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高阶试炼】为一代“伤痕”正名

2020-11-05 22:47 作者:威廉·伯格曼  | 我要投稿

王国维曾说:“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

自改革开放以来,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寻根文学、先锋文学……如潮起,如潮落。一位位作家,伏案疾书,澎湃着时代的脉搏。

时间一晃就2020年,近来“伤痕”,或者说“伤痕文学”好像又听得多了。但评论者的语调总感觉有些阴阳怪气。再结合一些“矫情”“顾影自怜”等字样,就让我十分气愤。

 

什么是“伤痕”?大家议论的“伤痕”是真实的它么?

其实“伤痕”不仅局限于文学,更反映在电影、戏剧、绘画等多种艺术形式上。为避免话题的扩大化,我仅举“伤痕文学”为例。

按照北京大学出版社洪子诚老先生的《中国当代文学史》,表现“伤痕作品”的主要内容,可以大致区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写知识分子、国家官员受到迫害,他们的受辱和抗争。一是写“知青”的命运:以高昂的热情和献身的决心投入这场革命,却成为献身目标的“牺牲品”。

苏州大学 朱栋霖 中国现当代文学课课件
北京大学 陈晓明 中国当代文学课件

学界普遍认为,“伤痕”得名于1978年8月卢新华发表的同名短篇小说《伤痕》,发轫作为刊登于1977年11月刘心武的短篇小说《班主任》。

除此外,还有《神圣的使命》(王亚平)、《高洁的青松》(王宗汉)、《记忆》(张弦)、《枫》(郑义)、《大墙下的红玉兰》(从维熙)、《一个冬天的童话》(遇罗锦)、《天云山传奇》(鲁彦周)、《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周克芹)、《血色黄昏》(老鬼)等一系列作品。(以上依据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

有人将“伤痕文学”的帽子扣到方方上,和余华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甚至和大刘的《三体》挂钩。如果这被专业老师看到,她一定会把你拉到面前,让你抄上几遍“方方,代表作《风景》,新写实小说”“余华,先锋派代表作家。后转型创作新写实小说”“刘慈欣,科幻小说家,中国首位雨果奖获得者”。

 

有人说“伤痕作家不想与农民共患难”,是这样么?

其实依据我上文的表述,也可看出“伤痕文学”并不等于“知青文学”。“伤痕小说”中的主人公不仅有知识分子,还有农民、工人、干部、中学生等,所暴露的“伤痕”也不局限于“上山下乡”所造成的影响。

高尔基曾经提出过,文学是人学的观点。根据我粗浅地对“伤痕小说”的阅读来看,虽然他们的文笔大多味同嚼蜡,人物塑造上也不乏遗留了脸谱化的倾向,更带有口号式的语句,但总体都是在反映着动荡岁月对于人性的扭曲。

就以刘心武的作品《班主任》为例,这篇小说描绘的是1977年春天,光明中学初三(3)班班主任张俊石,决定接收从公安局拘留所释放的小流氓宋宝琦入学所引发的一件事。

刘心武 班主任 手稿

然后矛盾就在现有的学生们,尤其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谢惠敏,和这位“沾染了资产阶级作风”的宋宝琦上展开了。谢惠敏们表示,如果宋宝琦来学校,她们就不来上学。张老师通过一一沟通对话,才明白了其中原委。

宋宝琦缺乏家庭教育的管束,虽然陷入了流氓集团,但并没有资产阶级上升阶段的思想观点。而谢惠敏的总总思想,显然是受了之前时代所造成的流毒,比如说团支部过组织生活只能念报纸,不能搞爬山比赛;穿短裙是沾资产阶级风;宋宝琦偷来的《牛虻》是本黄书,要批斗他……

作家刘心武有着数十年的教师经历,面对这样认知上的“伤痕”,他喊出了“救救孩子”的口号。而他的药方则是教育。

他眼前浮现出老曹在支部会上目光灼灼地发言的面影:“现在,是真格儿按毛主席的思想体系搞教育的时候了!”他正是要“真格儿”地大于一场啊,一定会得到组织支持的!他心中又闪过了一些老师可能发出的疑问,于是,他决定,要争取在教师会上发言,阐述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们不仅要加强课堂教学,使孩子们掌握好课本和课堂上的科学文化知识,获得德、智、体全面发展;不仅要继续带领他们学工,学农,把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而且,还要引导他们注目于更广阔的世界,使他们对人类全部文明成果产生兴趣,具有更高的分析能力,从而成为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更强有力的接班人……


卢新华名噪一时的《伤痕》有少部分涉及到下乡的描述,而这并不是小说的主线。这个故事很简单,五分钟就能通篇读完,讲的是主人公王晓华的妈妈被划为叛徒,于是晓华就决定和她彻底划清阶级界限。她16岁尚未毕业,毅然离开上海前往辽宁省渤海湾的一个农村扎下了根。

由于受母亲的影响,她入团受到推迟,男友小苏也因此没能调去宣传部工作。在往后的几年,她将感情奉献给了工作的民办小学,并未和家里联系。直到八年后,妈妈的一封来信才让她再度返回上海。而盼了这么多年的妈妈,已经在医院离开人世。

卢新华最后的语句,可以说还是为这篇《伤痕》定下了昂扬向上的基调。

妈妈,亲爱的妈妈,你放心吧,女儿永远也不会忘记您和我心上的伤痕谁戳下的。我一定不忘党的恩情,紧跟党中央,为党的事业贡献自己毕生的力量。


除了上述两篇之外,还有讲农村放映队女青年在放映电影时误将纪录片倒着装,导致银幕上突然出现被颠倒了的领袖形象,另外由于她的父亲有严重历史问题,而被开除团籍、公职,送农村监督劳动的(张弦《记忆》);有写学生情侣,因为各自参加了势不两立的派别,而变成了敌人的故事(郑义《枫》)……

 

那么就没有真正以知青来叙述的么?

我粗略地看来,有两部写的确实是“下乡”。但主人公的表现,却给那些唱“伤痕作家不想与农民共患难”的人,打了狠狠的耳光。最起码,他们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就奔赴了农村。

其中一本是作家竹林的《生活的路》,书中有两位主人公,一位是出身农村的梁子,一位是农业科学家的女儿娟娟。两人都是抱着“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贡献自己的青春”,而参与了下乡。

老鬼的《血色黄昏》曾数次被出版社先后拒绝,小说中的主人公林胡的想法更绝。他和同学四人,从张家口一路步行三天到内蒙古,只为能求在内蒙古下牧区插队。由于当地已停止接受知青,四个年轻人便写血书,“为了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保卫和建设祖国边疆的事业”,恳求当地把他们留下来。

这两本书我只瞄了个开头,并未细看。我想很多直接下结论的人,或许连《伤痕》《班主任》也未曾读过。我倒建议不妨看看谢晋的反思三部曲,《天云山传奇》《牧马人》《芙蓉镇》,别光只记得“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千言万语道不尽“伤痕”。我想用伤痕电影《枫》的最后一段问答,来作为收尾。

孩子:叔叔阿姨是英雄吗?
爸爸:不是。
孩子:是烈士吗?
爸爸:不是。
孩子:那他们是什么?
爸爸:他们是历史。


【高阶试炼】为一代“伤痕”正名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