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泰拉诗者（3）（泥岩X博士）（糖）
“呃，请问这里是博士的病房吗？”
“博士，我的恩人！您还记得我吗？”
“我是哈利啊，维多利亚，电影节，金奖，您想起来了吗？”
“对对，就是我！哈哈，我一听说您身体欠佳，包了飞机就往您这赶。”
“我的电影怎么样？最新的那一部，票房数都数不过来啊！”
“我真的是很感谢您，如果没有您，我哈利没有今天…当年我就是个落魄的小导演，要不是您投资了我，我就得去捡垃圾了。”
泥岩淑静地坐在博士的病床边的椅子上。博士靠着病床床背，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透出一缕金丝，慢慢延伸到博士的脸颊旁。哈利站在窗户边，阳光没能打在他的身上。
“感谢您现在还在支持我的创作。说起来，这里的病房会不会太小？要不您来住我在维多利亚买的别墅？靠海，五层，绝对舒服。哦，您对这里有感情？那好吧。”
“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哎哟，您瞧瞧您这话说的。我来这就是为了看您！咱们今天把酒言欢，好好说说过去的事儿。您不喝酒？的确，病人是该吃些清淡的。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回赠我的礼物？不必不必，我来看您是应该的…哎，既然博士您这么说，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实际上呢，鄙人确实遇到了点小麻烦。咱们剧组最近筹划了一部电影，您知道吗？哎呀，有个叫维恩的毛头小子，那个挨千刀的，卷了点咱们项目的启动资金…不多不多，也就大概2000万龙门币，不算太多。当然您要不乐意，我就想其他法子…您同意吗？谢谢您谢谢您！从今以后，只要博士您一声令下，我哈利随叫随到！”
哈利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走出门。博士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眯起自己的眼睛。
“（这是今天的第几个？）”
“第七个。”泥岩回道。
“（唉。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哈利。”
“（哈利，哈利。我就记得他第一部上映的电影了，之后他有电影上映吗？）”
“没有，博士。我问过絮雨小姐，她似乎也没能找到他拍的电影。”
“（这样啊。）”
“博士，我认为…”
“（我懂，我也没有那么好心。辛苦你翻译了，泥岩。明明你讨厌这种客套的场面，还要你陪着我…）”
“与您的恩情相比，这不足挂齿。”
“（倒也不必这么说。罗德岛收留保护你们，你们为我们罗德岛出一份力，本质上讲是一场互惠互利的利益交换…）”
泥岩默不作声地摆弄起新捏的泥人偶，这是她不想继续对话的讯号。她似乎不愿意将博士收编他们的行为与利益交换这样的词汇关联起来。或许泥岩更喜欢有人情味一些的回答？不过这个时候再弥补应该来不及了吧？
就在博士这样思考时，泥岩用略带冷漠的语气开口。
“博士对任何人，优先考虑的都是利益交换吗？”
“（嗯？这不太像你会问出的问题啊。）”
“博士只管回答就好。”
“（嘶…是我刚才说的话惹你生气了吗…）”
“博士只管回答就好。”
“（呃，我能撤回前面那句话吗？利益相关那句。）”
“博士只管回答就好。”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请你千万不要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呢，博士。我只是想问问，利益交换对您而言是第一位的吗？”
泥岩并不打算放过博士。她似乎对这个问题相当上心，非要从博士的嘴里得出个肯定的回答才是。尽管博士大致能猜到之后的剧情——无论回答什么，他都会被泥岩苛责一下——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并不是。利益是利益，人情是人情，我更看重人情。）”
“哦，博士很看重人情啊。不过看重人情的博士收编我们…收编我，却是互惠互利的利益交换呢。真好啊。”
“（啊，不是这个意思！呃，那个啥，这其中更多是为了人情，利益只是附带产品…）”
“附带产品啊。但是刚刚博士说，本质上这是一场利益交换呢。”
果然会变成这样。博士哑口无言，他被源石侵蚀的大脑像台老旧的计算机发出运行中的强烈嗡响，但他在战场上果断而英明的决断能力似乎无法帮助他渡过这次的难关。末了他只能无奈地仰天叹息，全然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吓到了吗？”
泥岩银铃般的笑声从左耳传来。博士转过头，这家伙刚刚阴霾密布的脸上展露着深藏许久的笑容，手里的泥偶也在欢快地扭动。
被骗了。博士早该想到泥岩这样的性格，不可能因为区区一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的性格意外的恶劣…意外的俏皮呢。）”
“是您的耳根子太软了。您从来不会当面戳破别人的佯装，总是考虑着他人的心思。如果是哈利那样的势利小人，您可能还留有冷静的余地…但是一旦遇上信赖的，关系亲密的人，一旦他们生气，您的大脑就会宕机呢。”
“（能怎样呢。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做错第二次。）”
“做错过一次？”
“（一段尘封的历史而已。发生在遥远的卡兹戴尔的土地上，现在参与进那次行动的主要人员，都在这里。）”
“您说的是萨卡兹内战吧。”泥岩用水果刀切割苹果，汁水在鲜嫩的果肉间飞溅，专属于苹果的酸甜味道弥漫。“我听说过不少传言。有关于您的。”
“不是传言，大概半真半假吧。”
“这样啊。那样的您确实有点恐怖，但又很正常呢。来，博士，啊～。”
“我只是源石疾病加重而已，不是四肢残废…”
“啊～”
“我…唉。啊。”
苹果是博士最喜欢的水果，虽然在神话里它的寓意并不高洁，但是他仍然对苹果的平易近人的甘甜有所青睐。泥岩大概很享受照顾病人的感觉，可能是大姐的位置坐久了，总想着要关照一下附近的人。而博士就成为了她最好的目标。
“泥土会孕育出新的花，博士。”
“（而历史会被埋葬在泥土下，是吧。）”
“正是如此。不过花也会化作泥土，再孕育出新的果实。就像一个不断轮转的车轮——现在就是过去，过去就是现在。苹果好吃吗，博士？”
“（不要在高深的哲学话题里突然插进这么一句啊。挺好吃的。）”
“那就多吃点。而且这也是高深的哲学话题。安安心心地吃苹果，和回想曾经的错误，哪个对您的养病更有利呢。”
养病啊。博士嚼着的苹果块在口腔里流转，他却尝不出一丝苹果的甜味。
“（我还有…多久的苹果可吃呢。）”
泥岩把盛着苹果的碗放在一边。她的手慢慢附上博士的额头，不断地高烧与大脑里迅速扩散的源石结晶往外传达着热量。它们从血液输往博士的全身，一开始是手臂，然后是大腿，现在博士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令人瞩目的黑色斑块。她不停地抚摸着博士的发丝，乌黑的刘海下，是一双疲惫的悲悯眼睛；他曾经是多么强大，当他的身影突然倒下，这艘船又会如何前进呢？
还会像他尚未被唤醒时那样前进吗？
“只要博士想吃，我都会给博士的。”
“（别啊。这话感觉有点怪怪的…）”
“现在，咱们还要讨论罗德岛诗社的报名问题呢。为了让您有办法与干员们交流…”
“（截至目前，报名的人似乎很多啊。没想到他们对诗这么感兴趣。喂，德克萨斯绝对是被某人拉进来的吧。拉普兰德为什么填在德克萨斯那一栏的旁边啊？这俩算作一个人吗？）”
“我想他们更在意您…而不是诗。毕竟自从你的源石病扩张到大脑，让语言系统出现问题后，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看到您本人了。”
是这样吗。博士低头看向报名单，他能看清栏目上填写的名字，有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真理的娟秀字体，也有潦草到让博士感觉她是喝着伏特加签字的凛冬。有歪歪扭扭地想要签好字的霜叶，也有大笔一挥便是画卷的夕，只是旁边附带了独立授课的条件。
他还有这么多人关注着他，他可不能因此消沉…
不，是绝对不可以消沉。谁的消沉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他的不可以。就算拖着这幅残破的身体，动用即将损坏的大脑，把全身的零件用到无法使用，他都绝不可以丧失信念。
“（那后天就准备开始第一次诗社讨论吧。到时候还是要麻烦你了，泥岩。）”
“好。您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
“（不。我要拟定人员名单…）”
“诗社的人员名单已经…”
“是前线的人员名单。”
博士握着水笔，在他工作时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眼里仿佛燃烧着烈火，仿佛他的眼前只有文件而已。
泥岩坐在他的旁边，手中抱着小泥偶，注视着博士认真工作的样子。
那是一双担忧而忧郁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