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枝江宇宙-珈乐后篇-第二十七章
虚拟战场，距离整备车间几百米外的空地上，两台巨大的机器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脚下泥草飞溅，转眼便厮杀了十来个回合。
7号机一侧双手握着工兵铲，另一侧双手持着匕首和小圆盾，三样家伙在身前舞成一团，煞是好看，却总差那么一点点，够不着印着水母标志的蓝色机器人。
“等等！”眼看对手如同油浸的泥鳅，滑不溜手，神棍怒吼一声停住了脚步。水母机蹦出两步，双手一前一后摆出跑步的姿势，好奇地侧头看他。
神棍转身走出数十米，反手抓在背包上，“咔嚓”一声卸了下来。重达数吨的大型背包被他提着缓缓放在草地上，深深陷入土里。
四臂机器人扭了扭腰，活动活动肢体，又垫起脚跳了跳，似乎真的轻快了许多。“再来！”神棍意气风发地大喝一声，扔下小刀小盾，工兵铲向前一指，脚下蹬地，飞快地冲了出去。
不远处，几台机器人围在一起，朝着打斗中的两人指指点点。
“想到了什么？”小队频道里，5号机的头像跳了跳，传出大个儿粗豪的声音。
7号机手里的工兵铲显然威力不凡，擦着伤挨着死，数十回合下来，却碰不着对手一丝一毫。
“就是训练里那些动作。”4号机抬眼瞅了瞅，三个长着眼睛的浮游悬浮在近百米的高空，从不同的角度盯着交战双方。“躲子弹的身法，棍哥能碰到才有鬼了，只是……”
“只是那小机器人也就罢了，现在换成了这么大个机器人，居然还能做到这种程度……”5号机蹬地跃起，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团成一团翻转360度，“轰”的一声双膝落地，扑在地上，压出一个大字。
“果然是不行，得再练练。”5号机若无其事地站起，抖掉身上的泥土。“还好前几天憋住了。”
“对，前几天在演练场也是这样。”百步小声念叨。“小家伙上机才几个小时，就能做出空翻那样的动作，就好像，好像……”
“好像这个巨大的机器人原本就是她的身体。”大个儿接口道：“或许那小机器人的操作模式就复刻了大机器人的……”
“这就说得通了。”宇文元霸大声说道：“从我们到这儿就见小家伙呆在机器人里，之前还不知道有多久，要是算驾驶时长，怕是甩了我们好几条街。”
“唔，小家伙的，是叫水母项目吧，成立时间应该不短了。”百步的声音顿了顿，突然问道：“冷队，之前偶然听你提过，这个水母项目的安全级别比我们还高？”
“只是一种猜测。”冷枪没有否认，沉声道：“更多的细节就不要探究了，知道多了不是好事。”
听他们说得神秘，新来的几名虚拟人也好奇地加入了讨论。
“可我们的曙光计划已经是B级了啊。”
“级别比我们还高的项目怎么会随随便便扔在这儿？”
“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想着，参加这个项目可能是一生当中最荣耀的时刻了，没想到隔壁就有更牛的，啧。”
“……”
转眼间两台机器人又兜了几十个圈子。徒劳无功的神棍吼叫连连，怒不可歇，听上去精神十足，只是7号机的动作却不复一开始的刚猛，渐渐慢了下来。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练习操作的好方法。”百步笑道。4号机迈出一步，伸手按在刚巧从身前掠过的7号机肩上。“棍哥棍哥，歇一歇，让我来试试。”
神棍挣了挣，冷静下来，脑子一转，精气神瞬间垮掉。“呼，你上你上。”7号机转身朝场外走去，一手捶腰，一手将铲子远远抛开。“现在的小年轻哟，也不知道让着点儿老前辈。”
“咳咳~棍叔承让啦~”珈乐假意清了清嗓子，抱拳朝着远远躺下的7号机鞠了一躬。说完，她又转身朝着走进的4号机拱了拱手，话音里透出一丝得意。“百老师，请~”
4号机微微点头，反手抓住背部两截枪械，“咔嚓”一声卸下，远远扔开。“请。”他甩了甩手腕，两脚微分，左腿外侧忽然弹出一块，露出一个黑色握把。他左手闪电般一伸，拔出一把银色手枪，枪口轻抬，眨眼间开了三枪。
珈乐脑子里“嗡”的一声，清晰地感受到子弹从脸颊旁划过的劲风。
“还不是很适应这个身体啊。”百步打了个哈哈，朝着兔子般跳出几十米外的水母机扬了扬手里的大口径手枪。“我们开始？”
百步明显精通近距离射击，一把手枪在他两手之间转来转去，利用身体遮挡不断从各种角度射出子弹。只是对于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过的珈乐而言，经过最初几次出乎意料的惊险闪避后，很快便适应下来，动作渐渐变得游刃有余。
三板斧没能拿下对手，百步寻思着另谋他策。4号机抓住一个空档，突然抬手朝天连扣三枪。奔跑中的水母机一个酿跄摔倒在地，抱着头滚出好几圈。一直悬在天上，三根长着眼睛的浮游被子弹击穿躯体，“轰”的一声炸成火球，洒落的零件打在两台机器人的外壳上，叮叮当当。
“呼~”4号机举起手枪，枪口靠在扁圆的脑袋旁，像是吹了一下。百步满含笑意的声音响起。“哎呀呀，好像不小心打到了什么，小家伙没受伤吧。”
“好着呢！”珈乐闷哼一声，爬起来“哐哐”的在身上拍了拍。虽然知道头顶的眼睛迟早会被看破，但听到百步得意的笑声，心底还是极为不爽。此时失去了视野的浮游们迅速降下，进入回归模式，被她抓着一根根插回基座。
百步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好整以暇地转了转枪，顺势插回腿侧枪盒。4号机抱起双臂，颇为绅士地等待对手做准备。几根多出来的浮游在天上转了个方向，往整备车间飞去，引起了他的注意。“咦？那是……”
下一秒，停在车间外的浮游柜猛地一震，盖板齐齐掀开，密密麻麻的柱状物从前往后喷射而出，连绵不绝如同冲天而起的黑龙，飞上天空蜿蜒盘旋。
4号机浑身一颤，后撤半步握在枪上，却没有立刻拔出。很快，百步缓过神来，松开枪把，耸了耸肩，“啪”的一巴掌拍在腿侧，合上了枪盒。
黑色的游龙在水母机上空盘旋一圈，留下三根长着眼睛的浮游，又回到了浮游柜上方。浮游们逐一关闭推进器，合拢喷口，依靠重力依次落回基座。一根回归失败的浮游磕在角上滚了几圈，再次打开喷口启动推进器，扭着身子飞上半空，第二次尝试才成功回到家。
瞧着4号机认怂的模样，珈乐好像在大夏天里吃了一口冰淇淋，暗爽不已。她哼着小调，很快重设了浮游模式，左右走动几步。天上新来的三根浮游随之移动起来，维持着与水母机的相对距离。她满意地点点头，左手叉腰右手伸出朝着4号机勾了勾食指，斗志昂扬。“刚才的不算，百老师，我们再来过！”
比试重新开始。
这一次百步正式将天上的浮游纳入到攻击范围，一边射击一边观察，几个回合便发现了不同之处。三根浮游的摄像头直直对着他，不论攻击哪一个，水母机都能及时发现移动，而浮游本体细小，闪避起来比机体本身更加容易。
不觉间又打空了一个弹匣，4号机连开数枪逼住对手，后撤几步摸出弹匣更换。
珈乐敏锐地抓住机会，低吼一声启动了已经完成预热的推进器。水母机后腰猛地喷出三道蓝光，跃起的身形顿时一震落回地面。强大的推力从背后传来，她顺势压低身躯，脚下用力一蹬，化作一道弩箭朝着对手冲去。
急速的残影从眼前划过，围观的6号机晃了晃身子，捏紧拳头，扭头看向3号机。过了一会儿，似乎得到了许可，他立正敬了一礼，转身小跑着离开。
围观的其他队员渐渐停止了说笑。被欺近身的4号机一边闪避一边倒退，一会儿胳膊被摸上一把，一会儿屁股被踢上一脚，团团转圈却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到，像极了大街上被流氓调戏的小姑娘。
“哭哭悟性可以啊，已经有无影步的感觉了。”贝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小队频道里的寂静。“冷队，你们刚开始驾驶，对练放不开手脚。哭哭动作灵活又没什么杀伤力，正好给你们当陪练。”
“收到。”3号机敬了一礼，拍拍5号机的肩膀。“大个儿，下一个你们上，准备一下，百步他们快不行了。”他顿了顿。“再下一个是我和小算，神棍和小左接替我，依次轮换。”
“咦，小鸽子呢？”
“他们申请了单独训练。”
上午的课程在车轮战一般的训练中结束了。
为了强化驾驶熟练度，冷枪禁止众人使用热武器，只以冷兵器对战。结果不出所料，没有人能碰到水母机哪怕一下。
虽然平日里已经习惯了操纵机器人活动，在两个小时全神贯注的训练后，珈乐也感到有些疲惫。趁着大家下线午餐，她断开链接溜回房间，美美地打了个盹儿。
下午，睡得饱饱的珈乐踩着点儿来到虚拟战场，却见众人已经开始了训练。形状各异的四台机器人两两相对，出招拆招。通体银白的原型机站在一旁不时叫停，上前纠正他们的动作。
“这里，胳膊肘往外靠一点儿，更符合机械结构的发力方式。”贝拉捏着5号机的手臂挪了几分，又讲解一番，才让他们继续交手。“休息好啦？”她回头看向蹑手蹑脚的水母机，笑道：“你啊，没有伪装系统，一出门就被定位到了。”
珈乐挠头傻笑两声。“哈？是这样的吗？”她索性放弃了作怪的心思，大摇大摆地走到原型机旁，打量正在训练的老师们。四台机器人脚下沟壑纵横，踩得乱糟糟一片，似乎已经练了有一会儿了。“拉姐，你们咋这么早就开始啦？”
“他们跟你不一样，得抓紧时间打基础。”贝拉瞅了水母机一眼，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小心思。“他们以前只操纵过军用仿生人，那东西为了压缩成本连神经系统都没装，灵敏度比你的小机器人差了几个数量级。”
“这么说，我的机器小分身还挺厉害的嘛~”珈乐两手叉腰仰天笑了几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诶！难道项目组一直推脱不给我仿生人，就是为了这个？”
“咳咳咳~”贝拉咳嗽几声，抱起手臂，看向训练中的队员们。原型机扁圆的脑袋里目光闪动，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总之，在进行武装训练前，你就自由活动吧。”
“哦。”珈乐在心里瘪了瘪嘴，转身一脚，刮飞一片草皮。
无聊地逛了会儿，没有在四周找到有意思的玩意儿，珈乐又一次慢腾腾地路过训练点。老师们来来往往捉对厮杀，喊声震天。她看着看着灵光一闪，有了主意。“拉姐拉姐~”她几步跑到贝拉身旁，撞了撞原型机的肩膀，跃跃欲试地提议道：“要不我们也来过过手？”
贝拉侧头看她，见水母机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啊，过过手。”她斜跨两步，转过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前邀。“请~”
水母机兴奋地蹦了一下，退后两步，踮起脚，小步小步地绕着原型机走动起来。
训练中的四台机器人也停了手，迅速跑出百米开外，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三招！洗一个月衣服，谁跟我赌！”
“我赌五招，怎么也得五招吧。”
“以小家伙的实力，真被她跑起来，多少招都没用，我赌十招以上。”
“冷队，你睹多少？赌赢了1个月不洗衣服哦~”
“不赌，你们几个，好好看着，认真体会。”
“嗨，没事的，就算错过了什么，晚上还能回去调回放看嘛。”
“小算，要不你来猜猜？要是你赢了，也算你家冷队的。”
“……1招。”
“蛤？”
“怎么可……”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小队频道里的谈话，几人转头看去，只见到水母机被扭着手踩着腰按在地面，一边踢腿挣扎一边大喊大叫。
“不算不算这不算数！我就想跟你击下掌，拉姐你过分了喂！”珈乐心里懊悔不已。她其实是想在原型机伸出的手上摸一把就跑，哪知那手像泥潭一般根本不着力，重心一下被带了过去，跟着手一紧，脚一滑，不由自主地扑在了地上。
“好好好，不算不算。”贝拉笑着将水母机拉起来，走出几步，再次伸手相邀。“来，我们重新开始。”
水母机低头拍着身上的草屑，待那边话音刚落，顿时侧身蹬腿，腰后蓝光大作，扭头便跑。
贝拉像是早有预料，上身微俯，刚刚预热的推进器喷出大股蓝焰，脚下用力一蹬，如同离弦之箭“嘣”的一声射了出去。那箭矢划过空间留下一道近乎平直的蓝色线条，线条的尽头，是另一道兔子般蹦蹦跳跳的蓝色弧形轨迹。
巨大的噪音由远及近，不过几秒已经来到身后。珈乐猝不及防，惊骇回头。一只漆黑的手掌按在眼前，身体随之失去平衡，双脚离开地面。一阵剧烈的抖动后，一切平静了下来。
“输了……”珈乐愣愣地躺在地上，好一会儿忽然嚷嚷了起来。“拉姐，你作弊！”她用力拍打地面，在地上滚来滚去。“为什么你的机器比我快那么多！你作弊！作弊！”
“这可不是作弊哦。”贝拉弯下腰，伸出手，笑着用一种向小朋友科普十万个为什么的语气问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真没作弊？”珈乐停下动作瞅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握住原型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那是为啥啊？还藏着啥秘密不成？”
“算不上什么秘密，说明材料里也有提到。”贝拉朝着围观的队员们招了招手，等所有机器人围成圈子，这才开始解释。“大家的机体都是在原型机的基础上改造而来的，都知道吧？”
众人齐齐点头，这是写在机体说明里的。
“在设计改造方案时，有个系统没有移植过来，差异就在这里。”说着贝拉抬起左臂向前伸出。
珈乐看了看那只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好像没差别。她扬起头正想说什么，忽然一愣。只见原型机上身微扭，那手臂恍若无骨般一缩一甩击在空处。“轰”的一声炸响，气流四溢，似乎被那一记鞭手打爆了空气。
“这，这，怎么做到的？”珈乐模仿着甩了几下手，不得要领，很快便放弃了。她眯起眼往旁边扫了扫，老师们也都在尝试挥舞手臂，笨拙的模样让她心下一安。
“完成这个动作需要微操系统。”贝拉打开虚拟战场的控制端，在围成一圈的机器人中央投下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屏幕里是一幅机器人的截面图。机器人的腹部有一个亮眼的光团，密密麻麻的管线从光团向外延伸至四肢。“这是原型机的脉冲通道，对于没有锻炼出额外肌肉神经的普通人来说，8成以上的通道都是无法控制的。”说完她切换了图片。新的截面图里，机器人体内的管线少了大半，线路走向也变得清晰起来。
“咦，这个，有些眼熟啊。”珈乐歪着头打量，喃喃自语。眼前的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没有真的见过。
“人体运动系统？”
“没错，就是人体运动系统。”贝拉赞许地朝3号机点了点头。“我们只有3个月时间，不可能用来锻炼肌肉神经，所以在设计改造方案时放弃了微操系统，而是采用甲型诞生前模仿人体运动设计的那一套控制模式。”原型机伸出手指，一根红色光线从指尖射出，点在画面里一根粗大的管道上。“像这根贯穿左臂的通道，看上去是一根，实际上里面整合了近百条脉冲通道，只是共用一根神经。”
“那不挺好的？”珈乐挠了挠头。“这样不就没差别了吗？”
“如果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在出力方面确实不会有差别。”贝拉笑了笑，反问道：“小儿舞大锤听说过吗？”
“唔，是指做的事超出了能力范围？”
“没错，缺乏精细的控制，捆绑通道使用在第一次实验时就损毁了试做的机械臂。”原型机摇了摇头。“详细的过程就不多说了，总之经过繁琐的验证，新型机的发动机出力被限制在了66%。”
“才三分之二啊？”珈乐不甚满意地嘀咕一声。“咦，不对！”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合掌，兴奋大叫。“拉姐拉姐，我这台机体不是用你的2号机改的吗？我这儿应该也有微操系统吧？”
“没错，你那台确实有，是从软件层面进行的约束，不过嘛。”贝拉说到这儿顿了顿，嘿嘿一笑。“你试试就知道了。系统菜单最下面，其他，附加项，约束机制，解除约束。”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确定！”珈乐依言完成了操作。水母机猛地浑身一震，巨大的虚弱感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还好吧？”贝拉显然料到了她的状态。原型机靠过去伸手架住水母机，帮她稳住了身形。“感觉怎么样？”
“怎，怎么回事？”珈乐虚弱地抬了抬手，话音里却是中气十足。“感觉像练了三天舞，浑身使不上劲，偏偏还精神充沛，好别扭啊！”
“看看机体的神经接口，是不是多出了好多？”贝拉笑道：“你默认连接的通道不到2成，依靠约束机制才扩展到9成。现在关闭了约束，控制通道缩水，出力自然也就跟着下降了。”
“这么多……”珈乐看着界面上飘红的不计其数的神经接口，一时间张口结舌。“拉，拉姐，这些接口，你，你都连着？”
原型机耸了耸肩，传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声。“大部分吧。”
“牛的~”珈乐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推开原型机摇摇晃晃的站定，很快习惯了浑身无力的虚弱感。
“启动约束机制，或者重新登入都可以恢复，我先忙去了。”见水母机饶有兴致地伸手踢腿，一时没有还原的打算，贝拉摇摇头不再理会，招呼队员们继续训练。
“这么多接口……”珈乐活动一会儿，又埋头琢磨一会儿，没过多久，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里好像也可以……那边还能再匀一匀……”
不知不觉到了下课时间，贝拉正交代着下一次实机驾驶的注意事项，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拉姐拉姐！快看快看！我也可以了！”
贝拉愣了下才想起好友一个人不知在那儿搞什么，半天没有动静。她循声望去，只见水母机双腿并拢直挺挺地坐在地上，右手像根鞭子一般在身前甩来甩去。
“诶，怎么不响呢？是力道不够吗？”珈乐歪着头念念有词，再一次全力甩出右手。
“哐”的一声闷响，原型机搭在甩出的胳膊上转了两圈，轻松化解掉力道。
“咦？”贝拉捉着扭来扭去不安分的机械臂，静静体会了片刻，惊疑出声。“连上了，7成？怎么做到的？”
“没想到吧~”珈乐得意地扭动身子，晃了晃搭耸着仿佛没有知觉的左手。“我可是把半个身子的神经都给搭进去了呢。”
“神经怎么能……”贝拉摇着头，声音里充满了匪夷所思的意味。话说一半，她突然住了嘴，沉吟片刻，又笑了起来。“嗯，哭哭好厉害，等到把全身上下的神经都控制起来，我也要甘拜下风啦。”
“哪里哪里，还差得远呢~”珈乐用充满了力量的独臂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拉姐，我刚才琢磨的时候想到个点子，能不能给这个约束机制做个分级？”
“分级？”
“没人能一下就达到拉姐你这样的程度吧。”珈乐笑嘻嘻地指着一旁几位老师说道：“新型机体都是全约束状态，是最低级。”她又指了指原型机。“拉姐你的机体是无约束状态，是最高级。这两者之间完全可以根据可控的神经数量划分出几个等级嘛~”
“唔，其实我们在设计改造方案时有过这方面的设想。”贝拉摊了摊手，语气有些无奈。“只是现今军队的作战距离都超远，感觉不太需要这套系统。”
“报告队长。”3号机举起右手。“我认为贝式武系作战机器人的优势在于远超其他地面武装的灵活性，增加灵活性可以进一步增强优势，报告完毕。”
贝拉点了点头，冷枪的军事素养她是认可的。“既然冷队这么说，我拟个需求发给工程部，让他们研究一下看怎么分级移植，实装的话，怎么也得等到演习后了。”
“演习？啥演习？不是才演过吗？又要演？”珈乐不满地嘟囔道：“这次又要走多久啊。”
“折腾几个月，总得让人验收一下成果嘛。”贝拉拍了拍水母机的脑袋，笑道：“放心，这次演习我不参加。”
“啥？”珈乐愣了愣，看向一旁。
形状各异的机器人们齐齐踏前一步，立正敬礼，8个嗓门汇聚成一道雄壮的吼声。
“坚决完成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