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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甘泉之安南别序,阳明子。明 正德六年,1511年。

2021-08-25 17:17 作者:南風GT  | 我要投稿

       阳明子作此文时,大约四十岁。在政敌垮台之后,从龙场离开,职务也被晋升。与原先的同事,经常一起交流。同样是在这一年,甘泉子,时约四十六岁,受皇帝的命令,准备出使安南。临行之前,阳明子担心圣学不清不明,人生又容易分离,所以写了这文章,敬赠甘泉子。


⧫送甘泉之安南别序,阳明子。明 正德六年,1511年。南风


颜子没,而圣人之学亡。曾子唯一贯之旨,传之孟轲绝。

又二千余年而周程续,自是而后,言益详,道益晦。

析理益精,学益支离。无本而事于外者,益繁以难。

盖孟氏患杨墨,周程之际,释老大行。

先儒颜回过世了,天心隐晦,不能传续。曾子接续了仁爱的脚步,传到了孟子,之后又被遗忘了。再过了两千余年,周敦颐和二程接续了。从这里之后,传述的文字越来越多。道里的光亮却越来越弱。分析的很精细,能学得却越支离。不能触碰根本,却光在外围从事的,多到令人难过。这是因为,孟子的时代有杨、墨两家异端。周子与二程的时候,有释氏、老子的宗教流行。


今世学者,皆知宗孔孟,贱杨墨,摈释老。

圣人之道,若大明于世,然吾从而求之,圣人不得而见之矣,

其能有若墨氏之兼爱者乎?其能有若杨氏之为我者乎?

其能有若老氏之清净自守,释氏之究心性命者乎?

吾何以杨墨老释之思哉?彼于圣人之道,异然。犹有自得也,

现在学习国学的人,都知道孔孟是宗旨,吹走了杨、墨的见解,排去了释、老的教术。圣人的道理,若是大明于世间,我去追循探求祂,圣人会看不到吗。他能够像墨氏说的兼爱吗?他能够像杨氏说的自利吗?能够如老氏的清净守真,释氏的探究身心性命吗?为什么用杨墨、老释的想法呢?那些来比对圣学,是不一样的,也是有它的自得之处。


而世之学者,章绘句琢以夸俗,诡心色取相饰以伪,

谓圣人之道,劳苦无功,非复人之所可为,而徒取辩于言词之间。

古之人有终身不能究者,今吾皆能言其略,自以为若是亦足矣。

而圣人之学遂废,则今之所大患者,岂非记诵词章之习?

而弊之所从来,无亦言之太详,析之太精者之过欤?

而当时的学者,以形式的作样,添加了色彩,雕琢的字句,来谄媚俗态。诡异的心思,用色相吸引,装饰了虚构的东西。说那些圣人的学问,会劳苦无功,并不符合大多数人,所能做的行为!就编造了,很多黑白颠倒的说辞。古代的人,有花了一辈子,都还探究不明白的状况。今天阳明能够说个大概,是自以为正确,自以为丰盈真实的而已。圣学被模糊,今天常见的错误,不就是以死背、吟诵为祸首的吗?圣学被误解,没有说得太多,拆得太小,所导致的错误吗?


夫杨墨老释,学仁义、求性命,不得其道而偏焉,

固非若今之学者以仁义为不可学,性命之为无益也,

居今之时,而有学仁义求性命,外记诵词章而不为者,

虽其陷于杨墨老释之偏,吾犹且以为贤,彼其心犹求以自得也。

这杨、墨、老、释的,学仁义、求性命,摸不着道,而且偏差。并不是因为,今天的学者,以为学仁义会徒费力气,探索性命没有益处呀。现在明朝的时刻,有想学仁义,求性命的学者,而没有作死背、吟诵文章的部分人士,虽然沉迷在杨、墨、老、释等等的偏门中,我还是觉得,比较可取。因为他是有志愿的,想要自得的呀!


夫求以自得而后可与之言,学圣人之道,

某幼不问学,陷溺于邪僻者,二十年而始究心于老释,赖天之灵,因有所觉,

始乃沿周程之说,求之而若有得焉,顾一二同志之外,莫予翼也,

岌岌乎,仆而复兴,晚得友于甘泉,湛氏子而后,吾之志益坚毅然,

若不可遏则予之资于甘泉多矣。

这样说吧,有志愿"求自得"之后,可以相互交流,向学圣贤的道理。阳明年轻的时候,对这圣贤什么的不闻不问,陷落沉溺在歪斜的旁门左道上,二十年间都在用心于老、释的东西。幸好上天眷顾,阳明有所觉悟,调整了道路,沿着周子与二程的说法,探索了许多,好像有个获得。看一看,除了一两个同事之外,其它的,也没什么能呼应的,那可真是非常寂寞呀!阳明再次有一番兴起,后来认识甘泉这个友人了,与湛氏兄长交往之后,阳明的志向愈来越坚定,越来越有恒心了,停不下来的,多是来自于甘泉子的滋养啊。


甘泉之学务求自得者也,世未之能知其知者,且疑其为禅。

诚禅也,吾犹未得而见,而况其所志卓尔。

若此,则如甘泉者,非圣人之徒欤?

多言又乌足病也,夫多言,不足以病甘泉,与甘泉之不为多言病也

吾信之。

甘泉的学问之路,是必定要有所自得的。一般是不能够知道甘泉子的奥义,而且会有所怀疑,说这是禅学。说真的,那禅的,阳明是没看到。而且甘泉子志趣高远。这样,就以为甘泉不是圣贤的学徒吗?有些怀疑的话,是根本伤不了他。又多少外行话,不在道上的,根本不需要和甘泉子说。阳明认识到的就是这样。


吾与甘泉友,意之所在不言而会,论之所及不约而同,

期于斯道,毙而后已者。

今日之别,吾容无言,夫惟圣人之学,难明而易惑,习俗之降,愈下而益不可回,任重道远,虽已无俟于言,顾复于吾心,若有不容己也,则甘泉亦岂以予言为缀乎?

阳明与甘泉交好,是不经言语,而心意相通的。说法的路径,不约而同。共同追复圣贤的道路,到了身命终了之后也不停止。今天的离别宴,我不晓得该说什么。那些圣人的学问,是不太好懂,而且容易犯疑惑的。被自身囚禁的,被环境束缚的,会越来越强烈,那是再也回不去的。背上了重物,路途却有好远。虽然没有再多的话,请再看看我的真心,若是有不清晰的话语,甘泉子又哪里会认为,我是假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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