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七章 遗忘阴影｜恶化】pt.21 沉沦锈海

        正义踩着大块的铁渣，同时捏了捏手腕，竟将手指穿透了史郎德的身体，仿佛是一面逼真的全息影像，两指掂着一张染血的芯片，连着一条断裂的钢铁脊椎，交给了翡翠，并默默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等一等。”

        暗影拨开了一头蓬乱的碎发，心生不宁的原因在内心中或许早已有了某种解释，现在他只想一鼓作气地去揭露它：“我认识你。”他笃定道，收起了武器，象征性地伸出一只手，但是暗影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样的回应，或许所有人已经在迅雷不及掩耳间身首异处。

        维罗妮卡搓揉着那张符咒般的纸条，已经在西佛的身下偷偷递出去，她看着正义迈着幽缓的轻步，脚跟微微离地，似乎行走于钢丝之上。正义披着一条环绕半个肩膀的黑短斗篷，紧密的盔甲在粉蓝的杂光下反射着一韵别样的殷红，和大片深邃的海蓝。

        正义走到距暗影两步的距离，只是下意识地一抬手，后者的反应可能略显激烈，身体频频后仰，仿佛看见了什么折返的梦魇。

        暗影确切地坚定自己的想法，正义给自己带来的困惑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当首次内心的骚动不安在暗影之门的阴霾下展开，卡涅拉将我轻而易举地放倒；随后，在陌生的这个世界，塞瑞芬彻底剖析了我可谓不堪一击的信念……这三名指挥官，都不是初识了……

        “太微妙了，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气。”暗影心想，脱口而出道：

        “梅儿？”

        “你是梅儿。”

        暗影勾起正义的手指，这种感觉是诡异且超然的，强撑着不被阴暗的记忆牵扯脚步；暗影捧起正义的手心，藏匿在盔甲内的一层隐晦暖流令他蹬直了双眼——正义的指尖有所回应，紧紧包裹着暗影，注入了虚空恐惧的寒色，是暗影所感受过最亲切的气息。

        “暗影，不要这么做……正义在蛊惑你……”鬼崎的声音愈发淡弱，面前所发生的逐渐不可置信。

        正义扯下了面罩，干脆利落，是一面皎洁的薄唇，而鼻尖之上仍然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她欲语地轻张开嘴，冷不丁向前迈出了那两步，掐着暗影的脖颈，在其唇齿之间扫过了轻酌的一吻，在清冷的灯海下交递，雨点则逐渐隐没了身姿，和软滑的九色之虹打闹嬉戏。

        正义仍然紧掐着暗影，但是他并没有抵抗，即使早已面色苍白，也不打算出力还手了。

        “我想你了。”正义说道，另一只手拎着帽檐，缓慢地掀开，让那簇耀眼的鲜橙在不属于它的世界中破苞绽放。她的声音拨挑着世界线之弦，暗影漂游的意识尽数回返，注目着碧水幽蓝的瞳孔。

        梅儿的眼睛有这么美丽过吗？

        是她，毫无瑕疵的，轻盈的微笑返璞归真，优柔的指尖从暗影的脖颈间松开，牵着他的衣角。

        “塞瑞芬是一个系统错误，我需要你将她交还给我，”梅儿冷冷地一瞥嘴角，面部僵凝地宛如逼真的木偶，“作为交换，暗影。你可以在这里留下来，征服者需要你的待命。”

        是自己过于天真吗？不，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尘螨，随手一挥就足以在无垠的虚空中烟消云散。梅儿——不，正义见暗影对自己的离去毫无挽留的意愿，在墙角抱起失去意识的塞瑞芬后，重新遮上兜帽后离开了。

        ……正如指挥官的身份，她成为了一名刽子手，在无情蹂躏了暗影的信念后，毫无愧疚地转身，在锈海城的层叠云影中飞鸿冥冥。

        晨曦挣扎着斑斓，铺卷着刻薄傲慢的金光，撕裂了天际线。

        “我受够了。”拉奎因泄气地平躺在地，随手抓起一瓶半空的烈酒咕咚狂饮起来。

        空中廊桥最后一次传来了颠簸的动静，西佛精疲力竭地瞥了一眼，是从停机坪翻上来的娜娜美，洁白雪柔的白褂被浸染地一片猩红，见她的怀抱中耷拉着一颗肉糊状的球形，脑白和爆出的血肉搅成了令人作呕的一团红白，是被腰斩的凯什奈尔，只是现在彻底没有了生命迹象。

        “求你了，维罗妮卡……救救他，用我的零件，全部！”

第七章｜恶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