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Leviathan)第四十一章
银叶林
雷基姆
当武提斯的爆弹手枪在他的手中摇晃时，隧道亮了起来，他随即向泰伦喷射出子弹，怪物立刻被打的爆炸了。
卡斯塔蒙举着枪走近尸体，扫视前方的黑暗。武提斯和巴拉卡仍然扛着反应堆，达马里斯手里拿着一根手电筒，在前面领路。她用手电筒照着隧道的墙壁，发现左边有个洞口，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我们需要找一条不同的路线吗?”武提斯问道，打量着死去的泰伦。
卡斯塔蒙摇了摇头。“它们此刻专注于毁灭扎拉克斯，塔纳罗应该还能吸引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注意力，我想这只是一只姗姗来迟的泰伦，偶然撞到了我们这里。”
“不过，这可能会引起其他虫群的注意，如果它们都与虫巢意志相连。”他从实验室带来了两个毒气罐，他低头看着它们。自从进入隧道后，他脑子里想的就只有他的失败，他在脑海中回放着那一刻，想象着他的笔记和方程式，试图找出他理论中的缺陷。
卡斯塔蒙点点头。“一声单独的警告可能会被战斗的热浪淹没，但我们应该继续前进。带路吧，领事。”
他们继续前进，穿过墓地和隧道。为了照护达马里斯的体力，极限战士们的速度比他们预期的要慢，但当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时，她仍然看起来很疲惫。
最终，她踉踉跄跄地停了下来，靠着一堵墙，努力喘着气。“没多久了，”她喘着气说。“我们快到了。”
隧道震动了一下。石块和土块轰隆隆地落在地板上。
“是泰伦泰坦。”武提斯说，抬头看着天花板，隧道再次摇晃起来。“他们已经到达堡垒了。”
卡斯塔蒙点点头，抓住达马里斯的胳膊，把她拖下了隧道。
下一条通道的尽头是一组高大的门，门上刻着神皇的形象，他穿过地面，高举长剑，剑刃上拖着根和卷须。“就是这个了。”达马里斯说着，在卡斯塔蒙的手里倒了下去。
巴拉卡后退了几步，举起手枪，指着门锁。
“等等。”达马里斯喘着气说。“我能打开它。别弄坏了。”
他笑了。“我们就要毁灭整个世界了，你还在在乎它。”
“迁就迁就我吧，”她嘟囔着，一副尴尬的样子，爬了起来，双手按在金属上。机器识别出了她的指纹，门闩发出了叮当声，她轻轻推开了门。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大厅，由几十个龙门架和走道连接在一起。这是一个巨大的竖井，当她把她的手电照进去的时候，光束既不能照出它的顶部，也不能照出它的底部。
武提斯发现了一架固定在墙上的梯子，就在离她走出去的平台不远的地方。“这是我们的路线吗?”
她点了点头。“它一直往下，有数英里长，直通到世界的中心。”
他们四个人望着下面的黑暗。接着，他们身后的隧道又震动起来，从天花板上扔出更多的碎石。
武提斯对着龙门架和管道网点了点头。“剩下的金属框架是一直往下走吗?”
“不，”达马里斯回答。“只是在上面几层。在那之后，竖井就畅通了。”
“那么，我们需要爬下去。”武提斯说。“当我们到达最后一个龙门架的时候，我们就出去，在扔下反应堆之前，在竖井的中心就位。”
“然后呢?”达马里斯问。
“然后我们回去，”他说。“我们应该有时间回到地面，在爆炸发生前重新加入战斗。反应堆的防热罩可以维持很长时间。”
“能维持多久?”卡斯塔蒙问。
他耸了耸肩。“考虑到雷基姆的大小，反应堆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到达外层地幔，并变得足够热以引爆。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应该可以毫不费力地到达地表。”
卡斯塔蒙低头看着达马里斯。“你已经履行了你的诺言，我们这里不再需要向导。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可以回到地面。”他对着她背上的剑点了点头。“也许你在战斗中可以派上用场。”他耸了耸肩。“或者你可以留在这里，等着最终结局。”
“你不会朝我开枪吧?”她低声说。
他端详着她。“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为什么那样做，但是——”
“我之前从来就不相信你，”她盯着地板说，她的声音比耳语强不了多少。“关于异形要来，我是说。我以为这都是宣传，我以为你是个骗子。”
卡斯塔蒙沉默了一会儿，武提斯怀疑他是否最终会处决她。但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愤怒。“武器不会说谎。”
她皱起眉头，有些困惑，但没再说什么。
巴拉卡耸了耸肩。“当爆炸来临时，你就会知道你以帝皇的名义打了一拳。没有人能要求更多了，你可以得到安宁。”
“安宁?”她摇了摇头。“除非我看到反应堆爆炸，我和你一起下去。”
卡斯塔蒙继续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转过身，抓住梯子，开始往下爬。
反应堆的重量足以让武提斯和巴拉卡减慢速度，达马里斯看起来随时体力都可能崩溃，但卡斯塔蒙仍然冲在前面，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攀爬时，武提斯回忆起他所学到的关于世界根源的歌曲和传说。场景和文字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直到他觉得自己正在下降到一个神话传说中的深渊。战斗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渐渐地，他开始幻想着基利曼的指挥室，他感觉到噩兆者的存在，它正在逼近它的猎物。即使在这里，在地下深处，泰伦也在搅乱他的思想，使他迷惑不解。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网格状的金属平台，这个平台横跨整个竖井，下面再也没有金属框架组成的通道。卡斯塔蒙已经在站台中央等着了，他单膝跪地，拿出他的战斗刀，切割着金属平台。
当武提斯到达他身边时，卡斯塔蒙几乎已经挖了一个足够大的洞，可以把反应堆扔出去。
武提斯和巴拉卡跪在他身边，切割着金属，但达马里斯犹豫了一下，抬头望向黑暗。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怎么了?”武提斯抬头看着她，问道。
“有人来了。”她喃喃自语，困惑地皱着眉头。“一个我以前见过的人。”
武提斯仍在努力摆脱他对基利曼指挥室的幻觉，他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巴拉卡停止了切割，抬起头来。然后他奇怪地笑了起来。
接着是金属破碎的爆炸声。一架巨大的泰伦从头顶落下，粉碎了上空的管道和龙门架，落在平台上。这个怪物太大了，它的重量在平台上荡起涟漪，导致平台弯曲和倾斜。
反应堆从极限战士们手中滑落，咔嗒咔嗒地滑下斜坡，远离平台中心，摇摇晃晃地朝泰伦驶去。
随着龙门架网络开始脱离墙壁，支架和电缆嘎吱作响。大梁尖叫着，火花在黑暗中翻腾。
达马里斯开始发出尖叫。
当武提斯认出这个怪物时，他并不感到惊讶，他觉得他们穿越当初隧道的旅程似乎一直持续到这一刻。这个泰伦的一侧头部被手榴弹爆炸烧毁，留下了一大堆结痂和疤痕组织，但它看着他们的神情平静而强烈，与他遇到的其他异形完全不同。这可不是一台没有头脑的吃人机器。它是“噩兆者”。而它眼中的神情，不知何故有些猥琐。
达马里斯尖叫着想爬开，但平台如今被噩兆者的体重压得倾斜起来，似乎要把她滑到怪物的手里。
所有极限战士们都开火了，设法在平台上稳住了自己。武提斯和卡斯塔蒙用他们的爆弹手枪在怪物的胸膛上打出洞来，而巴拉卡则从背上取下烈焰枪，喷出火焰，吞没了怪物的头部。
噩兆者和达马里斯一起尖叫，声音在武提斯的脑海中回荡。鲜血从他的耳朵和鼻子里涌了出来。
达马里斯开始沿着斜坡向噩兆者滑落。
极限战士们平静地前进，仍在射击，将泰伦赶回城墙处。
“反应堆!”武提斯叫道。反应堆滑过了平台，现在离泰伦很近。这个怪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武提斯能感觉到，它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当其余的虫群都被他们的诱饵所迷惑，在要塞攻击塔纳罗时，这个生物却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它是来阻止他们的。
“火力掩护!”卡斯塔蒙喊道，然后飞快地跑过颤抖的讲台。他跳到十几英尺高的空中，用战斗刀猛击怪物的大腿，把它猛拉到一边，撕开了它的肉和外骨骼。
巴拉卡和武提斯冲上前去，用另一波猛烈的射击将它击退。
卡斯塔蒙迅速爬上了噩兆者的身上，抓住它的把手，就好像这个怪物是一块岩石似的，然后缩回他的刀，把它刺进了它的胸膛。
噩兆者一把抓住他，将他从身体上拽下来，猛地将他撞到墙上，猛力一击，他的头盔被击得粉碎，盔甲上鲜血迸裂。然后它把他扔向巴拉卡和武提斯。
巴拉卡跳过中尉，冲向泰伦受伤的腿，用刀再次刺进卡斯塔蒙打开的伤口。
武提斯则半蹲着，继续射击，把噩兆者钉在墙上不能前进。
卡斯塔蒙瘫倒在地上，鲜血从他被毁的头盔中涌出。武提斯继续射击，试图保护巴拉卡。当他开火时，勇气和愤怒在他心中涌动，噩兆者认为他们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害虫，他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轻蔑。
达马里斯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穿过平台，试图跟着巴拉卡进行攻击，她从背后抽出剑，双手紧握。“你不能玷污世界根源!”她声嘶力竭的叫道。由于泰伦的到来，站台中央的洞被扯得更大了，达马里斯摇摇晃晃地站在边缘，差点掉下来，她勉强站起来，绕过站台。
噩兆者转过身，直视着武提斯。它把巴拉卡从腿上扯下来，不断地把他摔在地板上，发出骨头和陶粒碎裂的声音。然后它放下他，开始一瘸一拐地走过站台，仍然盯着武提斯。
达马里斯高举她的剑，无声地怒吼着。
武提斯冲向前去，但先驱者轻而易举地将他击到一边，使他从平台边缘滚落到无底的黑暗中。
巴拉卡挣扎着站了起来，鲜血从他的盔甲上喷涌而出，他从后面冲向怪物。达马里斯就在附近，握着她的剑，蹲成一个战斗姿势，抬头看着噩兆者，寻找一个可以攻击的地方。卡斯塔蒙已经死了，武提斯也失去了踪迹。
怪物的尾巴猛击了一下。达马里斯砍开了它，砍断了一些外骨骼，但它弹回来，撕开了她的胸膛，把她向后甩了出去。
巴拉卡感到一阵平静的浪潮席卷了他，“我的时间到了。”在他曾经最黑暗的时刻，他怀疑他是否注定要花永恒的时间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目标。但现在他明白了，他的等待是正确的。之前所有的忍耐是对的，他之前的一生最终导向了这个终极的目标。
他把反应堆抱在怀里，当怪物低头盯着达马里斯时，他不知不觉地跳到它被毁的腿上，一只手抓住撕裂的甲壳，另一只手抓住反应堆。
他猛力一击，泰伦应声倒地，发出惊叫。然后，巴拉卡、泰伦和反应堆从洞口掉了下来，顺着竖井往下掉。
巴拉卡摔在地底，得意洋洋地呐喊着。这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死亡，相比较于无声无息的死亡，这是一个有意义的死亡。但还不止于此，他松开反应堆，将刀刺向噩兆者，继续开始战斗。
达马里斯咧嘴一笑，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巴拉卡在他们一起倒下时仍在用刀刺着泰伦。“为了贝拉。”她想说出来，但血填满了她的嘴，淹没了她想说的话。然后，她躺回倾斜的地板上。她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微弱。她的手电筒眨了眨，最终也熄灭了，随着黑暗的逼近，她的痛苦消失了，她感到平静。她不知道如果贝拉在那里会说些什么，可能会说些粗鲁而不恰当的话。这个想法让她笑了起来，在她心跳停止后，脸上的笑容依然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