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灯将至 第七幕 夜谈
雾气氤氲的果酒湖彼岸，是那座被飞鸟与诗歌拱卫着的湖中之城全景，从尖顶林立的教堂到徐徐转动的风车，万家的灯火映照着象征自由的风神像。
——引子
“听神子说，最后的结果是深渊教团妥协了，将香炉的封印方法毫无保留地交出，这才打开了香炉与此界的通道，让你们得以安全脱逃那个是非之地，”
派蒙气鼓鼓地叉腰，“当时真的把我吓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昏过去好几个钟头。”
“派蒙不就是这样吗，我记得在去净善宫前你吃了好多米塔饼吧？”空噙着笑意。
“是的没错啦，怎么了嘛。”派蒙两手抱胸，脑袋撇向一侧。
“以往派蒙吃多了，也得昏过去好几个小时呢。”空若有所思。
“啊……这怎么能一样嘛！”派蒙脸颊微红，喧闹着往空的怀里推搡。两人的欢声笑语越过客房的窗台，惊动了酒庄外葡萄藤架上红绿相间的鸟雀。
凯亚伸手接住从空中飘落的一根红绿色羽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如朝暮凝露般剔透的冰晶拢住了羽毛的全身，将这片羽毛化作绝美的标本。
他本没有这种风花雪月的闲心，将元素力用在这种跟他的脾性完全不搭边的琐事上。因为以往冰镇一下即将入口的起泡酒，便是他元素力运用的顶峰了。
但现在不一样。
在他的身侧，一位不苟言笑、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红发男子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令他倍感压力。
如果让蒙德城任何一位热爱八卦的女子看到这两位名动牧歌的男人月下同行，大概会捂着脸说我又相信……
“旅行者难得回蒙德一趟，我得和他商量商量前往蒲公英海的日程。”很明显的，凯亚挑起了话头，远处屋檐上的老鸦嘎嘎地叫。
迪卢克默不做声，仿佛一块会走路的石头。
“唔，听琴说荆夫港那边的航线又出事故了，得腾出时间去解决一下呢。”不愧是全蒙德脸皮最厚的骑兵队长，即便气氛的温度比他手上的冰晶还低。
七天神像附近的悬崖，迪卢克停下了。
凯亚跟着止住了脚步，他顺着迪卢克的视线望去——雾气氤氲的果酒湖彼岸，是那座被飞鸟与诗歌拱卫着的湖中之城全景，从尖顶林立的教堂到徐徐转动的风车，万家的灯火映照着象征自由的风神像。
“上次琴委付你的须弥之行，发生了什么？”迪卢克终于开口。
“原来你在关心这个，我在实地考察了须弥酒水行业的情况后，依照蒙德自身的特点，提供了一些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向琴提交了一份报表。作为蒙德酒业的领军人物，她近期应该会向你寻求建议，到时候你可以找她要一份欣赏。”凯亚显得很自豪。
“你变得焦虑了，或许你自己都没发现那份心神不宁。”迪卢克扭头看向他，夜晚中火红色的瞳孔异常明亮。
凯亚一愣，旋即不可思议地笑：“劳烦迪卢克老爷挂念，我只是忧烦近期酒馆的起泡酒档期。”
凯亚此话不假，因为一种某人最爱的鸡尾酒不在供应期内，就连城内外的袭扰报告都降低了不少。
“告诉我，凯亚，”迪卢克仍不依不饶，“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事？”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这般执着于我的身世。”凯亚目光渐冷，笑容却丝毫未减。
“我有权利这么做……”迪卢克语气坚决。
“因为我诡异的来源和令人不快的血脉，让你这位蒙德英雄蒙羞了么？”凯亚的语速越来越快，揣着明显的自嘲与讥讽。
“因为我是你的义兄！”
迪卢克猛地上前一步，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蒙德城依然安详而静谧，这座崇尚自由的城市不比万商云来的璃月港，到了夜晚便如同田野中牧童的清歌，舒适而悠扬。
“印象中，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大动肝火吧？”凯亚湛蓝色的瞳孔中，十字星芒荧荧发亮。
“那你便该知我所为是谁。”
夜月之下，悬崖之上，凯亚看着迪卢克棱条分明的俊逸面庞，忽然笑了起来：
“总不会是芙罗拉身后的康娜吧？”
迪卢克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正欲问个明白。
低沉雄浑的龙吟声掠过明冠的土地。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南方的天空。
如墨浸润的乌云挡住了皎洁的玉轮，却也将那头庞然大物的剪影涂在了云海之上。
“特瓦林？”凯亚用着不确定的口吻。
“不像，那头巨兽全身漆黑，而且飞行速度比东风之龙更快，”迪卢克对着它飞行的路径沉默了几秒，“……它是从雪山方向飞过来的。”
凯亚愣了一下，随即全身战栗地打了个寒颤：“杜林？”
邪龙杜林，五百年前坎瑞亚灾厄时期入侵蒙德的炼金造物，据传狰狞可怖，凶恶异常，所到之处将这方自由的大地化作漆黑的焦土。后来风神巴巴托斯回应蒙德人民的心愿，召唤了千风的眷属特瓦林，竭尽全力才将这头恶龙毙于银白之山，但自身也承受了近百年的被毒血侵蚀的苦痛。
“杜林的尸骸躺在雪山已经几百年了，小时候我还爬上过它的骨架……一定不是！”凯亚摇头否认。
“是不是现在还不好说，它本就不是天地循环的造物，在它身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迪卢克沉思后做了决定，“看它的飞行方向，那是风龙废墟。我跟着去观察它的行为，你回蒙德城将此事上报。”
“这是骑士团分内的事，你没有义务。”凯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护腕和武器，准备动身。
“很多事我不能明说，但你不一样。而且，论骑士团内受信任的程度，你比我高出许多。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那头飞龙的身份，作为骑兵队长，你应该比我更懂得时间的宝贵。”迪卢克转身向庄园附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远方的地平线忽然擦亮一道靓丽的白色影子，待到他迫近时，凯亚这才看清那位的身形。
毛发如瀑、骨骼匀称的白色骏马如旋风般停在两人的身前，如绸缎般柔顺的鬃毛遮挡不住他傲人的身躯。晚风晓畅，吹起那如雪的毛发露出马儿虬结的肌肉与分明的筋骨。
“北疆？数月不见，他已经这么健硕了。”凯亚眼前一亮，上前抚摸着白马的面庞，脸上藏不住的惊喜浮现。
“数月？已经一年了吧。不过看他的样子，还真是对你念念不忘。”迪卢克冷哼。
白马轻轻地蹭着凯亚的掌心。
“如果真的是杜林……”凯亚回过头说。
“放心。”迪卢克与他对视。
凯亚点点头。
看着凯亚骑马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迪卢克皱着眉头转身，他让凯亚回城的另一个原因，还有一个。
那条飞龙的头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应该，是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