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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御神体、黄昏之时与二叶(四)

2022-07-12 15:27 作者:糸守湖畔宫水泷  | 我要投稿

前言:

本章及稍后几章理论基础为你的名字。外传第三大章第5-6小章,并有直接引用部分内容。

建议配合かたわれ時一起食用,效果更佳。(都上传了还不听就过分了啊!)

1992年5月26日星期二

宫水二叶

我的怀里扑倒着三叶,所以我无法完整的向三叶未来的丈夫行礼,只能稍微的点了下头。“首先,我虽然有着做梦的能力,但却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梦。通常而言,我所做的梦分两类:一类是与我本人紧密相连的;另一类是与宫水家和宫水神社的过去与未来有着关系。你们这种情况,我却没有见过。”

正说着,我却突然想了起来。“不过,虽然没有办法解决,但我却知道一件事,可能有帮助。”

孩子们的眼睛仿佛闪着光。“真的吗,是什么?”

“那就是口嚼酒。”我笑着告诉他们。

“口嚼酒?”

“是啊,口嚼酒作为酿造者的半身,蕴含着产灵的力量。如果酿造者把它喝下,只要一点,就可以暂时加强酿造者身上的神力。”我回忆着,“因此灵魂就会短暂连接到其他地方,就和你们俩的情况一样。至于会连接到哪里,那就无从知晓了。不过,作为宫水家的巫女,连接到另一个宫水族人的身上的概率是最高的。”

“所以这会怎么样帮助到我们呢,妈妈?”立花先生有些迷茫。“听起来只会让情况更加复杂啊。”

我耐心地引导着:“如果是连到了宫水家的某个先祖身上呢?”

三叶似乎已经弄明白了。“所以,如果真的连到了这么一个先祖身上,并且这个先祖知道解决方法,只不过是后来在大火中被烧没了……”

“我的女儿真聪明。”赞许地点了点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这概率也太低了吧。”三叶有些自暴自弃地倒在了我的怀里。这一次是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软趴趴的倒着。

“妈妈!”远处传来的惊呼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正在加速渡过隐世的边界小溪;后面还跟着一些与三叶年纪相仿的孩子们,其中更是有一个准备下水了。

“危险!”回过神来,我对那个正准备下水的男孩喊道,“与宫水家没有关系的人是不能来到隐世的!”

那男孩震了一下,随后就被后面几个人拦住了。

三叶和立花先生则是飞快地冲了过去,把不顾一切冲过来的、我的另一个女儿给拉上了岸。

“麻烦你们先等等了,稍后我们会解释的!”立花先生朝着对岸吼了一句。

三叶

看着蜷缩在妈妈怀里的四叶,我莫名感到了一丝熟悉。

也正是看到了这一幕,我才想起来应该给爸爸还有外婆打个电话。

爸爸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吧?

“三叶,还有立花先生,过来一下,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

怀里抱着四叶,妈妈开口了。“我想知道,我是怎么离开你们的?”

“妈妈,妈妈。”听到这句话,我嚎啕大哭了出来。“你,你……”我试图将过去说出来,但是却始终无法整理清楚语言。

恍惚之中,泷君似乎和妈妈交流了起来。

啊,泷君也略微知道一点这些事情来着,跟泷君聊天的时候我有说过。

努力打起精神来,我努力挤出一句话:“妈妈,这一次你会去医院好起来的,对吗?”

妈妈点了点头。

宫水四叶

“四叶。”

伴随着妈妈的呼唤,我扑在妈妈的怀里,聆听着妈妈胸怀里传来的心跳,流出了两行热泪。

曾几何时,我只有在梦里才会见到妈妈。

妈妈那早已远去的耳语,在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伴随而来的是我因为想念妈妈而哭泣的身影。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现在,我正在妈妈的怀里。

我太高兴了,因为我再一次见到了我的妈妈,所以,我忍不住那些因为喜悦而流出来的泪花。

可是要不了多久,妈妈就要再一次远离我而去了,所以我的悲伤让我忍不住那些因为思念妈妈而流出的眼泪。

我紧紧地抱着她,我的妈妈,我只想挽留住这短暂的一刻。

哪怕再长一些也好,让我再听听妈妈的呼吸和心跳声吧。

我不想放手,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我的妈妈,请再喊我几次吧,我怕我以后再也听不到妈妈你的呼唤。

我想,姐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而且要严重几倍,毕竟,姐姐可是和妈妈在一起远远更久。

妈妈在我的记忆中,只留下了几张照片,而在姐姐心中,则是一个真正有印象的、有血有肉的人。

三叶

区区一刻钟的黄昏之时快要结束了,我加入了四叶,再次沉浸在妈妈的怀抱当中。

“三叶、四叶,不要悲伤。我的离去,并不是结束。”妈妈低着头,说了一句让我有些听不懂的话语。

在妈妈的脸上看不到将要离去的悲伤,她的眼里只有对我的不舍:“你们不要忘了,这里是御神体,我也是宫水神社侍奉御神体的巫女。”

“在我回去以后,我在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日,都会来这里,只要黄昏之时降临,不管是距离你们多遥远的时空,我都会来见你们,所以,我们还会见面的,三叶、四叶。”妈妈那温暖的手抱着我们,轻轻地摇晃着身体。

泷君不知何时已经抽身到了一旁,将最后一点时间留给了我们。

“妈妈,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在黄昏之时。”我扑上前去,贪婪地嗅着妈妈的体香,因为这一别,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会和妈妈再次相会。

“妈妈,我,我不想离开你。”四叶也紧紧地抱着妈妈。

“是的,我们还能再见上几面。直到你们的爸爸来到为止,因为到那个时候,我无法保证如果继续见面他是否会发现。”妈妈的声音颤抖着。

我猛地发现,我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我特别珍惜能和妈妈在一起的每一毫秒,还随时贪婪地想要更多。

四叶想必也是如此吧。

“对了,三叶、四叶,我还没告诉你们吧:我所在的时空的时间是平成七年,我现在的年纪,是二十二岁,还未曾和你的爸爸相遇。”妈妈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这是因为她在我们的面前说起那个她尚未见过面的爸爸的原因吧。*

注:原先是平成四年,现在因为三叶世界的时间被平移,导致二叶也被平移了三年。

“记住了,我们能够见面的次数,不要随意的浪费掉了。你们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是在黄昏之时来到这里,都能见到我;而我在那边则是固定时间来到这里,所以我不知道我遇到的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你们。三叶,我希望在某一次见面时,能看到你穿着白无垢*。”妈妈拉住了我的一只手,把我的手交到了始终等在一旁的泷君手里,又对着泷君最后一次请求道:“三叶就拜托你了。”**

*:日本和式传统嫁衣。

**:这是设定,不然后面第三卷泷三大学的幸福生活就没法顺利展开了。

泷君郑重地点了点头,握住了妈妈塞到他手上的、我的那只手。

“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三叶的。”

“那就好。”妈妈笑了笑。“还有四叶你也要努力变得幸福啊。”说着,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三叶,四叶,以前的那把梳子你们带了吗?”

“啊,妈妈,当然带来了。”我连忙从行囊里翻出来了那把承载着记忆的旧梳子。几个小时之前泷君才用过它,帮我扎好了头发。

“让我来帮你们重新扎一下头发吧,这也是我作为妈妈,现在唯一能帮一下你们的事情了。”妈妈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真的吗?太好了!”我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我同样激动的心情,四叶就已经不作任何修饰的,把她脑海里最先想到的词汇全都喊了出来。

——也是。

跟自己的妈妈还有什么好拘束的呢。

“私も。”*

注:为什么加了句日语呢,作者君提示一下,这句话读音为 Watashi mo……

电影里面有出现过……

是的,就是须贺神社上的名场面,三叶被叫住后回头说的“我也是。”

附:

为了让读者们能更加理解本文接下来的背景,奉上外传第三大章第五小章大部。(虽然论长度这个才是正篇)

前殿附近静寂无声,空气仿佛冻结了。

她(四叶)下意识看向四周,神社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得相当整洁,四处一尘不染。

祭坛上的贡品之中,唯独水果和蔬菜色彩缤纷,有种莫名的时尚感。

贡品里侧放着两座三方(四方形的白木台座),上面各放着一个竹升。竹升上方盖着纸,缠上组纽封印起来了。

竹升里装着昨天丰穣祭上三叶和四叶亲口制作的口嚼酒。

在秋日祭典之前,这些口嚼酒会被带到大山深处的神体前。宫水神社里并无供奉神体的正殿,自古以来真正的正殿都隐匿于神社的后山——龙神山的山顶上。整座山都是宫水神社的属地。

将米细细咀嚼后吐出,听说放置一段时间就会变成酒。丰穣祭上,四叶不断将米嚼碎再吐到竹升里,最后用纸和组纽将竹升封印起来。姐姐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所以她的面前才会有两个竹升。如果所言非虚,竹升内的东西此刻正在转化为酒。

不过,四叶对此将信将疑。

她听到的具体说法是,米和唾液混合之后,米受唾液的影响会变甜,而等上一段时间后,这种甘甜便会转化成酒精。

若真是如此,苹果汁之类的东西开封后放置一段时间不也会变成酒吗?然而四叶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

更何况如果米和唾液混合后能产生酒精,那么人把米饭吃下肚去不也会产生酒然后喝醉吗?

——我不明白……

可无论是外婆、信徒还是周围的参拜者,似乎都对此深信不疑。

既然身边的人都毫不怀疑,坚信它会变成酒——

是这样吗?

四叶自己也只能接受。

现在还采用这种方法酿造贡酒的也只有宫水神社了,不过,据说很久以前(大概一千年前吧),日本的很多神社都会这么做。

既然这传统由来已久,想必是真的能酿出酒吧。否则,在漫长的历史之中若有谁进行确认时发现根本没有变成酒,那问题就大了。

啊,就是这样吧。

四叶缓缓地绕过贡品,来到神龛前,看向放着口嚼酒的三方。

通过组纽的颜色能辨别出哪一盒是三叶的,哪一盒是四叶的。

盖纸和系组纽都是她们自己完成的,所以要解开的话并不难,重新系上也很简单,只要从自己房间的抽屉里找来备用的组纽即可。也就是说,她可以悄悄地开封,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封印好竹升。

四叶竖起耳朵,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不像是会有人来的样子。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组纽的绳结,一点也不费劲。

拿开盖在竹升上的纸后,里面的液体便呈现在她的面前。白浊的液体有些黏稠,乍一看很像浊酒。

四叶用右手的小指蘸了少许液体。

然后她舔了舔自己的小指。

那一瞬间,她的面部肌肉抽搐,眉头紧锁。

——好糟糕……的味道!

她可以断言,这绝对不是给人喝的东西。

又酸又涩——四叶一时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但还无法完整地描述那种味道。

舌头的两侧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口腔上壁传来一种湿黏感。

就算是这样,她也品不出半点酒味。

祭典之后她时常要帮叔叔伯伯们倒酒,所以对于酒味并不陌生。

也就是说,竹升里的液体完全没有变成酒,至少现.在.并没有。——嗯……

……

当天早上八点,四叶开始练习神乐舞,场所是神社左侧的神乐殿。殿内只有外婆和四叶两人,三叶得在办公楼的窗口招待访客。

举行祭典时,神乐殿三面的木墙都会移开,形成一座露天舞台,现在则用格子门围成一个封闭的空间。放下格子门后,殿内其实相当狭窄,空间只够进行一对一教学。

练习的时候,外婆非常严格,每次练完后都会补充一句“下次练习的时候要更熟练”。如果四叶做不到,她就会发火。

四叶和三叶不仅要学会跳宫水神社代代相传的各种神乐舞,还得将每个动作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以便今后能传给自己的儿孙辈,甚至外甥女和侄女等的后代。

如果三叶和四叶的母亲还在世,肯定是由她来教姐妹俩跳舞。不幸的是宫水神社古来的传承如今全压在外婆一人身上,要是老人家有什么万一,数量繁多的神乐舞、申立以及仪式规范就会完全失传。或许正是出于这层担忧,外婆才对孩子们如此严格吧。

神乐殿的一角放着一台爱华牌老式录音机,正在播放神乐舞的曲子。

四叶挺直腰杆,和着曲子舞动着。

舞动着。

她摇响手中的铃铛,让铃铛上系着的组纽在半空中飘动。

她转了一圈,继续舞动。

外婆一一指出不足之处。然后示范给她看。

四叶调整后,继续摇动铃铛跳了起来。

如此反复,三个小时后她才能休息。

在练习的过程中,四叶有一瞬间走神了。因为只是转瞬之间的事,外婆也没有察觉到,甚至连四叶自己都以为是错觉,就好像电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咦?

外婆指导她舞步时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她的意识忽有忽无,如同老旧的日光灯忽明忽灭一般。

好奇怪。

她想蹲下来,但做不到。总感觉有一根绳子悬在房梁上,另一端连着她的天灵盖,将她牢牢地扯住了。当然,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但这种感觉异常真实。她甚至无法跌倒在地,如同一条上钩的鱼儿。

外婆并未注意到四叶的异常状况。

“来,试一下。”

话音刚落,四叶的大脑后方便传来咔嚓的跳闸声,意识也随之切断。

她觉得自己像在装满温水的管道中流动,既没有不适感,也不觉得恐惧,但始终感到非常不安。突然之间,她的视野离开管道,急速上升,下方的风景随之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开阔。若要打个比方,此时的高度所能看到的已经不只是一个国家或者一块大陆,而是从宇宙中俯瞰整个地球。但很快地球也消失了,下方变成了一望无际、极度复杂、极度精致的斜纹织物。纤维相互交合形成细线;细线再交织成粗线,呈现出简单的雏形;粗线被编成纽,形成复杂的纹样,最后进化成平面,形成布匹。布匹开始无限地延伸扩展,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它的纹样。布匹不断波动,闪耀,消弭,碎裂,变形,增殖,始终变化着,没有稳定在一定的形态。它仿佛在叙述宇宙之中的时间、历史、事实,以及每个人的情感。而构成宇宙这块挂毯的是无数细小到几不可见、仿佛稍加触碰就会崩断的细线。她意识到刚才那温暖的管道便是这亿万细线中的一条,此时视野再度回归,她的身体被某种耀眼刺目的白光包覆着,意识变得愈发朦胧。她觉得本就渐行渐远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接着,她甚至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了,就像意识被掩埋了一般。

不知不觉中,她摆脱了这种状态。

四叶意识到自己站在铺着地板的宽敞房间里,室内有些昏暗。

这里不是刚才她身处的神乐殿,但她莫名地清楚,这里是别的什么地方的神乐殿。空间相当宽敞,足以容纳十个人同时跳舞。三面墙壁都是上开式的格子门,不过现在全部关闭着,但也不是完全封闭,下方留出了些许缝隙,户外的阳光化作明艳的白线从那里照射进来。

她的面前站着一名女子。

那人正盯着这边看。

女子身着白色小袖和鲜红的袴,还罩着一件紫色的袿。头发又黑又长,披散在背后。

女子肌肤雪白,五官既像姐姐,又像照片中的母亲。她比姐姐年长,又比母亲年轻。

咦,我有这样的表姐或阿姨吗?好像没有吧。不过想归想,四叶脑中的疑惑并不强烈。

不知为何,她并不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什么不对劲,或许就和平时自己站在神乐殿里与老师面对面没有什么不同吧。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的视线高度和平时有些不同,转动脖子时也觉得脑袋比往常沉重。那是因为她的头发变长了许多,简直难以置信。

她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手。不对,那不是她的手。这双手不如平日那般柔软,手指很纤细,没有半点伤痕。好美的手啊,这绝不是成天爬树、打球、做菜切到手指的小学生所应该拥有的手。手从黄绿色的袿衣袖口里伸了出来,看来她此刻的打扮和面前的女子相仿。

她再往下看去。

发现胸口有两块隆起。

哎呀。

我居然有胸部?

咦?

虽然胸部不算丰满,但已经足够让四叶产生“哎呀,居然有胸部”的感叹。

她抬起纤细的双手,如同要将什么东西捧在胸前似的。

手缓缓地靠近胸口。

然后按住。

啊啊。

她揉了一下胸。

胸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柔软,软乎乎的,触碰一下就会变形。四叶本以为胸部是更硬更坚挺的东西,其实并非如此。用手按压胸部时,胸会突然变形,一旦松开手,便又会恢复成原状。恢复原状的同时,胸部还会轻微抖动,着实可爱。她现在穿着的小袖是丝绸质地的,薄如蝉翼,所以隔着衣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胸部的触感和动态。

女子略显惊讶,用扇子抵住自己的嘴唇说:“汝这么喜欢自己的乳房吗?”

四叶的意识忽明忽暗,仿佛在重复着昏迷与苏醒的体验。

“来吧,照我教汝的试试看。”女子递过来一个铃铛,催促道。四叶牵动不属于自己的手,接过了铃铛。女子抿嘴,然后哼起神乐曲。那正是刚才外婆教授她舞蹈时的曲子。

四叶听话地动起陌生的身体,跳起舞来。

她无意忤逆这种状况,就好像人做梦时不会想忤逆梦境的发展一样。

四叶舞动着。

有一瞬间她停下了动作——

又接着舞动起来。

舞蹈结束后,四叶摆出放松的姿态,而铃铛的声响仿佛还在宽敞的室内回荡着。她自己觉得跳得不错,女子却缓缓地、用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和之前我教汝的完全不同。”

女子开始一一指出四叶的不足,正如外婆之前那样。有些动作她只是向下挥了挥手,如果同时翻转手腕,铃铛就会连响两声,在声音的配合之下,舞姿也会华丽很多。

女子对四叶的舞蹈一一进行指导,而与此同时,四叶的意识依旧忽明忽灭。

女子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突然问道:

“哦呀,莫非汝在做梦?”

她继续说道:

“这是因为你喝了自己酿的口嚼酒,灵魂自然会回寰了。至于会连接(MUSUBI)到哪里,那就无从知晓了。”

女子的口吻略带责备的意思,显得颇为无奈,但随即又愣住了,继续说道:

“不过,此刻汝已经和某人交换了灵魂,所以我说这话也没有意义了。”

四叶想对她说点什么,却无法开口,只能保持沉默。她似乎已经无法通过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女子晃了晃半开的折扇,若有所思地睁大双眼,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既然汝会跳宫水家的神乐舞,那么无论来自何时,想必汝都是宫水家的人吧。看来,汝多半也是出于好奇,尝了口嚼酒吧?”

女子微微一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四叶依旧没有答话的欲念,而女子看来并不指望她给予回应。或许某些想法的传达并不需要语言这一媒介吧。

阳光从格子门的夹缝间照射进来,忽明忽暗,或许有一瞬间太阳被云层遮蔽了吧。这座四四方方的神乐殿没有窗户,室内的昏暗反倒给人一种通透的明净感,唯有几缕阳光贯穿其中。

四叶的心头有些发痒,涌上一种感怀的情愫。

啊,我明白了。

这和彼谁乃(KATAWARE)之时很相似。

在古日语中,这个时段被称为彼乃谁(KAWATARE)之时,在糸守镇的方言中则念作彼谁乃(KATAWARE)之时。四叶不知道“彼乃谁(KAWTWARE)之时”这种比较复杂的词但经常听别人谈话时提到“彼谁乃(KATAWARE)之时”。每到这个时间,她就必须回家,总觉得胸口有些发堵。到那时,残阳的光芒将逐渐被黑暗吞噬。

她的胸口突然一阵揪痛。

四叶迈步向前走去,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声响,如同远方传来的敲门声般朦胧。

她走到墙边,伸手抚摸格子门。

干燥而轻快的触感,让她倍感舒适,倍感安心。

她按住格子门的下沿,用手肘抵住猛地推开。

瞬间,室外的光线如洪水般涌入。她沐浴在强光之中,整个人仿佛快融化了。

四叶努力睁开双眼,不对,她始终不曾闭眼,只是片刻之后才适应了眼前的一片光明。前方的景致如同全景照一般展开,铺陈在她的面前。

那是——

远方起伏的山峦清晰可见,山下糸守湖的湖岸线也一如往常,这里无疑就是糸守,景致却和她印象中的大相径庭。

这里的地形大致和印象中的一致,有些许不同的是田地少了许多,树林显得更加繁茂,星星点点多有分布。民宅显得相当稀疏,而且大都是小屋,全部没有瓦顶。

炊烟从民宅的烟囱冒出,形成烟柱直冲云霄,融入青空之中,如同细柱子般支撑着上方的穹庐。

四叶如今身处神社之内,但不是她所熟悉的宫水神社。视角和以往有些许不同。

要说面积,这座神社恐怕是宫水神社的五倍。拥有大社造屋顶的前殿面积宽广,不远处则是有些厚重的平房宅邸。切妻造的屋顶上铺有桧皮葺,唯有屋脊处是瓦当。

当然,四叶所在的神乐殿也位于神社境内。

前殿门前是一片广阔的庭院,参道绵延其中。庭院里长满青苔,还有岩石之类的景观,流水潺潺。

十来名男男女女在庭院之中,正忙于打扫。

男人们有的身着水干,裹着头巾;有的身着直垂;还有人穿得像把一块开了洞的布套在身上,再缝上两边然后扎上腰带似的。

女人们有的留着及腰长发,有的理了一头整整齐齐的齐肩短发。所有人都穿着长至脚踝的素色小袖,个别还在腰间缠着一块布。有的人蹬着草鞋,有的人则打着赤脚。

四叶至少知道这不是江户时代的打扮,和时代剧里看到的完全不同。应该是更久远的时代。

到底有多久远呢?

四叶还太年幼,知识储备不足。

如果此时她已经长大成人,拥有基本的历史常识——

或许她就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经过千年的开发之后,眼前的这片风景便会演变成我熟悉的糸守镇啊。”

或许她会心想:眼前这些人的打扮和千年前的古代绘卷中庶民的打扮如出一辙呢。

四叶没有这类知识的储备,但还是自然而然有所感慨。她莫名地明白了什么,理解了什么,运转着不属于自己的大脑,意识开始有意无意地快速计算起来。

这是——

这里是——

四叶此刻——

感到异常地目眩神迷。

视野的焦点怪异地扭曲了。

她的身体缓缓地向后方倒去。

女子快步走上前来,托住了四叶的脊背。

后背传来的触感让四叶觉得心安,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

视野落下了帷幕,渐渐变得漆黑。

从她的身后,严格来说是她的耳朵后方,传来了某人的话语声:

“记住,人和故乡之间有某种纽带。扫帚星曾在此落下,给这片土地带来不幸,糸守的人们为何不肯放弃这里呢?当然是因为这种纽带,因为他们的心已经扎根于这片土地之中,紧密相连(MUSUBI)。正因为人心无法离开这片土地,我们宫水一族才得以存在。

“宫水一族乃是倭文神的后裔。我们向结(WUSUBI)祈祷,编织时间的纹路,操心过往和将来。汝要牢记,时间洪流之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宫水一族的女人默默努力的结果。”

在她耳朵后方说话的人似乎露出了苦笑。

“即便我这么说,汝也会忘记吧。”、

最后,四叶被某种漩涡般的东西吸了进去,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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