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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前启后——近代早期的步兵演变

2023-06-18 13:45 作者:Landsknechts  | 我要投稿

《承前启后——近代早期的步兵演变》

文:普鲁士掷弹兵

序、步兵的兴起

中世纪晚期,发生了一场扭转步兵与骑兵战场地位的军事变革。在中世纪的大部分时期,即使离不开步兵的配合[1],也应当承认以骑士为代表的骑兵部队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战场角色都是占有优势地位的。一些重要战役如1106年的廷谢布莱战役,1214年的布宛因战役,1296年的邓巴和1298年的福尔柯特战役,都是由骑兵决定胜负的,那个时期骑兵的重要性相对要强一些。然而,从14世纪开始,许多重大的会战——1315年金马刺会战、1314年班诺克本和1315年的莫尔加尔藤战役,以及1356年普瓦捷会战,开始由训练有素的步兵主导。形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正如米歇尔·罗伯特所提示那样,决定性的导致重装骑兵衰落是规模庞大、组织严密的步兵方阵。这种组织严密的方阵步兵不仅能够抵挡重装骑兵的冲击,而且在进攻时也显示极大的威力。由于采用新战术的步兵在战术上一再显示优势,法国、西班牙、勃垦地、意大利及德意志诸邦相继采用了瑞士或者英国的战术,在这些地方先后发生了步兵和骑兵地位逆转的变化。这就是14世纪的步兵革命,是步兵取代重装骑兵重新成为西欧战场上主宰的过程。[2]

一、 来自古典的继承

A训练、纪律的复兴

传统的西欧步兵阵形是手持盾牌与武器的步兵们紧密排列,以达到增强战斗力和保护自己的目的[3]。步兵依靠盾墙长矛阵之类紧密队形虽然可以抵挡住重装骑兵的进攻,但是由于中世纪西欧政府通常缺乏建立有效步兵的能力[4],步兵往往没有良好的组织和训练而存在其机动力不够问题,因此易遭弓弩的杀伤。(如1298福尔克特)或者便是在机动过程中容易发生由于没能维持阵形而被骑兵击破情况(如1214布汶会战)[5]。斯蒂芬·莫里罗在一项研究中提出:步兵的效率来源于纪律、凝聚力和相互配合,这就需要将众多士兵长期集中起来进行训练[6]。

解决这方面问题具有代表性的是瑞士人,他们将长矛作为自己的民族武器,就连小孩也在练习使用小型的长矛武器。良好的训练给瑞士步兵方阵带来了机动性,因此他们能以看似笨拙的方阵快速行进并投入战斗[7]。同时为了维持这种机动性,瑞士人具有极强的纪律性,这或许是因为其社会结构带来的凝聚力,这一时期的瑞士人很少有哄抢战利品和临阵脱逃的现象。在机动性和纪律性的基础上,瑞士步兵得以在勃垦地战争中的格拉松会战(1476年)、穆尔滕会战(1476年)和南锡会战(1477年)中表现出极强的进攻性与机动性,从而打败大胆查理。[8]瑞士人的成功很快就有引来效仿,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米西连决定效仿瑞士人的模式对从上德意志、莱茵河等地区征召的佣兵进行训练取得了不小的成果,最终造就了另一支劲旅——德意志佣兵。而西班牙的贡萨洛在塞米纳拉战役(1495年)失败于瑞士人之后,也通过德意志佣兵间接效仿瑞士人并改进其战术。最终打败了瑞士人,也同样成为了一支常胜劲旅。[9]瑞士人的学生最终超越了他自己, 16世纪步兵的作战形式主要是从德国与西班牙的职业兵那里沿袭下来的。[10]

这些训练有素或者久经战阵的精锐士兵不难想象在那个时代是非常宝贵的资源,特别是对像法国这种有经济实力却在当时那些难以组建有效步兵的国家来说更是如此[11]。在那个被称为雇佣兵战争的时代[12],在战争状态的欧洲各国武装力量里雇佣军往往占了很大比重[13]。尽管雇佣兵的许多行为引起广泛的批评,例如马基雅维利在其代表作《君主论》中就称这些军队“一盘散沙,各怀野心,纪律涣散”。 [14] 富尔克沃也指出雇佣兵仅仅是为报酬而战,和本国并没有什么厉害关系,并不可靠。[15]但是到16世纪末,人们发现雇佣兵的地位比以往更稳固了[16],正如恩格斯评价的那样:“定期征召的新兵和以当兵为职业的雇佣兵,显然比偶尔征召的新兵和封建仆役的乌合之众高出一筹“[17]。1512年梅迪奇家族复兴时民兵在普拉托的溃败,说明没有经过很好训练的军队是不足以应付现代战争的,这些武器只有在纪律严明的情况下使用才有效。[18]人们发现雇佣来的有专长的士兵比最清醒的义务兵都更靠得住。[19]所以应当承认,雇佣雇佣兵确实能带来一定的好处。这些瑞士人,德国人或意大利人随时可以雇佣。他们训练有素,他们携带的武器比本国勉强装备起来的国民军的武器更好,更新式。只要付酬,他们就能长期待在战场上……这些雇佣军如果薪饷太低确实难以控制并容易骚动的,他们却是最精于作战技术的职业军人。即便是实行了常备军成功改革的拿骚莫里斯,也是建立在一支长期发饷的雇佣军身上[20]。 约翰·黑尔爵士指出:“武器的样式可能改变,但对高昂的士气和严明的纪律的要求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21]

B从方阵战到多线配置

步兵训练与纪律的恢复让古典的方阵模式重新焕发出生命力。在方阵战术的传播过程中,它本身也在经历着一系列的发展变化。瑞士方阵最初走上战场时还不存在对等的敌手,他们只需要防御骑士的冲击,并以迅猛的进攻击败对方零零散散的步兵和射手就行了,但当这一战术广为人知后,方阵与方阵之间的交战也就越来越多,截止16世纪初叶,长矛方阵之间的交战已经构成了大多数会战的主要阶段。瑞士人的习惯是是将三个大型方阵按战场具体形势需要排成梯队、横队或纵队,如果其中之一受阻,相邻的就去支援,而一旦有一处达成突破,就一拥而上将对手全线击溃。[22]

但是纵深过大的队列既不灵活也往往意味着兵力的浪费,密集的步兵纵队在不面对大规模冲击时,处于编队中心的大批战士就降到了无能者的地位。[23]解决这个问题的一种是办法是增大宽度减小纵深,在一本写于1522年,名为《一位久经考验的老练战士的真诚建议及思考》的书中,提出正面135人,纵深45人,行列比1:3的队形是最理想的。理由是这种相对浅而宽的阵型不但能让更多前排人员投入战斗……但是在16世纪早中期的战场上正面狭窄的长纵队形仍然保持着主流地位,其中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阵型的正面越宽,其机动能力也就越为不足,而在一个需要以方阵的推进和突击决定胜负的时代,这一点是没办法容忍的。[24]另一种方法便是减小方阵的规模,最为久经沙场的军队,西班牙军队,在某种小程度上修改了自己的战术,团队的编制缩小了……[25]西班牙军队常用的办法是将多个方阵交错的排列成两条战线,第二线的方阵掩护着第一线方阵的侧翼。并且随着战役的进行,第二线的方阵会视具体形势需要前进到一线方阵之间的空隙中支援压力过重的友军,或者打击已经濒临崩溃的敌人。[26]西班牙人的这种部署方式相对灵活,但是由于两线靠太近只享受到了二线部分的优点,还是不如更加激进的荷兰人。莫里斯亲王吸收了古典的军事著作后不仅采用了更小、深较为浅的编队,而且布阵和罗马人一样采用三线。继承其衣钵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在布赖滕费尔德战役(1631)中面对侧翼的威胁时充分表现了小编队和多线的灵活性[27],几乎重演了凯撒的厄尔维几战役(BC58)[28]。

富勒指出,当时古斯塔夫的部下调动速度要比帝国军快了2倍[29],正是这种机动方面的优势为瑞典军创造了胜利。但是,老式的密集方阵虽然浪费,但却坚实;而为了把队形划得更小,伸展为单薄线形的改革,虽然合理但却好像有危险,这样做还需要逐个地对各部队进行严格的训练……并且需要各部队之间默契的配合。[30]在1634年的诺德林根战役中,西班牙士兵的英雄气概似乎证明了老式方阵还并未过时[31],毕竟正是他们赶跑了“新式”的瑞典军队。然而这不过是老式方阵的回光返照,因为决定那场战斗的更多是地形和工事的优势。不可避免的趋势便是即便是西班牙部队,方阵也日益缩小。在1643年的鲁克卢瓦战役中,西班牙由4500名士兵组成5个900人的方阵,到了蒙特尤战役(1644年)时方阵甚至降到了600人规模。而在三十年战争晚期同时进行的英国内战,步兵的阵型同样的采取了多线配置的小型的横队[32]。

二、 新时代的挑战与发展

C对技术革命的积极回应

火器刚刚出现在西欧战场上时,发挥作用非常有限,尚不足以对作战方法产生影响。[33]在中世纪的战役中,火炮很少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发射火炮首先是为了威吓而不是真正杀伤敌人。例如在1346年的克雷西战役中,英国人发射大炮就是为了惊吓那些来自热那亚的弓弩手。[34]然而到了15世纪,欧洲火器出现了较为明显的进步[35]。拥有更高精度和射程的火绳枪取代了火门枪,炮制改革后的火炮拥有更大的威力同时也更为灵活。[36]当大部分书籍还仅仅停留在重复古典军事理论时[37],技术的革新已经悄悄改变了战争的样式。牛津大学研究员 J· R·黑尔尖锐的指出,16世纪的战争不是可以通过匆匆忙忙给老百姓穿上军服,然后取个罗马名字而取胜的。[38]在罗伯特·巴雷1598年的军事论文《现代战争的理论与应用》中,“一位绅士”向“一位上尉”指出:过去,英国人是用长矛而非枪炮完成伟业的。对此,那位上尉轻蔑地回答:“先生,‘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自从火器出现以来,战争已被改变太多了。’”[39]随着使用新式火枪的火枪手在军队中占得比重越来越高,火器的使用已经对战争越来越重要,T·N·杜普伊指出:16世纪的军队倘若手里没有火枪,它是决不敢跟有火枪的军队交战的。[40]

最初的火门枪使用时往往和传统的弓弩混编在一起作为散兵作战,而随着威力更大但更笨重的大型滑膛枪的出现,火枪手单独作战时更容易受到攻击。西班牙人最初的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在野战中结合防御工事或者地形作战,在察理诺拉战役(1503年)和帕维亚战役(1525年)中击败了可怕的瑞士人[41]。不仅如此,西班牙同时还将长矛方阵和射手结合起来,让火器赋予了更高的进攻性,出现了著名西班牙大方阵。实战中西班牙方阵的火枪手主要有两种部署方式,一种叫做袖阵,另一种叫做角阵,两者有时同时出现,有时则只排出其中之一。袖阵是最简单基础的火枪队形,由紧靠在长矛方阵两侧或四周的一到两列火枪手组成,他们是大方阵直接的火力来源,尤其在防卫阵型侧翼时最为重要,相应也最直接地受到方阵中长矛的保卫,因此西班牙人又将它称作“卫阵”。角阵的情况要复杂一些,它是由一定数量,通常为100人上下的火枪手排成的小型方阵,部署在长矛方阵的角上,有时四个角均带一个,有时则只部署前面的两个。战斗中角阵往往被派离主阵一段距离,会采用近似散兵的队形对敌射击,遭到直接进攻时再撤回主阵。[42]这一时期,想要找到新式武器最佳使用方案的尝试并未停止。切雷索莱战役(1544年)中,法国军队和帝国军队都把火枪手放在第一排长矛兵后面,并要求双方交战时抵近射击:法国军和帝国军的火枪手同时开火,击倒了最前面的长矛兵,结果是互相抵消并未能造成力量平衡的改变。荷兰的莫里斯亲王在火器的运用上做出了更重要的战术创新,他从古罗马的兵书《战术》上得到启发,引入了后转行进的经典战术——连续数排火枪手依次前进、射击、后退装填,形成循环不断的弹雨。这种排枪射击的发展对军队战术产生重要影响,达到一种有效的“规模经济”,因为军队线性排列可以在一个地点部署多得多的人数,从而杀伤敌人也更为有效。继承荷兰体系衣钵的古斯塔夫明白了排枪和线式编队的全部潜力,他通过不断的操练提高了滑膛枪手的装弹速度,以至于只要6列就能达到持续不断的弹幕。同时还采用一种更致命的“双倍射击”,射手们密密麻麻排成三列,第一排跪着,第二排蹲着,第三排站着,以便于“在一瞬间将更多铅弹倾泻进敌人的胸膛——因此也给他们造成更大伤害——因为一记持续漫长的雷霆要比十回断断续续的散雷使人更加恐惧害怕。”,瑞典体系的成功很快引来了效仿[43],吕岑战役中(1632年)天主教老兵一直忍到最後一刻才下令齐射,结果把瑞典军的前排一口气打垮。

在重火器方面,虽然最初的火炮主要的意义在攻城战中,野战中的作用更多是吓唬敌人。但是欧洲的军事家们不会满足于此,大胆查理重新改组了炮兵,使用了更轻型化的火炮以求适应野战,在穆尔腾会战(1476年)中虽然最后遭到失败但也同时给瑞士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或许那个时代单纯依靠野战火炮的火力是不足以抵挡士兵的进攻的。即便如此,野战火炮依然有着或不可缺的作用,有时或许就能迫使对方发起违背本意的进攻,甚至足以影响已经开始了的行动,就像16世纪早期的两场相近的会战:弗洛登战役(1513年)或拉文纳战役(1512年)那样[44]。到了17世纪,瑞典国王古斯塔夫更为激进的提高炮兵的机动性。他将瑞典炮标准为24磅,12磅和3磅三种口径。其中3磅炮本身连同炮架也才重625磅,这种轻型炮可以随时移动,用途十分广泛。古斯塔夫将这种炮给团一级配备两门,将炮兵和步兵结合起来。古斯塔夫对团属炮的发展最终使步兵作战对伴随炮的需求始终影响着军队的战术理论,编制和兵器的发展[45]。从这里可以看出,火药武器的进步之所以能极大影响欧洲的战争,除了其本身在技术进步后效能提高的因素外,更主要是当时的欧洲军队更为积极的应对这种进步,而不像当时的其他地区那样更多是试图将其融入旧的军事传统。[46]

D军事著作、操典与下级军官

早先的军队的作战技艺主要依靠经验传承,较为成功的有十六世纪的西班牙陆军,他拥有复杂的士兵培训计划。按照一个艳羡的英国观察者在1590年的说法,“战争在哪里出现,他们就要给那里现役的团输送来自各个属地和行省的卫戍部队,在他们离开之前,会用新兵填补即将产生的空缺——我们称这些人为生手。通过上述方法,他成功地训练新兵,让他的军队里充满受过训练的士兵”。至晚从1530年起,西班牙新兵不会一入伍就被送到前线,而是前往意大利或北非充当卫戍部队,他们在那里学习武器训练和战斗纪律基础一到两年,而后前往现役部队。他们留下的位置则由另一批新兵填补。这是一个极其有效的系统,它也有助于解释为何大方阵享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军事才干、声望和业绩。[47]

但是,单单凭士兵训练有素仍然不能保证方阵在战场上的效能,就像一架好的机器更需要技工的保养一样,要让方阵保持正常运转,就需要有人不断地进行组织和监管,为此除开自诩民主,无需管束的瑞士人外,士官这个阶层的重要性就在大多数军队中凸显出来。无论是在阅兵式上还是战场上,士官们总是在方阵的前后左右忙忙碌碌,横执长戟,吼叫着推搡呵斥阵中的士兵,让他们站直走齐,若有个别动作慢或不听话的兵油子,就免不了要吃上两下长戟钝面的敲打。时至今日德文里仍然把士官叫做feldwebel,在英文就是field-weaver(“战场上的织布工”)。现在看来士官和织布工没什么关系,但在方阵时代,士官的职责就是把一行行一列列的士兵排成的“人线”编组起来,织成一块整齐没有纰漏的布。[48]然而存在的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训练有素的下级军官,特别是在随着作战单位更小型化之后这种问题更是如此。法国国王弗朗西斯一世为了加强他的步兵,就在1534年的敕令中更规定乡村贵族要作为步兵军团的军官而非骑士应征作战。从15世纪中叶起,随着西欧各国王权的加强和绝对主义国家的兴起,贵族在军事领域承担的角色发生了转变-由为国王提供骑士队伍的封建贵族转变为在国家的军队中指挥作战的军官。[49]然而仅仅逼迫骑士们下马变成军官只是从数量上解决了下级军官问题。作为军官应具备的素养和知识他们依然欠缺。因此需要对军官的培训,以英国为例,伦敦城在1588年面对入侵的威胁之后便为志愿军官开设一个民办的数学讲座[50]。相关军事问题的研究也不会停止,例如为了解决方阵中行列数的分配问题,意大利军事工程学家吉诺罗莫·塞塔尼奥于1563年出版了一本阵型计算指南,将所有常见阵犁的行数列数穷举出来制成表格,这本小册子成了莫里斯操典出现前最畅销的军事手册之一[51]。

 除此之外,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西班牙那样系统的士兵培训计划,其他国家的军事训练不得不更多的依靠书籍。荷兰的新的军事训练方法给出了一个良好的解决方案:图解训练手册。总结了操纵主要步兵武器所需的每一个不同动作,给每个动作一个编号,然后准备了一系列绘图展示所需要的动作。他给长枪配了十五幅图,给火绳钩枪配了二十五幅,火枪则有三十二幅[52],这就是著名的《莫里斯操典》。这本书很快就出现了无数版本,语言包括荷兰语、法语、德语、英语,甚至还有丹麦语;还存在盗印和剽窃版本,后来有许多人尝试撰写能够与之匹敌的训练手册[53]。十六世纪下半叶以军事题材发表的书籍比下个世纪甚至更长时期都多[54],当时发生的战术变化可以解释为何新风格的军事教科书会突然普及。从庞大的密集长枪阵演化到长枪和火枪的整体组合使得队列的层次有必要变得更为精细,在下层军官和士官肩上加上了越发沉重的负担。他们成为了军队指挥官和小型战术单位间的关键环节,他们需要控制、惩戒和训练士兵。[55]虽然在实践中存在种种不足,但是我们可以相信相比古典时代的下级军官,那些贵族更能完成得更好完成自己的职责。毕竟罗马人挑选的百夫长更多像是身先士卒的模范士兵[56],而近代的士官们却在数学知识和军事著作帮助下操纵军队。

结语:军事的继承性与发展性

很多人将西方在某些时期的军事优势简单理解为技术优势,然而单单“技术优势”本身很少能确保作战的胜利。正如瑞士军事作家安托万·亨利·约米尼在19世纪早期听说的那样:“武器装备的先进可能增加作战获胜的机会,但赢得战争的却并非武器本身。” 至直到20世纪,战争的结局也较少决定于技术而更多地由其它因素来决定:周密的作战计划,成功的奇兵突袭,雄厚的经济基础,最重要的是严格的军事纪律。尽管其它因素也都起着相应的作用,但长期以来,西方一直把军事纪律视为将分散的个体转化为统一的作战整体中的组成部分所仰赖的首要手段。

从另一角度看,军纪对西方军队也尤其重要。西方的战争正常情况下总是通过步兵来赢得胜利,少有例外。然而,对步兵们来说,毫不退缩地抵抗一次骑兵部队的猛烈进攻总是需要艰苦的训练、强大的凝聚力以及超人的自制能力。古希腊重装甲步兵和罗马军团的长期占主导地位,经过短暂的骑士时代,继之而来的便是瑞士人和西班牙人对方阵的复兴。武器的变化,从长矛到火枪——仅仅强化了这一倾向。强化和巩固这一因素的是西方军事传统的继承性,古代理论家和现代的战争实践者们不仅都有对传统的喜爱,都确信过去的教训能够而且应当影响当代的实践,而且他们都拥有同一种愿望,即乐于接受四面八方的思想。

不仅仅如此,由于当时欧洲特殊的政治地理环境,使西方具有独一无二的变革能力和在必要的时候保持其作战传统的能力,它能同时以整个社会和经济结构作为革新和迅速对革新做出回应之能力的基础。“西方战争”依赖的士兵通常是社会中最保守的成员,但他们具有这样一种能力:既能适应变化的需要,又能满足从来自不同社会背景的“发明者”身上吸取指导的需要。[57]

注释:

[1]杰弗里帕克指出,在中世纪战役中骑兵并不是战术上的主导因素,因为在没有弓箭手或者其他步兵的支持的情况下,骑兵的冲锋很少能够取得成功,参阅 Geoffrey Parker(ed.),Cambridge Illustrated History of Warfar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PP.84-87,当然步兵也同样需要骑兵的配合,W·H·麦克尼尔指出弩弓和长矛必须有骑兵作为补充,来提供侧翼保护和追击溃逃的敌人。《竞逐富强:西方军事的现代化历程》[美] W·H·麦克尼尔 学林出版社P75

[2]出自《14世纪步兵革命与西欧封建制的瓦解》许二斌,《史学理论研究》2004年第4期,许二斌指出14世纪步兵革命并不是技术革新的结果,而是缘于对传统武器在使用方法上的改进。

[3]出自《14世纪西欧的步兵革命》杨震,郑州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4] Stethen Morillo ”The ‘Age of Cavaly‘Revisiteds”,in Donald J.Kagay and L.J.Andrew Villalon(eds.),The Circle of War in Middleages,pp.52-53

[5]这里提到的两个战例相关细节1298福尔克特可以参阅《European Medieval Tactics(2)》OSPREY, P14-15;1214布汶会战细节可以参阅《西方战争艺术》 第二章 P84作者:阿彻·琼斯 中国青年出版社

[6]出处同[5],同时麦克尼尔也指出步兵只有经过训练才能维持阵型。《竞逐富强:西方军事的现代化历程》[美] W·H·麦克尼尔 学林出版社P75

[7]出自《西方战争艺术》[美]阿彻·琼斯 中国青年出版社P127-128

[8]参考《带血的长矛——瑞士长矛兵的兴衰》作者:YPZOU《战争UIC》第二期 《沙冈月刊》杂志社,值得注意的是穆尔滕会战中,虽然勃垦地的火炮和弓弩虽然短时间给瑞士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但是依然未能阻止瑞士人的前进,同样的例子还有法军的诺拉瓦之战(1513年)。这说明那个时代单纯依靠火力是挡不住素质良好的步兵突击,也造就了瑞士人这样的一种快速取胜的名声:“在敌人的大炮第二次开火之前,他们就已经冲到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参考《图解世界战争战法近代早期》宁夏人民出版社P5-7

[9]参考《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 战场杂志与《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1文艺复兴》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P401

[10]《欧洲历史上的战争》[英]迈克尔・霍华德 第二章:雇佣兵的战争

[11]1448年,法国颁布一道法令组建了一支常备性的民兵队伍,但是在盖根特1479年的战役中的拙劣表现出证明他们并不可靠,最后被认为没什么用处而于1535年解散。——参考《鱼鹰:中世纪的欧洲军队》P10《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1文艺复兴》P646《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2宗教改革》P410

[12]例如迈克尔・霍华德在其所著《欧洲历史上的战争》中把描述那时战争的章节起名为雇佣兵的战争(第二章)

[13] 16世纪初期,多数国家的君主都有一支相当数量的常备军,作为应付战争的核心……但是,即使有这样一支常备军也不足以应付战争……一旦战争降临统治者们不得不去招募一些雇佣兵来扩充部队。域外作战时……本国的常备军相对较少——《世界军事历史全书》R·E·杜派 T·N·杜派 中国友谊出版社P381-382

[14]引自《君主论》[意] 马基雅维利 文汇出版社 第十二章 P63

[15]富尔克沃在他那受人广为传阅的《战争学》一书写道:雇佣兵与该国没有利害关系,不是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和财产而战,他们得到的俄优厚报酬、退役时满载战利品而归。然而就像帕维亚战役一样,他们并不总能克敌制胜。他们战斗中不愿首当其冲,而是把真正危险的阵地留给当地部队。——《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2宗教改革》 P642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6]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42

[17]出自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军事文集》(第一卷),军事科学院编 战士出版社 1981年 第367页。

[18] 前段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1文艺复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P400,后段出自 《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和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40

[19]出处同[17]

[20]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2宗教改革》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P642和P481和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42

[21]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54

[22]出自《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 战场杂志

[23]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44

[24]详见《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 战场杂志

[25]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55

[26] 详见《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 战场杂志

[27]详见《西洋世界军事历史》卷二 第二章

[28]之所以拿这两个战役做比较因为两者有许多相似指出,都因为某些原因侧翼被袭击,都通过自身军队结构的灵活性成功应对并且胜利,厄尔维战役:“作为后军掩护着敌人后方的一万五千波依人和都林忌人,掉过头来攻击罗马军队敞开着的侧翼,包围住他们。已经退上山的厄尔维几人看到这事,重新立定下来,开始作战。罗马人口转身来,两面分开应战,第一列和第二列抵抗已被击败和逃走的敌人,第三列抵抗新来的敌人。“ 《高卢战记》[古罗马] 凯撒 商务印书馆P22

[29]出自《西洋世界军事历史》卷二  [英]J·C·福勒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P52

[30]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55

[31]诺德林根战役中,西班牙军团挡住了瑞典军团的七次冲击,详见《三十年战争史》[德]弗德里希·席勒 商务印书馆P257

[32] 关于西班牙军参考《Tercio在17世紀的戰術演變》一文,来源互联网

地址:http://cimon.pixnet.net/blog/post/829282

关于英国内战“他们分编成10个连,每个连平均为120人,又分为78名火枪手和42名长枪兵,在战斗时列成6列纵深的横队” 《西洋世界军事历史》[英] J·C·福勒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P78 从战役视角来说,以1645年的内斯比会战为例,议会军采用两线配置,国王就采用三线配置。

[33]恩格斯在《军队》一文指出,“到14世纪末,在西欧任何一国军队都已有炮兵和装备明火枪的军队了。但是新武器对整个战术影响是很小是极不显著的。无论是火炮或者是轻火器装填弹药都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又非常笨重和昂贵,因此甚至到了1450年也还不能替代弩。”——《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4卷,人民出版社1964年版,第28页。

[34] Geoffrey Parker(ed.),Cambridge Illustrated Historyof Warfare, , PP.108-109

[35]出自《世界火器史》 王兆春军事科学出版社P132

[36]关于从火门枪到火绳枪的进步:最初的这种火器十分简陋,长度很短,发射时要士兵用烧红的碳或者铁通过火门引爆发射药,士兵的眼睛必须紧盯着火门无法瞄准。这种火器被称之为火门枪,,发射不便,精度很低,有效射程仅为50码。由于这些缺陷早期火器对弓弩并没有什么优势,因此黑火药时代火门枪会和弓弩混用。15世纪欧洲出现了颗粒火药,同时出现了较为安全的点火装置,采用燃烧的“火绳”和放置这种“火绳”的装置。更长的枪管和弯曲的枪托使瞄准更为便捷,提高了精度,射程大约可以达到100-200码。——参考《武器与战争的演变》 [美] T·N·杜普伊 军事科学出版社》P117-120,

关于炮制改革的进步:当中世纪火炮陷入巨炮主义死胡同时,人们发现除了把炮造得更大之外,有另一种增加威力的方式——倍径技术。膛压,铳口口径,铳身长度,弹丸速度四者之间有一定的变动关系。铳身长度越长,膛压越大,弹丸初速越快。最初这种武器由于各方面技术的限制和射石炮并存。当射石炮发展陷入困境后,这种对机动性相对限制较小的增加威力方式遍开始大量运用。由此形成了一种标准型制的火器——使用铸造工艺制成的单管前装火炮,逐渐成为主流。配上木质的炮架车,一小队马匹就能拖动。配上炮耳和支架,在火力和机动性上达到了平衡。

——参考《明末西方传华火器倍径技术应用及其影响》和《图解世界战争战法近代早期》

[37]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1文艺复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P397

[38]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2宗教改革》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P647

[39]出自《剑桥插图战争史》[美]杰弗里·帕克 山东画报出版社P100

[40]欧洲军队的火枪手比例在不停增长,在1571年尼德兰西班牙军团的检阅时,军队里火枪与长矛的比例为2:5,到了1601年再此检阅时,军队的火枪与长矛比例已经差不多到了3:1。详见《剑桥插图战争史》[美]杰弗里·帕克 山东画报出版社P143;杜普伊的话出自《武器与战争的演变》 [美] T·N·杜普伊 军事科学出版社P123

[41]欧洲军队在火器配合工事运用上,除了察里诺拉战役中的壕沟和矮墙外,还有胡斯车堡以及其他类似的机动防御工事。参考《带血的长矛——瑞士长矛兵的兴衰》作者:YPZOU《战争UIC》第二期《沙冈月刊》杂志社P112-113和《世界火器史》军事科学出版社 王兆春 P135

[42]参考《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 战场杂志

[43]出自《剑桥插图战争史》[美]杰弗里·帕克 山东画报出版社P143-P147

[44]穆尔藤会战经过参考《枪尖上的骑士——勃垦地战争详解》 作者:米南德《战争事典》第二期P20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

弗洛登战役经过参考《从长弓到火枪:论都铎王朝武备与战术演变》天主教辅仁大学历史研究所硕士论文 研究员:范毅诚

拉文那战役经过参考《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重装骑士的颠覆时代》 战场杂志

[45]参考《武器与战争的演变》[美] T·N·杜普伊 军事科学出版社 P172-175

[46]“奥斯曼帝国、莫卧儿帝国和中国使用热兵器的时间不比中国晚,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们使用丝毫不亚于欧洲性能的火器,但是在上述地区,人们总是试图把武器融入旧的军事传统中。而在欧洲,火器的使用却引发的多方面的军事变革。”——《变动社会中的军事革命:14-17世纪欧洲的军事革新与社会变革》作者:许二斌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P149

[47]出自《1560-1660年间的“军事革命”——一个神话?》[美]杰弗里·帕克

[48]参考《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 战场杂志

[49]参考《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重装骑士的巅峰时代》 战场杂志,关于15世纪中叶到17世纪西欧贵族在军事上的作用,可参阅J.R.Hale,War and  Society in Renaissance Europe,1450-1620, Baltimroe:the Johns Hopkins Unicersity Press, 1985,PP.75-99

[50]参考《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36

[51]参考《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 战场杂志

[52]参考《1560-1660年间的“军事革命”——一个神话?》 [美]杰弗里·帕克

[53]参考《1560-1660年间的“军事革命”——一个神话?》[美]杰弗里·帕克

[54]出自《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P234

[55]参考《1560-1660年间的“军事革命”——一个神话?》 [美]杰弗里·帕克

[56]古罗马人挑选百夫长:“力大无比,身材魁梧,擅长灵巧而有力的地投掷标枪和长矛,熟练地掌握剑术和操盾术,精于使用兵器;他警觉性高,能吃亏耐劳,机敏,随时准备执行命令他,交代他的一切任务;善于使用他的同帐战友遵守纪律,激励他们认真操练,关心他们是否穿戴整洁,武器装备是否完好无损,保养周到。“——参考《兵法简述》 [古罗马]雷纳图斯 解放军出版社P81

[57]主要出自《剑桥插图战争史》引介:西方战争方式 [美]杰弗里·帕克 山东画报出版社 有删改 本文思路便是源于此

参考资料:

《兵法简述》 [古罗马]雷纳图斯 解放军出版社

《武器与战争的演变》 [美] T·N·杜普伊 军事科学出版社

《剑桥插图战争史》[美]杰弗里·帕克 山东画报出版社

《西洋世界军事历史》[英] J·C·福勒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世界火器史》 作者:王兆春 军事科学出版社

《竞逐富强:西方军事的现代化历程》[美] W·H·麦克尼尔 学林出版社

《三十年战争史》[德]弗德里希·席勒 商务印书馆

《高卢战记》[古罗马] 凯撒 商务印书馆

《西方战争艺术》[美]阿彻·琼斯 中国青年出版社

《世界军事历史全书》R·E·杜派 T·N·杜派 中国友谊出版社

《图解世界战争战法近代早期》宁夏人民出版社

《变动社会中的军事革命:14-17世纪欧洲的军事革新与社会变革》 作者:许二斌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1文艺复兴》G·R·波特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2宗教改革》C·R·埃尔顿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3反宗教改革与价格革命》R·B·沃纳姆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步兵的复兴》战场杂志 知兵堂出版社

《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军队——重装骑士的巅峰时代》战场杂志 知兵堂出版社

《带血的长矛——瑞士长矛兵的兴衰》作者:YPZOU《战争UIC》第二期 《沙冈月刊》杂志社

《从长弓到火枪:论都铎王朝武备与战术演变》天主教辅仁大学历史研究所硕士论文 研究员:范毅诚

《1560-1660年间的“军事革命”——一个神话?》[美]杰弗里·帕克

(PS:本文曾刊于铁血文库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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