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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德克萨斯想要和博士一起羞羞?!

2023-05-19 21:57 作者:Hr-Endymion  | 我要投稿

(文中所描述的叙拉古可能与游戏剧情有出入,因笔者不确定游戏中叙拉古是否靠近海洋或者大型水域,文中主要贴合现实中的意大利的地理位置,即靠近地中海,原设党勿喷。)

一)到叙拉古来


叙拉古的雨季是我经历过的最令人讨厌的雨季,没有之一。和这世界上别处的雨季有着很大的不同,叙拉古的雨季炎热又潮湿,打在身上的雨水像是胶水,没过多久就把人的皮肤和衣服粘连在一起。这种感觉令人作呕,就算把自己一直泡在浴室里似乎也不会缓解什么,因为你一旦起身——那种感觉便又会袭来。可人又不能把这该死的天气如何,于是雨水就这样一刻不停地下着,撑着伞也不会好上许多,燥热的半开空间像是蒸笼,汗水似乎并没有比落在身上的雨水少到哪去。

 

来到叙拉古,到头来还是我都没有头绪的未知数,说到底是我一时脑热的决定,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前些日子,在企鹅物流工作的蕾缪乐忽然给我发来消息,说是德克萨斯失踪了,本来应该在一周前就回到总部报道,但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就连企鹅物流的专线都没法拨通,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种断连还是德克萨斯自己刻意为之。

 

又因为平时德克萨斯除了和她们在一起工作,余下的时间很多都是和我在一起,于是她们便自然而然地把调查的任务交到了我的头上,至于她们为何不来的原因,她们给出的答复是手头有没法逃避的工作。确认了德克萨斯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她们似乎愿意把这个任务全部托付给我,我也只能被迫接下,并暂停了手边的工作。

 

而至于说为什么会直接来到叙拉古,是因为曾经和德克萨斯相处的时候,她曾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跟我提起过,“如果有哪天你忽然哪里都找不到我了,那么就去叙拉古看看吧。”那时我们正在喝酒,关于酒局的所有细节我全然记不清了,唯独这句话。或许是当时比较疑惑吧,毕竟她说到了自己会“消失”,而在我的心里,我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个几乎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完成的女人刻意“消失”。

 

现在看来,可能有些结果论,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暂且只有我一人知晓,就连和她关系也很亲密的企鹅物流的各位都没有被告知,不然她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前往叙拉古这个不那么讨喜的地界了。当然,说不定德克萨斯和她们说过,只不过她们忘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等找到德克萨斯之后亲自询问她本人才能知道了。

 

我在叙拉古已经呆上了一天,身上的衣服还算是适合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漫长又连绵不断的雨季着实令人心烦。在一个稍微算得上是靠近市中心的旅馆住下,虽然想找到德克萨斯的心很急切,但我得承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就算心急也是束手无措。

 

于是今天便撑着伞,在叙拉古的街道上漫步,搜寻着本不可能找到的、德克萨斯留下的信号。叙拉古的街道和龙门的市场相比,可以说得上冷清,从街头走到街尾也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有两三个,但却都快步离去。

 

我在这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行进了好久,最后险些没有找到回旅馆的路。大早上就出了门,绕了几圈,两手空空的于下午回到了旅馆楼下的咖啡厅。

 

叙拉古的生活节奏总是慢吞吞的,这里的人也总是显得相当悠闲,仿佛这个世界都和他们无关,这点和龙门的生活大不相同。就连我点一杯咖啡,老板都拖了好久,这期间还和我聊了一会儿。从他的嘴里,我只打听到曾经有个名为德克萨斯的家族,可惜已经灭门,只剩下一个女孩儿,名为“切利尼娜·德克萨斯”,不过那女孩儿也早就失踪,估计是死在了哪个雨夜。虽说这消息我早就听德克萨斯说过,也从档案里翻阅过,但现在听老板再次说起这件事,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仿佛找到了德克萨斯的一部分似的,言语的诉说似乎有种魔力,其意义也在于此。话题终了,我预定的咖啡也总算来到了我的面前。

 

但我盯着眼前工艺精巧的杯子,看着调皮的拉花在表面慢悠悠地旋转,忽然又不忍心破坏这片刻的美好,若是我之前,估计早就把这拉花搅碎,然后一饮而下,想来是被这慢悠悠的生活节奏扰乱了头脑。

 

“叙拉古的生活,还不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些冷淡,但冷淡里有一种热烈,独属于我的热烈。我扭过头,看见一直寻找的那个人身着一身黑蓝白相间的晚礼服,以及标准的短裤和黑丝袜。她撩起耳边垂落的长发。看来来到叙拉古之后她也变了许多,摆脱了那衣柜里数件一模一样的工作服,放下了高高扎起的马尾,不像之前那样干练,反倒是显得优雅又从容。

 

“姑奶奶,可算找到你了。”我叹了口气,释然地笑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你有什么想喝的东西吗?”

 

“暂时没有。”她拉开我对面的椅子,缓缓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她微微发黑的眼眶和略显疲惫的面孔里我能看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她袖口有灰尘,衣服也有凌乱的痕迹,很显然刚刚只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至于说这凌乱的由来,我并不想考虑。

 

“一杯牛奶。”我对着前台说道,而后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孩,是的,和我的年龄相比较,她只能算是一个女孩儿。

 

她苦笑着看着我:“怎么不点咖啡?”

 

“强撑着的感觉不好。”我拿起勺子,捣乱了杯中的拉花。

 

“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她既然选择了现在来到这里,就说明她早就知道我会来,而且一直关注着我的行踪。她的身上没有水渍,应当是一直撑着伞,鬼知道她在哪里一直看着我。不过以她的能力,想要瞒过我简直是小事一桩。

 

“直觉。”她笑了笑,继续道:“而且啊,只有你知道如果她们都找不到我了,该去哪里找我,因为我只对你说过。”我开始怀疑当时她是否真的喝醉了,现在她依然能记得清自己酒后说过什么话,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她根本没有喝醉。

 

“如果我说我也是凭直觉来的呢?”

 

“那只能说我们之间有着良好的默契。”她耸了耸肩。这时热牛奶也端了上来,她对着服务生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说来,博士还是很有品味的。”

 

“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这家咖啡屋我也经常来。”她全当我说的话没听见。

 

我呆呆地盯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也回望着我,眼里全是笑意。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的眼眸最终还是微微收缩了去,我也总算问出:“受伤了吗?”

 

“可能吧,但至少没有外伤。”

 

“关于你来到这里,要做什么我并不感兴趣,但如果伤到了自己,我可不会再让你这么乱来了。”

 

“放心好了,又没什么大事……”她低下头,拿起热牛奶喝了一口。我扭头看着街道上,雨势比起刚刚已经弱了许多,潮湿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边缠绕,淅淅沥沥的雨声听起来有些许的节奏感,但听起来并不明显。咖啡厅周围的花丛浸满了雨水,被雨水洗涤过的花朵似乎开放的更加艳美,比起我,它们更适应这样的环境,单就这一点来说我还是挺羡慕它们的。

 

“什么时候走?”我随口问道,视线倒是没从街道上挪开。

 

“再过几天吧......有些事情不解决还不行。”她又一次拿起杯子,牛奶只剩杯底,杯口挪动到唇边时,她又顿了一顿,似乎是有些小心地询问我:“你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

 

她这样优柔还是少见,那略带些请求的询问不知为何戳中了我的笑点,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我有想刻意捉弄她的心思,故意让我的笑变得像是嘲笑,而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喝了吧。”我指了指她拿在手里的杯子,“虽然还是下午,但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随着我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我的掌心。虽然她做的绝大多数工作都很是令人感觉劳累,但她的手摸起来还是那样纤细、柔软又细腻。于是我撑起伞,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咖啡厅。

 

因为我居住的宾馆就在这家咖啡厅的楼上,所以我们实际上在雨中仅仅漫步了不到一分钟。但就算这样,那股燥热黏腻的感觉依旧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知道我就住在这里,对吧?”我问道。

 

“具体的位置倒是不清楚,但是知道是这栋楼。”

 

“也就是说你在我到达叙拉古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回过头,看她眼神有些闪躲的意思,“别在意,我就是随便问问……我知道你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是你的隐私,我并不想深究。”

 

“嗯。”我们一前一后的走上楼梯,沉默时不时的在我们的中间出现。

 

“床没那么大,如果晚上在这里休息的话,就挤一挤吧。”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清楚她指的是上一次同床共枕,依稀记得是一次周末假期,约定好了在我家里吃顿大餐,因为时候太晚就睡在了一起。工作的原因,时常会让我们一直呆在一起,所以同床共枕慢慢地就变成了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而且由于我们的关系,除了睡觉和讲些笑话,其他触犯隐私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做过。以至于我后来回想起,总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本该荷尔蒙爆发,遵从物种的自然结合,但不知怎得却从未在我们之间发生,甚是好笑。

 

“两个多月之前了吧。”那之后她就回企鹅物流工作了,直到现在。

 

“……还有些怀念。”说着说着我们便到了旅馆门口,刷卡打开了房门,迫不及待地扑向门口的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同时拨弄出了吸附水蒸汽、烘干空气这样的功能按钮。

 

“总算活过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

 

“叙拉古的雨季一直都是这样,不是这里成长的人,很难接受的了。”她脱下长靴,踩着丝袜站在实木地板上。伸手理着长发,想必这样的天气让她也很不好受。

 

“有拖鞋,怕你着凉,还是穿着吧。”我从柜子里取出宾馆的一次性拖鞋,展开,放在她的脚边,她听话的踩上,然后拿起我的杯子喝起了今早壶中烧好的热水。对此我并没异议,我们的关系如此,使用对方的物品无可厚非。

 

“来休息吧。”我这样说着便走回到了卧室,脱去大衣,只剩下一件半肩袖和短裤,靠着床板倚在床的角落。我扭头看着窗外,感受着空调那温柔和蔼的凉风,干燥的空气令我感到了无比的愉悦,不知怎的,心中只有释然。

 

德克萨斯是在我上床后五六分钟后才走进卧室的,在她走进卧室之前,就已经换好了衣服,其实也就是把外套脱掉,剩下尽可能少的衣裳,这样睡起觉来也不会太燥热,也不会被布料之间的摩擦弄得心烦。

 

她径直走向床,看得出来睡意在席卷她的大脑。可她在上床后却凭没有选择躺在我给她预留的位置。而是不断调整着姿势直到她半坐着枕在我的肩膀处,身体也有一部分压在我的身上,总的来说是把我当成了靠枕,我的两臂从她的腰间到她的小腹,她卸下所有的负担和防备,就这样惬意地躺着。

 

我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相比较而言,我甚至觉得她能这样放松反而是一件令我舒心的事。我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那是一种温暖,和外面的燥热截然不同的温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平静在我身上产生了。

 

“抱歉……”我听见怀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并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所以你也没必要道歉。”我感觉到她的手钻到我的掌心,便继续道:“就算做错了,也是正常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头脑一热的时候,大不了烧了这一切,然后远走高飞,如果说真的要道歉,你应该对自己道歉,而不是跟我说。跟我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让你感觉到一些虚假的心安。”

 

“可不可以不要走……陪着我好吗?”很难想象这种请求是出自她的口中,但她那易碎的声调让我的心颤了一下。

 

“笨蛋啊,”我叹了口气,“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陪你,怎么会又走掉呢?”我抱紧她的臂膀稍微缩紧了些许,在我的怀里她像是一只很大很大玩偶,身体柔软、纤细,还有淡淡的、雏菊的香气。她侧过身子,抬头看着我,易碎的目光很难不让我的心脏产生些许不规律的跳动。

 

“真的好累……但是有博士在,会舒服好多。”她闭上眼睛,勾起嘴角。

 

“把我当成靠枕了吗,就这么睡着也太不讲道理了。”我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博士也可以把我当成抱枕,就是抱起来没那么舒服。”

 

“比起抱枕的柔软,我更喜欢你的温度和实感呢……”我心想着。不过为了不打扰她,我没再说话,一直盯着她的侧颜,已然忘却了时间,她早已沉入梦乡,酣然睡眠。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昏黄,雨也停了许久,窗外只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是屋檐上的水珠滴落在钢板上的声音。

 

我伸出胳膊拉开窗子,泥土翻新和雨水的味道充盈了鼻腔。大概是身体的移动让我僵硬的神经感觉到了麻木,我这才意识到另一半被她压着的身子已经没有了知觉,轻轻地挪动她的身体,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我借着微风,靠在窗边瞎想。

 

街上又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听见了这两天都没听到的人声嘈杂。叙拉古的生活似乎刚刚步入正轨,我也找到了能是我的心得以平静的宝物。我再次躺在床上,耳边的人声嘈杂变成了德克萨斯微弱的鼾声。我像她一样侧过身子,将她轻轻拉进怀里,手不小心突破了她内衣的屏障,抚摸到了她小腹部的肌肤。

 

不过我没打算收回手,也没打算继续“侵犯”,就这样停下来,因为我也早就需要和她一样的、长久的睡眠和休息了。睡梦中的她转过身,脸蛋冲着我的脖间,轻声呜咽着什么,我听不清,但我看见了她的泪水,缓缓地流淌,直到滴打在枕头上,渐渐消散了去。


二)从叙拉古去


叙拉古的雨季来的凶狠,不绝如缕的燥热感也要将人逼疯,但好在叙拉古的雨季远比我想象中的要短,在我到这里的第三天,我找到了要寻找的人;第四天我们整天呆在旅馆;第五天她出门办事,我一直撑着雨伞跟在她的身后;而第六天雨就停了,随后是持续的烈日侵扰着我的身心,但这种炎热远比雨季的闷热燥热好上太多,而叙拉古又靠近大海,或许说大海并不合适,但也是一片初具规模的海域,总之有海风袭来,算得上是缓解炎热的一个消遣。

 

在这样的气候下,叙拉古便显得没那么令人厌恶了。大概是因为在叙拉古呆的时间依然不久,又或是因为我入乡随俗的本领太过于强大,渐渐地我把这里当成了我居住的地方,颇有些第二故乡的意思。那个不大的旅店出租房就是我的家,而德克萨斯就是我的家人,莫名其妙的,我们的关系比以往要更加亲近,但始终都有一层窗户纸或是油膜之类薄薄的东西,它晃荡着在我们之间阻隔着,让我们的关系止步在恋情,抑或是爱情之前,而在并不那样纯洁的友情之后不断前进。

 

在叙拉古的第七天,她和我说今天格外重要,让我不要跟着她,我放心不下,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德克萨斯早就注意到我一直跟随着她,便刻意地加快脚步,知道甩不下我,就想让我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于是我放缓脚步,她也慢慢地放缓了脚步。处在我的角度考量,只是想让她不为了我而消耗掉没必要消耗的精力和心神,虽然我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她究竟要去做什么,但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定对她很重要。

 

我们就这样以怪异地方式彼此陪伴,漫步在叙拉古的街道,终于,她到达了目的地,先是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转过身,远远地能看见她在微笑,但是笑得很勉强。我知道没什么能帮助她的,便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她见我没有跟随的意思,便也就放心地走了进去。虽然满心都是担忧,但徒增压力也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我便伸手拿下长椅旁报刊亭上放着的免费报纸,慢悠悠地读了起来。

 

期间因为久坐腿酸痛的原因,还站起来四处走了走,也就是因为这四处走走,我看到了德克萨斯进入的建筑物的地标。这是叙拉古的法院,依稀记得曾经和这里面的人打过交道,那人很是正直,身材也很火辣,可惜我们的交集并没有多深。我从窗子望进去,一片肃穆寂静,不像是有过什么剧烈的争端,便也由此放下心来。

 

再次坐在长椅上,对手中的报刊已经没了兴志,我开始发呆,对着天空发呆;对着地面发呆;而后对着路上的行人发呆。有些时候我的视线可能会令人感觉到不适,便有几人在我的面前匆匆走过,我发觉叙拉古街上的人数比前段时间的雨季要多了不少,但和龙门相比,几乎看不见什么年轻人,大多都是中年人和老年人。我想,可能是因为现在正是工作日,年轻人和学生都在工作和学习吧。

 

在法院的时间花了我们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她从法院出来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而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她从法院里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湛蓝的天空,直到她走到我的眼前,我才稍稍想起来她,抬头望着她的脸,和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

 

“怎么忽然来找我了?”

 

“一起去吃饭吧,不能放着你不管。”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有点搞错了啊,应该是我不能放着你不管吧。”我笑了笑,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差点跌进她的怀里,这是长时间没有运动身体对我的惩罚。

 

“想吃点什么?”

 

“随便吃些......我说啊,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事情呢?”

 

“嗯......下午也要离我远一些,我怕会发生些危险的事情。”

 

“比起我,我更希望你能安全些,别受伤就好。”

 

“好。”她点了点头,走在我的身边,我们中间始终有一段距离,像是刚刚的距离感没有消除。但我向来都不是什么主动的人,于是就这样保持。可或许是这样的距离感让她没有实感,或是安全感之类的,总之是感性的东西。她忽然靠近我,我们肩膀靠着肩膀,她的手顺着我的手腕方向不断向下延申,直到她的手被我的手包裹在掌心。

 

“量力而行,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也有受伤的时候。”我的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在说着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情,“为了不让我担心,你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吧?”

 

“说的好像是今晚就要再也不见了一样......好伤感,我不喜欢这样。”她握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些许。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每次做的事情都不那么危险,我也就不这么担心了。”

 

“今晚之后,就不再做这种事了......那个......”她忽然想要说些什么,我微微测过身子去听,但她却没了声音。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这样忸怩总是让我觉得好笑,似乎来到叙拉古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我犹豫着,最后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没有拒绝,任凭我把她的头发弄得很乱,“放心好了,我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呢,罗德岛那边前段时间我就请了长假,你想去哪我都会跟着你的。”意识到把她的头发弄得有些不成样子了,我又开始心怀愧疚地为她整理起了头发。

 

中午在餐厅里停留的时间相比以往要长上许多,但于我而言这段时间转瞬即逝,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把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交流,仅限于的只有问彼此要不要尝尝对方碗里的事物等诸如此类的话语。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要处理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复杂,不想让我担忧,便什么都不想说。

 

“在叙拉古呆了这么长时间,感觉我都要变成叙拉古人了。”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后,我这样说道。

 

“前两天你还抱怨叙拉古的饭菜不够好吃来着,虽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没办法啊,我也只能吃这些,呆了一周,也自然就习惯了。”我叹了口气,靠在餐馆的沙发上,一脸惬意地看着身旁的德克萨斯。

 

“你......会不会因为我没有和你说这些事情而生气呢?”犹豫了很久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

 

“昨晚你不是问过了...不会,或者如果你真的不想自己承担这些事情,可以等晚上你回来我们再慢慢说,正好很久没有听你说过故事了,那么现在就不要考虑我了,先处理好你的事情。”我对着她笑了笑,但我不清楚我的笑容是否有多么好看。

 

“嗯。”她点了点头,而后我们一起走出餐馆,距离又恢复到了最初那样遥远,分开之际她握着我的手,许久不想放开。她在前面走着,我就在后面跟着,中间似乎有一条线,将我们连在一起。

 

我们在阳光洒满的巷子里穿来穿去,而后忽然到了一个空旷的地界,旁边是公园,再往前便是我认知中的“富人区”,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别墅一个挨着一个,再往里望去,能看见一栋很高的建筑,但我对叙拉古并不了解,也就只能粗略的看一眼。

 

在这里,德克萨斯忽然停下了脚步,我知道我只能走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要她自己走完。识趣地在公园旁的长椅坐下,她回过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视线厮磨了几秒,她就转过身向前了,我能感受到,在她的身上似乎没了那股忸怩的感觉。也好,恢复她之前的状态才能办好重要的事情,这一直是我所相信的,如果是德克萨斯的话,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我长舒一口气,又恢复到了上午百无聊赖的状态。而时间的概念与上午也不再相同,毕竟如果德克萨斯想,事情可以处理到很晚,下午和夜晚、乃至凌晨对于我们的时间观念来说本就差别不大。或许我要在这里一直等着她,直到很晚很晚,那么这段时间我要做些什么事情便成了于我而言最大的问题。

 

想到罗德岛那边的工作不知道在等着谁去完成,又有些担忧,于是从怀里拿出罗德岛每个人都有的通讯设备,这个小黑匣子通过屏幕可以远程完成一些相对来说重要程度不那么高的工作,这也就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用通讯设备办公的感觉确实要比想象中难受很多。小小的一块儿屏幕上闲适的文字也远比纸张上的要小,靠近眼睛很近才能看得清楚,发光的屏幕也有些刺眼,完全比不上纸质的文件陈列在桌面上的感觉。于我而言,那样颇有些运筹帷幄,纵横战场的快感,所有的文件都唾手可得,随意怎么工作都行,自由的感觉由此产生。但是放在这个小盒子里,我却只能按照规定的顺序做着这些工作。

 

不过能在一个如此无聊的时刻获得这样的消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无需再多要求什么了。处理工作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选择像是坐在办公室里那样持久办公的方法,而是工作半个小时就停下来歇一歇,毕竟眼睛会花,长椅的舒适感也是完全比不上办公室的软椅。

 

休息的时间里我喜欢站起来四处转转,虽然前方是富人区,但这里的平民百姓却不在少数。这是因为我身后的公园吸引了绝大多数的孩童、父母和青年伴侣,偶然间觉得自己一直坐在长椅上显得突兀,可环顾四周却发现根本没人有空暇把他们的视线放在我的身上,每个人每天都有自己要忙碌的、所在意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件费心费神的事情,谁又舍得把有限的时间放在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事物上呢?

 

我便这样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里度过了几乎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到了傍晚,当阳光渐渐暗淡,树梢的绿叶被天边火烧云的红光衬得金灿,周围的行人抑或是游客便少了许多。我由此迎来了这一下午少有的清净。

 

我将电量即将耗尽的小匣子塞进口袋,扭头看着德克萨斯离开的方向,心中期盼着远远地能望见她的身影,但这样的想法似乎最终还是成为了笑谈,化作我的一声叹息飘散在傍晚清凉的空气。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街道变得凄清,看不到她的身影,街对面的餐馆有食客进进出出,虽然我的肚子告知着我它的空虚,但我的大脑却拒绝接收信号——没有德克萨斯在身边,我得承认,晚饭是有些难以下咽的。

 

餐馆的对面是一家分店纵横整片大陆的便利店,不过似乎它在叙拉古的生意并不景气,亦或是时机未到,总之现在它的内在与我现在大抵相同——都是一样的空虚,等待着人或是什么事物的填满。因为我们的相似,当然和我无聊的关系更大,总之我起身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那家便利店。

 

店里的面积不算小,但是只有一位员工,我在货架之间穿行良久,只选择了一包快餐汉堡,一瓶功能饮料。将它们夹在腋下,我正准备前去付款,忽然在货架上看到了熟悉的包装,那是德克萨斯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能量棒,没有多想,便稀里糊涂的拿上了两盒一同放进营业员为我准备的口袋里。

 

走出了便利店,我没有选择直接回到刚刚的座位,只是站在街头提着口袋发呆。天色渐渐暗淡,天边的火烧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月光照的透亮的薄雾,叙拉古的路灯透体发黄,和天空的颜色衬着,颇有种阴冷的味道。

 

视线中忽然出现两只飞鸟,它们互相伴着飞行,因为月光的明亮,即使是在夜晚也能看清它们的踪迹,它们在夜空中盘旋着,而后慢慢地落下,落在路灯的顶端。靠近灯光,我才辨别清楚那是两只乌鸦,这种漆黑、又充满智慧的飞禽似乎在叙拉古很是常见,虽然这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但曾经也或多或少的在资料或者书籍中了解到过。

 

它们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琥珀色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突然地啼鸣传入我的耳中,二鸟腾飞而起,我眨眼之际它们便已消失不见。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望着街道对面,恰是我刚刚坐着的长椅,模糊间看见一人的身影,显得很是落寞。

 

我的步伐有些急促,她的身影愈发明晰,直到我靠近她,站在她的身前,她才迟钝地抬起头。她的脸上有淡淡的悲伤,还有一种像是失去珍宝的、独属于孩童的失落,眼神没有明显的聚焦,没精打采的。但在看清我的身影之后,那些不愉快又全然消失,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少见的欣喜,一种浮动在言表的愉快,仿佛现在的她又不属于她。

 

“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呢。”她看着我空闲的手,伸出双手拉过我的手,长舒一口气。

 

“没去哪……等了你好久,想着你还没有出来,就去对面的便利店转了转。”我晃了晃另一只手提着的口袋,“正好买了些东西,想着回来在这里等着你,谁知道你先在这里坐着了。”

 

我将口袋放在一旁,俯下身子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伤口,仔细地看了一圈,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有好好听话呢。”我笑着打趣道。

 

“你要求的,当然好好做到了。”趁她说话的空当,我坐在了她的身边,她自然而然地靠了上来,“不然你生气了就没有人陪我了。”

 

“怎么又要开始绑架我了......觉得放松些了吗?”

 

“好多了,不过还有好多故事没有和博士讲。”德克萨斯的体温慢慢爬上我的身体。

 

“博士请了多久的假?”

 

“应该足够你挥霍了。”

 

“那真好呢,我想......和博士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只和博士。”

 

“可以,很少听见你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真的好累了,可以的话,我想和博士和我一起放松一下。”

 

“有多累?”

 

“博士有多累,我就有多累。”她的嘴角有笑意。

 

“那可真是——好累好累呢。”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眼前的灯光变得渺远,夜空中的星辰似乎明亮可见。从苏醒起来开始,似乎每时每刻不在忙碌中度过,就连这段时间的休息也因为担心德克萨斯而变得紧张。

 

“哦,对了。”我拿起一旁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盒巧克力棒,递给德克萨斯。她伸手接过,熟练地拆开盒子,撕开包装,取出其中的一根,像往常那样衔在嘴里。忽然离开我的身体好远,又靠近我的脸,那根巧克力棒前端横在我的嘴前。

 

而后发生的什么再平常不过,她露出顽皮又邪恶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引诱我进入她的柔软。我们平等地交流着这段时间的所有,走在夜里,走在漫天的星光下,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息停止了,只有我们两个并肩同行。

 

第八天我们租了一辆车子,在叙拉古的周边兜风;第九天我们去了海边;第十天她和我一起看了日出和日落;第十一天我们回到了旅馆,她和我说,想回到我们过去一起生活过的出租屋了,她的工资足够买下那间房子,我回答她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她身边;

 

第十二天,我伴着她的睡颜醒来,虽然我们这段时间里一直都一起生活着,同床共枕,但只有今天的早上,我周围的一切都真正有了实感,我看着她的脸庞发呆,有一种欲望——源自身体之内的欲望,想迫使着我改变着这一切,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愚钝的我在此前都没有这样的意识。德克萨斯也一直刻意保持着和我的距离,让我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

 

我的手不受控制,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窗外的阳光斜打进来,她的头发变成了金黄色。叙拉古的清晨能听见鸟鸣,能闻到泥土的味道,能感受到徐徐的清风,对叙拉古气候的厌恶便也就这样消失了。

 

视线渐渐模糊,恢复清晰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盯着我,我那不安分的手掌似乎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不适。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每天早上博士都醒的比我早,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只是刚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

 

“方便说一下?”她忽然来了兴致。

 

“感觉还挺重要的,要不先让我酝酿一下?”

 

“嗯。”她伸了伸懒腰懒腰,转过身背对着我,看向窗外,此时的阳光已经将我们的上半身笼罩,但对我来说,阳光并没有她刺眼。

 

“天气真好。”

 

“回去之后,应该还会想起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吧。”

 

“等到那个时候,我还是想和博士一起回来。”

 

“嗯,看来又要加班一阵子了。”我叹了口气,她痴痴地笑。

 

“我说,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我顿了顿,“不对,或许只有今早在想,但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并不会是突然产生的,而是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无数个日子促使产生的。”

 

我看到她的耳朵抖了抖,对我的声音听得仔细,我向前挪动身体,胳膊在她的腰间环过。

 

“我们的关系应该向前一些。”这几个字我要的很紧,想让她听得清晰。

 

“那么,要多向前呢?”她的话里止不住笑意。

 

“一直在一起的那样向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结婚,度过以后的每个日夜。”话出口后,不知怎的我觉得有些老土,一时间觉得尴尬无比。

 

“呃,其实就是能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就好,那样,像夫妻那样。”我有些语无伦次。

 

“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她问题让我愣了神,我撑起身子,看见她勾起嘴角,笑容中有丝丝甜蜜,闭着眼睛,似乎享受着阳光,而我则在享受着她所带来的一切。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你话说得也太晚了些。”

 

“生气了?”

 

“才没有,就算博士反应的再晚,我也会感觉到开心。”

 

“这样啊。”我缓缓地躺下,她转过身来。

 

“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吧。”

 

“是啊,罗德岛那边还有不少工作等着我呢。”

 

“企鹅物流的工作,以后我会少做一些,然后多去罗德岛转转。”

 

“随便咯,反正你也算是罗德岛的干员嘛。”

 

“其实主要还是想去陪你。”她伸手捏我的脸。

 

“这我还是听得出来的啦。”

 

“再睡会儿吧,天还早着。”她又闭上了眼睛。我直直地看着她,她那对我而言无比熟悉的面容在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更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听见了她的呜咽声,不过她却在微笑着,她的眼泪划过,贴着肌肤的纹路流淌。

 

或许不是什么故事都要有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像是这样平淡也蛮好。下一个故事总归要继续,世界也要继续运转,只是这一段的经历告一段落。回过头去,漫长的旅途似乎不过只是一瞬,但我还是会一直询问着自己:

 

过往的一切值得吗?这段旅程会让我后悔吗?它是为何而开启呢。

 

至少现在,我得到了答案。

 

怀里的人儿停止了轻声地啜泣,我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到了窗外,青空中的两只飞鸟在盘旋,缓缓地落下,停在了我的窗前,黑色的羽毛闪着金色的光芒,我和它的视线对着,和那夜不同的是,它没有啼叫,只是一直那样矗立着,似乎跟随着时光尽头,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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