注视高压。

“郑主任早啊!”姬牧珵堆起眼角的褶子笑着问好。

“你们赵局几点给你的电话?”郑主任面无表情问道。

“六点半。”姬牧珵此时笑得有点尴尬

“你看看表,看看表,看看,几点了?”郑主任的手指用力戳着自己的手表。

“郑主任,您别戳了,这么有历史的梅花红针表,别给戳坏了。那个,我不是想,那么早这也没上班呢,所以就现在才来。”姬牧珵一边说一边打量对面掉秃噜皮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瞎晃悠的男人,

“小鸡啊,同样都是年轻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人家公孙寅六点半就来报到了,六点半啊!你看看你,看看你,什么态度!脑子进水啦!”郑主任抖着手,指着那个跷二郎腿的年轻人,

“六点半!神经病吧!”姬牧珵心里暗暗骂道。

“对对对郑主任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接到电话就马上行动,不做半点拖延,我保证!”姬牧珵点头哈腰笑着。

“快接回去吧,去吧去吧!”郑主任背过身去,不想理二人,听着脚步声远了,打着哈欠,心想,这公孙寅有病吧!

出了政工门,姬牧珵满心郁闷,神经病吧这么早报到,不都是统一八点报到吗!扭头斜眼直视公孙寅。

公孙寅到也不恼,他盯着姬牧珵慢悠悠地说:“你猜,为什么我这么早来报到,郑主任还亲自招呼我,还只说你,表扬我。”

姬牧珵被问得一愣,他重新打量了这个公孙寅。

公孙寅,公孙?

“省厅的公孙青是你?”姬牧珵试探着问

公孙寅挑了一下眉毛表示“对”。

姬牧珵愣神几秒,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他梳理了一下公孙家的故事。

公孙家是一个尚武的家族,祖上公孙重五开办了大名鼎鼎的“新隆镖局”,并在自家祖传拳法之上,结合众家武学创立了新意拳,弟子众多,从清乾隆中期到民国初年一直兴盛不衰,甚至开到了俄罗斯还收了俄罗斯徒弟,可谓门丁兴旺,富甲一方。后来随着晋商衰退,列强入侵,抗日战争的开始,公孙家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抗日革命中去,1937年11月公孙家青壮老年的全部男丁,在省会晋阳保卫战中壮烈牺牲,大院里只剩下家中三个幼小的孩童和一众女将,饶是如此,这一众女将,扛起了枪,挥起了刀,嘶喊着,号叫着,像怒吼的猛兽一般冲进了战场,奋勇杀敌,浴血而战,在那个战火连天的年代,这一众女将真正的杀红了眼,她们火红的眼睛里喷涌出炽烈的火焰,直杀得敌人胆战心惊,闻风丧胆,可是,终究那个时候我们的武器太弱了,单单凭着这一腔热血,血肉之躯,又怎么抵挡得了敌人真枪实弹的一轮又一轮攻击,最终她们也倒下了——

满城白骨红遍天,独蕃孤影立残垣。森森暗影无颜色,国破哪得立山巅。

当仅剩的几个老弱妇孺挺立地站在尸骨之上,迎着映血的残阳,身下的孩童紧紧握着小手中小小的大刀,怒目圆睁丝毫不畏惧地迎上敌人的目光,这一家人,都要以身殉国!

此城存亡,危急之刻!

城外,响起了冲锋的呐喊!

————

————

公孙寅的爷爷,公孙十义,就是那幸存的三个孩童中最小的一个,三个孩子长大后都参军了。

最大的哥哥在抗美援朝一场著名的战役中牺牲了,姐姐在部队医院工作,公孙十义由于武功高强给领导人当了警卫,后来还指导了新中国第一批保卫人员,公孙寅的父亲是爷爷的第四个儿子,三个哥哥有两个在部队,其余一人在公安部门,两个姑姑,大姑在政府体育部门工作,小姑在部队,这个小姑的彪悍在整个军区都是出了名的,据说在某次红蓝对抗的时候,与对方四个精英强将相遇,这四个男人愣是没能制服小姑,五个人绵延作战了三公里,最后小姑趁他们中途休息的时候摸到了四个人后面,突然袭击,干趴下三个,剩下那个本着走为上计的原则,跑了,最后这场对抗以小姑生擒了对方首长结束,怎么生擒的过程就不知道了,反正跟电视剧似的,传奇人物。

结果就是三十多了也没人敢追,谁敢啊,这也太猛了,不用打就玩完了啊!直到36岁高龄,才被隔壁军区一位来自关公故里的兵王给打趴在战友婚礼的红毯上,终于嫁了出去,据说小姑结婚的时候,首长握着那哥们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满含泪花。

哈,怪不得刚才郑主任那个样子,公孙寅他爸早年间曾在市局任职,发现这小地方每天也没什么事,人人都是喝茶等下班,这可怎么行,所有人操练起来,社区任务做起来,天天带队给这帮肚子肥大的家伙搞训练,隔几天下去检查社区工作,每个月搞一次比武,把这帮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可折腾够呛,郑主任那会在派出所当小兵,哈,下社区下的要疯了吧,操练也快吐血了吧,哈!

再想想刚才郑主任的话,一语双关啊!

姬牧珵不由笑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来,有请我们尊贵的公孙公子向楼梯间移步,我们只需下一层楼梯就能到达您工作的刑警队,请!”说完戏谑地笑着看向公孙寅,

公孙寅看着姬牧珵的样子,做作地点点头,毫不客气前面走起来。

“哎,你刚才跟郑主任聊什么了?”姬牧珵好奇地问。

“哦,来时候我爸说看看郑主任肚子又起来没。”公孙寅说完居高临下看着对自己笑出褶子的姬牧珵。

姬牧珵毫不客气地嘲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郑肯定快气死了,他老婆都不管,来你个管闲事的!”

郑主任此时在办公室里关上门,拿出铁皮柜里的无糖杂粮饼干狠狠咬了两口,哼,都这么久了还管我肚子起来没!咳咳!喝口水快!

公孙寅进了办公室,一群人简单介绍寒暄了一下,开始各忙各的。

“这三个人是谁发现死了的?”公孙寅问。

“打扫卫生的大姐,大姐是个勤快人,挨着楼层拖地呢,发现家里大门虚掩着,就好心给提醒一下,结果开门一看,给大姐吓个半死,坐地下哇哇大叫,给隔壁睡懒觉的年轻夫妻吵醒了,男的好不容易才拨对了110三个字,然后三个人一起在门口哇哇大叫。”姬牧珵试图说得不那么恐怖,

“所有的矛盾人都查了?”公孙寅问

“嗯,就他们腿被锯这点看,目前还是集中在广场舞引发的矛盾上,财务和感情都很正常,目前没发现问题。”姬牧珵说

“作案工具就这一个?”公孙寅

“对,这种拉条锯子现在已经买不上了,村里有个别人家早年间锯树,现在村子都拆了,住楼房,都扔了或者卖了。”姬牧珵

“这个小区住的大多是拆迁户?”公孙寅

“对,40%都是。”姬牧珵

“没有拆迁矛盾?”公孙寅

“这家不是拆迁户,没有拆迁矛盾。”姬牧珵

“BC体内有安眠药,A没有?锯手腿这种疼痛。锯子捡的?自己的?买的?”

公孙寅此时心里飞速运转着,盯着案情分析图和一堆照片,陷入了思考。

柴大队此时走了进来,看着这俩祖宗,心里默默问候了领导的仙人,也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把这些打不得骂不得累不得的人弄来刑警队当摆设吗?姬牧珵还好,给安排些内勤的活干干,毕竟他爸是自己以前的同事,小鸡也听话,那个公孙寅弄来干什么,怕回去不给他爸打小报告吗?真麻烦,还好姬牧珵在,让这俩货自己鼓捣去吧。

“隔壁年轻夫妻确定没听见任何动静?”公孙寅问,

“没有,两人晚上带耳机开黑,加上雨大,受害人嗓子被烧坏了,还堵着毛巾。”

“唉,这成绩也不咋地啊!”

“你成绩好,人家是秀恩爱呢。”

“我秀的也好,”公孙寅得意抖着腿。

姬牧珵斜眼看公孙寅手机,一把抢过来,

“呦,女朋友啊,好漂亮呢!哪的?”姬牧珵羡慕地说。

“宫竹羽,乔堡市局的!”公孙寅得意仰着头。

“行啊你,怎么骗到的。”姬牧珵笑得鬼兮兮的。

“小朋友,我还用骗吗?我是官二代好吧。”公孙寅斜眼看着姬牧珵。

“呦,这么坦诚的官二代,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不等姬牧珵调侃完,公孙寅打断了他,

“说案子,噼里啪啦地闲聊娘儿们儿唧唧!”公孙寅不耐烦地撇了姬牧珵一眼,

“啧!说谁娘儿们儿呢!”姬牧珵握着拳头捶着桌子。

“怎么,要打架,不知道我们家干什么的?”公孙寅斜眼抬头看着姬牧珵。

“哼,看来,是你忘了,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姬牧珵反而不气了。

“你家?”公孙寅蹙起眉头,心里暗想片刻,姬牧珵姓姬的,难道是炮皇拳家的人?

“你是炮皇拳家的?”公孙寅半信半疑地问,

“嘿,你知道啊,还以为你公孙家早就忘了我们这半城人了。”姬牧珵朝后仰着靠椅背上,鼻子孔顶到天上去。

“啊,姬正谊家的后人啊,切,真给你老祖丢人,娘儿们儿唧唧的。”公孙寅也靠在椅背上,吊眼地看着姬牧珵。

“你!”姬牧珵站起来,“楼上打一架,分个高低,看我不打趴你这个嘴炮怂货!”姬牧珵凝视着公孙寅。

“打就打,不过,是看我打趴你这个炮仗怂货。”公孙寅气定神闲地说。

“哼!看你趴地上叫爷爷!走!”姬牧珵大步走,公孙寅慢悠悠站起来后面跟着。

此时的办公室里热闹起来,刑警队里大多是年轻人,最爱看热闹,大伙都跟着上了六楼的健身活动室。

郑主任刚好在,刚才吃了饼干又看看肚子,觉得不是回事儿,又上来骑骑动感单车,看着这俩货气势汹汹上来不明所以。

“小高,怎么了这是?”郑主任问一个年轻人。

“郑主任,俩人刚才吵起来了,谁也不服谁,要打一架呢。”小高悄悄地说,

“嗨,这可好看了,新意拳对战炮皇拳,多少年没这阵仗了!”郑主任莫名兴奋搓着手。

“什么新拳炮拳啊?”小高问,周围几个小年轻也凑过来听,

郑主任一看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坐在单车上开讲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啥都不知道,我跟你们讲啊,小鸡他们家祖上啊,就是咱们榆罔市炮皇拳的开山鼻祖姬明堂,公孙寅家的祖上是新意拳的创始人公孙重五,他们两家当年都在省城开了大镖局,两人武艺高强,弟子众多,高门大户,各占半城,谁也不服谁,终于有一年省城第一富商王家要往京城送一趟镖,银子太多太多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比武招镖,结果就上演了一场世纪大战,当时姬家姬明堂年事已高,由孙辈姬正谊大战公孙重五,那家伙打的,难舍难分,地动山摇,直从天亮斗到天黑,难分胜负,最后,是姬正谊一招之优势将公孙重五打下擂去,夺得了这趟镖。”郑主任说完美滋滋看着年轻人们。

“我靠!还有这种事,小鸡看不出来啊,可以啊,还以为他是个弱鸡呢!”

“就是,藏的够深啊,他也不说他们家里啊!”

“我就说吧,他姓姬会不会和炮皇拳会有什么联系,还真是啊!”一个年轻人说完,周围人白了他一眼,

马后炮!

健身室中间,两人已经清理出来一大片空地,站定对视,姬牧珵一脸斗志昂扬,公孙寅一脸轻松闲适。

“公孙寅,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家老祖是怎么输给我姬家的!”说罢,姬牧珵扬起拳头临空一拳,架势十足。

公孙寅则不紧不慢地脱掉了外套。

“呦,可以呀,这两年也没见小鸡动过手啊!”一个年轻人说。

此时楼上又来了更多人,听说姬牧珵要跟省厅领导家儿子打架,都来围观看热闹。

只见两人互一抱拳,拉开了架势。

姬家的炮皇拳主重拳法腿法结合内家功力,是程氏太极的起源之一,程氏太极从炮皇拳上吸取了其长处又集其他拳法于一身形成了最终的程氏太极,后到程家沟发展壮大起来。

而公孙家的新意拳晚于炮皇拳多年,在融合了众家拳术之长的同时,结合了多种兵器的使用,最终形成。

两家可谓各有所长,但基础都是拳法。

此时健身室内已被里外三层围了起来,连刚值完夜班的大局长也跑过来看热闹。

两人暗暗运气发力。

姬牧珵先发制人,一个冲拳直扑公孙寅的心口去,公孙寅双手回挡同时一个借力拖拽,姬牧珵顺势向前扑去,整个人坦克撞向公孙寅,公孙寅腿部发力站稳,左腿一撤,让开了姬牧珵,姬牧珵反而拽住了公孙寅一个原地回转抬起右腿直奔公孙寅大腿而去,公孙寅被姬牧珵拉着挣脱不开,借姬牧珵拉着的力气身子向前一探,几乎跪倒在地,姬牧珵此时手一松,眼看公孙寅就要跪倒在地,突的,公孙寅压低底盘,双腿发力,整个人一下跃起的同时扭转身体,一腿扫了过去,

“好!”人群中发出呼声,

只见姬牧珵朝后一仰,身体45度弯曲,右手如鹰爪般抓住公孙寅的腿,一个借力站了起来,顺便向下一压,给公孙寅来个大劈叉,公孙寅抽腿一掌朝姬牧珵颈间砍下去,姬牧珵一缩撤离了攻击距离,与此同时,左拳突然出击,照着公孙寅面门打去,公孙寅右掌从攻击变防守,左拳跟着掏向姬牧珵的心窝,姬牧珵此时猛的发力,右手顺着公孙寅的左拳向前用力一带,紧接着右腿一抬,去你的吧!一脚踢向公孙寅的屁股,公孙寅右手想抓姬牧珵已经晚了,被姬牧珵一下振开,左手被带着不由自主,收不回力气,咣咣咣向前猛冲了几步,堪堪地靠着自己过人的下盘功力站住了,公孙寅回身看着姬牧珵,心想这小子还留着力道呢,不然这一脚肯定给我踹个屁股朝后平沙落雁,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喜。

一个觉得对方留了力气,让自己不至于丢人,一个觉得这都没踹倒,下盘够稳啊!

对视过后,接下来的招式就更快了,两人衣袂带风,你来我往,竟是不分高下。

这把周围人看嗨了,好家伙,电视剧里也就是这么演的吧,终于不是某电视综艺里打不了几招滚地上了。

两人打的不分胜负,但公孙寅渐落下风,就在姬牧珵瞅准了空挡准备来个黄山迎客一肘子锤趴下公孙寅的关键时刻,郑主任哎哟大喊一声从动感单车上摔了下来,这一声硬生生让姬牧珵收住了招式。

“郑主任没事吧?”小高紧张地问

“哎哟,看我这老腰。”郑主任夸张得龇牙咧嘴。

“怎么了老郑,看你这本事,不行别骑嘛!”大局长眯着眼说。

“嗨,真是老了。”郑主任颇有诚意说,

“行了,比武结束,赶紧的工作去,柴队,案子有眉目了?你也上来了?”大局长一边说一边吩咐:“把垃圾收了,看这一会会儿满地的食品袋,怎么?都不去食堂吃早饭啊?”

说完三个领导相跟着走了。

一群年轻人热热闹闹地一边收拾塑料袋一边跟俩人说着,

“你们行啊,我们可是头一次见真的功夫,还以为电视剧里瞎演呢!真能这么打啊!厉害!厉害!”

“嗨,瞎练的!”姬牧珵谦虚地收拾场地,

“不用谦虚,有时间教教我们啊!”

“没问题!”姬牧珵应着。

不一会人都散了,两个人把最后一台健身器恢复了原样,公孙寅坐在健身器上,姬牧珵站着得意地看着公孙寅,

“怎么样,服气不?”姬牧珵问,

“哼,还行吧。”公孙寅口服心不服地说,

“哼,要不是郑主任捣乱,打趴下你。”姬牧珵居高临下看着公孙寅。

“不用得意,我是轻敌了,没想到你看起来娘娘的,还挺有两下子。”公孙寅还是不服气。

“切,少扯没用的,输就是输了,闭嘴吧你!”姬牧珵说完转身走人,

“走吧,看案子去,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拿走,别麻烦保洁大姐。”姬牧珵边走边说,

“垃圾,垃圾。”公孙寅在后面重复喃喃说着,

“对,垃圾!”姬牧珵大声说着,头也不回,

突然,姬牧珵立在原地,

“垃圾!”

两人同时大喊出来。

姬牧珵扭头看着公孙寅,两人飞速奔去。

桌子上摆着案发现场的照片,两人一把推开其他人,翻找到他们要的照片,果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大笑起来

两人发现了什么?

垃圾!

客厅的垃圾桶里,是干净的,所以凶手扔了垃圾!

两人很兴奋,这垃圾里一定有线索。所以被凶手扔了。

但是幸福来的很短暂,

“垃圾啊,当天张局就让找了,而且也找到了和外卖匹配的垃圾,不过没用,他们把垃圾放门口,保洁大姐勤快给收了,里面也没什么,应该就是满了,所以拿出去准备第二天扔,和凶手没关系。”帅宝看着被两人弄乱的照片,生无可恋。

猪队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你不知道?”公孙寅低声咬牙问姬牧珵。

“不好意思,我……”姬牧珵此刻觉得鸵鸟不错。

帅宝摇摇头,觉得刚才柴队的眼神是对的。

警花朱朱远远看着如猪两人,感觉自己嫁入官二代之家的绚丽之梦,破碎了。

从办公室出来,公孙寅感觉受到了侮辱,和一个这么不敬业的人搭档,他要找老郑换搭子。

老郑胖乎乎的白萝卜手,敲打在不熟练的键盘上,

“哎,正好,帮我打完这份稿子,”

公孙寅手指飞快打完,问:“郑主任给我换谁?”

“小阳啊,你不能想着要换搭档,而是想着怎么让姬牧珵和你一样,热爱这份工作,用你的热情影响他,改变他,这点你得向你父亲学习,我当初可是很讨厌下社区的,后来深受你父亲的影响,积极开展社区工作,才走到了今天,所以你得向你父亲学习啊!”郑主任这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您说得非常对,渠通水自来。”公孙寅眯眼一乐,眼珠子一骨碌。

“郑主任,跟我下趟社区呗,看看您功力减退没。”

“嗯?什么意思?”郑主任问

“安居里小区那么大,住的人虽杂,但都是旧人,咱们排查去的都是年轻人,我觉得他们问不到什么有意思的,您出马一趟。”公孙寅此时明亮的眼眸在老郑眼里像他爸爸一样讨厌。

车里弥漫着一股积极向上的气氛,姬牧珵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亲切的样子,嘴角抽搐了几次,差点晕车。

车门开,郑主任穿着懒汉布鞋,摇着广告扇,手里拎着小板凳,左右护法在身后,威武地走进了小区情报中心。

很快,郑主任就找到了突破口,

“哦,李奶奶啊!”郑主任从口袋里掏出小瓜子坐了过去。

“呀,这不是小郑嘛!”李奶奶一看见郑主任就高兴地拉过来,从头到脚仔细看一遍,“小郑,你不能胖了啊,当心血压高。”当头棒喝。

李奶奶喋喋不休向周围人介绍着郑主任以前怎么帮她们家的,可是个好警察呢,周围所有的老爷爷老奶奶还有看孩子的老太太们都围过来,正好,顺便问问户口怎么迁,房产证怎么还办不下来,小学今年哪里上,认不认识一中的校长和二中的老师。

热烈的讨论持续了一个半小时,郑主任口干舌燥地回答了各式各样的问题,其间打了八个电话给户政,三个电话给派出所,两个电话给教育局的老同学,一个电话和建设局的老朋友吵架大骂建设局每天喝茶不干活,接受了关于身后两个好儿子的无数夸奖,好不容易,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郑主任看时候已到,缓缓地说。

“前几天的大案子就是咱们小区的,大家都注意安全,有什么知道的,要和派出所说,好早点抓人,咱们就安全。”

“哎呀,真的吓死人了,我活这么久,除了小日本就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人啊!”李奶奶首先开口了,

“哇,是啊,太吓人啦,听说是跳个破广场舞和人结怨,让人家给杀啦!腿都锯啦!”一个老爷爷说,

“哦,应该还不至于,可能有其他仇吧。”公孙寅说

“怎么不可能,小伙子,你还年轻,你不知道,这波人惹了多少人啊,那谁,还有那谁,恨死他们啦。哎,那谁,你上次还说那男的跟人家吵架,打起来了。”

老爷爷看向一个老太太,李奶奶小声跟郑主任说,“自己老伴都忘了叫什么了,记吵架记得挺清楚。”

“就是,我看他们也是活该,肯定是吵的别人恨的牙根痒痒。”

“唉,你们不要这样,怎么说人死了都可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咱们这要是出个神经病,那多不安全,你看那电视上多少变态啊。”一个年轻点的叔叔说

“呀,那是真有点害怕。”

“拉倒吧,哪来那么多变态,我告诉你,都是因果,佛说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们种的烂种子,开的烂花。”一个手里握着佛珠到的老大爷肯定地说

“嗯,是呢,人还是得当个好人,不能做那些瞎事。”

一群人热烈的讨论起来,说着这广场舞三人组到底惹了多少人,公孙寅在外围点火,挑起事端,痛斥这些人扰民,不让老年人早点休息天天跳十点,

姬牧珵这个社恐,无休止的说话声让他头晕想吐,但还是强打精神完成任务,观察各路人马的表情。

一吨的狂轰乱炸,各种靠谱不靠谱,上到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下到三角关系,这三人平时穿什么衣服吃什么菜,戴了什么项链和丝带,谁家有钱还完了贷,谁是穷鬼去蹭菜,就在姬牧珵要昏厥的边缘,这场世纪大讨论终于结束。

坐在车上,姬牧珵头痛欲裂,公孙寅念经般喋喋不休做总结,好不容易熬回单位,姬牧珵一刻不停赶进宿舍躺床上挺着去了。公孙寅看着姬牧珵的背影,拉起郑主任的小萝卜手,坐在了姬牧珵对面的床上。

五钟后姬牧珵不行了,

“公孙寅,你出去!”

“你再说一遍!”

郑主任坐直了腰看着两人。

“你说了这么半天什么结果都没有,能不能闭嘴,我头炸了快。”姬牧珵咬牙切齿。

“怎么没有?一个老大爷清楚记得上个月赶会的时候有个男的卖锯子,而且只摆着一个,这就已经很奇怪了吧!”

“那你就去查啊,在这啰嗦个屁?”话刚出口,姬牧珵,哇!吐了。

“靠,你是练武的吗?”公孙寅被恶心死了。

郑主任腾站起来,

“快快快收拾收拾,另外,有人看到一个满头白发拄自制木头拐杖的老太太和死者A说了三次让他声音小点,A当时不耐烦地关小了,但是老太太一走他就又开了音响,老太太当时扭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时都掉了眼泪。”

郑主任马不停蹄地说完,夺门而出。

剩两人在宿舍里又骂又吵吵,又馊又恶心。

鸡飞狗跳!

老郑感觉自己升华了。身体变得轻飘飘。

为什么呢?死水里炸进去一颗钙镁硅酸盐和一颗硅酸铝钠石,这水得变的多好看,而这两颗石头也将变得更加美丽。

老郑最近在盘石头串儿。

楼上等姬牧珵收拾完,公孙寅已经和柴队汇报完了工作,柴队跟老郑通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让公孙寅和姬牧珵一起查那个卖锯子的男人,白头发老太太安排给帅宝他们去查了。

柴队看着墙上的照片思索了半天,嗨,这办法不错啊,我怎么没想到,就觉着小年轻办事快了,怎么就忽略了他们的问话技巧,柴队想了想,美滋滋给张局打了个电话,要求派派出所那帮老油条出山,去做包打听。

张局觉得这主意好,小柴还是厉害,马上干。

老郑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这功怎么就记小柴身上了。

公孙寅扯着姬牧珵来到了安居里小区,姬牧珵经过刚才一场恶战已经快不行了,头晕脑胀,天旋地转的姬牧珵朦胧间看到路边的一家便民餐厅,径自踉跄走了进去,

“一碗桃花面,一小盘凉菜,”

“加份儿烧肉。”

姬牧珵Duang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等面,闻到浓浓的大料肉香味儿睁开眼,抄筷子连汤带面猛吸溜一口。

啊!……

再吸溜一口——

啊……

汤暖,面滑,

暖流直入胃,哗一下散开,汇入四肢百骸丹田里,天灵盖嘣一下弹开了,乌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喷了出去。

病好了!

啊——

五口一碗面,醋壶子一撅半碗醋,汤喝完,菜吃净。

满血复活。

在外面火急火燎乱窜的公孙寅终于在餐厅里找到了姬牧珵,

“靠,我在外面急着找你,以为你让捡尸了,你到好,在这吃饭,你,你——老板娘,给我来份一样的!”公孙寅蹦跶了一天,肚皮空空了。

公孙寅一口气吃完,起身走了,留姬牧珵跟后面巴巴付钱。

“什么世道!”姬牧珵话出嘴不动,吐吐囔囔。

两人来到赶会的那条街边坐下,虽然不赶会,但此时路旁也是各种卖菜,水果,小吃,花草鱼,生活用品,大卡车小三轮,热闹的一个临街市场。

“你说咱俩来这干什么?玉湖村每隔一个月十三赶会,今天二十一,下个月十三才赶会。”姬牧珵说

“问人啊,这些卖菜卖小吃的不只是赶会才在,平时也在啊!你能不能上进点,才二十几就等退休了?”公孙寅的眉毛抬的抬头纹能夹死苍蝇了。

“有些事不是你上进就能行的。”姬牧珵高深莫测地看着公孙寅。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被潜规则过?”公孙寅严肃地看着姬牧珵。

姬牧珵不说话。

“你说,哥给你做主,你放心,哥不行,还有哥的爹!”

公孙寅紧锁眉头看着姬牧珵。

“我想调去政工,可是没关系,调不动。”姬牧珵思索了半天蹦出一句。

“调去政工,为什么?”公孙寅问

“政工不是不用办案嘛!我也没有办案的细胞。”姬牧珵跟个小老头一样委屈。

“靠,你还是男人吗?不用办案?政工科是女人们和退休老头待的地方,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武功了得!来公安局工作,不想办案!你怎么不去体育局发挥你体能过剩的优势,要不干脆去老干所算了!”公孙寅要被这不争气的东西气死了。

“老干所也不错,找你爸给走走关系呗!”姬牧珵腆着个脸。

“看你外球迷处眼的,也是个乃格兰货!”公孙寅太阳穴鼓了起来。

“老子怎么就跟你一组了!你还姬家的后人,哈!啊!也难怪,你老祖宗就不球行,当年,你老祖宗看镖局不行了,商号塌了,大清亡了,军阀起了,小日本要来了,带着你们一家子屁滚尿流地就跑回家,钻进鸟不拉屎的村儿里,夹起尾巴,缩起脖子,大气儿不敢出一下,敢情你们家现在人丁兴旺,徒弟遍地,名声依旧在外,一提起来,炮皇姬家,百年武林世家,多风光啊!魔音上你们家那全网最帅武林高手多趁得晃啊!是呀,你们多聪明,明哲保身呐,参加什么战斗啊,多傻啊!人都死绝了!大刀伍家上下一十二口人连个姑娘都没留下,绝后了,多傻啊!北门长枪李家就剩一七十的老头了还不甘心,跛着腿闯了平型关,把一条老命留在快炸平的山沟子里,死都拉了三个小日本陪葬,真他妈傻!身体那么好,好歹再找个十八的生一个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自己断后,自己往死里钻了!昂?”——

公孙寅,咽了一口气,鼻子眼睛皱在一起。半晌——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不远处跟卖花鸟鱼的大姐聊了起来。

旁边马路牙子上,卖面皮地吆喝着,“卤还热的啊,想吃热的赶紧来呀!”卖西瓜的熟练切着西瓜,给顾客套上袋子,把剩下的一半蒙上保鲜膜。一个抽着土烟的老爷爷,地上摆着自家地里种出来,歪歪扭扭的一堆黄瓜,等着识货的人一兜子都买走。

车水马龙的一条窄路上,往来穿梭的人,有行色匆匆,有信步闲庭,有全家集体采购,有推着婴儿车闲逛,有不听话的孩子跑远了被家长骂,嗓子都喊劈了。

蓝天之上,飘着大片锦缎般的云彩,风过之处,散着食物混合后的香味,耳闻之时,嬉笑怒骂。

半饷——姬牧珵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看走远的公孙寅。

站起身来,加入了询问的队伍。

两人在这条街上和小区里外已经逛了很多天,除了各种八卦,什么实质收获都没有,到是帅宝那边,找到了白头发的阿姨,就在广场旁边的楼里住,被广场舞的噪音首当其冲得骚扰着,家中老伴前不久刚刚病逝,上次让跳舞的声音低些,是因为卧室朝着广场,老伴心脏不好被吵到不能好好休息,所以阿姨才去说的,可那帮人也不听,前脚还没走远,后脚音乐声又大了,老人家年事已高,也没想过这样可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更没想过找物业和社区什么的,就这么忍着,家里本来有一儿一女,可是儿子常年跑大车在外面,儿媳带着两个孩子忙的顾不上,偶尔过年过节来看看,女儿到是住不远,可家里也有两个上学的孩子,每日上班看孩子,忙的不可开交,倒是中午经常回来做饭,老太太不想告诉女儿给她添麻烦,说起来老太太还是哭哭啼啼的。帅宝他们也没问出个什么来,就是普通的人,烦恼的事,应该和案子无关。

所有人都不行了,连轴转的要崩溃。

公孙寅看着厚厚的询问笔录,脑子里狄仁杰都出来了,可他爸说,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没突破是因为查的不够多,不够广,不够深。

唉!公孙寅突然也想去老干所了。

虽然案子没进展,可两个人爱上了这条街上的一家炸串,串的种类多,大多也不贵,面衣薄脆,串新鲜,炸串的大哥风趣幽默,跟天津来的一样。

两个人每天晚上都得来吃几串才能回宿舍。

顺便聊聊这几天的八卦。

这被害人男A,听说年轻时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好跟印染厂里个别女工瞎厮混,A那会当个车间副主任,常利用职务之便,给个别女工请假,带出去玩,听说还弄大了一个肚子,厂里人心知肚明,却只敢在背后嚼舌根子,面儿上还得跟人家笑,那会的人嘴大胆小。他前妻是个懦弱的女人,只能每天塔拉着脸,眉眼都成了苦瓜,瘦麻各筋的又黑又黄又干巴半死不活样。后来认识了现在的老婆跟前妻离婚了,谁曾想这新老婆可是个母老虎,不但长的高大,脾气性格像个男人一样,能玩能赚钱,敢动手打他,只要听说哪个女的靠近他男人,就追上门去打,打的一个女人家属脑袋上开了口子,派出所都不敢去,太丢人啦,那年头,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后来他们儿子大了,A也让收拾老实了,就再没听说这事。

B呢?B的八卦更多,这婆姨彪悍的了。

B年轻时候追着前夫上门,死气白咧要嫁给人家,男方嫌她没个正式工作不愿意,她就使尽手段生米煮熟饭,那年代,这就得结婚负责啊,没办法结婚吧,结婚后用男方家的钱做点买卖,倒腾女装,那年代做生意的都赚了,这女的也不例外,有钱了开始嫌弃男方,正好赶上男方爸爸从主任变闲人,更是嫌弃的不得了,后来又说这男的生不出个娃来,紧接着跟舞厅认识的A勾搭上,离婚了。和A结婚后,每天大杀四方处理小三,和隔壁商店的人打架,说人家抢她生意,生了儿子后天天和邻居打骂成一片,嫌别人家孩子不给他儿子玩儿玩具,说别的孩子推到了她儿子,连打带骂,周围邻居真是苦不堪言,水深火热。听说有一次跟A的前妻在街上遇到,A就多看了一眼,B也看了一眼,发现这前妻现在又变好看了,白了胖了水灵了,醋性大发,冲过去就要打前妻,被人家现在老公一巴掌扇倒在地,B爬起来就要再冲上去,人家老公铁塔一样站那,一道黑眉长入鬓,吊梢细眼虎眈眈,B心里顿觉底虚,A看这情况拉起B跑了,两个怂货!

姬牧珵和公孙寅听了这个故事还专门跑去调查了A的前妻,结果,人家早就跟女儿移居苏州,多少年没回来了。

当然这八卦也包括C,说这C肯定是和A乱各捣了,让B发现三个人谈判去了,不然那么晚不回家,瞎闹啥。C也不是啥省油灯,自己老汉不管,一天天和小区保安们眉来眼去,也不知道那群老汉汉有啥魅力,有啥用了,瞎撩逗。

唉,姬牧珵感慨,无论哪个年代街头巷尾最爱聊的八卦,永远都是这些。

这天晚上,两人左手炸卤肥肠,右手炸酥脆鸡皮,小方桌上的小堡子酒已下了大半,正吹的酣。

“哎,小鸡,你说D知道他爸妈年轻时候的破事吗?”公孙寅问

“可能知道一点,但是不多,咱们也是这些天连着问,才渐渐拼凑起来这些内容,而且很多还是他们家里人和多少年的老朋友们才知道的,这么些年也不提了,现在出事了才又说出来的。”

“嗯,也是,也没人总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主要是不敢,A那么彪悍,谁敢说呢。”

“哈,是了。”公孙寅以前接触的这些八卦也不是不多,但是没这么热闹,乱哄哄的,看着起劲。

两人像两个老婶子一样开心八卦着,不亦乐乎。

“哎,你耳朵怎么还动啊?”公孙寅看着姬牧珵耳朵一动一动的,跟看傻子似的,演电视呢,二百五!

姬牧珵食指放嘴边,示意他安静,串停在空中,

公孙寅觉得莫名其妙,喝多了?又要吐了?看眼旁边的绿化带,这货要是敢吐,就一脚给他踢进去。

公孙寅已经做好了踢飞姬牧珵的准备。

但是,姬牧珵突然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马路对面卖苹果的大哥跟前,

大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姬牧珵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白嫩的小脸只离大哥的鼻子十厘米的距离,

“说,那个卖锯子的叫什么?”姬牧珵此时瞳孔微缩直直地看着大哥的眼眸,

“二,二棚子。”大哥显然不具备任何反抗的能力。

“大名!”姬牧珵继续问

“不知道。”大哥呆呆回答

“在哪认识的?”姬牧珵继续

“我们村果树承包林。”大哥还很呆

“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姬牧珵苹果肌抽了一下。

“他是好人,我不想说,麻烦。”大哥终于缓过劲来。

“告诉我具体地址,我要找到他。”姬牧珵离大哥远了点,

大哥端着的胸口,终于喘出了气。

“昂,行。”大哥在这一问一答中,大脑已经潜意识觉得自己要进去了。

公孙寅已经急不可待了,

“嗨,你小子行啊,哈,隔着马路这么吵,你还能听见那男的跟人说话,你行啊你!”

“没什么,练武的人耳朵比较灵罢了,”姬牧珵美滋滋地吃着串。

“这厮,幸亏你听见了,不然可真不好弄啊。”

原来苹果大哥在他们第一天问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卖锯子的男人是谁,因为认识,不想给人家添麻烦,所以没说,今天看见两人居然赖这条街上不走了,每天都来,实在憋不住了,就跟旁边的丝瓜大爷吐槽这两人,千算万算啊,谁知道姬牧珵隔着嘈杂的马路,哄闹的人流,居然能听见他在说什么,苹果大哥懊恼的抽了自己一嘴巴,还是声音大了,都怪丝瓜大爷耳背。

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怎么能等过十分钟呢,局里马上派车来,车上冲下来俩后生,抓起这两抹嘴的吃货,顺手抄走了剩的一个臭豆腐串向村子里飞驰而去。

五个人浩浩荡荡推开了果园管理处的大门,已经提前联系好的杜村长很有政治觉悟,已有朋友来玩为借口让那男人帮忙。

当柴队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就感觉,有戏。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个果农不该有的沉稳和冷静。

公孙寅紧紧跟在柴队后边,时刻学习。

“咱们这的果树好像没受前段时间大雨影响啊,我看了好几家都被刮的不像样了。”柴队问

“那可不,可多亏了二棚子,他以前在部队种过地,会看天相,就那天那雨,嘿,根本没迹象,天气预报都写着小雨,谁当回事啊,他坚持说有暴雨,人们都懒得理他,人家一个人去挖排水沟,上防护,其他懒汉看着不好意思帮了帮忙,要不啊,不知道得让雨淋成什么样呢,尤其是那刚开花的,全完啦!”村长美滋滋冲着那男人夸完,心里噔的一响,悄摸摸看了看柴队,还好没恼了。

柴队听完,心里皱了皱眉。

“就是这个师傅啊,”柴队此时才正眼看了那男人一眼,

“多亏了你啊,要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完成这接待任务,师傅怎么称呼啊?”柴队看着二棚子问。

“我姓周,叫二棚子就行。”男人说话语速适中,声音竟然还有点磁性。

“哦,这绰号怎么来的啊?”柴队随意问

“刚来时候,一个人搭了俩大棚,不过都小的。”男人平常的解释。

“你?一个人搭两个大棚?”

不仅柴队,其他人不懂也恍惚间感受到很厉害,

“哪儿呢?”柴队问

二棚子抬胳膊指着远处两个低矮的大棚,

柴队看了看,确实很小,但一个人搭起来还是很牛啤。

“你行啊,在部队搭过吧?”柴队问

“嗯,”二棚子嗯了一声,没有一个多余词。

“得费不少功夫啊,那你们下暴雨挖水沟做防护,折腾到够晚了吧?”柴队问

“八点多,”二棚子答

柴队转向村长,

“杜叔,你干活了没?”

“我干啥,”杜村长头一歪“我这老骨头,可干不了。”

“年轻人们上就行,”又补了一句。

“那你这抠门儿的也没给人家们喝个酒啥的?”柴队打趣

“喝啦!”杜村长胸脯一挺,

“我跟他们一起喝的,村头又一村饭店还给送了菜,管饱,干了活,还能不给吃饱。”杜村长坚定地说。

“我说嘛,杜叔可不能小气,喝到几点啊,回去给婶子骂没?”柴队笑着逗人

“嗨,她比我还能喝,说我干啥,我们十点散了,到家那老娘儿们还跟他儿子论哥们儿呐!”杜村长说完哈哈大笑几声。

“婶子海量,那么大雨,你们还能喝到十点,真行!”柴队扭头问

“二棚子师傅,你能喝到十点吗?我朋友巨能喝,过几天他来了,你帮我顶顶酒呗。”

“行。”二棚子答应的爽快。

聊了一会儿,人撤了。

柴队抓着杜村长在车上问了半天二棚子的情况,帅宝带着公孙寅和姬牧珵去村里问其他人。

天又明。

“他有完美的时间证人,干完活八点半左右,喝酒到十点,他还收拾了摊子,从村里到安居小区那种路况下开车也要一小时多点,十一点十几分,但是,果园的车司机每天开回家,当天也不例外,二棚子没车,只有一个破旧的女士小电动车,时速就不行,电量也不支持来回,时间上不对号。而且,他就住在果园里,一起干活的一个老师傅说他不放心果园又年纪大了觉少,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就去了,就看到二棚子已经又挖了几条新排水沟,而且人很精神。”帅宝说

“而锯子,果园里确实有做过一批锯子,都让人拿到赶会场上卖了,不只是玉湖村的赶会,其他村的赶会也都去过,那天去玉湖村赶会卖锯子,二棚子和另外一个懒汉去的,带了最后三个,卖了两个,还有一个在果园扔着。”

“锯子卖给谁了?”赵副局问

“懒汉干活不行,这个八卦得很清楚,有个老头,是小区的,他们家在小区里有一大片荒地,政府答应了给钱征用,做停车场,现在也没给,老头就买锯子把荒地上的两棵树锯了,扔在停车场出入口中间挡路,小区人都知道。另外一个是个老太太,买的时候和同行的老太太说老家要锯子,她给买了,让孙子给邮寄回去,我们在附近两家快递站问过,确实有一家寄过,查了具体信息,没有问题。”帅宝回答。

“锯子很容易做,他那么厉害会不会自己做一把?”赵副局问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他没有作案动机。”帅宝说

“对,我们查过了,二棚子本名周思晶,当过两年义务兵,老家在赵北市芽山村,来这之前一直在老家的芽山风景区工作,他家里有爸妈和一个姐姐,姐姐嫁广州二十年了,爸妈在十年前一次巡山捡垃圾的时候不幸滑入山谷,去世了。他结过一次婚,老婆是赵北市民,在他爸妈去世的第三年得病走了,孩子姥姥姥爷接走养了,现仍居住在赵北市,前年来的榆罔,因为风景区改公司承包制,精简了一批人。他有一个战友是咱们这人,介绍他来果园工作,和那受害人根本不认识。”齐队说

“他战友和三个死者认识吗?”公孙寅问

“不认识,他战友是果园村人,现在城里做童装生意,店和住处都在商业区,离安居里小区一北一东,有点距离。没有其他交集。”

哎!

白忙一场。

“他为什么改名字?”柴队指着曾用名栏里周朋乐问。

“他老婆叫王筱晶,名字是他老婆去世后不久改的。”齐队说。

柴队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展现出二棚子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不能接受这个男人和此案无关,难道他的那种沉稳气息是因为他当过兵?或者家里出大变故?

“唉,白激动了!”姬牧珵此时觉得意兴阑珊。

晚上,公孙寅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烙饼,本想着自己福尔摩斯附体,要不也得是元芳啊,怎么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凶手难道是曾经买过锯子的人,这大海捞针的,还是自己做的?另外一对人马已经把所有能找到的和锯子有关的人都查了一遍,唉,凶手到底在哪里?

这一夜一夜的,头发秃了,脑子坏了,公孙寅比张局都操心,看着姬牧珵不当回事的样子,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公孙寅脑子里回忆着自己跟老爸打下的赌,三个月,三个月,三个月要是不能由公孙寅发现重要突破口解决案子,那他就必须滚回晋阳去到派出所继续干社区小片儿警,虽说工作不分高低,但是有热爱,公孙寅从小就想当个超级侦探,痴迷于各种侦探小说,电影,阿瑟柯南道尔和阿加莎克里斯蒂是他的超级偶像。

但是,但是,工作两年了,他见过最大的案子不过是小区里压死了一只流浪狗。

公孙青要求他好好下社区锻炼,一步一步夯实基础,但公孙寅骨子里就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熟记了所有的大案要案的细节,懂一百种密室杀人手法,熟读了各种版本的犯罪心理学,这苦苦打下的底子,这惊人的破案天才,怎么能下社区和老头老太太唠嗑呢?

太浪费他的脑细胞了, 公孙寅和他爸大战了三百回合,把他亲爱的妈妈气的血压都高了,刷了五千的美容卡才痊愈,他才争取到来这里办这个难得一见的大案的机会。

嘴都说瓢了。

可是转眼过去半个月了,自己什么都没推理出来。

公孙寅瞪着眼,拿出手机拨通了宫竹羽的电话。

“亲爱的,你睡了吗?”公孙寅撒着娇。

“嗯,又被你吵醒了,赔我美容觉。”宫竹羽嘴都没张开说话。

“你说这可怎么办,我要是三个月破不了案子就得回去当片儿警了。”公孙寅可怜兮兮

“怎么,当片儿警委屈你了?我觉得可不委屈,叔叔说的对,你,太浮躁缺乏锻炼。”宫竹雪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不要说和我爸一样的话,真——”公孙寅话没说完,被宫竹雪打断。

“你不要活在小说和电影里,实际生活里的案子,尤其你这案子,往近里找矛盾,大多数普通人办案,不考虑那么远。”宫竹羽说

“拉倒吧,还普通人,这绝对是精心谋划的好吧,指纹鞋印都没有,”公孙寅声音提高了点。

“这些东西电视剧里演的不待演了,是人就知道,那你说说后面那些临时起意的伤怎么回事,想简单点,你就是小说看多了,快睡吧你,明天还开会呢,挂了。”宫竹羽说完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唉,你,真是,也不安慰安慰我,一脚踹了你,找个善解人意的,哼!”公孙寅放下手机,看着对床的姬牧珵睡的正酣,

“这都吵不醒,猪!”

等他看到太阳,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醒啦,跟我回家,帮我妈搬家具去吧。”姬牧珵的小白脸凑在公孙寅眼前。

“嗯!”公孙寅机械的回答。

“妈,我回来了,搬什么啊?”姬牧珵带着呆滞的公孙寅回到了家里,

公孙寅仰头围着姬牧珵家硕大的院子,和带后花园带小桥流水和一个三层高阁的清朝房子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一瞬间,感觉自己家镶金边的电视背景墙终究是草率了。

“阿姨好!”公孙寅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阳阳好,先吃饭,再干活。”元鹿鸣云鬓慢推,和风细雨招呼着两个孩子。

桌上有两大碗油亮汤红肉鲜粉白葱花绿的牛肉粉,夹着鲜绿青椒和喷香五花的夹肉饼,还有一碟油绿青菜,两杯顺滑的山药豆浆,

“哇,这牛肉粉,隔着屏幕都流口水了。”公孙寅毫不客气抓起筷子连肉带粉送进嘴里,这味道,真是没至了。

两个人不到十分钟,来了个光盘。

元鹿鸣看着两个孩子吃的嘴巴油油,心里满足极了,不像婆婆天天吃一口饱了,还天天的辣椒不能吃,吃多了寒气重,天天说姬魏恒要是身体暖些,也不至于抽个烟就没了。

元鹿鸣听一次这些,心里的刀子就划一次,但是没办法,婆婆的阿尔兹海默症也只记得这些了。

“后院的地窖里有很多以前的旧家具,前几天去看有些潮了,你们搬出来放进新盖的那间仓库里吧,本来是季师傅叫人来搬的,结果昨天他母亲住院了,我这个家庭主妇一时找不到人,想着今天周六就喊你们来了,想着你们脑子也该换一换了。体力活有助于活跃思路。”元鹿鸣笑着发布工作。

“说干就干,不白吃饭。”公孙寅撸起袖子往后院走。

姬牧珵赶了几步去带路。

“嚯,阿姨,您这都是古董啊,怎么舍得放这呢?这椅子黄花梨吧,这花瓶,这成色,这落款,呀!大明宣德年制,阿姨,我的阿姨啊!您这花瓶就这么扔后院的一个地窖里,这也太随意了吧,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您要是不要,送给我啊,我拿回去孝敬我爷爷啊!”公孙寅大呼小叫地冲着外面喊着,

“行了,好歹也是一个官二代,你矜持点行不行,真给官二代丢人。”姬牧珵随手拿起一个漆器盒子。

“小鸡啊,你们家地窖都修的跟敦煌莫高窟似的。”公

孙阳仰头看着天花板的彩绘,

“那是我妹瞎画的。”姬牧珵对此毫无兴趣。

“你还有个妹?亲的?”公孙寅惊讶着,

“嗯。”

“你们家凭什么生二胎,凭什么啊!”

“凭我妈让开除了啊,我爸之所以没开除是因为刚立了二等功,局里跟省厅报了,勉强留下我妹。”姬牧珵说着。

“二等功,怎么得的?”公孙寅好奇问

“你还记得晋阳有一年夏天有个红裙子插刀抢劫案吗?就是一个男的扮成女人的样子,专门晚上在钟楼街和柳巷街一带的夜市上用小刀插人屁股然后抢劫,但凡是穿红裙子的都无一例外受害了,还有其他受害人,人数之多,导致那段时间商业街上都没人敢穿红裙子,逛街人数骤减,虽然出动了很多人,可收效甚微,还收到人家了贴在街上的大字报,公然挑衅警方说公安局的那几个傻子他一看就知道,这辈子不可能抓到他,你还记得吗?你从小晋阳长大的。我爸,当时临危受命从榆罔调过去,男扮女装身着红裙脚踩高跟,妖艳无比,拖着行李箱假装外地刚回来的妖艳女郎,吊那厮上钩,当天就被盯上,我爸来个引狼入巷,本来这种小角色我爸一脚就搞定,没想到那厮竟然有帮手,还是俩,三个人都拿着弹簧刀,我爸说要不是穿个破裙子,也就几招搞定,不过最后还是都踢躺那了,就是手臂上划了个小口子,赶来的同志基本没派上用场。”姬牧珵兴乎乎说完,

“你一说,还真有这么个事,这要是让我爸去,估计也行,我也能多一妹妹,不行,我爸那身板一看就是个男的。”公孙寅有点羡慕。

“你妹呢?”公孙寅问

“敦煌莫高窟啊!”姬牧珵说

姬牧瑶在那里工作。

搬到了中午,东西终于搬完了,这些东西在阳光下下熠熠生辉。这要是古董商来了,不得眼红啊!

午饭已上桌,公孙寅顿觉得自己家的饭可真凑合。

外酥里嫩的羊排,红红火火的牛肉,翘着尾巴的松鼠桂鱼,雪白粉嫩的虾肉旁,三种蘸料,红黄黑各有其味,油菜香菇明油靓芡,汤里雪白的现打鱼丸,爽滑弹牙,最后的主食手擀面,炸酱盖红顶,又香又解馋。

“阿姨,我以后啊——您缺儿子吗?我来凑个数行不,我能干活。”公孙寅满手油的啃着羊排,手套都不想戴。

“不干活也能来,想来就来。”元鹿鸣今天的心情真真的好极了。

下午又干了一堆活,晚餐接着吃。

晚餐是麻辣大龙虾球,炭烧大腰子,火爆瀑布毛肚和蒸蒜蓉鲜虾,炒三鲜手擀面,皮蛋瘦肉粥。

两个吃货肚歪歪回到了宿舍,一路上公孙寅的嘴就没有停过,脚搭在副驾前面不停地晃,姬牧珵忍了分五钟实在看不下去爆发了,

“我就不明白你,像你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人不都应该站如松,坐如钟嘛,你看看你那样,峨眉山猴儿似的。”

“你还真是娘们儿,怎么就这么多事,我这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懂吗?懂吗你!想当年王羲之的老丈人挑女婿,其他男人都正襟危坐,只有他吊儿郎当不拘小节,可是偏偏就选中了他,成就了东床快婿的美名,所以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孙寅摇头晃脑的说着。

“哼!那是人家神采奕奕,气度从容,有若游云惊龙,而不是摇腿晃脑,抓耳挠腮,挤眉弄眼。”姬牧珵瞪了公孙寅一眼。

公孙寅听到这话,盯着姬牧珵看了半天,扭过头说:“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又坐直了身子,“为什么以前没人和我说过。”公孙寅问。

“你爸妈没说过你?”姬牧珵问

“也说,可是我说王羲之不拘小节之后,他们就无语了。”公孙寅呆呆说,

“嗨,算了,今天知道也不晚。”姬牧珵一副孺子可教样。

夜深,睡梦中的姬牧珵突然被公孙寅一声巨响的,“嘿,我怎么没想到!”的喊声惊醒。

姬牧珵看着公孙寅做起来套上衣服跑了出去,心里默念“神经病啊!”

清晨热烈的阳光打在了姬牧珵的左眼上,关掉闹钟,伸个懒腰,在姬牧珵的世界里,就算外面楼道已经吵翻天了,他依旧有自己的规律,上厕所洗手,洗脸刷牙,选衣穿衣,擦干净雪白的鞋,照照镜子,拿好手机,打开门——

“靠,你吓死我了!”姬牧珵吓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公孙寅顶着两个刷大无比的黑眼圈站在门口,一下子扑进了姬牧珵的怀里,

“小鸡啊,小鸡啊!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我看了一晚上的监控,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公孙寅嚎啕着。

“你去看监控了?干什么?”姬牧珵问

“我昨天睡觉的时候,”公孙寅边说边拖着姬牧珵走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下,

“就梦见你爸男扮女装力擒歹徒,突然就清醒了,想着那个凶手说不定也男扮女装要不就扮成了楼里住户啥的,我又想,唐探里那凶手提前七天躲进受害人家里伺机而动,这个案子,周队带着人马看了那么久监控肯定忽略了这两点,所以才没线索,我就想着我一定能找到线索,我看了前好几天的监控,所有都看了,我一晚上都没眨眼,还拖着周队他们,可是啥也没有,怎么办啊,案子要是三个月我发现不了有用线索,就要回派出所继续当片儿警啊,啊——呜呜——”公孙寅嗷嗷的干打雷不下雨。

“还有这条件呢,不过你也确实,人家周队不比你有经验,这个人家肯定想到了,怕是不好意思回绝你,也觉得可能你真有什么好想法,不过你确实很有想法,这是好事,总比我一点想法都没有要强不是,你已经很优秀了——”姬牧珵这里巴拉巴拉地安慰着,周队和队员们新出现的希望落空了,不过周队想着,这公子爷也侧面提供了一个新线索,这么查监控都没有线索,难道凶手就是这楼里的人?熟知楼里的情况,而且就算出现在监控里也不会引人怀疑?

周队决定去找柴队聊聊。

两个队长一碰头,柴队说他也有这想法,可是根据目前的证据看,如果到了要这么杀人的地步,那必定是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可没有证据支持和哪个邻居结了这么大仇,看来,还得同志们辛苦了,继续深挖每家每户的背景。

柴队听说公孙公子昨天这么折腾了一宿,心想着别给心梗了,要不让这俩货去趟芽山,在柴队心里那个有确凿不在场证据的二棚子周思晶,始终有嫌疑。

正在抽泣的公孙公子和姬牧珵接到了命令,柴队对这俩人委以重任,公孙寅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随着芽山越来越近,公孙寅已经开始兴奋了,这次一定得查到点线索。

不得不说,芽山真美啊,两个人根本想象不到晋北地区能有这样郁郁葱葱的风光,只记得走西口的荒凉了。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让眼前这黛绿云雾潜高山,山崖腰间缠木栈,闲空飞瀑束束现,羡了鸳鸯又羡仙的景色治愈了。

现在的芽山风景区已经被完美开发,有好几条线路,而二棚子一家当年主要在北线景区工作,北线主要是悬空村,悬崖栈道,石门悬棺,万年冰洞,都在高山悬崖中,夏天来这里即秀美又险峻,高山流水满豪情。

本来出差只能住标准以内的快捷酒店,可是被公孙寅这矫情的官二代嫌弃,一定要住悬崖民宿,扬言自己有钱,房钱自己出。

这出钱的酒店就是好,推窗见景,公孙寅冲个凉的功夫,姬牧珵又躺着睡了。

公孙寅刚要骂人,突然想起来姬牧珵家那一屋子黄花梨和宣德的瓶子,

“哎呦,小鸡啊,完蛋了,完蛋了,我忘带卡了,这房钱可怎么结啊!”

姬牧珵睁开眼睛看看他,

“没事,你可以用支付宝或者微信,我相信你银行卡绑着呢。”姬牧珵面无表情

“啊,我都绑着储蓄卡,那卡里没钱了,房钱你先垫着,回去给你。”公孙寅真诚地说。

“没事,你可以用花呗,阿里巴巴保佑你。”姬牧珵说完站起来,

“我去联系管理处,你穿好衣服快点来。”他走了,头也不回。

公孙寅咬咬牙。

两个人工作起来倒也认真。办公室里都是新来的只能从曾经的旧档案里给找找资料,没什么价值,认识二棚子一家的只有村里的村民了,有几个还在景区工作,分散在各处。

二个人山上山下的跑断了腿,总算问清了所有事。

二棚子早年在赵北市当包工头,和几个战友承包些小的装修活,他的老婆在装修公司做文员,后来两个人谈了恋爱,老婆家里不同意,但因为他老婆从小身体有慢性病,眼看到年龄了也没给姑娘找个合适的,二棚子又为人实在热心,把姑娘照顾的很好,家里也就同意了,后来医生让去空气好的地方修养好身体才能怀孕生孩子,两人就回了老家,山里空气清新,环境很好。

二棚子的父母早就在景区里巡山捡废品了,跟村里说了说,让二棚子也在景区工作,维修什么的。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父母是因为捡游客扔到悬崖下面的矿泉水瓶子,父亲脚下一滑,母亲着急拉绳子,但是当天下了雨,山石滑溜,怎么也上不来,绳子也出了问题,母亲伸胳膊去拉,最后就双双滑下去遇难了。本来已经很难过了,偏偏赶上二棚子老婆怀孕尚未足月,听到婆婆公公出事着急,动了胎气,孩子早产了。

老婆也因为这个身体又伤着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两年老婆也走了,孩子还小,丈母娘接走养了。本来和和美美的家里只剩二棚子一人。

村里人说老周一家人非常好,热情好客,好交朋友,为人豪爽仗义,婆媳关系好的很,婆婆知道媳妇身体不好,从来没让干过家务。

和婆婆公公在一起工作过的一个老大爷直唏嘘,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说没就没说走就走了呢。

老大爷还问,怎么突然来问老周家啊,

公孙寅笑着说小案子,来问问。

二人走后,大爷从腰后面抽出了烟袋锅子,点了一搓烟叶子,望着远处的青山,

“哼!”

晚上,公孙寅又问,

“小鸡,你说以前景区有监控吗?”

“那会应该没有吧,村里自己弄的,舍不得安这些东西。”姬牧珵说,

“今天光是问了那个新来的管理员,明天咱们去村里找下老村长吧。”公孙寅说,

老村长今天出远门喝喜酒去了。

姬牧珵点点头。

空山新雨后,天气尚未秋。

姬牧珵推开清晨的窗,看着外面雾中的迷蒙山色,吸着新鲜植物混合着泥土和潮气的美味空气。

一把掀开公孙寅的被子,开门去吃早餐了,剩下一头炸毛的公孙寅在床头凌乱。

“靠,莜面鱼鱼没了,你咋也不给我拿一碗啊,狼心狗肺的。”公孙寅爆裂了。

“嗯,豆面猫耳朵也快没了,”姬牧珵看着自助餐台。

公孙寅飞速蹦过去。

只抢到半碗,公孙寅快气死了。

好在鸡蛋炒小米也非常好吃,野菜也太好吃了,公孙寅决定吃完再收拾姬牧珵。

“哎,小鸡,你说这鸡蛋黄的跟加了色素似的,不会是高科技吧?”公孙寅问

“大哥,你看不见他是蛋黄蛋清分开炒的吗,不过山里的鸡蛋确实比纯饲料鸡蛋更好吃一些。”姬牧珵鄙视他。

“啊,嗯,那这野菜呢?我妈挖的可不是这口感。”公孙寅接着问

“那是你妈不会摘又煮太久,老了,而且还调不好味。”姬牧珵面无表情

“靠!”公孙寅刚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姬牧珵说的对。

吃完饭,去找老村长。

老村长眼睛斜着偷摸摸看俩人,心里揣度着,

“那会是真没装什么监控,没那么多钱,就村里自己收的二十块钱门票,知道路的还自己跑进山,二十都没有。”老村长说完看他俩的反应。

公孙寅絮絮叨叨问了很多问题,和昨天村民们说的都一样。

两人无功而出。

走出去不到五百米,姬牧珵拉着公孙寅躲进了村口一个废弃房子里,满地的狗屎。还有一条老狗在方便,被公孙寅赶了出去。

“干什么!”——”你发现啥啦?”公孙寅看着姬牧珵惊喜地瞪大眼。

“嘘!”姬牧珵看着破窗棂后大槐树和他身边的几条石凳,指给公孙寅看。

“啊!”公孙寅经历了小区八卦集散地看到这些恍然大悟。

“八卦汇集地。”

两人耐心等着,渐渐地看着村里热闹起来,村里现在大多数是五十以上的人,老头老太太手握一把瓜子开启了一天的八卦。

这群人从政治时事聊到了谁家狗被迫生了几只窜窜,就是没人聊老周家,公孙寅觉得太没意思了,拉着姬牧珵要走。

“你不觉得奇怪吗?”姬牧珵小声问

“啥?”公孙寅问

“就这一年来不了个外人的地方,我们两个人问了村里的那么多人,按理说他们今天或多或少要聊到这个,但是没有!”姬牧珵姬牧珵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难道是昨天他们已经聊过了。”公孙寅想着

“对,就是他们昨天已经聊过了,而且决定这件事,以后,都不,要,说,起。”姬牧珵坚定地说。

“那万一他们就是觉得这没什么好聊呢?”公孙寅反问

“你不了解他们,这绝对好聊,我们是警察,问村里一个好几年前的事和人,这太好聊了。”姬牧珵眼里放光,跟那八卦的如出一辙。

“那怎么办?”公孙寅问

“你等着。”公孙寅信心十足。

晌午到,大家起身回家做饭。

姬牧珵瞅准了一个老太太,悄咪咪跟了上去。

老太太家里果然只有一个人,看那把豆角就知道。

姬牧珵把老太太挤火房墙角,故技重施,老太太那见过这阵势,磕磕巴巴说,

“确实昨晚上老村长和小村长都说了,不许议论老周家,谁议论今年不给发煤钱。”

老太太还说,老周家当初是因为有游客乱扔垃圾,跟游客好心劝告,结果人家不听,还专门把水瓶子扔山下了,老两口是好人工作认真,一着急忘了下雨山滑,就去捡瓶子,结果出事了。

问知不知道游客是什么人,老太太说那怎么知道,问怎么才能知道更详细,老太太说那得问当时跟老周家一起上山的商老头了。

从老太太家出来,俩人盘算,难道那游客是受害人A和B或者C?

公孙寅和姬牧珵心里憋着气又找了老村长,老村长嘿嘿一笑,

“这不是啥大事嘛,村里现在参加县上的文明村评选,我怕受影响,就告诉四儿别让他们瞎胡扯,影响了评选好多钱拿不到嘛!”

俩人问当时游客的情况,老村长嘿嘿一笑,

“那哪知道,那会又不登记,不像现在扫码啥都知道。”

两人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被老村长指使着去找商老头了。

商老头,就是昨天抽烟袋锅子的大爷。

大爷一看俩人的架势,又掐了烟叶子,笑眯眯问。

“还没走呢,咱这风景好啊,多住几天。”

俩人哪有那闲情。

“大爷,您还记得那年扔水瓶子的游客什么样吗?”姬牧珵开门见山

“那哪记得。”商老头笑眯眯说

“说哪的话?年纪多大?穿什么衣服?”姬牧珵问

“哪的话?忘啦,反正骂的彩彩地,年纪嘛,反正是不年轻,多大没注意,我眼睛不好,只能扫地,扫了他们扔的日脏货就去倒,唉,我不该走开啊,要不还能搭把手拉拉他们,也不至于都摔下去!”商老头懊恼地摇摇头。

“大爷,扔垃圾的相跟着几个人啊?”公孙寅问,

“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那女的,可能骂呢,就不停啊,彩彩地。”商老头表情里透漏着厌恶。

“大爷这你都记得清楚,他们说哪儿话你不记得了?我骂两句你听听看是不是这个味儿。”姬牧珵说着,清了清嗓子开骂了。

“关求你甚事了,肮脏了,老娘想扔就扔了,扫求你的就行了,傻x货了刚是,”姬牧珵脑子里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

“你这不行,才几句就没了,外女的可能骂了,嘴就不歇。”大爷鄙视地看着姬牧珵,

“大爷,是他骂的这个味儿吗?”公孙寅问

“骂的太少,听不出来。”商老头头一扬,

公孙寅心里要骂娘。

“大爷,你好好回忆回忆,这样,咱们去老周家老两口掉下去的地方回忆回忆,走。”姬牧珵毫不气馁,拉着商老头就走,头都不扭,根本不管老头能不能跟上,看着公孙寅心里一惊,别给老头拽倒了还得赔钱呢。

商老头倒是稳当,从石头上下来,跟着姬牧珵走了。

老周家掉下去的地方早就围上了半人高的双重防护网,现在正是游客多的时候,这里风景不错,来往游人如梭。

仨人到的时候,太阳正暖融融地照在对面的飞瀑上,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用李白的诗形容这里确实太夸大了。

瀑布不高,水量不大,没有紫烟,不是银河。

但,这是黄土高坡的北方啊,大部分地方干旱,缺水,植被稀少,最近几年随着绿水青山的行动,很多地方绿了,千沟万壑的黄土少了,但依旧缺水,太阳烈烈地晒着这片土地,晒到你又干又心烦,所以当这一片郁郁葱葱和练练飞瀑出现在眼前时,还是感觉沁人心脾。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生活久了,看到这自然的美景,疲惫的心顿时就放宽了。

商老头看着两人的样子,

“那会水还没这么好,稀稀拉拉的,现在绿化更好了,水更大了,两个孩孩啊,我就记得那女的嘴不歇,一直骂呀,骂呀,哪儿的话,实在是不记得了,那天天不好,我家老黄狗死啦,我也不想理人,满脑子老黄狗,真的不记得啦!”商老头诚恳地看着两个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公孙寅突然掏出了手机,拿出了受害人A和B 的照片。

“大爷,你看。”

手机直直怼到商老头眼前,商老头皱起眉头,曲起眼睛,向后走了两步,

“啥?这是。”商老头问

“是不是这俩人扔了垃圾,骂了人。”公孙寅问。

商老头仔细看了半天,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

“实在对不上号,我那天主要是真的没注意,要是看见了,可能能想起来,主要是我真的没注意看,就记得那女的骂的彩彩的了,其他都没注意。”商老头非常真诚地说。

公孙寅使尽了浑身解数,商老头就是一句,没注意,不记得。

两个人蔫蔫地坐在石头凳上,看着远去的商老头。

“这老头肯定记得,他就是不说。”公孙寅气的够呛

“不一定,可能真不记得了。”姬牧珵说

“哼,你不要被他真诚的样子骗了,你太善良了。”

两个人把情况汇报给了柴队,柴队知道这种孤寡老头问不出东西来,决定去诈诈二棚子。

姬牧珵和公孙寅接到柴队指示这两天跟踪商老头,看看有没什么发现。

时间如溪慢慢流。

这时间对于商老头来说,比溪水都慢,像家里不中用的水龙头。

他抽着烟袋锅子,望着远处苍翠的山,面无表情地等着身后俩兔崽子滚蛋。

两个人跟了两天没跟出个鸟来,柴队那边却问出了惊天消息。

再一次对果园的众人询问中,有个男人说,他凌晨起夜时看见二棚子还在果园里干活,时间大约是四点左右,那天他喝多了,看的迷迷糊糊,也忘了,今天才突然想起来好像有这么回事。

柴队的鸡血立马就来了,四点,六点,哪个正常人夜里不睡觉啊!

直接给二棚子周思晶搞到队里来问。

审讯员老姜提笔上凳,不问恩怨不问仇,党的思想在心头,部队里的老班长,上铺兄弟念忧忧。

老姜当然做了充分准备,知道周思晶和以前几个战友感情很好,一直联系,虽然只当了两年义务兵但是成绩也算辉煌,对部队感情很深。

“老姜果然是个老党员啊,话说的一遛一遛的。”柴队在外面看的乐呵呵。

二棚子没抗住这波感情输出,他低头咽了几次,打断了老姜的话。

“行了,不用拿这些东西说事,我承认,我那天确实去了那俩贱人家,但,人不是我杀的,我去时候人已经死了,我最多,算是在死人身上又给了几下。”周思晶这话像深水炸弹般,溅起了千层浪。

嘭!

“什么?真的假的?”赵副局听到这个消息,忙踏进电梯一路小跑钻进了封闭严密的审讯室旁边的小黑屋。

几个领导皱着眉头,大眼瞪小眼。

“我来榆罔后,就在果园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上次出去卖锯子,我看见那两个贱人。就是那两个贱人乱扔垃圾,害死我一家,虽然过去好几年,但我还是认识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二棚子抬眼看着老姜,

“你当初见过他们?”老姜问

“嗯,我爸妈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出山口维修,接到电话我急着往山上赶,路上就碰到了这一男一女,那个女的还在破口大骂,当时电话里没具体说情况,所以我没拦住他们,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人已经走了,那会儿进山在门口给钱就行,连门票都没有,更没监控,也不登记,人也都蠢笨没有意识要报警啥的,只能自认倒霉。”二棚子面无表情叙述着。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认定这两个受害人就是那扔垃圾的一男一女。”老姜问

“我认人很准,见过一次,就算不是完全正脸,也能认出来,声音也是听过就能记住。”二棚子回

“万一根本就不是这两个人呢?你能保证那天上山的只有这一对一男一女吗?”老姜问

“就是他们,当时那女人骂的就是这件事,说我爸妈两个老不死的东西,扫个地还以为自己当局长了,管的真宽,还有其他难听的,我已经走远了。”二棚子回

“所以,你本来是准备杀了他们的?”老姜问

“不是,”二棚子停顿了一会儿

“赶会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两个贱人,虽然我恨他们,但已经过去很多年,说实话,没有要杀人的想法,”——

“是这两个贱人,就是这两个贱人,又在大马路上和人吵架,破口大骂地骂人,听意思,是跳舞的时候和人起了冲突,闹到派出所,他们认识派出所的黑警吓唬对方俩人,还说碰坏了音响,不赔钱不能回家,俩人当时急着回家,家里还有年纪更大的老母亲,就想着息事宁人给了他们点赔偿,他们还和一起跳舞的人炫耀,不知道让哪个嘴快的给翻到人家耳朵里了。”——

“我到现在耳朵里都能听到那个女人骂人的声音,又尖又高,呱噪,不停得呱噪,一如既往得呱噪。”——

“当时和她吵架的那个老太太,气到要闭气了,差点躺地上,老伴在旁边破了嗓子急得大喊120,我脑子里突然就是我妈闭上眼的样子,就是我爸摔死的样子,就是我老婆已经闭上眼还要使尽睁开让我好好养大孩子的样子,就是我岳父岳母哭的晕过去,我的孩子那么小就没了妈哇哇大哭脸通红的样子,”——

“当时,当时我就想掐——死——她,让她永远闭上那张臭嘴。”

老姜看到二棚子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咬到能碾碎二斤核桃。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你怎么实施杀人计划的?”老姜问。

二棚子缓了好一阵,缓缓开口。



猛虎下山 三人虎 广场舞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