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同人部投稿】拉特兰人（二）
"拉特兰人，孩子，你是个拉特兰人，你是个天使，和我们这注定要烂在龙门下水道的感染的老太太不一样的。"王奶奶经常这么对我说。
"拉特兰人......”
王奶奶家里有一面镜子，是一面全身镜，很大，但在镜子高三分之一接近中间的地方有一个洞，我也是后来才明白，那是枪眼，裂纹顺着枪眼扩散开来，把镜子里的世界分成无数份，但这个镜子没有碎掉，看起来脆弱地不堪一击，我一直都很好奇王奶奶是怎么把这个镜子挪到这里的。
“对，孩子，拉特兰人，美丽的天使，头上的光环，身后的翅膀，带着自己的守护铳，对一切不幸扣下扳机......”王奶奶说。
镜子的裂纹把我的脸分成弯弯的细长的几块，头上有几根发光的光柱，破碎的光柱勉强构成了一个圆，右手边一个巴掌大的，像是白玉的薄片晶莹剔透，这两者亮着淡淡的光。
我看到了翅膀，虽然只有一片；看到了光环，虽然是碎开的；但我没有看到自己的守护铳，我不知到那是什么样。
“守护铳是什么？”我问。
我坐在地上，源石灯淡黄的微光在镜子里映出王奶奶巨大的身影，王奶奶把灯拉的距离身体的太近了。
然后王奶奶掐灭了源石灯，挪了挪桌子，靠在窗边，但在窗子和桌子之间留了一条缝放了条板凳。
“会有的，在你长大之后，但在那之前，你有别的工作。”
王奶奶说着，把我抱起来，放在窗前。
窗外很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而窗台也很窄，我趴在上面，就什么都放不下了。
我听到王奶奶满意的一声。
“这亮度正好。”
外面太黑了，年幼的我不知觉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贫民窟都亮着，是被源石引擎（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蓝色的光照亮的，我回头，看到王奶奶在缝袋子。
“王奶奶，我来取前两天的袋子....呦这是，又找到新的灯啦，还是个拉特兰人。”一个男人说着，要来摸我的头，但被王奶奶的尾巴打了回去。
这个贫民窟的人们对于袋子有着一股奇妙的执念，在整个童年里我无数次地听到过这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源石引擎刚刚启动的时候，第一次下去清理的一个人，发现了卡在巨型履带岩石中的一颗红宝石，而这颗红宝石被城区的一位收藏家买下，那个人也因为发了一笔横财，搬到了城区定居。
这个贫民窟的每个人都抱着这样一个梦,在某个时刻能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潮湿的地方，走向城区。
当这个地方亮着的时候，大家会回来休息；而当暗下去的时候，才是人们出来劳作的时间。
这时候源石引擎熄火，人们拿着袋子，纷纷下到履带那里，清理上面的杂物垃圾，履带会吃地三米深，会翻出来来不少东西，成百上千的人下到下面，希望自己捡到的是那颗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红宝石，而更多的时候，袋子里是装满了黑黄如土的劣质的源石碎片。
但这也够了，所以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袋子足够大，足够皮实，能装的下更多的源石，好卖给管理源石引擎的“烧锅炉的”，而这位“烧锅炉的”会把自己低价买到的未经加工的源石碎片，直接扔到反应堆里，而龙门配给的精炼的源石，则会被他拿到黑市去，龙门出品的精炼源石，在市场上是求之不得的上等商品。
所以王奶奶很受贫民窟的人们待见，食物的配给几乎给王奶奶留下的都是好的，也会留一些源石给王奶奶点灯用，偶尔还可以拿到些抑制剂。
“源石灯太危险，我这被感染之后，身体愈发的差，多亏了你。”
我没说什么，王奶奶这里吃的一直都是热食，基本都不用和着水泡软就可以吃下去，而我唯一的工作就是坐在窗前，听着身后王奶奶缝袋子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偶尔王奶奶也会说一说自己的过去，她也许只是自言自语，她提到她曾经在萨尔贡的沙漠集市里有一间裁缝铺，提到她的丈夫，一个拉特兰人，他们二人如何在一场天灾里幸存，他们如何相爱并重建裁缝铺，他们缝的斗篷是如何如何的受人欢迎，有一次甚至兜住了一只驼兽，他的枪法是如何的精湛，可以在沙暴里打下翱翔的羽兽，以及他如何死在一场与萨卡兹的械斗里。
然后我会问她：“拉特兰人是不是都像您说的那样，我也是那样吗？我也会有自己的守护铳吗？”
她总说会的，然后她就会停下刮鳞片下刚长出来的黑色小石头，从口袋里翻出一颗糖给我。
除此之外，王奶奶便甚少和我交流了，于是乎就这么在这个窗台度过了我的童年，我很庆幸，不用下去敲碎那些巨大的固原岩，我只是坐在这里，翻着偶尔有人送来的一两张纸碎片。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挥舞着赤红巨剑用岩浆吞没整个城市的恶魔巨人的残画。
于是日子就这么过着。
然后在一个与平常无异的日子，有人敲了敲门。
这个窗台已经有些狭窄，我趴在上面正好占满了整个窗台。
我跳下窗台，去开门。
我看到一只穿着西装的硕大的老鼠。
还穿着西装。
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了，这只巨大的老鼠......应该说是先民，是叫“鼠王”，他来这里镇压一些小的帮派，并带来了一些物资，同时也来排查隐患，如私自改造的源石爆炸物，还有一些施术单元。
鼠王和王奶奶显然认识，他们在说一些那个年龄我难以理解的事情，“萨尔贡”、“混乱”、“恩情”、“报答”等等，他们看着那个裂掉的镜子，若有所思。
随后他们二人看向我：
“鼠王，他们显然不会容忍一位拉特兰人生活在贫民窟，这是个龙门的外交隐患，所以你得把他带到城区去。给他一个拉特兰人应有的人生。”
“的确，萨科塔出现在贫民窟确实不合时宜，而没及时发现也是我的失策。但，这孩子，还有待考虑，毕竟头上的....他甚至连自己的守护铳都没有，拉特兰不会轻易承认的，他可能不是一个纯血的萨科塔。”
“但他是个拉特兰人，能做些事情。你还欠我个人人情，就用这事儿还上吧。”王奶奶说。
“我会考虑的，等这孩子展现出他那属于萨科塔的一面....”
鼠王可能叹了口气，然后扭头准备回去，我感觉到王奶奶那铺满屋子的尾巴抽了抽。
但他停下了，他的动作仿佛是被源石技艺定格了，他的视线被什么东西强烈地吸引，我顺着这个视线望过去，看到了窗台上的枪。
我只知道它突然就出现在那里了，在我跳下窗台的这一会会，它就出现在那里。
就好像它自然地，就被放在了那。
就像是我放在了那一样。
修长圆润的枪管，后面连接的是精致的弹巢，枪机与枪柄上有着简洁而大方的花纹，整个枪散发着通透的银光，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精致的东西，但我不止一次的听王奶奶描述过这个东西。
守护铳。
鼠王阴沉的眼从枪转到我身上，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看，他就是个拉特兰人。”王奶奶说。
“带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