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战马（二）-鲍里斯·萨文科夫

3月9日

州长住在一间老房子里，有着哨兵和侦探的双重看守。

我们只有一个五人的小组。费多尔，万尼亚和海因里希伪装成雪橇司机，他们负责侦查老宅周围的情况，并向我报告。厄娜是我们的化学专家，由她负责准备炸药。

我正坐在我的房间里，制订我们在城内的计划，我正规划着我们必须遵循的道路。我尝试着摸清他的日常生活，摸清他的生活习惯。在我的思绪里，我出席了他家的招待会，我和他一起在后院的花园里散步，晚上我和他一同祈祷，一起入眠。

我今天瞥见了他，我在街上等着他，我在结冰的人行道上徘徊，天色渐暗，寒气逼人。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希望，拐角处的警官突然挥舞着手套，警察们立正站着，侦探们向四面八方跑去。死一般的寂静顿时充满了街道。

这时一架马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前面的马是黑色的，车夫留着红色胡子。我留意到车门弯曲的把手，还有车轮的金色辐条。一架雪橇紧紧跟在马车后面。

它快速地从我眼前掠过，我几乎不能辨认出他的脸。他也没有注意到我，对他而言，我只是街道不起眼的一部分。我慢慢走回了酒店，今天的一切让我感到很高兴。

3月10日

我想起他时，并不感到仇恨或愤怒。但同时，我也不会为他感到丝毫同情。他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想杀死他。力量将会折断稻草，我并不相信苍白的文字有这样的力量。我不再想当奴隶，我也不想任何人再受奴役。

为什么人们说我不应该杀戮？人们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我无法忍受为什么人们被“合法地”谋杀，而以其他名义杀人却是错误的。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打猎的经历。白色的田野被阳光染红，到处都是蜘蛛网，树林里一片寂静。我站在遍布积水坑的道路旁边的草丛中。桦树仿佛在低语，黄色的树叶上下翻飞，我沉下心静静等待…突然，草丛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一只灰色的兔子从灌木丛中窜出来，它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环顾四周。我颤抖着缓缓举起猎枪，枪声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刺耳，青烟弥漫在黑绿色的草地上。受伤的野兔挣扎着，鲜血淋漓，像婴儿一样呜咽着。我为它感到遗憾，之后我开了第二枪，一切的动静都停止了。

回到家我就将它忘得一干二净，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仿佛我从未从他身上夺走它最宝贵的东西——生命。我质问自己为什么在想起它的时候会感到痛苦，而我为了娱乐而杀死它的事实并没有影响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