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导读《嫌疑人X的献身》：最好的阴谋和最纯粹的爱情
第一天：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阅读日本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献身》。
《嫌疑人X的献身》是一部被誉为“将骗局写到了极致”的小说，2005年一举获得了日本的直木奖和推理本格奖，并同时摘得三大推理小说排行榜年度总冠军。
不同于东野圭吾的另一部推理小说《白夜行》中带着读者一步步揭开真相的手法，《嫌疑人》则是一开始就将凶手、杀人手法和事情的真相展现在读者面前。我们以局外人的身份看数学天才石神如何将警察骗倒，直到最后才发现所有人一直在石神的骗局里，也才明白“献身”的含义。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石神的“骗局”当中。
上个世纪90年代，日本东京，一座被经济不景气的阴云笼罩下的城市。
三月，一个天色晦暗的日子。早晨7点35分，数学老师石神像平常一样走出公寓，下巴埋在围巾里保暖。走上马路前，他瞥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自行车，没有看到他在意的那辆绿色自行车。
路牌标示向左，也就是往东，去往江户川，往右则去往日本桥。要去上班的地方往南直走最近，几百米到达清澄庭园公园，石神工作的私立高中就在公园的前面。
日本桥前就是隅田川，河面上的桥就是新大桥。见信号灯变成红灯，石神遂向右转，朝新大桥的方向走。
新大桥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走到这里你就会发现原因：由近及远一整排游民的蓝色布棚小屋，上方的高速公路被当作遮风挡雨的屋檐了。
石神毫不在意地走过蓝色小屋，眼角的余光一个个扫过游民，脑中若有所思。
花白头发绑在脑后的男子正在刷牙，大概60多岁，很难再找到工作了；“罐男”正将脚边一堆易拉罐一一踩扁，八成是只老鸟；“技师”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刻意和蓝色小屋保持一段距离，他的胡子刚刮过，看来还没有放弃希望……
过了桥，石神再朝去往学校反方向走一段路，走进一家挂着“弁天亭”招牌的便当店。
柜台后面，花冈靖子照例笑颜如花，热情招呼他，向他问早安。
她的声音很开朗，石神已经听惯了，但还是有新鲜感。
石神照旧点一份招牌便当，照旧不敢正视靖子的脸。不过有缘住在隔壁，总该聊点别的什么，付钱的时候石神好不容易咕哝了一句，说“天气真冷”，可惜被后面进来的客人的声音盖过，靖子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
忙完了早餐高峰，靖子到厨房帮忙。做这份工作之前，她在锦系町的酒廊上班，现在的老板娘小代子曾经是她的领班，老板米泽是常去喝酒的客人。
靖子5年前与丈夫离了婚，带着独生女美里一起生活。在酒廊陪酒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接受了小代子的邀请来便当店工作。
去年春天，美里升上初中，母女俩搬进了现在这栋公寓。和过去不同，现在靖子一大早就得开始工作，6点起床，6点半骑着一辆绿色自行车出门。
老板娘小代子问起石神最近有没光顾，他们怀疑这个高中数学老师正在暗恋靖子，因为靖子休假的时候他从来不来，只要靖子上班就会天天来。
靖子很惊讶，笑着说这只是巧合。
老板米泽说石神就住在靖子隔壁，八成是暗中观察靖子有没出门，然后才来买便当。还夸靖子给店里带来了这么稳定的客人，真不愧是在锦系町混过。
靖子于是苦笑，但是脑海中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石神的情景：
搬家入住的第一天晚上，她带着女儿美里去隔壁打招呼，只见开门的男人石神身材敦实，脸很圆，很大，眼睛却细得像一条缝，而且面无表情，不修边幅，头发短而稀疏，看起来有五十岁……
纵然听说了那个老师对自己有意思，但是靖子也毫无触动。对她来说，这就像是墙上的裂纹，即便知道他的存在也不会特别留意。
下午的时候，靖子正在给收款机换纸，一个男人推门进来，靖子一边说着“欢迎光临”一边抬头，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
来人对她一笑，眼神晦暗污浊，一看就是个流氓无赖。
靖子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男人双手插进深蓝色外套的口袋，环视店内，大言不惭地说只要他想，查出前妻的下落并不是什么难事。
靖子说：“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请你马上离开。”
前夫无赖地说：“既然老婆不肯听我的话，那么我只好去学校找女儿了。”
靖子被他唬住了，又怕在厨房的老板夫妇俩听到，给他们添麻烦，只好答应下班之后在十字路口的餐厅碰面。
绝望感瞬间在靖子的心头弥漫。
8年前，靖子还在赤坂陪酒，富坚是常去捧场的客人。那个时候富坚是销售进口车的业务员，不仅出手阔绰，经常送一些昂贵的礼物，还带靖子上高级餐厅。
那个时候靖子第一次婚姻失败，对于一边工作一边抚养女儿的生活感到疲惫至极。富坚求婚的时候，靖子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好莱坞大片《麻雀变凤凰》里的茱莉亚·罗伯茨。
起初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幸福，富坚收入稳定，对美里很疼爱，靖子也不用再去陪酒。但好景不长，富坚常年挪用公款终于东窗事发，被公司开除了。从此富坚露出了他的流氓本性，终日游手好闲，狂饮烂赌……
靖子只好重新回到酒廊陪酒，但是辛苦赚来的钱全都被富坚抢走。在客人介绍的律师奔走下好不容易离了婚，富坚却一直对她们母女俩纠缠不休，还经常下跪发誓装可怜。靖子的忍让，只换来富坚愈来愈厚的脸皮。最后靖子不得不换了一家酒廊搬了家，给女儿美里转了学，才躲开了富坚这个瘟神。
只是没成想，富坚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靖子前往餐厅和富坚会面。
富坚又是老一套的说辞，说什么一个女人家要把女儿拉扯大不容易，今后花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就算是在便当店工作，也毫无保障。说自己已经找到工作，想和靖子复婚。
靖子当场拒绝，快步出了餐厅，推起绿色自行车落荒而逃。
当天晚上，靖子在家里热饭，有些魂不守舍。她想富坚肯定会继续纠缠，给店里带来麻烦，在美里学校出现，他算准了靖子迟早会投降给钱。可怕的想象不断地膨胀，令她不由得失魂落魄。
看看时间，美里差不多该到家了。门铃突然响了，是富坚！
靖子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富坚开始砸门，威胁说她要是不想听，那就等美里回来说给美里听。
不详的预感果然成真。靖子又惊又怒，说要报警。
富坚一点都不害怕。“我来看前妻犯法了？警察八成还会说：太太，让前夫进去坐一坐有什么关系啊？”
靖子想起之前她也曾找过警察，但是警察从来不帮她。她也不想在住处引起是非，好不容易才在没有保证人的情况下住进来，万一有什么事，她和美里会被房东扫地出门的。
富坚在玄关脱了鞋子，径自走到中间的和室坐下，大摇大摆地把腿伸进暖桌底下，还自顾抽起烟来。
靖子说富坚其实只想要钱，富坚不否认，就是赖着不走。
两人正在争吵之际，门猛然地打开，穿着校服的美里跑了进来，看见富坚顿时愣在原地，脸色混杂着畏惧与失望，手里的羽毛球拍掉落在地。
富坚悠哉游哉地跟美里打招呼，美里不睬他，只是瞥了靖子一眼，默默脱下运动鞋，直接走进里间，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纸门。
富坚耍着无赖，径自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动画节目开始了。
靖子无奈，去厨房找出钱包，抽出两张万元大钞给富坚，说“这是最后一次！”
富坚拿了钱，才晃荡着起身准备往外走。路过美里房间的时候突然一把拉开纸门，吓得美里大声尖叫。
他恬不知耻地说：“美里将来肯定是个美人，再过两三年就能赚钱了，到时候随便哪家酒廊都乐意雇她！”
靖子叫道：“滚，不要再来！”
富坚低声笑了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正当他弯腰穿鞋的时候，美里突然出现在了身后。靖子来不及阻止，美里手中的铜制的花瓶已经砸向了富坚的后脑勺，闷声响起，富坚当场倒地。
花瓶掉在地上，美里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靖子来不及安抚女儿，富坚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凶兽一般的眼睛盯住美里，一把将拦在面前的靖子甩开，扑向美里。
富坚拽住来不及逃跑的美里，狠狠将她压倒在地，说：“臭丫头，老子宰了你！”整个人骑在了美里身上，左手拽住美里的头发，右手连续甩起耳光，往死里打。
靖子惊恐万分，急切之中环顾四周，瞥见暖桌电线，一把将插头拔起，冲上去将电线往富坚的脖子上一套，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拉。
富坚往后一倒，双手拼命拉扯电线。靖子知道，如果现在松手，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论力气，靖子终不是富坚的对手，电线渐渐松了。
就在这时美里翻身起来，上前掰开富坚扯电线的手，然后骑到富坚身上，不让他挣扎。
美里大叫道：“妈，快点！”
没有时间犹豫了。靖子紧闭双眼，将浑身力气灌注到双臂。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靖子听到美里频频喊着妈妈，才回过神来，手里依旧握着电线。
靖子“啊”的一声扔开电线，往后退缩，富坚的脑袋“咚”地一声撞在地板上，美里从他身上站起来，退后跌坐在地上，靠住墙壁盯着富坚的尸体。
两人看着尸体沉默良久，荧光灯咝咝作响。
“怎么办……”，靖子喃喃自语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我杀了他？”
美里脸颊惨白，双眼充血。“是这混蛋……是他自己不好……”美里蜷缩起来，抱住双膝，埋头嘤嘤哭泣。
靖子再次看着富坚，既希望他起死回生，又希望他永不复生——复杂的心情占据了她的心头。但他已经纹丝不动了。怎么办？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靖子大惊失色，禁不住全身颤抖，美里也猛地抬起头，满脸泪水，母女俩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今日话题】
富坚游手好闲，贪得无厌，流氓无赖的本性让他在离婚多年后仍然纠缠前妻。在没有实际的犯罪行动以前，法律无法保护靖子母女。她们无法通过社会机制有效地保护自己，导致她们采取了过激的行为来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对于社会弱势群体该如何更好地自我保护，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第二天：有人在偷偷保护你
昨天我们读到靖子的前夫富坚又来纠缠靖子母女，并且出言下流无耻，在激烈的对峙中靖子母女俩失手杀死了富坚。
正当两人害怕不知所措的时候，门铃响了。
面对身旁的尸体，和门外的不速之客，靖子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敲门声响起后，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花冈小姐。”
声音非常得熟悉，但靖子一时想不起来。敲门声还在继续，来人似乎知道靖子在家。她小声命令美里去房间待着，把门关上。
“是哪一位？”她发出刻意保持的平静声音，这已是她竭尽所能的演技了。
来人是石神。
靖子想起刚才弄出的声响，想必是非同寻常的，邻居起了疑心。靖子竭力地镇定自己，将暖桌推到一边，拉过被子盖住富坚的尸体，迅速确认一下自己身上衣服没有异样，然后走向门口脱鞋处，看到富坚那双脏鞋，连忙塞到鞋柜下面。
门开了一小片，石神那张圆脸和细缝般的眼睛出现在了眼前，面无表情，却令人毛骨悚然。
“我听到很大的响动，是出什么事了吗？”
靖子发现石神的小眼睛正朝屋里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是蟑螂。”
“杀死了吗？”
石神的措辞让靖子突然绷紧，靖子频频点头：“当然，当然。”
石神又说有什么他能帮忙的，可以尽管说。靖子表示了感谢，并且鞠躬道歉，关上门，直到听见石神回屋关门的声音之后，才长出一口气，禁不住腿软蹲下来。
看着用暖桌被子盖住尸体的地方，靖子再次感到绝望。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报警自首。
美里从里屋出来，问道：“会坐牢吗？”
靖子绝望地一笑，“当然，我杀人了。”
美里用力地摇头，说：“怎么能因为这种人坐牢呢？”
美里不同意母亲自首，她抓住靖子的手腕抢夺无绳电话。还说最先打富坚的人是自己，母亲只是想救她，而且中途还帮了她，她也是杀人凶手。
靖子悚然一惊，握着电话的手松了力气，美里一把抢走电话，抱在怀里。
靖子思索起警察会怎么审问，脑中千头万绪，她可以保证自己无论如何不说出美里，可是美里自己呢？她扛得住吗？不可以再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可是，要怎么保护她……
就在这个时候，美里怀中的电话响了。
是石神打来的。
“商量得怎么样了？我是说，如果报警，我毫无意见。要是没有这个打算，我或许，帮得上忙。我现在可以过来吗？”
靖子陷入了混乱，全身冒着冷汗，说：“不，不太方便。”
“你们无法处理尸体的。”
靖子愕然失声。思虑了一圈，还是同意石神过来，同时让美里进屋回避。
石神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深蓝色柔道运动服，手上戴着粗线手套，进门后径自走到暖桌边掀开被子，一边单膝跪地查看尸体，一边在思索着什么。
“您是怎么察觉到出事的？”
“我并不是听到你们的对话，这里隔音效果很好。刚才我来的时候，府上有烟味，却没有看到客人。暖桌底下好像有人，暖桌的电线没有插上，躲不可能躲暖桌底下。加上之前的动静，你又罕见的蓬头散发。并且，这栋公寓没有蟑螂。”石神从容不迫地说着。
靖子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石神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聪明人。
“这是我前夫，已经离婚多年，却仍旧缠着我们不放，不给钱不走，所以我才……不过我打算自首。”
美里突然拉开纸门，冲出来大叫“不能自首”。
石神说靖子不用瞒他，他知道美里帮忙了。靖子慌忙摇头否认。
石神叹了一口气，抬起尸体的右手说：“手腕和手背都有内出血的痕迹。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是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挣扎留下的痕迹。你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绝对不可能再去抓他的手。这种谎警方一眼就能识破。”
靖子哑口无言，颓然绝望，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泣。
美里突然开口说：“你会帮我们吗？不用自首也能解决问题？”
石神说很困难，不过并非不可能。
美里哀求母亲接受石神的帮助，说没有别的办法了。
靖子脑中突然回想起老板娘小代子的话：那个高中老师搞不好正在暗恋你。
“就算把尸体藏起来，迟早也会被发现吧？”靖子问道，她发觉这句话有可能是改变他们命运的第一步。
石神将尸体扛到自己家，嘱咐美里立刻彻底打扫家里。然后向靖子收集富坚的相关信息：姓名，住址，年龄，职业，来这里干什么，接下来准备去哪里等等。
靖子在石神家里将杀人经过和白天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石神说凶器暖桌电线的事情他来处理，接着翻找尸体口袋，找出零钱、驾照、发票等物，一一查看。
驾照上有富坚慎二的名字和住址，发票是一家叫作“扇屋”的旅馆开具的。石神推测富坚就住在这个旅馆，如果没有办退房，旅馆的人迟早会强行进入房间，然后有可能不了了之，也会有可能报警。
石神接着翻口袋，果然找出了旅馆的房门钥匙。靖子眼神茫然地看着钥匙。隔壁隐约传来吸尘器的声音。美里一定处在对前途茫茫的不安中。
我要保护她们。我必须用所有智慧与力量，阻止悲剧降临在她们身上。石神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石神看着死亡男子的脸，他的表情已经凝固僵硬，但看得出来富坚年轻时长得不错，想到靖子喜欢的竟是这种男人，一丝嫉妒顿时如小小的气泡发酵般涨满了心头，他连忙甩头，接着问靖子，富坚有没有整过牙，有没有前科之类的。
这的确是个难题，一旦查明死者身份，警方很快就会来找靖子。这母女俩能扛得住警方的连番审问吗？
石神像遇到数学难题一样闭上眼睛思索起来，这个方程式一定有完美的答案。
最后石神睁开眼睛，开始给尸体脱衣服，还说接下来需要“制造”不在场证明，让靖子相信他，把一切交给他的逻辑思考。
此时，在帝都大学物理系第十三研究室内，汤川和草薙正在下国际象棋。
汤川不明白草薙是用什么逻辑思考的，因为他对着棋盘瞪了20分钟还没想出破解之策，倒是对国际象棋的规则非常不满。
“你这样强词夺理可不行，要富有逻辑地密切注意战况才行。”草薙甩手不玩了。
汤川刚问起草薙工作时间跑出来下棋会不会被上司骂，草薙的电话就响了，同组的学弟岸谷让他马上去新案子的现场。
旧江户川的堤岸旁，警方围起的现场内，有一具尸体盖着一块蓝色塑料布。
死者为男性，脖子上有勒痕，脸被毁容，惨不忍睹，像个被打破的西瓜，尸身全裸，鞋袜都被脱掉，手指全被烧过，指纹完全被破坏。
草薙不看尸体，只愿鉴定小组能找到点什么。
“旁边扔了一辆自行车，已经带回江户川分局。车子很新，两个车胎都被放了气。”
草薙说但愿自行车是被害人的，不然麻烦。岸谷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第一次处理身份不明的尸体，没有经验。
“脸和指纹都被毁，说明凶手想隐瞒被害人的身份。这说明一旦查明被害人身份就能轻易找出凶手。因此能不能立刻查明被害人身份，是案子的分水岭。”
草薙和岸谷回到江户川分局刑事科办公室，组长间宫递给草薙一张便条，便条上写着江户川区筱崎某处地址，和“山边曜子”这个名字。说自行车是失窃的，已经查明车主，让他带着岸谷去问问情况。
草薙开车带着岸谷一起去调查。他对自行车是失窃车这个结果很失望。如果自行车是凶手用过之后扔掉的，那么询问车主没什么用，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是谁偷的。不过，要是能问出车子在哪儿失窃的，至少可以锁定凶手的行动路线。
山边曜子看了照片一口认定是自己的车，说车子是在3月10日上午11点到晚上10点失窃的，当时车子停放在筱崎车站人行道路边，上了锁链，因为是新车，所以一发现失窃就立刻报了警。
草薙带着山边曜子去筱崎车站看失窃地点，发现这一带周边有银行和书店，白天和傍晚往来的行人不少，直觉认为凶手应该是趁人迹稀少的时候行窃的。
鉴定科在自行车上采集到了不同的指纹，警方还在现场不远处发现了没有烧干净的疑似被害人衣物。专案组经过清查，画出被害者生前的模样，通过新闻节目进行了发布。
另外，警方还针对报失人口进行认真比对，接着以江户川区为中心，彻底清查附近在近期失踪的独居男子和失踪的旅馆房客，终于找到一条线索。
位于龟户的旅馆“扇屋”有一名房客失踪，3月11日发现的。警方立刻在旅馆房间采集了毛发和指纹，结果显示毛发与尸体的一致，指纹与自行车上的一致。
失踪房客在旅馆登记簿上留下了姓名“富坚慎二”，以及住址。
警方很快查明了富坚的身家背景，工作履历，以及对前妻的纠缠不清等情况，也很快查到了花冈靖子的住处。
草薙带着岸谷来找花冈靖子，岸谷很不情愿登门，他也出生于单亲家庭，对靖子母女充满同情，像富坚这种恶夫恶父，最好想都不要想起。
靖子对警察的造访表现出惊讶，得知前夫去世嘴唇惊愕地张开，然后就没有太大表情变化了。草薙一边例行公事，一边留心观察靖子的反应以及母女俩的住处。
靖子坚持说近期和富坚没有任何联系，3月10日晚上和女儿一起去看电影，吃饭，唱歌，大概6点半左右出门，11点多回来。
靖子的回答，让草薙总觉得有某些细节无法释然，但原因却一时说不上来。
最后草薙问明了KTV的店名，然后道了谢，和岸谷一起告辞。岸谷已经觉得母女俩和案子无关了。草薙却不这么认为。
下楼的时候他们正巧碰到石神走上楼梯，草薙发现他就住在靖子隔壁，于是折回去拜访。
石神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看了富坚的照片，说没见过，3月10日晚上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特别的动静，自己和花冈靖子并不熟悉，仅仅是点头之交。
草薙看到玄关处一堆数学书立刻觉得倒胃口，他最头痛的就是数学了。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石神的信件上有帝都大学的字样，竟然是校友，但是草薙没有说破。
【今日话题】
靖子和美里混乱之下将富坚杀害。正当两人绝望，为自首的事情争论的时候，隔壁石神出现了。石神暗暗告诉自己要用所有的智慧，不让悲剧降临到二人身上。对于石神的这种帮助，你是怎么看的呢？你觉得石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天：当爱与正义相违背，你会如何选择？
昨天我们读到，石神在知道靖子杀人以后，决定尽全力帮助靖子母女隐瞒。他一边询问关于死者富坚的信息，一边想办法制造不在场证明。
另一边，草薙开始调查死者富坚，并走访了富坚的前妻靖子。靖子的回答没有破绽，却总让草薙对一些细节无法释怀。
接下来，石神和草薙会展开怎样的智力搏斗呢？
石神特意等警察走后十分钟才离开屋子，朝隔壁房间瞥了一眼，确定里面亮着灯才下了楼，找到一个偏僻的电话亭给靖子打电话。
住处可能已被警方监视，家里电话也不安全。
他一路回想与警察的对话，确信没有任何破绽。对于要不要继续去弁天亭买便当，他还没有决断。
照常理最好暂时不去，但是突然不去了也会惹人怀疑，而且那里是他和靖子唯一的交点，不去就见不到靖子了。
石神插进电话卡，卡片上印着学校同事的小宝宝。他拨的是靖子的手机。不打座机的原因和他不从家里打电话一样，防止警察监听。
靖子将警察到访的经过仔细说明。据石神整理分析，警方暂时只是例行公事盘问不在场证明，没有特别怀疑到靖子头上。
不过一旦查明富坚的行踪，警察必会紧锣密鼓地对靖子展开攻势。幸好他早已指点过她该如何防御。
石神确认了靖子已经仔细嘱咐过美里如何应对，然后再次强调：她们没必要演戏，只要准确回答警方提问就可以。
“还有，你给警察看过电影票根了吗？”石神问道。
“没有，您说过的，他们没要求之前不必拿出来。”
“这就对了。电影票根请夹在电影简介中，没有人会小心保管电影存根，放在抽屉反而显得可疑。”
最后石神问起弁天亭的人对他经常去买便当的事情怎么看，靖子一时语塞，石神说这一点很重要，务必坦白告诉他。
靖子含糊其辞，石神得知店里的人知道自己是靖子的邻居，他让靖子不用担心别的，只要按照他事先嘱咐的去做就好了。
石神正准备挂电话，那头传来靖子叫他的声音。
“谢谢您处处费心，您的恩情我和美里永远也忘不了。”
她最后那句话，令他全身热血沸腾，连腋下都出汗了，滚烫的双颊被冷风一吹，格外舒服。
石神带着满心幸福回家，可惜片刻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应该一早就把自己去靖子工作的店里买便当的事情一并告诉警察的。
草薙和岸谷到处查证靖子母女的不在场证明，KTV留有记录，拉面馆没有，电影院大概看的是7点那场，还需要查证。
组长间宫扔给草薙一张名片：锦系町的玛莉安酒廊。“这是靖子以前上班的地方，3月5日那天，富坚去过，打听完靖子的下落才离开的。”
草薙带着岸谷去拜访汤川，汤川被警方尊称为伽利略大师，曾经多次协助破案。
三人讨论了案情，现在问题的症结在于靖子母女的不在场证明部分，拉面馆和电影院没有证实。富坚的死亡时间在10日傍晚6点以后，所以暂时还不能排除这母女俩的嫌疑。
汤川问到电影票根，草薙和岸谷有点泄气，因为票根还在，而且没有刻意保管，是从电影简介里找出来的。
汤川笑说即使这样也无法彻底排除嫌疑，因为票根可以捡来，也可以买了票不进去看。
随后突然严肃地说：“如果靖子是真凶的话，你可有苦头吃了。要是算准了警察会来问，事先夹在电影简介中，她显然是个极其棘手的强敌。”说这话时，汤川眼中已毫无笑意。
草薙回味一番，点点头：“我会留心。”
临走时，草薙想起什么，说：“对了，嫌疑人隔壁住着你学长。是高中数学老师，姓……石神，也是帝都毕业的，应该是理学院的。”
汤川找出老照片让草薙认人，结果石神竟然是汤川的硕士班同学：石神哲哉。
他们是同届的，大三才分专业，汤川选了物理，石神选了数学。
草薙对此惊讶不已，汤川打听石神的近况，岸谷忍不住问起石神以前的事情。
汤川称赞石神是天才。
曾经有教授说他是50年甚至100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他向来对借助计算机求解不感兴趣，单凭纸和笔挑战难题，被大家敬称为“达摩”。
草薙在心里默默感慨真是人外有人，想来汤川就已经够天才的了。
草薙说石神外表看起来不像有病，但是一谈话就让人觉得不通人情。
汤川苦笑，说石神这个人除了数学，其他什么都不关心。
物理学教授抄下花冈靖子的地址后，就对杀人命案失去了兴趣。
晚上6点28分，靖子骑自行车回到家，石神透过窗户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堆写满数学公式的纸，与这些公式格斗是他每天回家后的功课。
这几天他逐渐养成了在家里静静窥伺隔壁动静的习惯，以确认警察有无来访。
靖子已经按照石神的指示将电影票根给了警察，除了电影情节，其他问题一概声称想不起来。完全按照石神事先的叮嘱行事。
石神推测警方会来查证电影院不在场证明，是因为发现了足以怀疑靖子的线索，他想弄明白这一点，于是起身外出，打算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下楼的时候石神和靖子不期相遇，靖子想说什么，石神连忙先开口说“晚上好”，尽量保持和面对别人时一样的口吻与低沉声音。
说不定警察正在某处监视，就算碰到了，请务必表现得只是邻里关系。这也是石神给靖子的叮嘱之一。
石神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靖子，得知警察去过弁天亭，查问富坚当天有没有去过。靖子和老板夫妻俩都说没有见到过富坚。
警察还问起靖子和以前工作过的锦系町酒廊的人有没联系。她按照石神交代的回答了，警察说富坚最近去过锦系町。
石神明白了，富坚是从那个酒廊打听到了靖子的下落。他想起草薙，这个刑警给人感觉挺随和，观察力却不弱。
当听到警察也找过美里，石神突然紧张起来。
美里在电话里回答说警察去学校找她，问她富坚有没有去过家里。警察还问了关于电影的事，美里按照石神的嘱咐，把12号讨论电影的朋友名字告诉他们了。
不管怎样，目前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他早就料到警方会查出富坚打听靖子一事，也知道那个不在场证明令警方起疑，更猜到警察会去找美里。虽然早就作了各种防范，但还是要处处小心……
石神抱着这样的念头走回公寓，忽然发现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警察？这是他第一念头，但立刻否认。很快，石神难得瞪大了眼睛，这个人居然是汤川！
20多年前的记忆，缓缓复苏。
两人初识是在一堂应用物理课上。
那天，石神照例一个人坐在第一排第二个位置。之所以不坐正中间，是因为他有意以客观的态度看待讲课。他明白，再怎么优秀的教授，讲课也不见得永远正确。
那天，难得有一个人坐在他后面，问他是不是厄多斯的信徒。
那时的汤川长发披肩，敞开着衬衫，脖子上还挂着金色项链。石神对他本就有印象，知道他打算专攻物理。
汤川说纸笔有限，或许尝试本身才更有意义。原来他看明白了石神正在研究的四色问题。
“你也试过？”石神问。
汤川终于放下托腮的手，脸上露出苦笑。“我向来不主张做不必要的事。既然已经证明过了，不知道怎么证明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靠人工来操作，规模太过庞大，他们选择了计算机，但正因如此，才无法完美判断论证是否正确。如果连确认都使用计算机，那就不是真正的数学。”
汤川莞尔一笑，“你果然是厄多斯的信徒。”
后来两人一起讨论数学界最有名的那几个问题，互通了姓名。
此后两人碰到时必会聊上几句。汤川博学多闻，除了数学和物理，其他领域也多有涉猎，对石神鄙视的文学和艺术也了如指掌。汤川也明白石神只对数学感兴趣，很快就不再提起其他话题。
即便如此，对石神来说，汤川仍是他进大学以来第一个聊得来的同伴，也是第一个获得他肯定的人。
后来他们各自选了不同专业，碰面机会就少了。他们都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道路，也有着同样的野心——企图以理论建构世上的一切，但采取的方式正好相反。
石神试图用数学公式的推演达成目标，汤川却从观察入手，发现问题，加以解决。石神喜欢模拟，汤川则注重实验。
研二那年秋天，听说汤川发明的“磁界齿轮”被某家美国企业买下，石神感到相当佩服。
汤川结束硕士课程后的情况，石神毫无所知，因为他自己离开了大学。
就这样一别经年，任由二十多载的岁月一晃而逝……
汤川看着一屋子数学书，说：“你还是老样子。”
石神泡了咖啡，没想到汤川还带了清酒。石神打电话叫了寿司外卖，难得点了一次特级寿司套餐和生鱼片。
“我还真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石神说道。
汤川难以启齿地抓抓鼻翼，说：“警视厅的警察来找过你吧？就是姓草薙的那个，他和我们同届。曾跟我都是羽毛球队的，不过他学的是社会学。”
两人边吃边聊，说些毕业之后的事情，原来石神之所以没像汤川一样留在大学读博士是因为必须照顾年迈多病的双亲。
就算他半工半读地念完书也凑不出双亲的生活费用，所以只好去一所新成立的大学当了助教。
谁知那所大学的教授们只顾着争权夺利，根本无心做研究。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被迫转换人生方向，去中学当了数学老师，放弃了成为数学家的梦想。
石神觉得，就算告诉汤川这些也无济于事。不得不放弃研究的人，多半都有类似的苦衷，他明白自己的际遇并不稀奇。
两人边吃边聊。石神忽觉，这么多年，自己失去了怎样的时光。这是离开大学后第一次畅快的对饮。
汤川随身带来一个数学难题：反证黎曼假说，P≠NP。
石神忍不住演算起来，忘记了时间，斗争心、探求心以及自尊心，均令他亢奋不已。
6个小时后，石神解开了难题，此时已是凌晨5点。
汤川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他激动地握紧石神的手，说他来对了，达摩石神一点都没变。
汤川听到隔壁靖子母女出门的声音，顺口跟石神聊起案件，问石神跟隔壁是否有来往，石神得知草薙会跟汤川说案件的事情就警觉起来，回答得非常小心。
“花冈小姐就是隔壁邻居，我倒是常去她工作的便当店，我忘了告诉警察了。”
汤川并未起疑。毕竟在他印象中石神只关心数学。
两人一起出门，从新大桥走过，看见花白头发绑在脑后的男子正在晾衣服，罐男一如往常踩扁空罐。
路过一幢办公大楼，石神看见两人映在玻璃门上的身影，感慨汤川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头发还这么稠密，自己却大相径庭。汤川说自己脑袋也变迟钝了。
石神正担心再这么走下去汤川会一路跟到弁天亭，到时候靖子一紧张可能会露出马脚，汤川却提出就此分手下次再见。
【今日话题】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两大天才，数学天才石神和物理天才汤川的不同，他们有同样的野心，企图以理论建构世上的一切，但对待问题的态度不同。石神试图用数学公式的推演达成目标，汤川却从观察入手，发现问题，加以解决。这也决定了他们人生的不同走向。对这，你有什么想法呢？你怎么看待这两位天才？
第四天：永远别和层次不同的人纠缠
昨天我们读到，草薙和岸谷开始调查靖子的不在场证明，而靖子母女在石神的叮嘱下，并没有让警察抓到什么把柄，但不在场证明却总是让草薙无法释怀。
汤川和草薙见面，两个天才见面惺惺相惜，和汤川的交流是石神离开大学后第一次畅快的对饮。
随着案情的进展，汤川的出现，会对石神的骗局造成什么影响呢？
看到石神泰然自若，靖子有种莫名的心安。昨晚他家里难得来了访客，直到很晚，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是警察。
靖子在石神买便当的时候小声询问：“昨晚府上有客人？”
石神抬起脸惊讶地眨眼，环顾四周后低声说：“最好别和我说话，说不定警察在哪里盯着。”然后小心告诉靖子汤川到访的原因，让她安心。
靖子去厨房聊天的时候，小代子很关心地问起警察有没有再找靖子，还说富坚被杀真是太好了，真想谢谢那个凶手，只要不连累靖子就好。
靖子对于欺骗小代子这样关心自己的好心人深感愧疚。暗暗下定决心，除了彻底隐瞒事实，别无选择。
下午快6点时，店里突然来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工藤先生。
他是靖子的老主顾，曾经是玛莉安酒廊的常客，与小代子夫妇也是老相识。
“我突然很想看看你们。”工藤边抓鼻子边望向靖子。他这个害羞时的习惯动作，完全没有变。
小代子夫妇和工藤聊起了往事。聊了一阵子，小代子提议工藤和靖子二人出去喝杯茶，大概是想撮合二人。
他们走进新大桥旁的小咖啡屋。虽然十字路口有可以喝茶的地方，但靖子刻意避开那里，那是她和富坚碰面的地方。
工藤说他是在新闻上看到了富坚的照片，觉得不放心，所以又去玛莉安打听了靖子的下落。
工藤一直对靖子抱有好感，只是两人从未发生所谓的男女关系。最先发现富坚动粗的就是他，在工藤请的律师的帮助下，靖子和富坚离了婚。当时靖子要离开锦系町，工藤还感到非常落寞。
工藤体贴地问起靖子的现状。“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遇害，但我就怕你受到连累。你们最近，你和富坚，没有见过面吧？”
“没有。”回答时，靖子感到脸颊有些僵硬。
后来，工藤说起自己的近况。虽然经济不景气，但是公司的业绩还算过得去。至于家庭，除了独生子，他并不多谈。
靖子自然也不会多问，她在陪酒的时候就已经领悟到，在外面还能关心别人的男人，通常都有个不幸的家庭。
他们从咖啡屋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工藤坚持打车送靖子回家，还问靖子要了手机号码。
工藤让出租车直接开到公寓门口。下车后，工藤看向靖子，靖子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一望，是石神。石神缓缓走开了。工藤看着他，估计是因为刚刚石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靖子目送远去的车尾灯，自觉这种和男人在一起并为之陶醉的感觉已经久违多年。
美里在家看电视，说今天没什么状况，不一会儿石神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靖子告诉他没有状况。
“请别大意，警方应该还没排除对你的怀疑。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靖子困惑地说没什么特别情况，石神就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等到靖子反应过来，就立刻明白了，她很清楚石神为什么帮助她们母女。正如小代子所说：对她有意思。
如果她和其他男人走近，石神还会为她们母女绞尽脑汁吗？
靖子思虑了一下，决定少见工藤为好，就算要见面也尽量不让石神发觉。
可是随即一股焦躁涌上心头，难道说只要命案没过追诉期限，她就永远无法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汤川给草薙打电话的时候，草薙正在电影院看靖子母女看过的电影。看完电影草薙去找汤川面聊。
汤川表示，自己想和草薙聊一下那件事，电影院的事。
草薙已经从美里的同学实香处核实到，美里的确在12号跟她聊过电影。
“案发两天后才说起，有点儿可疑。”汤川说。
“嫌疑人坚称10号那天，女儿一结束练习就回家，去看7点那场电影。但是，羽毛球是相当剧烈的运动，练习结束后会精疲力竭。去看看电影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去KTV唱歌到深夜，未免也太不自然了。不过也不能武断地就断定有多不自然。”
汤川分析了一下时间：靖子在便当店工作到6点，命案现场在筱崎，除去来回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用来作案…..
草薙心里好奇自己并没有提起过便当店，汤川怎么会知道，还主动问起案情。
“谈不上兴趣，只是好奇这种铜墙铁壁似的不在场证明。”
“与其说铜墙铁壁，毋宁说难以查证，伤脑筋。”草薙说。
警方已经调查不在场证明之外的部分，拿着被害者富坚生前的画像到处打听，有个粉领族称在筱崎站的前一站瑞江站看见过类似打扮的一个人，但是长相不尽相同，说脸更圆。
草薙认为这条线索是假的，汤川却注意到了圆脸这一信息，陷入了沉思。
后来汤川问起尸体的状况，让草薙说明自己的推理思路，期间不时打断提出疑问，确认一些细节。
草薙认为凶手就是靖子，她约了富坚在案发现场见面，趁其不备从后面用电线勒住脖子。汤川认为这样有些牵强，毕竟富坚比靖子高出10公分，而尸体是被向上提拉勒死的。而且对一个女人来说，事后处理尸体实在困难。他认为男人作案更为合理，而且留在现场的自行车是个谜。
草薙说汤川的看法正是专案组的主流意见，但他认为靖子仍然与案子有关，她可以有男性共犯。目前警方正在排查靖子的周边关系，以前做过陪酒女的人，不可能跟男人毫无瓜葛。
汤川边看死者画像边咕哝：“凶手为什么要剥下死者的衣服？就因为他没事找事想烧掉，结果烧到一半火熄了，才让你们有机会画出这个肖像画。”
“剥下衣服是为了隐藏死者身份，就和毁掉面目和指纹一样，至于没烧干净，大概是太慌张了。”
“如果是钱夹或驾照之类的还可能确定死者身份，从衣服和鞋子能查出身份？剥除衣物风险太大，凶手只想尽快逃走。”汤川说着，用手指在肖像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下课回到办公室的石神看到留言：汤川来电，说希望能见面。
去石神家之前，汤川想去趟便当店。石神正想问他真正的目的，弁天亭遥遥在望。
汤川径自推门而入。靖子见到汤川满脸笑容，但是瞥见后面的石神笑容就僵住了。
“有什么不对吗？”汤川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有。”靖子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脸，摇头，“他是我邻居，常来捧场……”
汤川自我介绍说是石神的大学同学，前两天刚去石神家拜访过，靖子说漏嘴说自己知道。汤川立即反问是不是听石神提过，靖子只好说听说了一点儿。
汤川刻意挑选起便当来，石神隔着玻璃门探看店外，他怀疑警察正在哪里监视，决不能让他们看到他和靖子相熟的样子。不，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汤川，他既然是草薙的好友，会不会把此时此刻的情形告诉草薙？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进来了，石神不由地抿紧嘴角。他想起那天工藤送靖子回来的情形。那天的靖子展现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身为女人的一面。
靖子很惊讶，工藤示意她先忙自己的，他在一边等就可以了。
石神来回凝视着工藤和靖子，几近焦灼的情绪在胸中扩散，他感到靖子和工藤两人之间的空气隐含着某种暧昧。
汤川和石神从店里出来，突然问起后面进来的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因为他看到石神很在意他。石神心头一紧，矢口否认，反问汤川跑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汤川说草薙委托他来请石神协助警方监视靖子。石神心里怀疑警方会不会这么做。还没有明确拒绝，汤川马上说不用勉强。
汤川接着问了石神的不在场证明，10号那天晚上干了什么。石神觉察到汤川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汤川又提到开车兜风的事情，石神说自己没车，虽然有驾照，但是驾照一直没派上用场。他反问汤川是不是想确认他会不会开车。汤川否认。
“对了，我想了一个新的数学问题，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想想。”分开前，汤川说道，“拟一个别人无法解答的问题和解开那个问题，何者更难？”
石神凝视着汤川：“是个耐人寻味的题目，我会好好想想。”
靖子兴冲冲地跑去和工藤约会吃饭，她渴望逃出现在令人窒息的状态，她那被封印已久的女性的本能苏醒了。
酒过三巡，工藤又关心起美里来，说下次吃饭邀请美里一起。原来工藤的太太得了癌症，去年夏天去世了。
靖子回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还在玛莉安酒廊，工藤时常去光顾，看起来很开朗，工藤说就是因为发生了这种让人身心俱疲的事情，才会去见靖子，想稍稍得到一丝慰藉。
靖子想起自己离职那天，工藤还带来一束花，跟她说要加油，过幸福的生活，却始终对自己的痛苦只字不提。
回到家里，美里问靖子是否已经接到石神的电话。原来靖子把手机关了。美里一脸闷闷不乐，说石神今晚从家里进进出出好几次了。
靖子想起白天石神和工藤在弁天亭碰个正着的场景，石神竟然带了朋友一起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上次看到过工藤送她回来，这次又碰到，会不会有想法？
门铃突然响了。岸谷独自来查案。
还是为了电影的事情，这次来是要借走票根。接着问了暖桌的事情，最后还出其不意地问了靖子今天晚上去做什么了，回家这么晚。靖子这才明白警察一直在她公寓前守着，不免觉得狼狈，只得一五一十地回答问题，说了工藤的信息。
美里全都听见了，禁不住赞叹石神厉害，并对母亲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跟工藤吃饭表示不满。
石神的电话终于打进来，从靖子口中得知了警方这次调查的经过。要电影票根是验证母女俩的指纹，问起暖桌是因为已经锁定凶器。警察查案的手段日益先进，用什么东西当凶器，根据痕迹就可以确定。好在他早就料到了，已经把靖子家的暖桌和自己的对调了。
最终石神忍住了，没有追问工藤的事情，靖子也没有提起。
【今日话题】
在今天的这个部分，靖子和石神之间似乎开始有了矛盾，石神爱靖子，才会竭尽全力帮助靖子母女，靖子才有机会与工藤约会；靖子不喜欢石神，所以是不是只要命案没过追诉期限，她就永远无法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对此，你们怎么看呢？
第五天：从没有人，能够在感情中全身而退
昨天我们读到，工藤的出现唤醒了靖子那被封印已久的女性本能，靖子内心里喜欢和工藤约会。汤川对草薙提供的嫌疑人肖像画产生怀疑。汤川去找石神，去了靖子的弁天亭，还留给石神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汤川似乎在怀疑石神。
间宫听完草薙的报告，掩饰不住失望，草薙似乎怀疑工藤就是男性共犯或者男性主犯。岸谷忍不住又向着靖子母女说话。间宫最后让草薙去当面试探一下工藤。
“你不能凭主观臆断发表意见。男女之间的关系迟早会被拆穿，他们也许觉得趁此机会假装久别重逢不是更好?”草薙说道。
岸谷还是无法释然，“靖子家的暖桌电线与凶器特征不符。”
“当凶器的不一定是身边的日用品，也有可能是随手捡来的。”
岸谷闷声应了一下。
草薙虽然斥责岸谷不可臆断，但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推论，直觉告诉他这个侦查方向是错误的。他脑海中想起的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汤川竟然和住在花冈靖子隔壁的数学老师一同出现在弁天亭。
草薙暗中埋伏，出其不意地在工藤公寓前门口拦住了他，不让他有时间思考对策。
他问东问西，还故意用上了职业所需的讽刺语气，顺利把工藤激怒。
工藤干脆直说自己对靖子是男女之间的爱意，一听说命案便觉得正是接近她的好机会，所以立刻去找她。
草薙苦笑，说自己只是想理清靖子的人际关系。因为富坚遇害前正在打听她的下落，死前很可能见过她，所以现阶段还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就算她本人是清白的，也难保她身边没有关键人物。
工藤恍然大悟。说如果这样警察应该还要去询问很多人，毕竟靖子那么漂亮，迷恋她的人很多，就连现在，还有客人为了看她才去店里买便当。
草薙说如果知道姓名和联系方式他会去拜访。工藤说自己没这么无聊，靖子也没这么狠毒这么笨去找爱慕者帮她杀人。
附带说明自己不会笨到因为喜欢的人央求就替她杀人之后，工藤对草薙下达了逐客令。
草薙最后问起工藤的不在场证明，工藤翻出记事本，那天晚上刚好是拜访客户的日子，有客户可以证明，工藤将客户的名片交给草薙。
草薙出来的时候断定工藤是清白的，而且真心爱着靖子。
从工藤那里出来后，草薙就去帝都大学找汤川，想知道汤川和石神出现在弁天亭是否是知道了什么。只是汤川已经回去了。
“这两天老师走得特别早，说是要去什么地方转转，还问我去筱崎怎么走最快。”实验室的研究生说道。
草薙心中的疑虑更大了，他本想打电话问问，但是想到汤川既然不和他商量就介入此案，想必一定有想法，暂时不问他为好。
草薙在石神下班的路上出现，石神开始思忖，警察的出现会不会和两天前汤川的来访有关？
草薙以为汤川和石神见了好几次面，石神说第二次见面是因为他的委托。
“他说你叫他来问我，愿不愿意协助警方调查，监视花冈靖子。”石神看警察一脸困惑，思虑之下还是说了实话。
草薙闻言，假装想起来说确实是这样。
但石神知道草薙是信口圆谎。汤川编造那些瞎话，目的是什么？
草薙拿出工藤的照片给石神看，石神正想套问工藤的信息，故意旁敲侧击打探，并不承认记得工藤。
“对了，您和汤川一起去过弁天亭吧，为什么要去弁天亭呢？”草薙突然问道。
“他说想买便当，至于为什么是弁天亭，你问他吧。”石神说。
“您或许听说了，他常常对我的工作给予有效建议。我希望他像以前一样提出什么推论。”
草薙的问题让石神陷入轻微的混乱。既然常见面，肯定会交换信息，为什么跑来问他？
石神的内心笼罩在一种莫名的不安中，好像坚信的绝对完美的答案，被出乎预料的未知数渐渐打乱。
草薙在筱崎车站给汤川打电话，但发现汤川正坐在书店前的护栏上吃冰激凌。
汤川早就料到草薙会来打探他在做什么，于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卖关子，把草薙不耐烦得够呛。
“现在在自行车上写名字的人不多了，大概是怕别人摸清底细。可以前人都会写，时代变了，习惯也跟着变。”汤川说道。
看汤川的言行举止，草薙渐渐明白他在意什么了。
“如果将被害者的指纹故意留在自行车上，那也犯不着故布疑阵。我们是根据自行车上遗留的指纹查明死者身份的。”草薙说道。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自行车上没有指纹，你们就查不出死者身份了吧？”
汤川的质疑，让草薙沉默了十秒，他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汤川说，凶手既然想让警方查明死者身份，那么烧毁指纹和毁掉面容就没有意义了，这样多此一举想来是有用意的。就是要警察以为，弃置一旁的自行车并非故布疑阵。
草薙瞠目结舌，那这是故布疑阵。只是故弄玄虚的意义在哪里？
“我现在在意的是，你们怎么把时间锁定的那么精确，这么轻易找到失主？”汤川说道
草薙带汤川去看自行车失窃地点，汤川不禁提出疑问：凶手到底是看中了这辆车的哪一点？
草薙根据汤川的提示终于想起那车是辆新车，所以车主一发现失窃就报警了。这正是凶手看中这辆车的原因，那么凶手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车主报警进而误导警方。
在汤川的进一步提示下，草薙恍然大悟，凶手是想把警方注意力引向筱崎车站。
“凶手的设计远比你们想的更巧妙，更精致。”汤川说完就走。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草薙追上去。
汤川不肯说。
草薙气急，揭穿汤川私下去找石神谎称警方委托协助监视靖子的事，汤川的脸色变得难得一见的冷峻，问石神说了什么，草薙反问汤川是不是觉得石神和命案有关。
汤川说这次不能全力协助草薙，因为他基于私人理由追查此案，草薙说那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提供线索给汤川了。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草薙独自在地铁上整理思路，猛然理清了线索，工藤提起的那个为了看到靖子才去买便当的人，会不会是石神？
石神开着租来的车暗中跟踪工藤。租车会有危险，会留下证据，不过他已经深思熟虑了。
他在相机镜头里看见穿着时髦洗炼的工藤，心里感叹靖子原来喜欢这种男人，大概世界上大部分女人都会跟靖子一样，选择工藤而不是他石神吧。
石神驾车尾随工藤，发现他竟然是去跟靖子见面的，石神惊得目瞪口呆。
工藤告诉靖子警察上门的事情，让靖子放宽心，他不介意这个，这样反而令他开心，因为他们可以索性光明正大地交往起来。靖子心中犹豫不决，脑中浮现出石神面无表情的脸。
小代子给靖子打电话，说警察去过弁天亭打听石神的信息，靖子心惊。原来小代子向工藤提起过有人为了看靖子而去店里买便当，警察从工藤处得知这一信息，然后去店里核实。小代子已经把石神的名字告诉了警察。
警方终于盯上石神了。只是因为工藤的一句话，还是有其他理由？
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时，石神正在电脑前整理照片。他已作好最坏的打算。到时候会用上这几张照片，只是他还是想竭力避免那种地步。
他瞥了一眼钟，然后出去打电话。像以往一样步上夜路，小心确认有没有人跟踪。
靖子在电话里告诉他，警察去弁天亭打听石神，是因为听说石神为了看她才去买便当，隐瞒了警察是从工藤那里听来的事实。
石神脑中一片空白，忍不住想他们会不会嘲笑他，像他这个模样喜欢靖子？但是现在不是狼狈的时候，必须想出应对之策。石神说想让美里听电话。
石神让美里将另一个讨论过电影的同学的名字告诉警察。这位同学在10号晚上之前就听美里提起要跟母亲一起看电影。
草薙又来找汤川，告诉他发现石神暗恋靖子的事，并且提议更改之前约定的各自行动的协议，还是彼此互通信息为好。
草薙先将最新的推理设想说了一遍，有两种可能：靖子杀人石神抛尸，靖子和石神合作杀人石神抛尸。不论哪种，不管真正的杀人现场在哪里，都是靖子先约被害人出来。
汤川一脸难以信服，说石神没有使用汽车，并肯定地说草薙查不到石神租车记录。
草薙推理到后来认为现场的自行车是被害人自己骑去的，车上的指纹是石神慌乱中忘记擦掉了。汤川说石神不会犯这种错误。
就在两人的意见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时，岸谷打来电话说美里的同学曾听她说过晚上要去看电影。“看来是有计划的犯案，不会错。”草薙对汤川说道。
然而汤川却认真地摇头，“不可能，”他神色凝重地说道。
草薙带着岸谷去锦系町的酒廊玛丽安调查，现任领班杉村园子一五一十回答草薙的问题，在看过石神的照片后表示没有听靖子提起过这个人，另外还说起3月10日晚靖子用家里座机给她打电话留言，她下班到家后在凌晨1点左右回电，和靖子通话半个小时。
本来专案组内部有人认为靖子在3月10日晚上11时之后杀害了富坚，那么现在这一假设也无法成立了。
草薙想起汤川的推论，他坚持石神不会策划事先有准备的谋杀，因为石神很聪明，会想出另外的方法解除富坚对靖子的纠缠，绝不会选择杀人。企图用杀人脱离痛苦的方法不够合理不采用，反过来说，只要合乎逻辑，再怎么残酷的事，石神也做得出来。
根据汤川分析假如石神涉案，应该是人已经杀了之后，他起的主要作用是指导靖子母女如何应对警察。
“这纯粹是我的推断，是在石神涉案的前提下做出的猜测。这个前提可能是错的，不，我打从心底期盼是我想太多。”汤川说这话时，罕见地苦涩，还带着寂寥。
汤川去弁天亭等靖子下班。路上，他说：“石神是一个单纯的男人，追求的目标和达成的手段都很简单，这意味着他不擅生存之道，不是赢得全部就是满盘皆输”。
靖子起初听不懂汤川的话，后来明白过来，汤川想弄清楚石神为什么喜欢上她。而她也发觉，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并非美得足以令人一见钟情。
和汤川聊完后，靖子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草薙去学校找石神，石神刚从考场出来，闲聊时提到他给学生出题的思路：针对一般人的盲点出题，比如看起来是几何问题，其实是函数问题。
草薙突然拿出石神的出勤表来，10号11号连续两个上午石神都请了假，这前所未有。石神说自己因为感冒发烧所以11号上午也请假了，草薙采用激将法也没能把石神惹恼泄露隐情，只好告辞。
石神推测有什么根据令警察的矛头指向他，草薙显然尚未觉察出实情，这样正符合他的计划。但是汤川到底发现了多少？又打算揭露多少呢？
石神已经从靖子那里得知汤川察觉了他对靖子的情愫，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察觉的。
【今日话题】
当靖子告诉石神，警察听说石神是为了看她才去弁天亭买便当的时候，石神脑中一片空白。但是他并不是因为警察开始怀疑他而紧张，而是因为他喜欢她的事情被别人知道而狼狈。一个数学天才，在数学难题面前，他会被激发斗志。但在爱情面前，他却自卑地想像他这个样子喜欢靖子，别人会不会嘲笑他？对这，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六天：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个人
昨天我们读到，草薙在调查工藤后认为工藤是清白的。在与汤川讨论后，草薙却对石神加深了怀疑。案件似乎变得越来越很棘手。虽然汤川一直说石神不可能参与案件，但他却去找靖子，并和她聊关于石神的事。
这一切，都让石神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草薙到研究室的时候，难得看见汤川正心烦气躁地教训在实验中犯错误的学生。
汤川问起草薙案件调查的最新进展，讨论凶杀后的善后处理时间问题。汤川疑虑的是如果凶手是石神，为什么善后处理时间需要10个小时以上，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他必须请假。
草薙追问汤川最初开始怀疑石神的原因，汤川三缄其口。“这涉及他的自尊，我不想告诉别人。”
正当草薙叹息之际，学生来了。汤川又接着教育起学生来，题目实际上是基本粒子的问题，学生却以为是物性学考试，就武断地认为其他理论没有用。“自以为是永远都是大敌，本可看到的东西也会因此视而不见。”汤川说。
草薙凝视着汤川，说：“石神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草薙把石神对考题的看法告诉汤川。
“找出自以为是的盲点，的确是他的作风。”汤川笑嘻嘻地说，可下一瞬间，汤川脸色骤然大变。
汤川要求看一下石神的出勤表，却不理睬草薙的问题。
“你走吧，抱歉。”汤川说道，听起来仿佛在呻吟。
汤川似乎正因悲伤和痛苦而扭曲。草薙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这种表情。他的疑问堆积如山，却不得不离开。
早上7点30分，石神抱着公文包出门，公文包里正放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东西——他多年来持续研究的某个数学理论的相关资料，至今尚未完成。他坚信，这是最适合数学家投注一生的课题，而且，除了自己以外，无人能够完成。
石神机械地走着固定路线，游民们也机械地做着他们的事情。只是那张长椅空了，路过的时候石神瞥了一眼，有恢复低头的姿势。过了桥，没想到遇上汤川。
汤川似乎有急事和石神谈，石神表示没有多少时间。
“两三分钟就行，坐在那张长椅吧。”不等石神回话，汤川径自走向空空的长椅。
“你说过，这些游民过得像时钟一样准确。”汤川说。
石神记得，也记得汤川说过，人一旦摆脱了时钟反而会那样。但他并不想听汤川说时钟。
“这个世上没有无用的齿轮，只有齿轮自身才能决定自己的用途，这就是我想说的。”汤川凝视着石神，“你打算辞去工作？”
石神惊愕地问汤川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你也不相信你的职责是扮演数学老师这个齿轮吧。”
汤川告诉石神，警方是因为他对石神感兴趣才怀疑石神。
石神问汤川为什么说这些，汤川说因为把他当朋友。
“我与这个案子毫不相干。不管警方怀疑与否，我都不在乎。”
汤川深深地叹口气，只好把他发现的东西挑明。他指出警方因为思维定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不在场证明上，搞错了方向。实际上答案与不在场证明无关。
石神迈开脚步离开，他无法忍受停留在原地。汤川不依不饶地跟着他。两人说到便当店的事情，石神问汤川是不是就因为他天天去买便当而怀疑他，汤川否认。“不过若是天天去看某位女士，那就不能忽视了。”
汤川说他模拟过焚烧衣物，短短5分钟就烧光了。他认为没有烧干净的衣物和留有指纹的自行车都是凶手用来误导警方的，让警方得出被害人自己骑车去现场这样一个结论。
最后他还指出凶手为达到这个目标必须选择一辆新车，因为他在意的实际上是自行车被停放在筱崎车站的时间。
石神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好不容易才能压制住喘息。“我记得你问过一个问题：设计别人解不开的问题和解开那个问题，何者更难？”
“我记得。”汤川说，“我的答案是，设计问题更难。我向来认为，解答者应该对出题者心怀敬意。”
“那P≠NP呢？自己想出答案和确认别人的答案是否正确，何者较容易？”看着汤川一脸惊讶，继续说着，“你一定会先自己解答，再听别人的答案。”说完，石神转身走开，抱着公文包的手臂隐隐用力。
这个物理学家汤川已经看穿了一切！
靖子带着美里和工藤一起去市中心银座的高级餐厅吃饭。工藤坚持要请美里一起来，而且席间一直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照顾美里。但美里一直默默吃东西，不说话。
工藤很有耐心，他本就不指望一下子和美里混熟。在美里去洗手间的空隙，工藤告诉靖子，近期老是在家里接到无声电话。接着拿出一张纸条，问靖子想不想得出是谁？纸条上打印着一行字：不准接近花冈靖子，能让她幸福的人不是你这种人。另外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上回他们碰面的场景。
靖子暗暗吃惊，说想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美里问靖子是不是打算和工藤结婚，靖子否认，美里说如果背叛石神叔叔不太好。
靖子能怀疑的其实只有石神，那一次工藤送她回家被石神撞见，石神的眼神令她印象深刻。如果真的是他，难道这辈子都要被他控制了吗？不能跟别的男人交往结婚吗？虽然对他满怀感激，但是如果生活真的变成那样，跟富坚在世时有什么两样？而且这次她绝对摆脱不了，也绝不敢背叛。
想着这些，靖子随后接听石神电话的时候心情不免有些烦躁，石神确认她们母女俩这边没有异常之后突然说在靖子家信箱放了3封信，这3封信今后会派上用场，用法已经写在便条上了。那张便条看过之后需要销毁。“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
靖子感到，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这种联系方式，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和你联系。当然，你也不能和我联系。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你和令爱都要继续扮演旁观者，这是拯救你们的唯一方法。”
母女俩都察觉到了石神的反常，追问缘由，石神却没有说，挂断了电话。
草薙接到组长间宫的电话，说石神去江户川分局自首了，承认自己是杀害富坚的凶手，指名要见草薙。草薙惊讶万分。
石神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面孔，草薙忍不住想他也许根本就没看他。石神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开始叙述，岸谷在一边做记录。
石神说他在3月10日第一次见到富坚，因为对靖子了如指掌，很快判断出富坚就是那个靖子一直在躲避的前夫。
草薙怀疑他的话，问他怎么可能这么了解靖子。
“我是靖子的贴身保镖，替她挡掉那些心术不正企图接近她的男人是我的职责，不过没人知道，毕竟我是个高中老师。”
“您之前就和她有密切接触？”草薙问。
石神说：“是的，是瞒着所有人的秘密来往，连她女儿都瞒着。”
草薙本来想追问秘密来往的具体细节，但是不想被石神牵着思路走，所以暂时按下不提，接着问石神和富坚打交道的过程。
石神说他骗了富坚，说靖子母女搬到筱崎去了，住在旧江户川的公寓。他利用富坚急于知道具体地址的心理，很快回房在地图上选好了作案地点，然后把地址写在便条上交给富坚，让富坚自己去往现场。
草薙不禁提出疑问：“第一次见到富坚就起了杀心？”
“是的，我知道富坚正在折磨靖子，这种人一出现就应该铲除。”
草薙忍不住又提出细节上的疑问，但是再次赶紧打住，让石神接着说杀人经过。
石神说他告诉富坚，靖子晚上11点才下班，母女俩会一起在这个时候回家，以免富坚太早去那边等。为了让富坚安心，石神还把自己电话给了他。
富坚走后石神迅速做起了准备，换上一套便于行动的运动服，在家里一边等待一边思考杀人的详细步骤，包括使用什么凶器之类的。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先坐出租车到筱崎的前一站瑞江，然后下车步行避人耳目。
等到了他写给富坚的便条上的地点，拿出手机打给富坚，锁定富坚的位置，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用暖桌电线将他勒死，很简单。
“被害人身材魁梧，才40多岁，没那么容易勒死吧？”
石神依旧面无表情，“我是柔道队教练，从后面偷袭，轻而易举。”
草薙无言以对，接着问杀人之后的经过。
石神说杀人之后当务之急是隐瞒死者身份，以免警方找靖子麻烦。所以他用石块砸脸将尸体毁容，又用打火机烧毁指纹。剥下衣服来烧的时候因为火势比预期的大，怕引来什么人，所以没等烧完就匆匆离开。
草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石神所说的这一切和警方掌握的情况相符，因为新闻没有报道过，不太可能编造。“你有没有把杀害富坚这件事告诉过靖子？”
“女人这种生物，天生难以保守秘密。”
“你刚才说，和花冈靖子小姐秘密联系，到底是什么方法？”
“我在家里墙壁上装了一个收听的机器，靖子在隔壁向他倾诉种种心事。她曾经倾诉过被前夫折磨的事情，还拜托他帮忙想想办法。”
“窃听？”
石神否认那是窃听，那是倾诉，靖子假装和女儿说话，实际和他倾诉。
“你们还用什么方法联系？”
石神说每晚打电话，打靖子手机，响5下，靖子有事就接起来，没事就不接。
草薙说他会跟靖子确认。最后问石神为什么来自首。
石神说因为靖子背叛了他，跟工藤在一起，靖子是杀人共犯，应该抓起来。
为了确认石神的叙述是否属实，警方搜查石神的住处，同时分开找靖子母女谈话。
靖子得知石神自首，瞪大了眼睛，愕然屏息，发不出声音。
靖子在草薙的追问下，说自己3个月来的确经常在晚上接到骚扰电话，对方要求响5声接起或者不接，她没有听出那是石神的声音，后来因为害怕尽量不接。
接着她拿出3封匿名的骚扰信件交给警方。最后还在警方的追问下透露工藤也遇到电话骚扰接到匿名纸条和偷拍的照片。
搜查组果然在石神家板壁里找到了窃听器，戴上耳机之后，隔壁靖子家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美里正在问岸谷石神叔叔会怎样。
组长间宫也在现场，“石神是典型的跟踪狂，一厢情愿以为靖子跟他情投意合，想把接近她的人通通铲除。”
草薙仍然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我自认还算了解石神这个人的个性，他的供述和我对他的印象差太多了，所以我很困惑。”
“人呐，本来就有很多种不同的面貌。找到了暖桌电线，特征吻合，只要确认电线上沾有被害人皮肤就可以定案了。”间宫说。
最后，搜查组还发现石神的电脑上留着最后一封写给靖子的骚扰信，说他已经拍下靖子和工藤见面的照片，对于靖子的背叛，他要报复，要像对付富坚那样对付工藤。
【今日话题】
果然，汤川的出现，是石神那道方程式中的未知数，这个未知数的出现打乱了石神的完美答案，也让石神开始了他最坏的打算——冒充变态跟踪狂，去警局自首说是自己杀死了富坚。汤川的劝说改变不了石神献身的决心，一个数学天才就此进了监狱，令人唏嘘不已。对此，你对石神的这种不顾一切地保护靖子，有什么想法吗？
第七天：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
昨天我们读到，汤川在和草薙讨论案情的时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去找石神，想劝说他，因为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而石神知道汤川知道真相后，知道最坏的结果无法避免，于是假装变态跟踪狂，去警局自首，说是他杀了富坚。
那么，石神的献身能成功保护靖子吗？知道真相的汤川会如何做呢？
汤川心绪难平，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了解石神的人，可是石神自首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最后一次见石神时，他问我，自己想出答案和判断别人答案是否正确，何者较容易？石神给你们提供了一个答案，也就是这次的自首、供述的内容。这一自白怎么看都像是正确的解答，是他充分发挥智慧想出来的。如果你们相信了，那就表示你们输了。他们正接受他的挑战和考验！接下来该轮到你们判断他的答案是否正确。”
草薙说已经作了各种证实，他认为，汤川会这么想，是因为无法接受昔日老友杀人的事实。
“这世上有哪个人会心甘情愿为别人顶下杀人之罪呢？靖子对石神来说，既非家人也非妻子，甚至连个情人都算不上，就算一开始有袒护之心，到了无法掩饰的时候自然会死心，人性本来就是这样。”草薙说。
汤川像突然察觉了什么似的瞪大双眼。“掩护不了自然会死心。要坚持到底、继续袒护是至高难题，石神也是如此。”
草薙知道汤川觉察到了什么，但是汤川依旧不肯说。草薙只好又去汤川带的研究生常盘那里套话，得知汤川曾经打电话到学校图书馆，询问能不能看到这个月的旧报纸。
草薙立刻去了图书馆。从馆员口中得知，汤川看了3月份报纸的社会版还有江户川边上两个地方报纸。草薙找了旧报纸从3月10日开始看，这一天是富坚慎二遇害的日子，不知道汤川想要确认什么？他总觉得汤川知道警察错在哪里。但是这次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明呢？
草薙一无所获，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汤川坐上出租车，于是开车跟在后面。
汤川在日本桥附近下车，一路走过那一排游民的蓝色小屋，直至尽头才停步转过身来。原来他早就发现草薙跟踪他了。
“我最后一次和石神见面，就是在这里，当时我跟他说：这世上没有无用的齿轮，只有齿轮自身能决定自己的用途。然后我提了几个和命案有关的疑问，当时他不予置评，但之后，他做出了答复，就是去自首。”汤川说。
“他是听了你的疑问才去自首的？”草薙问道。
“是齿轮。他是听了那个才去自首的。”汤川按住额头，紧闭双眼，脸正痛苦地扭曲着。“我当然不希望他变成杀人犯，但已毫无办法。”草薙是朋友，但同时也是警察，他不能把真相就这么告诉草薙。
汤川要去见靖子，建议草薙跟他一起去，但要求他别插嘴。
两人路过那栋办公大楼的玻璃墙的时候，汤川指着两人的影像说正是那次和石神路过这里，那天石神说汤川还是那么年轻，头发还是这么稠密，而自己却大相径庭。
“我大吃一惊。石神绝对不是在意外貌的人，他一直坚持人的价值不靠外貌这种东西衡量，而现在却对外貌耿耿于怀，还做出在意自己头发的小动作。”汤川说。那天石神的表现，让汤川得出一个结论：石神恋爱了，马上要见到的便当店的女人靖子就是那个心上人。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汤川的一系列举动。他还观察到工藤突然出现的时候，石神脸上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汤川要求草薙抛开警察身份，只作为朋友，对他接下来想说的事情保密。草薙答应了。
工藤约靖子见面，现在案子也告一段落，小代子都替靖子高兴，催促着她下班后立刻去赴约。靖子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她没有带美里一起去。这个时候不能让美里去见工藤。
赴约的路上，靖子遇到了汤川和草薙。汤川坚持要和靖子聊10分钟，语气不容拒绝。草薙被打发去一边等着，汤川和靖子单独谈。
汤川将自己和草薙是朋友，和草薙、石神3个人是校友的事情告诉靖子，靖子恍然大悟。整个计划出现破绽，八成和他插手有关。只是，他来找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相信石神的供述，因为石神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来说服你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汤川说。
靖子紧张而懵懂。
“你对真相一无所知。”汤川告诉靖子石神为靖子母女制造不在场证明所做的种种努力，包括骗过警方的不在场证明的设计原理。靖子母女的确一直在说实话，所以可以扛住警方的再三询问。
“我们根本没有说谎。”靖子说道，但是脸却在抽搐着。
汤川接下去说他想不到石神为了掩护她们母女会作出如此壮烈的牺牲。打从命案一发生，石神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决定到时候替母女俩顶罪，他的所有计划都是在这一前提下设计出来的。为了在紧要关头义无反顾，他事先断了自己的后路。
靖子陷入混乱，但是她能感觉出来，汤川说的都是实情，她终于明白警察的侦查为何没有想象中激烈，根本就是找错了方向。
“有一件很为难的事情，石神一定不希望你知道真相，但石神如此爱你，爱到将自己的一生都赌了下去，你却一无所知。我无法忍受。”
靖子感觉自己变得虚弱急躁，“那到底怎么回事？”
汤川做了个深呼吸，“旧江户川的命案的真凶就是石神，不过，那具尸体不是富坚，是另外一个人。”
靖子凝视汤川的眼睛，脑中电光火石，差点尖叫出声来。全身血液沸腾又迅速冰凉。
汤川说石神做下另一起杀人命案，那是在三月十日，富樫慎二遇害的第二天。
靖子手脚发冷，脸色惨白，全身起满鸡皮疙瘩，几乎晕厥。
远处的草薙看到靖子这般模样，推测她八成已经从汤川那里听说了真相。这个真相就连草薙至今无法完全相信，“为了掩饰花冈靖子杀人，去杀另外一个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夸张的事？”。
他曾经问汤川另一个被杀的人是谁，汤川说世界上有一种人就算突然失踪也不会有人注意有人找，更加不会有人报案，因为他们过着与家人断绝联系的生活——游民。在他们的世界里，早已对某人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习以为常。
汤川曾经找过“罐男”了解一个最新加入的游民的情况，那个人是在3月10日前后消失的，五十岁上下，中年发福，中等身材。旧江户川的尸体是在3月11日发现的。
花冈靖子杀富坚慎二的翌日早晨，石神去找这位游民，拜托他帮忙做一件事，让他先去富坚租住的旅馆待到晚上。前一天夜里，石神已将富坚的所有痕迹彻底清除。留在房间里的，只有那个游民的指纹和毛发。
到了晚上，游民穿上石神给他的衣服，前往指定碰面地点瑞江车站。石神先在筱崎车站偷自行车，再去和游民会合。他很可能另外预备了一辆自行车，两人抵达旧江户川的堤防后，他把游民杀了。
毁容和烧指纹是为了不让警方发现尸体不是富坚，留下自行车上指纹和没有烧完的衣服是为了给警方线索以为尸体是富坚，偷新的自行车是为了让警方锁定杀人时间，以免警方推算到前一天晚上。
石神故意将母女俩的不在场证明设计得看似脆弱又无法推翻，这是一个陷阱，目的是不让警方联想到尸体不是富坚。
汤川之所以看穿这个陷阱，是因为草薙提起石神的出题思路：看起来是几何问题，其实是函数。同样的原理，看似是不在场证明，核心其实在于隐瞒死者身份。
后来汤川看了石神的出勤表，推测出他想隐瞒的那件事情必然发生在10号：花冈靖子杀害富坚。
富坚的尸体现在只有石神知道在哪儿了。汤川去查旧报纸正是为了这个。
靖子独自坐在长椅上，呆若木鸡。石神竟然做出如此牺牲！她曾经问过他尸体要怎么处理，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不用她操心……现在她全都明白了。但她不愿相信，他竟然能够牺牲到如此地步，为了她，竟毁了自己的一生！
汤川跟她说过这一切都只是推论，毫无证据，她可以自己选择接下来怎么做。她不由得恨恨地想，他逼她做的是何等残酷的抉择！
工藤来找她时，靖子吓了一跳。听到工藤温柔的声音，靖子觉得异常空洞。她这才明白，不知真相也是一种罪恶，自己已然深陷罪恶。约会自然是无法进行了，靖子只想休息。
工藤送魂不守舍的靖子回家，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他说靖子不用马上答复，先收下戒指。
靖子震惊不已，脑海中千头万绪，石神占了大半。她费劲力气，说会好好考虑，然后离开。
靖子收了戒指，游魂一般回到家里，打开抽屉，翻出石神留下的便条：工藤邦明先生是个诚实可靠的人。和他结婚，你和美里获得幸福的几率较高。把我完全忘记，不要有任何负罪感。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
她从未遇见过这么深的爱情，不，她对世上有这种深情都一无所知。她到底该怎么办？
美里在学校割腕自杀，幸亏被校方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最终有惊无险。
石神在看守所里看着墙上的斑点构思数学问题，手脚被绑了，思维还能活动。纵使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也无人能把手伸到他脑子里。对他来说，那是无垠乐园，永远沉睡着数学这座矿脉。要把这些矿藏统统挖出来，一生的时间未免太短。
一年前，他的数学研究陷入了困境，每天只想着上吊自杀，那天他已经将脖子套进绳索，门铃响了。
门外，美丽的靖子母女的笑脸，令石神的身体仿佛被某种东西贯穿。世界上竟然有和数学一样美丽的东西。自杀的念头烟消云散，他重获生命的喜悦，单是想象母女俩的生活就令人开心。在世界这个坐标上，竟有靖子和美里这两个点，那是罕见的奇迹。
他压根没有要和她们发生关联的欲望，对于崇高的东西，能沾到边就已经足够幸福，数学也是如此。
为靖子母女顶罪，其实是一种报恩。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人。他用“技师”的生命完成了报恩。每次想起这个，心情总会为之一沉。“技师”直到断气，都不明白拯救为何身死。
富坚的尸体被他在浴室里分割成六块，分别绑上石块后，扔进了河里。他分了三个地点弃尸，都在半夜扔弃，用了三个晚上。尸块即便被发现，警方也绝对查不出死者的身份——同一个人不可能死两次。
可惜后来汤川突然出现，看穿了偷梁换柱这一点。
汤川来见石神，石神当作这是最后一关来对付。汤川说已经将一切告诉靖子，而且只要联系到“技师”的家人比对DNA，案子就可以真相大白。石神满不在乎地说等到那个时候案子早就结案，他不会上诉。
汤川感叹：“你聪颖过人的头脑，却用在这样的事情上。”石神强忍住情绪，往外走，岸谷突然带着靖子出现在走廊上，说靖子已经自首。
靖子跪在地上，对石神说：“不能只有我们得到幸福……不！我该赎罪，我要接受惩罚，和石神先生一起接受惩罚。”
石神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脸上痛苦地扭曲着，猛然一个转身，双手抱头。
“啊——”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咆哮里夹杂了绝望与混乱的哀号。
汤川从石神身后将手放在他双肩上。草薙觉得，他仿佛正呕出灵魂。
【今日话题】
只擅长数学的石神，若不能在此领域有所发展，就没有存在的意义。石神正要把脖子套进绳索的时候，扭转命运方向的门铃响了。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人。在你生命中，是否存在一个人，是你面对困难时的勇气，绝望时的信心来源？是否出现一个人，让你觉得生活如此美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