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

阴天。

昨晚又熬夜了，三点多才睡，早上九点半起来出去打疫苗，勉强睡够了六个小时。写疫苗单子的时候让我写年龄，我犹豫了一下，离二十一岁还差了九天，最后还是写了二十岁。明明只剩下九天，却感觉离二十一岁还很远。但是仔细想想，二十岁似乎也已经离我而去。于是感觉就像过马路的时候绿灯突然变红，而我站在马路中央，进退两难。

每到阴天我就会庆幸，还好自己是黄种人，如果是黑人或者白人配上这一身黑白色的衣服，走在路上或许就是卓别林的黑白电影。我不喜欢阴天。阴天的时候世界就是灰色的，所有钢筋水泥做成的高楼就像是一座座深灰的墓碑，悲伤地立在大地上。我有时候会觉得我自己像一只麻雀。活在城市里，但是又桀骜不驯。没有远走高飞的勇气和能力，却又不愿意被人养在笼子里，于是只能在城市的角落里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忙忙碌碌，捡些残渣剩饭，又或者安静地立在电线上成为一个逗号，逗号的左右皆是空白。从南湖到升升的一路上我的视线一直在逡巡。目光四处游荡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我在期待遇见某个人。其实遇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概只是想打个招呼罢了。然而一直到食堂，我都没有找到那个身影。我开始思考中午吃什么。这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仔细感受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发现自己并不是很饿之后，我仅仅买了一杯冰的苹果汁就离开了。这个决定或许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我到食堂也不是为了买苹果汁，而是为了在一楼看见某人，说来奇怪，自从开学在一楼有次偶然遇见之后，之后竟然再也没有见过。我当然不愿意相信是我没有认出她来，所以我固执地认为是没有缘分罢了。

从食堂到J栋楼下，我彻底放弃了希望，因为她通常不会走这条路。于是我目光略微下垂，看着地面，脚步匆匆。推销英语的阿姨越过很多人朝我走来，非常出乎我意料地对我说：“嘿，同学，为什么你的目光如此低沉。”我从没想过她会跟我说这种话，但是在她靠近我之前，我已经摆摆手，轻声重复着“不用了，谢谢。”所以她就只好挂着那副礼貌而尴尬地微笑默默在我身后停下脚步。

大概......没什么人会在意吧。

阴天的时候，我会更喜欢纯音乐。尤其喜欢单曲循环一两首熟悉的曲子。《Una mattina》鲁多维科·艾奥迪的曲子总是有种独特的理性。将同一段调子不停的重复，每次只做一点小的改变，从而一点点加深氛围，递进情绪，最后到达深邃的高潮。高潮也往往是结尾，尾音并不潇洒，显得余味悠长，像是雨渐渐停下来，仍能感受到那种湿润，而在停下来之后，天空也久久不会放晴。我突然有些烦躁。阴天就好像告诉你他要下雨，但是又不告诉你什么时候下。我看着阴沉的天空，在心里默默地喊道。

下午该有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